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高社經地位的人們社交的場合，能夠入場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多少都是有身份或者經濟實力的人，他們聚在這裡的原因，不外乎是一場場利益的糾葛。

林家美被父母叫來這樣的場合，也不為了別的原因，就是為了拓展她的人脈，同時順利的話能找到好對象。

「有夠無聊…本小姐為什麼要來這裡。」然而敵不過父母的強硬而來到這裡的林家美並沒有如父母所願的去認識人，而是穿著黑色的小禮服臭著一張臉坐在邊邊看著人群掛著虛偽的笑。

父母明明平時對她的生活都沒多過問，這種時候這樣的積極反而令她更為反感。

「……」身著一套打著黑色領結的青果領黑色無尾禮服，周斂臉上揚著得體的笑容，站在父母身邊剛聽雙方結束一場用詞真摯卻只挾帶利益在其中的談話。

在短暫交流中聽著他們時不時聊起家中小輩，一下聊到企業發展、話題又突然轉到政界風聲的對談，他目光放空地想，自己這輩子估計再來幾次都很難適應這種場合。

「呼——」被母親示意可以先離開，走到角落的周斂背朝眾人，不太明顯地呼出一口氣，感覺角落的空氣自在多了。

oO（手帕……）想起剛剛和同輩握手、以及對方長輩自來熟對他拍肩頭的動作，拿出手帕默默地擦著這兩處，雖然還是很想去洗個手就是了。

林家美其實早就留意到人群中的那個少年，那人年紀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然而那得體的應對與合適的笑容讓她很快的將少年歸類為與自己不同的人。

oO(是個乖孩子呢…)看著那個少年，林家美下了這樣的評論，畢竟在場邊除了觀察會場裡的人們外，她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了。

雖然一開始把對方歸類在與自己不同的類型，但當那人離開人群拿出手帕擦拭手與肩膀，林家美直覺的認為 — 他和自己一樣。

「吶，你需要嗎？」從手拿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罐酒精噴瓶，林家美破天荒的主動開口並把酒精遞給少年。

「嗯？」沒有料到會被人突然搭話，周斂有些驚訝地看向旁邊。

聽到對方的話，視線順著往下，發現她手裡拿著一個小罐噴瓶，想了想這東西應該也只會往裡面放酒精了。

「好，麻煩了。」猶豫了一下，潔癖還是戰勝了一切，接過噴霧瓶朝著自己的肩膀、雙手跟手帕都噴了幾下，「抱歉，謝謝你。」

「嗯…不會。」見對方接過酒精噴灑在手和肩膀，她確信自己想的沒錯，他大概也是不喜歡肢體接觸的人，多少也有些潔癖。

這個共通點讓林家美對眼前的人的防衛沒有平常那麼重，當然也更願意多說些話，因為自己坐在這其實也挺無聊的。

「會很討厭吧…跟陌生人握手什麼的。」她照著自己的想法說，因為無論如何她自己是覺得挺討厭的，和陌生人有肢體碰觸，這也是她為何不進入會場交際的理由之一。

「你也是被逼來的嗎？」眼神雖然仍放在會場裡沒有看向少年，但問題的對象很明確是對方。

「確實很討厭。」明明不是必要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為了像是顯示交情或禮節而有肢體接觸呢？觸碰到對方反而很失禮吧，他有點微妙地想著。

當然內心還有更多抱怨，不過這對於初次見面的人來說不太適合提出來，雖然以對方隨身攜帶酒精的作風估計也用不著抱怨就已經有相同想法了。

「對……沒有辦法理解這種場合的必要性。」又發現一個共通點讓周斂感到有些欣慰，腦中不自覺冒出『果然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想吧』諸如此類的想法。

「真要是為了一些生意往來，我覺得能拿出實際作為更合理也更有效率。」實幹派的發言。

「你說的對，我們想法挺像。」林家美覺得和對方很有共鳴，對於這種場合的想法算是相當一致，她微微勾起嘴角，眼前的人難得不讓她感到反感。

「不過你剛剛表現的還蠻得體的，本小姐倒是連裝裝樣子都嫌煩。」因為剛剛觀察對方一小段時間，林家美照著自己觀察開口，想想對方真的是乖孩子吧…自己的父母大概也期待她能成為這樣懂事的女兒。

「可惜行業的潛規則就是如此，我父母又是身處在這個潛規則底下的人，我不想讓他們太為難。」除了被迫迎合人際社交外，其他地方跟父母相處上都挺和諧也很支持他，因此反過來想想，他能因為這件事為了他們糾結最後妥協，周斂其實不排斥這種感覺。

「不過也沒事吧，畢竟那些『大人』們通常自詡有氣度，不會在意我們這些『小孩子』的。」只是卻也像是路人角色，沒有用處但是必須存在。

「你跟父母關係很好吧…」聽對方這麼為父母著想的樣子林家美如此推測，雖然看上去不以為意，但她沒發現心裡異樣的感覺其實是羨慕，羨慕到有些渴望變得和對方一樣的那種，她知道她一直不是個可愛的孩子。

「本小姐最看不慣這種大人了，一副我是成年人不跟你計較的模樣，實際上限制東限制西…我也沒看他們有盡到該盡的責任。」實際上說的就是自己的爸媽，還有部分在這些場合看見的大人，言行不一致，虛偽的可以。

「嗯，關係還挺親近的，兩個人都是挺開朗的性格。」周斂說話的同時目光追逐著場上父母兩人的身影，說完又低下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沒有打開螢幕，只是無意義地拿在手上把玩。

「雖然有時候出差很久，但也有用LINE拉了個群組隨時聯繫。」想起上次群組裡父母雖然沒空，但互相用訊息爭著想陪自己處理入學事宜的事周斂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不自覺地多補充幾句，跟對方分享應該是個人私事的家事。

聽了對方對大人的評價之後沈默了幾秒，才接著道：「人長大後真的都會變成那樣嗎……我是指，一副利益至上的樣子，只選擇遵守對他們有利的規則。」因為他確實也在這名利場上看過太多這樣的嘴臉，一時之間腦子裡便浮現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樣啊…挺好的嘛…」順著對方的眼神望去她看見目光終點的一對夫婦，垂下眼看向地板林家美聽著對方敘述自己和父母關係要好，她想起自己的父母雖然事事順著自己…但也就只是順著，從來都不交流討論。

「嗯…大概是人性的必然吧，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抬起頭看了看少年，林家美隨口說。

「不過如果不想變成那樣，堅守自己做人的原則就很重要了吧…」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少年的話，她感覺他對此似乎有些茫然與擔心，雖然也只是自己的胡亂猜測，她還是很不像自己作風的又補上了這句像說教一樣的話。

「嗯……。」

「也是，抱歉，一時說了奇怪的話。」揮去腦中無意義的擔憂和對過往的回憶，「謝謝。」感覺到對方不是敷衍帶過問題，停頓了一下對對方的認真回答也語氣鄭重地補上道謝。

「剛剛都是只聽我說，你那邊呢？」從對方言語的出發角度中其實有隱隱察覺到對方和父母的關係可能不是非常好，雖然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跟他聊聊的意願，但周斂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下，「當然沒興趣聊這種家常便飯也沒問題。」問完也給對方的拒絕留了台階。

「我嗎？」一聽到少年的提問，林家美頓了許久才回應對方，其實是在心裡盤算是否該如實的告訴他，兩人陌生的關係讓開口變得容易，但同時也讓她感到些微的不安。

「我爸媽對我很放任，反正有好好吃飯好好活著，其他他們倒也不太管我。」她攤攤手說，同時向前伸了伸腿，長時間的維持同個姿勢令她雙腿發麻。

「今天要本小姐來這裡，大概是他們少有的多管閒事了吧…」她說語氣聽不出來是厭煩還是其他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父母這樣要求她。

感覺對方的話似乎有稍微加工過，盡量用著沒什麼所謂的感覺將事情道出——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開口前就不會有那麼長一段的空白了。

oO（『反正』還活著……還真是對自己小孩最低限度的要求。）周斂低頭垂著眼想，然後開口:「聽起來自由，但這不是正常的父母會做的事吧。」

「對象是人也好、動物也好，物品也罷，很難有人會真正抗拒親近關係的。」頓了頓，接著道：「生下來第一個看到的對象是這種樣子的——」突然感覺自己再接著講下去的話語氣就好像在替對方不值似的同情，他急忙截住發言。

「注定得不到的東西還是早點無視就好，總之，如果能早點找到能讓自己投注情感的對象就好了。」當然，也搞不好對方已經有了這樣的對象存在。

「是不是正常父母會做的事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沒有辦法比較。」林家美聳聳肩，自己的父母對自己究竟是好是壞，她也無從比起。

「沒事啦…他們只是沒有陪我，該給的也沒有少。」似乎聽出了對方語句背後的想法，於是她回答少年，她的父母並不壞，只是少給她很多的陪伴，這是她清楚知道的。

「投注情感的對象嗎？你是指戀人？」思考過後她猜想對方指的大概就是戀人了吧…

「這麼說來…你覺得一段關係真的能彌補缺少的另一段關係嗎？」她一直不斷的換伴侶，其實也只是追求可以替代父母的陪伴與愛…即使她的身邊早已有凌空跟李彧，她仍然覺得不足。

「好吧，天下的父母百百種。」用富足的物質生活取代來自父母的親情……的感覺呢。

「戀人？也不見得。」他想起自己對大提琴的熱愛，「比方說有人沉浸在演戲的世界裡，戲就是他的一切，演好比賺錢重要，這樣的感覺？」最後開口舉了個比較通俗常見的例子。

「我的話……我會覺得不同關係不應該有可比擬性？頂多是另一段關係讓你覺得這一段關係不重要了，而不是彌補或替代的存在。」人的相處充滿變化性，一點細節的變化都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發展，不同關係就像數學中的歪斜線段，相似已經是他們最近的極限。

「總之就是能夠讓你願意花心思做好的事吧？」聽完為對方所說的做了小小的總結，這番話也讓她開始思考自己究竟有沒有一件足以讓她傾注心力的事呢？

「無法…替代嗎？」如果對方說的沒錯，那自己到底一直在追求的是什麼呢？雖然問對方這個問題的時候自己也沒有答案，但聽完少年所言林家美多少也有些被說服了。

少年感覺是個思考很多的人，講話的方式也很成熟不聒噪，林家美其實挺享受兩人的對談，這也是她所沒想到的…在這樣的場合中，能遇到不讓她反感的人。

「跟你講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名字很奇怪吧…我是Meggie，你呢？」因為對少年的好感讓林家美難得主動想知道對方是誰。

「我是周斂，收斂的斂。」相較於英文，中文更容易聽錯或理解錯，所以他簡單補了句解釋。

互相交換姓名之後的一段時間，兩人俱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場中央。忽然，周斂注意到父母好像在招呼他過去。

「我先回去父母旁邊了？他們好像在找我。」側頭看向少女的方向說到，說完他這才站起身。

「等等你也加油，之後就有緣再見了？」留下這句話，周斂便朝著父母的方向離去。

「周斂…」小聲重述了一次對方的名字，像是要確認自己有好好記住一樣。

和周斂兩人不作聲的待著的時間，倒也不覺得尷尬，對方是個給人的距離感剛剛好的男生。

「嗯。」聽見也看見周斂得回到父母身邊，林家美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會的，再見了。」對著對方離去的身影林家美罕見的露出微笑，今天這場令人煩躁的宴會居然也有讓人愉快的事發生。

只是這聲再見之後，她也沒想到會再碰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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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斂寶跟林家美交流
我真的超喜歡這次的限交…
就從兩個孩子身上看到相似和相異的地方…就很喜歡
也讓我控到了平常沒控過的林家美～
總之超級開心

救命我才是超開心ㄉ謝謝家美中跟家美！！！
就跟我直接衝過去私噗講一樣我也好喜歡能交流到這樣ㄉ部分 最後對到這樣ㄉ初識 適可而止ㄉ卡在這樣ㄉ初次見面真的是我沒預料到&超級喜歡ㄉ地方......su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