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穿著跟往常一樣的白西裝，刻意選了一個能遮住領巾大部分顏色的背心，隻身前往販售舊時代物品的某些區域，他通常不會買只會看，偶爾會拿起來細細觀察，然後微微的笑著。有時他是觀察物品，有時則是觀察人，某些常常光顧此地的人都會被他記著，他也會與店家聊天，成為彼此口中的共謀者，在攀爬上去的同時建立自己的人脈網，或許有朝一日會出現派上用場的時候。

舊時代的東西總是吸引人，或許因為可以體驗過去，又或許這些嗜好足以構成另一種刺激，總之來買東西的人形形色色，魯斯默默的混在人群中看著眼前的物品，耳朵聽著旁邊人的對話。或許是一時有點走神，所以他拿起東西時沒發現旁邊也有人要拿。
「抱歉，您剛剛是要拿這個嗎？」他把手上的東西遞了出去，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剛剛自己無禮的行為。

俱樂部裡收藏的青茶在不經意間全部喝完了，連平時不被青睞的茶包都沒剩下，何映雲不得不擠出一點空閒時間，披上斗篷動身前往相熟的商販聚集地——雖然手邊還有其他種類，但是他今天實在太想念那種淡然又回蘊的味道。

舊時代的飲品材料已非常難獲得，他原想碰碰運氣，或許能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並沒有注意自己和身邊的優雅男士看上了一樣的東西。
在伸出手想要拿取那盒茶葉時，對方已早先一步將東西拿走了。

啊......可惜。他怔了怔，原想轉身去找找別的品項，卻不料對方竟是將其遞了回來。

「沒關係，您先拿到的。」他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朝著面前散發古典氣質的老者露出禮貌客套的微笑，「我再看看別的吧。」

「不要緊，我只是看看，您如果需要就請拿走吧，若是覺得不好意思，那麼……」魯斯把東西放回原位，並往後退了一步，「請拿吧。」

「真的是不好意思剛才有點走神，比起我想必您會讓它更有其價值，茶葉有分很多種，我剛剛只是好奇其中的區別，之前喝過幾次總覺得不太會品其中的味道，聽說好茶的層次與口感都有分別，這可是營養液無法給予的味覺饗宴，不知道您是否會有更多見解呢。」魯斯笑笑的說著，似乎他對於這些物品並不陌生，「所以您需要還是拿吧，他值得您的擁有。」

「......謝謝。」他盯著對方半晌，確認眼前的老者似乎真的沒有要購買的意思，這才將被放回原處的東西拿起，掂了掂重量。
沒有想到對方會順勢向自己搭話，何映雲摩娑著手中的茶盒，思考著要不要再買下它之後分一點給眼前的男士，可是......誰會毫無戒心地在這種地方、收下陌生人的贈禮？

「舊時代紀載的好茶，現在應該是弄不到了。」他又挑選了兩三樣不同種類的小東西，這才算好價格透過終端付清點數，回身對老者點了點頭。
「他們會用很多工具、還有容器，說是這樣能喝到最甘甜清香的味道，比起營養劑，這種無法用酸甜苦辣的比例來形容的味道更加神奇。」

「不過......現在沒辦法這麼講究吧。」有點可惜就是了。

「確實沒錯，現在完全無法體驗到舊時代所謂的琴韻茶香是什麼滋味，很多感覺都是無法用營養劑複製出來的，那些東西有他們獨特的味道，有時候不是為了溫飽，而是為了感受其中的滋味而去吃。」像是找到了位知音似的，魯斯說了些自己的見解，其中包括了他多年以來知道後藏在心裡的智慧，「而且舊時代似乎還分很多朝代，每個時間點都會有其精妙絕倫之處，雖說缺點不是沒有，可是其中的樂趣確實是現在人無法理解的。」

「但是您似乎可以理解，如果不介意，可否讓我陪著您逛一段路？我很好奇您還會想買些什麼，我也很喜歡看別人購物，或許有點奇怪，您還是可以拒絕我的唐突冒昧，沒有關係的。」

「舊時代的市民似乎比我們還要懂得生活，也更知道何謂享受。」聽著老先生侃侃而談，何映雲停下手邊挑選物品的動作，安靜且專注地看著他：「也許他們才是真正理解『幸福』的意義，而不是完美的我們。」

老者身穿筆挺整潔、看起來仔細熨燙過的西裝，整個人散發極具素養的氣息，他並不討厭對方突然的搭話，卻也因為與生俱來的猜忌而無法親近。原想等待對方語畢再禮貌告辭，在聽見老先生的提議後，便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說實話，您的談吐與氣質......令我很難拒絕。」他將購買好的物品分別放進斗篷暗袋，拉了拉下擺使其歸於平整，「似乎向您說不都是一項失禮的舉動。」
何映雲抬頭，對老者露出一個誠意的微笑：「我不介意，但是可以請您先踏右腳嗎？」

「這算是留人質嗎？」魯斯很自然的往前踏了一步右腳，然後笑著看人，「這樣是否會讓您比較安心？」

「都同在舊時代的區域了，我本來以為這會是一個共犯結構，沒想到還需要先踏右腳才會讓先生您安心，不過我不討厭這樣小心翼翼的您，在這個暗潮洶湧的世界裡，對任何人留點心眼都是正確的，您防著我也很正常，若能這樣換到您的信賴，也是很有價值的一件事。」他微笑的看著對方，「謝謝您答應我唐突的請求。」

「不是的，這是個和平安穩的世界。」他笑了笑，沒回答對方對於安心的詢問——無論在哪裡都不會有的，那是比幸福還要陌生的情緒。

「老先生客氣了，我不過是個脆弱的凡人。」和店家老闆打過招呼才出了店門，何映雲下意識地環顧四週，像是在考慮應該先往哪裡走、或是再去買點什麼。

身邊的老者比自己矮了一點點，氣勢上倒是沒有令人不適的壓迫感，他可以將對方當成偶然遇上擁有同樣喜好的對象，卻不想真的讓對方跟著自己漫無目的地走。

「我其實也沒想好還要去哪裡，最主要的東西剛才買完了。」將雙手插進斗篷口袋，他對老先生晃了晃帽子上的兔子耳朵，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讓您跟著我亂走似乎不太得宜......」
「或許您有什麼值得推薦的店家可以分享給我？」

「喝茶有時候可以配些小點心吃，不知道您有沒有這個習慣呢？」魯斯魯斯手放在下巴，稍稍有些仰頭的思考著，之後像是靈光一閃的笑了笑，往旁邊比了個方向，帶著人往某處走去，「您買的那個茶不論是配稍甜的小甜品，或是鹹鹹的零嘴都很適合，或許可以考慮逛逛販售點心的地方，雖然味道可能不比之前，不過偶爾這樣吃也是不錯的。」

領著對方來到定點，眼前是各種鹹甜各異的小餅乾，感覺是手工製作的，有的上面還有些堅果似的小點綴，「這間我十分推薦，他的小西餅份量不大，一口可食，但是其中的滋味確實讓你會想一而再、再而三想吃的，有時候嘴饞也可以吃些，不一定都要配茶食用，是很不錯的選擇。」

「對了，我是魯斯，不知能否請問您的名字？」

「會的，不過誠如您所知......那些東西實在是太稀有了。」無論是牛奶、雞蛋等生命產物，就連簡單的食品原料都難以獲得，以至於他總覺得現今的餅乾、糕點，應該都和舊時代差了一大截：「如果您有推薦搭配的點心，那就太感謝了。」

跟著對方來到自己從未踏入的商店，糕點的香氣立刻就充斥鼻腔，何映雲頓了頓腳步，放眼望去都是——違禁品，滿滿的違禁品。
「這處沒被肅清真是奇蹟。」他由衷地說，視線卻牢牢緊盯那些噴香精緻的點心，再聽見老者的推薦時也認真地瀏覽了起來。

然後對方詢問了自己的名字。

「您好......魯斯先生。」從點心堆裡抬起頭，何映雲下意識地攏了攏斗篷：「您可以喊我B。」

「檢舉這邊的話，檢舉者怕是也會被做成點心吧。」魯斯開玩笑的說道，他看著B有著耳朵的帽子，笑笑的說：「好的，B是個很簡潔的稱呼，很適合你。」

「現在食品的味道肯定和之前無法相比了，有些技術可以合成和以前一些原產料相似的材料，但是味道卻可能會差上一節，現在能吃到的東西都不確定是否跟以前的味道一樣，不過我個人還是蠻喜歡的，雖然不太能常常吃就是了，畢竟這不合規定。」

「這個有點鹹味的我特別推薦，他有舊時代的原物料香氣，配上稍微有點鹹的口感，喝起茶來反而會讓茶更順口。」魯斯走到B的身旁拿起一小包簡樸的包裝，從外觀上看起來不像是點心，不過旁邊有包拆封過的卻能看出他是什麼類型的小西點。

「說得也是，大概會引發最大規模的暴動。」在現今只依靠營養液以獲取必須的營養和飽足的世界，他深知食物的威力有多大，那並不單單只是喝下各種比例與味道、更多是心靈上的滿足。
「我在舊時代的短文章裡看到過，他們似乎非常重視『口腔期』的訓練。」何映雲拿起一個小巧精緻、上面有紅色小圓顆粒點綴的餅乾，稍微試了試它的重量和硬度：「如果沒有滿足那個時期的訓練，市民就會產生不安全感。」
「而具體該如何訓練『口腔期』.....似乎是依靠咀嚼。」

很難想象直接從培養艙進入社會便是現在這個模樣的自己，居然在非常久遠以前要靠著牙齒的開合與碾碎的動作來培養安定的感受。
依稀記得後面還有其他訓練時期，可當時隨意瀏覽過去後並沒有深入，現在只記得最神奇的部分了。

「鹹的...... 好像挺不錯。」他看著老者手上的食物：「魯斯先生喜歡鹹食？」

「喜歡。」魯斯給予肯定的回答，「不過我的口味太鹹了，曾經被朋友明令斥責過，他很好笑也很可愛，明明自己也有特別偏愛的味道，卻覺得我吃的口味可能會危害到身體，所以要我吃淡些，托他的福我現在營養液的口味整個調整過，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錯。」

「口腔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該怎麼說呢……或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其實根本不算人類，不知道B有沒有過這種想法，培養艙出來就十五歲，若是有機會還可以獲得複製體，某些人更是重生了好幾次，或許我們只是精神上模仿著舊時代的人類，但其實我們並非能成為人類。」魯斯放下手中的食物，若有所思的跟B說著自己的想法，但隨之也笑了笑，「但我都只是想想而已，這個問題的答案怕是很難知道了吧。」

「話說口腔期雖然沒有，但是叛逆期倒是可以體驗，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個期間呢？」

「您該不會能夠喝下100%鹹味的營養液。」那簡直是可以稱之為某種異能了，何映雲想，自己這樣愛好清淡口味的人，連一點點過度的酸和辣都無法接受，甜口倒是能夠偶爾為之。
所以他並沒有接受魯斯的推薦，轉而去挑選那些看起來甘甜的糕點。

「我們是不是人類......其實我不是很在意，我對此沒有任何嚮往。」聽見對方口中說出震驚的內容，他也停下手邊的動作認真地思考起來，並嘗試著向對方表明自己的想法：「我們擁有生命、骨骼、血肉、器官......我們會呼吸、會思考，我想，我們和舊時代的人類並無不同。」
「我是說我們，其他就不一定了。」他朝老者笑笑，拿起幾塊柔軟的蛋糕：「畢竟，一切都是相對的。」

「我好像沒有叛逆期，至少沒有過。」刷完了終端，何映雲調整了一下斗篷的位置，這才將蛋糕完好地放進口袋：「沒有人讓我叛逆吧。」

「哈哈，100%大概沒有辦法。」魯斯親切的笑著，不介意自己的推薦被拒絕。

「人類製造出來的人類啊，還能夠稱之為人嗎？複製體重生的人還是原本的自己嗎？並無不同……這是真的嗎……？不過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們就別聊這個了。」魯斯所發出的疑問讓他的年紀出現了不相符的違和感，彷彿他才該是解答這一切的人，但現在卻提出了各種疑問，只是他沒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見B表現出興趣缺缺的樣子，他也沒有想勉強什麼，或許對方就是這麼的清淡無為，對比起他因為某些事而觸發的感覺，或許這麼平淡的過日子也很好，可是魯斯無法繼續這麼下去，也無法什麼事情都不做。

「買好了吧，感覺我耽誤了你不少時間，謝謝陪我多說了點話。」變回年邁長者的樣子，魯斯和藹的笑著，似乎對方沒打算跟他繼續繞繞也沒關係，他也不怎麼介意。

「您覺得，複製體編號1、2、3......這些對您如何面對那些人，是會產生影響的嗎？」他原先在低頭查詢終端餘額，聞言便抬起頭以某種難以言喻的神情看著魯斯，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該繼續說下去。

「能改變人的，我想從來都不是『身體』，被肅清、被迫更換身體......可主腦沒有任何能力更換你的靈魂。祂有嗎？」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開口，似乎是覺得冷而拉緊斗篷：「魯斯先生，有時候我們覺得一個人和過去不同，或許正是他始終如一的證據。」
「不變的東西是死的，」他跟著魯斯一同踏出店門，站在並排的灰白樓房前，盯著條條筆直卻一眼望不穿盡頭的路：「我們卻每天都在練習死亡。」

「在意太多會使得人混亂，這是我近幾年才明白的。」何映雲想，還是別和對方提起自己每天都在閱讀什麼好了：「不會的，魯斯先生。」
「我不介意和您多走走。」

「總覺得B見識比我這位老人還要多呢，令人甘拜下風。」魯斯順著對方的話說著，他喜歡聽別人講述自己的觀點，也習慣在對方說話時認同這些意見，畢竟不是找他尋求問題的解答，魯斯通常不太想干預其他人內心的想法，人之所以為人，或許就是因為大家的心思各異，所以才能有更多不同的聲音存在，即使被一片純白給掩蓋，還是能在交錯的邊界聽見不同的聲響。

「你應該知道我們沒有喪禮這個詞，這是舊時代對於一個人離世時所做的緬懷工作，但是在現在當人真正逝去時，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想他。」魯斯聽了B的話，真的跟他一起在附近慢慢的走著，沒有特定的想去哪裡，就是沿路走沿路逛，「看過了多少人的消逝我都不覺的有什麼，他走了，去了哪裡我不會介意，或許這就是現在人感情略為淡薄的原因，可是當一個人在生命中有過抹不去的痕跡，直到他真正的讓我感受到他離開，我才發現我缺少了點舊時代人應該有的情感。」

「以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我覺得我不幸福了吧。」

「不，我什麼都不懂。」純粹從書本上汲取的資訊無法轉化為具體影像，也許在某一天真正看見海的時候，他也不會知道原來那就是海。

「我從未與上帝說過話，也不曾拜訪過天堂。」他念起舊時代的短詩，那些讚揚美好的字句似乎都無法和現今的某位至高者疊合，以至於何映雲鑽研了許久，依舊時常感到困惑。

「魯斯先生，說起這種話是很危險的。」何映雲神色淡淡，雖然這麼說倒也並不是很抗拒，反倒是接下老者的話題：「您是說......當生活缺少了某種習慣、或是發生和往常不同且影響深遠的改變，您覺得自己自己應該要不適應？」

「您在期待自己的......某些不幸嗎。」

「我並沒有期待不幸，而是……該來的時候，他就來了。」

「我的朋友，我以前想起他的時候總是開心的，有他在身旁總是充滿幸福感也很快樂。可是當他離去時，心中莫名空下的那一塊就被緊緊地懸掛了起來，總是在無人的時候勒緊，我發現我會想他，想他的時候會感受到巨大的『悲傷』，但是我卻無法用身體做出相應的反應，我無法『難過』也不知道悲從中來的『哭』是什麼，只覺得心好空，很難受。」魯斯的臉一直都是微微的笑著，彷彿他說的是別人的故事，難受的是他人的心。

「抱歉，忽然說了點奇怪的事情，我沒什麼人可以講述這種事情，難得遇上了可以聊聊的B，不自覺的就說多了點。我也希望目前所有的人都依然可以幸福，畢竟幸福是好事，而且是必要的。」

「我不懂。」這一次他的沉默比其他時刻還要久，久得似乎老者的話語是好幾天前的事情，否則為什麼在對方說完之後他竟一時半刻無法想起剛才那些內容究竟都說了些什麼。

「很遺憾，魯斯先生。」指指旁邊某家攤販前光彩豐富的寶石，何映雲面帶歉意，語氣卻並沒有任何憐憫：「在這個四處純白的地方，我們常常也不知道什麼是紫色、什麼是綠色......我們在別處見過，至少不在自己的生活裏。」
「所以您不理解『悲傷』的情緒，我想是正常的。」

「不變的東西是死的，魯斯先生。」他輕飄飄地開口，微弱的聲音散在另一處攤販交談的雜聲中：「你的朋友不會再改變了，如果他是幸福的。」
「那他就一直是幸福的。」

「是嗎？如果他是幸福的，那很好。」魯斯笑著，但眼神卻沒有笑意。

「我知道不少他的事情，或許說他是被我一手帶大的也不為過，但我對他產生的情感越來越強時，卻也發現他在一日日的疏遠我，我想我是在意他的，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如果他在沒有我的日子也能感受到快樂，那我也會快樂起來吧。」說是這麼講，但魯斯微微半歛起的眼神中，卻有點寂寞。「我沒有答應過他要做點什麼，可是現在為了他我想做的事情反而變多了，我想念他，做這些事情說真的只會讓我更想念他，不過我覺得等時機成熟時，或許……他還可以站在我身邊，可能念我唐突念我不顧一切；可能我們還可以像過去一樣，笑著說說彼此身邊發生的事情，在沒有拘束的情況下。」

「有著真正的幸福。」魯斯轉頭面對B，他這時臉已經恢復成以往的和藹，「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與你深談很有助益，謝謝。」

「彼此彼此。」何映雲偏過頭去看身邊老者的側臉，他想到繁瑣的舊時代生命樹中、某個無法以現今概念形容的組織，裡面有一個面容慈祥的蓄鬍男子，無論怎麼調整角度都只能看見一半的側顏。
如果那是真的，或許年輕許多的魯斯就是那副模樣。

「我不確定被惦記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過舊時代不是總說『遺忘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死亡』。」
老者眼神中的情緒他在很多人的表情裡見過，有點寂寥、有點脆弱，還有他不太明白的、大概算是緬懷的情緒。也許因為自己尚且年輕，他只能從別人口中感受那些抽象的東西：「魯斯先生，當一個人消失的時候——」
「全世界都會開始愛他。」

「哈哈，或許是這樣，或許全世界都會開始愛他。」笑笑的回應著，他的鬍子下面一直都是輕輕彎著嘴角的樣子，幾乎不論是什麼時候，「不過他會推開所有的人，包括我。」

「謝謝你，跟你說這麼多我也覺得很開心，但我覺得我該走了。如果有緣會再相遇的，希望那時我也能跟B繼續聊點這種無拘無束的事情。」魯斯朝著B伸出手，在對方的掌心中放下一顆金平糖，黃黃亮亮的彷彿小顆的太陽。

「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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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爺爺ㄉ糖 謝謝爺跟雲雲聊天還把茶給他 （乾

yyellowyun: 謝雲雲中陪爺爺閒聊瞎逛!!!!!!!!看到黑市出來的時候緊張了下，想說我們這邊感覺也很黑市但白了點(???? 總之請不要緊握謝謝大家(ryyyyy 謝雲雲聽爺爺講一堆有的沒的，救命還談到很怪的地方去，謝謝不嫌棄陪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