遲鈍種們高舉著牌子大聲嚷嚷,倚仗著人多勢眾,顯得無比囂張。抱團的螻蟻,只敢躲在『群體』後面自視甚高,如果將其中一隻單獨拎出來,除了瑟瑟發抖外什麼都做不了。
螻蟻礙事,處理的方法很多,但就是有人喜歡自找麻煩。科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耐心和遲鈍種們交涉的旅行團成員。雖然他也是旅人們善良、和平下的受惠者,但這不妨礙他一面佔好處,一面在心裡嘲諷旅人。
為什麼要蹲下來對地上的蟲子說話?
科伊喜歡更簡單的方式──把螻蟻踩在腳底,狠狠輾壓。
冷酷殘忍的思緒一閃而過,科伊朝著剛好轉頭過來的海澤爾露出笑容。海澤爾一定不會認同他的想法,即使他的方法最簡便也最有效率。
那麼,就別讓對方發現吧。
等海澤爾回頭忙碌,他就戴上防毒面罩和斗篷遮掩了面容,悄悄地隱入陰影中。
海澤爾專注聽取任務簡報,她似乎有所感應地朝著不遠處望去,只見那名被她撿回來的哨兵朝她笑了笑,似乎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讓她不由自主地皺了下眉頭。
然而小組行動已經開始的,由不得她繼續分心,等她抽空再回頭,已不見那擁有櫻花髮色的哨兵蹤影。
「海莉,妳在看什麼?」小組領頭的是對她如同兄長一般的哨兵,不帶責備地喚回恍神的她。
「不,沒什麼。」海澤爾收回視線,提醒自己不要過度在意那名哨兵。
領頭哨兵雖然發現海澤爾的不對勁,但出於長久對她的瞭解,並無再說什麼,繼續朝眾人叮囑行動規章。
落單的螻蟻,即使失蹤了也不會被同伴發現,因為在「群體利益」中個人並不存在。確定可以下手的目標,打暈後像是拖行垃圾般將女人拉到偏僻的角落。匕首割下一截女人的褐髮,往下劃破衣袖,刀尖滑過肌膚,刻下一條傷痕,鮮血緩緩滲出。扯下染紅的布料,將那撮褐髮捲綁起來。
科伊將染血的衣袖和頭髮遞給警戒的少年,雖然少年繃著臉想擺出凶狠的模樣,但仍掩蓋不瞭一身稚嫩。
「別這麼兇,要是讓我不高興,那就會成為你母親的遺物。」隔著防毒面罩,科伊的聲音顯得更加低沉。他取出一袋血液,扔進少年懷裡。少年慌亂地抱住約有500ml的血袋,才剛見到母親染血的頭髮,他無法避免地往糟糕的情況想,但男人說出口的話卻比他的想像更可怕。
「那是感染者的血。」
即使是幼童都知道INV的恐怖之處,少年嚇得把血袋扔了出去。科伊一個跨步伸手接住差點掉落的血袋,又把暗紅的袋子塞進少年懷中。他警告似地捏了少年的肩膀,雖然沒什麼用力卻還是讓少年痛得皺眉。直到少年哀叫出聲,他才鬆開手淡淡地說道:「回去你母親帶你參與抗議集會的溫室外,把血袋朝著抗議人群扔過去。」
「然後你只需要大喊『感染者』就行了。」剩下的,人們會自己想像。
少年現在只想把血袋扔到眼前的男人身上,但男人全副武裝。更何況他怕遭到報復,母親被當做人質,他別無選擇。
看出少年的不情願,科伊輕笑了聲。他像是誘人墮落的惡魔,繼續說道:「你有討厭的人吧?親戚、鄰居、同學或是……那些對你不屑一顧的人,把血袋丟向他們。」
「你是被威脅,是為了母親,你沒有錯,更何況那些人罪有應得。」用謬論蠱惑著判斷力不足的青少年,科伊輕推了少年一把。
「去吧。」愚蠢、荒謬的戲劇,就讓它更混亂吧。謊言是星火,只需要一點點就足以燃燒整座城市。血液是真的,卻不屬於感染者。
防毒面具之下,科伊勾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另一邊,旅人們開始行動,由另一隊擅長安撫人心的嚮導領頭,替潛入的小隊分散人群的注意力,而哨兵領頭的小隊則趁機潛入機構內。
但當櫻花髮色的哨兵再度出現在海澤爾面前時,替旅人們帶來的消息以及接下來發生的事,都不在他們一切的計畫內。
科伊脫下斗篷和面罩後,大搖大擺地走到旅行團裡。他雖然還不是成員,但已經跟旅行團走了一段時日,所以對旅人們來說算是熟面孔。
「馬上會有突破口,好好把握機會。」科伊低頭故意貼在海澤爾耳邊說道。
沒有任何解釋,自顧自地說完後又離開了,彷彿不管發生甚麼事情都跟他沒有關係。
即使科伊壓低聲音,領頭的哨兵還是聽的一清二楚,隨之皺起的眉頭不知是因為科伊的話又或是他與海澤爾的距離。
海澤爾睜大了眼睛,下意識使用嚮導感知的能力,僅從科伊身上讀取到冷酷、輕蔑,以及還有那麼一絲的小得意。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被大門口突發的驚動聲以及開始逃竄的人群打斷。
領頭哨兵見狀,明白這就是科伊所說的「機會」。
「趁現在!」旅人們即使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動,憑藉著彼此之間的默契,也能迅速動員起來,他們藉著逃竄的人群掩護衝進機構的大門。
少年完成了任務,依照約定科伊要釋放他的母親。科伊一向守約,他慢悠悠地來到偏僻的角落,他其實沒有囚禁女人,只是把對方綁起來扔在這裡。若是有人敏感一點,馬上就會發現她,而她也能得救。可惜附近只有遲鈍種,一如那可悲的女人。
女人已經從昏迷中甦醒,她的手腳被捆綁,嘴裡也綁了布條。她本能地對看不見面容的男人感到恐懼,趴在地上扭動身體想逃跑。
「嗨。」科伊用腳尖踹了女人的腹部,將女人翻過身。他低頭直視女人的眼睛,眼眶裡堆積了淚水,眼底充滿恐懼。
「你的兒子幫了大忙呢。」
以為科伊對少年做了什麼,女人劇烈地扭動身體,發出嗚嗚聲,不知道是在發怒還是討饒。
「他是個優秀的孩子,有很好的天賦。」科伊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樹枝,像是戲耍般戳了戳女人的臉龐,粗糙的枝枒刮傷了她的皮膚,留下幾道紅痕。「可惜有個遲鈍種的母親。」
意有所指的話語讓女人停下掙扎,陷入沉思,接著她瞪大眼不停搖頭,似乎不願意相信。
「你早就察覺了吧?那孩子直覺很強,能感知他人細微的情緒變化,對別人的反應很敏感,一點小事情都會情緒起伏很大。按照你們遲鈍種的說法,好像叫做纖細敏感?」科伊悶笑了幾聲,他拿出小刀,冰冷的刀尖滑入布條裡,貼著女人的嘴角。
「隨便妳怎麼自我安慰,但我們是絕不會認錯同類。」所以科伊很清楚,少年和他母親一樣是個遲鈍種。事實上,他也從來沒說過少年是他們的同伴。
刀刃一滑就能割開女人的嘴,她無法克制地發抖。科伊卻是手腕一轉,割斷了布條。
「看在妳一個遲鈍種卻能把孩子養育得如此優秀,這次就放過妳了。」科伊割開束縛著女人的繩索,淡淡地說道:「多虧妳的孩子,旅行團才能進入小麥溫室。」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被綁架的恐懼、面臨死亡威脅,女人已經快要崩潰,她無法理智思考,只是單純被科伊的話牽動情緒。
看著女人慌亂地跑走,科伊拿出口袋裡一張薄薄的紙。那是從廢報紙上撕下來的星座專欄,寫著「OO星座直覺很強,能感知他人細微的情緒變化……」那正是先前科伊用來誤導女人的描述。也是利用所謂的巴納姆效應,模糊的描述卻會讓人高度認同。
科伊將星座專欄揉成團隨手扔在路邊,對於一時興起製造的混亂,他一點也不在乎後續。反正遲鈍種數量多,死幾個也無所謂。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是野獸。」抗議人群出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間接證實了科伊所說的旅行團進入溫室。女人一聽到消息就開始歇斯底里,她狠狠抓著自己的頭髮,想用疼痛轉移內心的煩躁不安。
女人見到少年沒有溫馨的擁抱,而是質問他:「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嗯……但那都是為了救媽媽……」少年還沒說完,啪地一聲,臉上就被甩了重重的一耳光。
「滾、滾開──啊!你是野獸,是怪物。」
不需要證明什麼,只需要種下懷疑的種子。製造了一切矛盾的罪魁禍首,正叼著未點燃的煙,躲在陰涼處等著他的主人。
另一邊,小隊一行人到達溫室外圍,除了最一開始聚集在大門的群眾外,機構內一路走來卻並無受到任何的阻礙,在情報內本該佔領此處的塗鴉牆,似乎並沒有他們所想的派重兵固守,僅僅小貓兩三隻。
「我感覺他們似乎主要目標不是在糧食。」透過東藍鴝的眼睛,高空偵察所感知的情況,海澤爾轉述給其他旅人。「但是可以確定他們手上拿的確實是髒彈。」
領頭哨兵聽了,似乎明白塗鴉牆是在打什麼主意,不過這樣也就方便到他們了,隨即佈下了行動,毫無懸念地將他們逐一擊破,打暈綑綁起來,身為後勤輔助的海澤爾這才上前去處理髒彈,手指俐落的翻出工具,無絲毫的猶豫就將炸彈拆除。
確認海澤爾將剩下的部分處理完成,領頭哨兵便下達返回的指令,返回他們目前的營地。
確認旅行團任務平安結束後,科伊率先回到紮營地等待。菸草苦澀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對五感敏銳的哨兵來說,未點燃的菸就已經足夠刺鼻,但他卻樂在其中。
板著臉孔的嚴肅表情,直到看見海澤爾歸來後,轉為淡淡的笑容。他嘴裡叼著菸,抬起手當作打招呼。
「歡迎回來。」
科伊沒有迎上前,而是在海澤爾經過後,像條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海澤爾停下腳步,科伊也跟著停了下來。他彎下腰,將下巴靠在海澤爾肩膀上,厚臉皮地向對方撒嬌。鼻間除了苦澀的菸草味,他還聞到了醉人的甜味。
「想抽菸了。」咬著菸讓科伊的聲音有些含糊,刻意放慢說話速度拉長了語尾,慵懶的調調像是若有似無的撩撥。
自從哨兵能下床行走後,就開始對她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對於他這樣的陌生哨兵的接觸,海澤爾意外的沒有太過反感,或許是哨兵每次都能將界線抓得恰到好處。
海澤爾想起了行動之前,哨兵奇怪的舉動與情緒,內心有著懷疑,但她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先將疑惑放一邊。
而且,她發現這名哨兵菸癮似乎有點重。一名哨兵,菸癮。
海澤爾盯著近在咫尺的櫻花粉色,過了良久才將哨兵的頭推下自己的肩轉身離去。
嚮導的手毫不猶豫地巴向科伊的腦袋,帶著葡萄香氣的微風輕拂過他的感官,嘴裡的菸草味不再過度刺激。
科伊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菸,望著海澤爾離開的背影,勾起輕佻的笑容。
看起來生人勿近的冰山美人,骨子裡卻是溫柔善良,不愧是行善團裡養出來的孩子。只是科伊永遠無法理解,那樣的性格到底是如何在混亂的世界生存下來。
WAB☁軟軟☔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海海中叫我說點話,但不知道要打什麼ㄌ
WAB☁軟軟☔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那就……汪?
汪!
沒想到會看到藏有反向操作的劇情 好棒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