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巴爾收到了被檢舉通知，而且檢舉成功。他不只損失了一些幸福點，也確實丟失了些幸福。

這份意外讓他有點難過。

這一瞬間覺得什麼都不自在，他想找地方躲藏自己，第一個想到的是結社，第二個想到的就是哪都不去。

他躺回他的床，把貓咪造型的填充物拉進被子語自己懷裡。然而終端機傳來的通知聲打斷了他行程，契巴爾不情願探出頭來看——

「主腦大人在上，你在家嗎？」

路卡斯此時正站契巴爾家門前傳去這封訊息。

是好奇心將他引來這裡。
猜想先前幾天的檢舉也該通知到被檢舉人耳中，出於觀察心態也出於好意，在工作結束後選擇來拜訪，想知道這位被他檢舉的可憐人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看看你的家門外。」

契巴爾臉色閃過一青，對方的話簡直毛骨悚然。這能怎麼辦、該怎麼辦？還是只能前去應門，不忘抱著填充物過去，還得提醒自己別顯得不幸福。

門打開的時間僅需一秒卻彷彿三十分鐘，深怕對面突破阻隔後來的是另一張臉。

「嗨，路卡斯。」

「嗨，契巴爾。」

路卡斯跟著打聲招呼，眼睛直盯著契巴爾瞧一頓，想看出對方和平時是否有什麼不一樣，幾秒鐘的安靜盤繞在他們之間，而後路卡斯才又開口。

「主腦大人在上，要出去玩玩嗎？」

「你這樂天自在無憂無慮的幸福市民啊，說說看你要去玩的地方能不能引起我興趣啊。」他般著一張臉，和平時看起來無差異，語氣倒沒什麼精神。

「上次說可以再約你去的地方，主腦大人在上，你應該不會不記得吧？」
黑市，也只是兩個字，卻在這裡也不方便說出，路卡斯只能努力提示他想找他去的地方。

契巴爾看了眼手上玩偶，深吸一口氣，「我記得，我先把東西放下。」

「當然，等你。」他識相的退後幾步，選擇在門外等人。

不用多久，便等到契巴爾離開家門來到他身邊。

路卡斯習慣性的揚起笑做出「請」的手勢，接著是便帶領人來到K區的巷弄之中，舉止從容不迫的踏過連接通道，抵達目標大樓內部，如今他也能熟稔的做出進入黑市前的前置動作。

順利搭上電梯來到這地下空間，他們依照慣例換上自己在黑市之中的模樣裝扮，確認沒有問題，兩人步入牆後市集。

一進到電腦監控之外的世界，路卡斯先是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在這裡他就能不顧忌那些怪異的、即使遵守了也不會幸福的法條，這讓他感覺很好。

「你還好嗎？」路卡斯轉頭問著這回一起同行的夥伴。

嗅得不同於上方世界潔淨的空氣，契巴爾心情好轉的快速，或許一開始想把自己關在家反而不是好選擇，那也太像個喪家犬。

對於路卡斯發問，他想想他們倆在此做的約定，說服自己撇開對人不信任。
「不，又還好。一開始糟透了。」

「怎麼了，需要聽你說嗎？」

路卡斯抬眸簡單掃過整個大廳，今天黑市的人依然不少，比起前幾日來似乎又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攤位，將視線放回契巴爾身上，上次被說了不准摸頭，這回他伸手輕拍契巴爾的背。

「你知道你今天語氣聽起來比平常沒精神吧？」

嗚哇啊啊啊——！
這輕拍把契巴爾心態又炸了一遍，他搞不懂這人怎麼這麼愛肢體接觸，還不是揍人的那種。

他在原地跳轉了一圈，「你怎麼就不能猜原因可能是因為我看到你就很沒精神？」

就看人原地自轉跳了一圈，他好氣又好笑的，自己有被這麼嫌棄嗎？但眼前人也沒開口說不要啊。

「不會，因為你從來沒有那樣過。」

他說的誠懇，至少認識下來這幾次對話，就算對方有所不滿也不會以那樣沒精神的語氣說話，對比下來實在太明顯了。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他兩肩頂高，對著路卡斯瞇起雙眼。　
「你花了多少監聽和跟蹤設備在我身上，哈？別對我這麼迷戀，這很嚇人，還是你也想精神囚禁我？」

契巴爾仍是迴避問題，而且往前跑了一段距離想拉開他們之間。

路卡斯差點就要跟上去了。
確認對方沒有要跑走的意思，僅僅是為了拉開距離，他便停留在原地。

「是還不夠了解，只不過都太剛好了，你要堅持的話我也不會有意見。」他攤開手表是無辜。

「我沒有花過那些東西，也沒有迷戀，也想精神囚禁又是什麼？你被誰精神囚禁過了？」說到這，路卡斯停頓了下，「不想說沒關係，我只是想說……當初說要再約也能約的是你。」

「為什麼你一直在解釋？」契巴爾說完覺得很蠢，因為問題就是自己提的，人家就是傻笨笨的全回答。「你很怪、你超怪，為什麼要一副對人很好的樣子？對我你都不會生氣？不會不喜歡我？」

「噢不——」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一副神氣，「別回答我。」
接著又走回路卡斯身邊與人並行。

路卡斯舉起的解釋之手都還沒解釋到就被打回原位。

「好，那你說說我們可以聊些什麼？」

「我被檢舉了。」他把不斷迴避的問題挖回來談論。

「喔……能理解你為什麼那樣了。」說的好像跟自己沒有關係。

也開始習慣對方總是這樣任性的行為，路卡斯又繼續問，「要怎麼做才能幫你打起精神？還是你想多說一點，畢竟在這裡你可以盡情抱怨。」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被檢舉。」契巴爾的語氣降了些溫度，「大概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應該說肯定的。」

「我不會去改過，那些法條才是該被改的對象。說真的，拜託，誰要每天醒來都對鏡子喊三次主腦好棒棒？疑問句還得先主腦萬萬歲？解決問題的也不是他。」

「我認同你。」他真的認同，因此點了好幾下頭。

「但我認為你至少得裝模作樣。」路卡斯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選擇自己低頭靠近對方耳邊，「像我，在這裡也不會管那臺破電腦說什麼……我是說，主腦。」

說完又馬上回到原本的姿勢，「我不認為表現出良好市民的模樣會是虛偽，那只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很不巧我也只會這個方法，提供個建議給你？」

啊——！

「或許吧，但我不會這麼施行保護。檢舉人都是自私或盲目的，而我從不檢舉人。」這樣說自己還真是慈悲高尚，他揉揉耳朵。

「可惜這世界上自私的人多得很。」

路卡斯深吸一口氣，「你很好，但別讓你的……善良嗎？總之，你知道的，別讓它暴露在有惡意的人眼下。」像他。

「那就讓他們贏吧。」他說的輕鬆，他想得很快，今天只是第一次，說不准會不會還沒過下個月他就得面對被肅清。
「誰不在了誰又會難過。」契巴爾在考慮一回ＢＣＡ就踏出右腳。

「你不在了我會難過。」

說出這句話時，連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畢竟那樣太矛盾了。

路卡斯抬手，手心抵著自己的額頭好一陣子才放下手又開口，「你說過自己討厭輸的，就這樣讓他們贏嗎？會不會太簡單了。」

「刻意去犯規也算贏吧。」契巴爾兩手拿著不知何時買來的飲品，他將一杯遞給路卡斯，「針對那些不成文的法條，至少我贏了自尊？」

「你會為了我難過還真的很怪。」

「謝謝。」路卡斯有些意外，意外對方記得自己。

「你說贏了自尊……結果卻是把自己輸掉了。」他輕啜一口，把液體吞下以後才開口，「我是覺得很可惜，非常的可惜。」

飲品的味道還不錯，因此他又多喝了幾口才甘願。
「我也覺得很怪，以防你又懷疑我，我得說那是……真心的。」雖然是自己說要申明，但卻在最後三字特別縮小了音量。

「至少我不會？」他指的是感到可惜的部分。

能暢談的感覺很好，也不用刻意拐彎迴避法條規聞或是罵人。
契巴爾現在心情不錯。
「嘿，你看那！那邊攤販說他們在賣需要咀嚼的食物，那是什麼，我要去看看——」

話都還沒回，人就先跑了，路卡斯只好邁步跟上。

「這是餅乾。」他從外型上猜出來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安靜地站在契巴爾旁邊。

「行動知識庫先生可有品嘗過？」

「沒有。」

他簡短回答，隨後又提回原本在說的事情。
「……你不會可是我會。」說完就把頭撇去一邊，不看攤販也不看契巴爾。

「什麼沒有又不會又會的？」契巴爾沒能聯想上一個話題，整個大解讀錯誤，「你會出錢買餅乾嗎？」

路卡斯不回頭，這回也不開口，就是從自己的外套內袋裡拿出一碼給契巴爾。

他接下硬幣，契巴爾就這麼看著他，對路卡斯目前模樣感覺十分怪異，但是……好耶，有人出錢，雖然只有一碼好小氣。

契巴爾用一碼在攤位上換取到一塊餅乾，大小足以剝成兩半。他兩手捏著各一邊，猶豫該不該這麼做。「你要嗎？」

路卡斯也在猶豫，轉回頭他盯著好久，才彷彿沒上油的機器人，伸出那卡頓的手去拿那一半的餅乾。

這回他不妥協，「……謝謝。」雖然是自己的貨幣。

「你真的不想活了嗎？」他又問，還直接曲解人家的意思。

「什麼，我沒有要自殺，你這是在開玩笑嗎？你這次開失敗了，兄弟。」他覺得好笑，把半塊餅乾放進嘴裡。好吃
「但是——」他說，「要是次數過了，我大概就真的不活了。」

噢哇這東西也太美味了……！

「哼。」對，他小小的哼一聲。

他看看手中的餅乾，也選擇直接把那半塊放進口中。
味道

……太？太美味？？

「……把你那半塊還我。」明明不是他出的錢。

「它已經在我嘴裡了。」

說完還對人張嘴，就是一副已經被我吃了你還想怎樣。

「但我打算多買幾個。」路卡斯跟攤位主多買了塊。

要是你沒多買我就會上去拔你舌頭。
「邊走邊吃？休息區？」

「休息區。」

他拿著一小袋剛多買的餅乾，回頭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瞇起眼盯著契巴爾，最後決定伸手把人攬過來狠狠的揉一頓頭頂才甘願放開。

接著他馬上舉著食指靠在嘴邊，「我不要聽你抱怨我摸你頭這件事。」他將手指向休息區，「不如我們現在直接去找你那些玲瓏可愛美女們討個安慰。」

說完就轉身往休息區的方向走去。

……哈？ 哈？？？？

契巴爾花了幾秒時間來回神，醒來只能說好氣好氣，他不理會路卡斯的禁止事項，奔往人的背後跳上去——
「我肯定要在你耳邊大肆抱怨到你頭痛欲裂，我還要把你烏黑亮麗的秀髮撸到靜電起飛！」

路卡斯沒有絲毫的防備就迎接從後面來的突襲，契巴爾直接跳上他的背還用手臂勒著他的脖子，更不用說那跳來的力道令他腳步踉蹌。
他拍打契巴爾的手要他放鬆點，身體也因重力慣性被迫彎腰，好讓人不會死抓著抓痛了他。

「我沒有意見，但你這樣突然從背後來有點太刺激了……」幹話。

路卡斯絲毫沒有反抗契巴爾撲來的攻勢，更像是放任他的胡來，這讓契巴爾喪失了一些報復慾……好無趣？

他從路卡斯背後放手和滑落，「再刺激也不會比你右手邊的大廳刺激。」他指向前方休息區的最右側分類大廳，能見到廳門上標示著大字Ａ區。

「我喜歡你有時候不反抗替我付出勞力，或是剛剛的一碼餅乾。不過換成這種事你還真的很無趣。」他是說使用暴力、衝突，不是彩虹頻道進行式。

「你要求真多，要我不反抗又要我反抗的，琢磨你的心思討你的歡心還真的有點麻煩。」再好的人也會開始沒耐心，現在開始是沒耐心的真心話時間。

「不然你說說希望我剛才怎麼反應才好？像舊時代書籍上寫的把你抓起來打屁股？」說完還往人家的屁股輕拍一下，「沒有，顯然你不會開心。」就故意的。

「聽你說好像你很想替自己惹疼，你的興趣？」

「我沒有！」他護著屁股大叫。

「我甚至不記得對你說過的所有話是什麼……你一直這麼認真嗎？你還真的只是想討好我？」前者還不是針對，畢竟他隨意搭話的人數不清，要記住每個人長相都不可能。

路卡斯這是停下腳步，正好停在D區休息大廳門前，他卻遲遲不開門進入。
他在思考，他彷彿感覺到腦中的各種小細線正結繫在一起——他感覺好像明白了。

「就你說的那樣，或許是認真，或是什麼？其實都隨便，我不在乎，你也不用在乎。」他打開門，把人推到休息區內，「討好也只是我對人的習慣，噢……說真的，你覺得我刻意討好你，那我能從你那裡得到什麼？」他自己也進到休息區，期間也把說話音量調小成氣音，怕人聽不到還下意識低頭靠近。

「朋友，你給的起嗎？你要當我朋友嗎？」

契巴爾腦袋有不少懸浮車互撞以及火焰在燃燒，他沒生氣，但眼前這個人像在生氣，對方的一詞一句引領他的混亂不理解。他想插嘴的手勢停留在空中，嘴張著半開沒發出聲，他停下前進，又被推著進去。

唯一聽著清晰的是最後一句話。

「我……呃，可是……你要把我當朋友嗎？」

這換路卡斯抿起嘴——朋友嗎？是朋友的話還會做出檢舉朋友這種事情嗎？何況還是連自己也不認同的法條規範。

「至少在這裡是吧。」這是他唯一可以承諾的。

換上休息大廳提供的室內拖，再次踩上柔軟的地毯，放輕手腳的來到和上次一樣的位子，不理身後的人自個兒就躺下去，躺下去還不忘舉手晃晃手裡該死的好吃餅乾。

「我也有我的原則，Cloudy，你快問問我，是什麼原則？身為朋友在這裡我會告訴你。」

這聽來不是讓人高興的答案，除非他們能定居在這。

契巴爾深喚口氣，遲過對方一回脫下輪鞋並換上室內拖。像是換了立場，這次契巴爾坐在另一邊，隨手拿了隻動物造型玩偶抱在懷中，只差換他還得揮動那些軟綿可愛的小手。

「好吧，Summer，告訴我，你的原則是什麼？」

他坐直身子，把餅乾放在兩人中間，挪動身體又靠近契巴爾些——有些事情就是要這樣祕密地說才行。

「我不會把這裡所見所知的事情說出去，但這不代表我在外面時一樣能當個瞎子聾子。」

說完，稍微退開，路卡斯打開餅乾袋子取出一塊餅，如方才折半，將其中半塊塞到對方手裡，自己則享用剩下的一半。
「我還想活下去，所以會遵守電腦設下的遊戲規則，也沒辦法對不遵守規則的人視而不見。」

「聽起來很像你在招供檢舉我的人就是你。」不算猜疑，契巴爾單純說出感想，但也不表示會將路卡斯排除在可能性外。

他轉玩手上的半塊餅，怎麼樣也不想放進嘴裡，突然的不感美味。

「祝福你吧，我去另一邊……」他決定去找另一窩玩偶堆，而且全塞進黃金單人小帳棚哩，把自己也跟著塞進去。

意外反常的反應。

路卡斯以為契巴爾會像平常那樣，是，就是叫他別碰美女們之類的，但到現在都沒有想像中的反應，現在甚至跑去了另一邊。
他拍拍那些被躺過的玩偶。可憐的孩子們不受寵了，看你們的愛人都跑去找別人了。

在內心跟玩偶造謠完契巴爾，路卡斯站起來朝契巴爾的方向過去。

「把你的約會對象拋在一邊，我們會難過的。」他把自己也包含進去。

「你自己獨吞難過吧。」契巴爾回他，他正在努力靠自己雙手在帳棚裡蓋一座堡壘，「你剛才的樣子根本就是新任國王，踏遍了無數罪人屍體，手搖著紅酒杯和擁著技女，然後分享你是怎麼攻下這做城的。」

他吃力爬出了上半身，說話夾帶不少舊時代知識才有的詞彙，不說那些都來自於業火的教導。「如果我不理你你就會難過，那我絕對很高興每天都跟你來一次分手。」

「喔？」

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路卡斯蹲下身對著帳棚裡的人是想抓住手，或是摸上臉，總之又是做出了騷擾人的動作。

「寶貝，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對嗎？」也不管這只是單人小帳棚，應是也要鑽進去，還一邊氣音喊著，「好嘛不要不理我啊。」

「我才不是你男朋友！」他同樣用氣音回應。

今天受到親密多的讓契巴爾開始有了免疫力，也有可能面具有減免精神衝擊的作用，但這還是有點尷尬，尤其兩人還得在單人空間卻塞滿玩偶與抱枕的帳篷裡擠啊擠。

這男人倒是不感一絲尷尬。

倒在玩偶堆中安靜好久也沒回話，突然的才又爬起來離開帳篷內，出去前還不忘又拍兩下契巴爾的頭才走。

他就坐在帳棚外打算吃掉剩下的七塊餅乾。

「噢，真好，我現在覺得我才是被玩弄的那個女人。」他抬手自嘲，把頭探了出去——
「去你的，Summer！」接著搶過片餅乾再躺回帳篷。「我才是贏家！」

「好好你贏了——」覺得人家拿兩片太少，他把餅乾袋往帳篷裡放，「你的小女人現在在這裡供出求復合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復合。」

「這可是戰爭，女人。」他壓低聲音，一隻手指著路卡斯鼻子，另隻手收下了餅乾，「但你投降了，好啊。」

「那你能不能再有點求生意志，像是好好遵守法條。」

餅乾都被拿走，只剩下他手上的那塊，好吧。
聳肩攤手還是把手上的部分吃下。

契巴爾在面具後一臉踩到陷阱。
「那是折磨，那些法條。我甚至永遠都不知道誰會突然背刺我，你會嗎？」
「如果要我活下去，至少讓我知道意義，一個人活著才不好過。」他說的還算輕快，這不是沉重的話題。

路卡斯坦白自己的生死能造成影響，契巴爾心底是開心的，但若回想曾有人也把他的一切數落至一文不值，再看看這個世界，他還是相信後者多一點。

「我這不就是在陪你了嘛——」他把尾音拉的好長，像是把氣都吐光似的，側倒在帳篷門口外，「你守好，我們都會沒事，而我會陪你，這樣聽起來很好？」

「別這樣，好不容易才到可以說話的人，你不想要嗎？喔不對，你本來就都會去街上找人說話了。」闔上眼，路卡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有時候真的會考慮在這裡睡上一覺。

「你沒回答我問題我就當你默認了。」

契巴爾吃完所有的餅乾，耳際環繞路卡斯說的話，不是慫恿、不像安慰、更像路卡斯自身的願望——這聽起來多寂寞和矛盾？看來他搭上了個不該搭上的人。

「你有好好睡過一覺嗎？這裡很適合。」

「……沒有。」

很久他才回答兩字，他得承認剛剛意識確實漂走了一小段，難得的輕嘆口氣，「還有……我有回答。」
說完又翻身讓自己面朝帳篷，「你會叫我起床嗎？」邊說嘴角邊揚起的笑著。

「不會，除非天崩地裂。」

相比之下他精神很多。
「你說有回答，但我沒解讀到任何否定內容，所以我也沒說錯。」

「非要我說一句不會嗎？我不會，在這裡的話。」

說完他爬起來又往帳篷裡面鑽，就是把這出入口堵住，「算你還有良心。」指會在天崩地裂的時候叫他。

「看來我只好把在裡堵住了，還是我該抓著你，這樣你就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偷跑了。」演的像舊時代書籍上寫的壞叔叔伸手朝人靠近。

契巴爾傻眼，他說的是在ＢＣＡ搞背刺啊，而且這人為什麼一直進進出出？到底為什麼？

見路卡斯手伸的越近，契巴爾退的越遠，碰上了帳篷最邊緣也是繼續向後仰，背打直貼上了牆面。

他護著自己脖子：「我不會，我發誓我不會……你別這麼怕嘛。」

路卡斯不明白，他有那麼可怕嗎？

契巴爾的反應又是意料之外，明明先前不都會反抗反駁的嗎？為什麼這次他反倒護住自己的脖子，他低眸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契巴爾的動作，「你護錯地方了。」說完便張手抱上。

這是契巴爾

……
短暫瞬間他心震的像是要沸騰，這不是快樂，這是路卡斯的不明白，也是契巴爾身上受過的暴力影響。但契巴爾意識到自己這回沒想掙扎或是退開，他很快選擇放棄。

契巴爾以為路卡斯也會對他行使粗魯，然而有幾次互動就有幾次猜測錯誤，每一舉溫柔都嚇得他認定對方肯定有所圖謀。

現在他看清了一點，或許根本沒有詭計或是威脅，這樣……蠻好的。被抱著也很好。

「你應該要護身體才對，不然就會像這樣。」

像這樣，但他要抱的話還是會抱，也很根本不會理你護哪裡。
「為什麼你選擇護脖子？」邊問，手邊很閒的拍拍人。

「你看起來像要掐我。」

「我為什麼要掐你？」

「呃，不知道？因為你想掐我？」

「你的讀心術非常差，我不想。」

「你真的從沒想過要打我？」

「暴力相向？沒有，那聽起來會很痛，我不喜歡，單純不喜歡。」

「好吧。」他想再問些什麼，又覺得會問的太多。
或許路卡斯是屬於事後下毒的類型，所以不愛暴力。

「你好像在想什麼沒禮貌的事情，我不是因為那樣才不愛暴力。」通靈一半，他拍拍人背的手還沒停過。

……這人是在我的腦迴路裡裝了讀取裝置嗎？
「那你為什麼一直拍我？」

「我在舊時代的書籍上看過，要哄小孩子的話可以這樣做。」他的手停了，「對你沒用嗎？」

「我都能自己睡了。」一聽到小孩子就覺得不對勁，他再年輕也好歹也是從培養艙裡培育完整的出來，「那什麼書，我聽你好像看了不少舊時代書籍……」

「幼兒教育？」他瞇起眼思考，「好像是這樣寫的，是有看過一些，意外的有趣。」

「你能自己睡但你現在要陪我睡啊，怕你第一次會緊張。」幹話。

「什麼，不就現在這樣抱著睡而已，別把你的緊張說到我頭上，要把你當成比我還高大的纖維填充物是輕而易舉。」契巴爾把面具拿下，帳篷門早在路卡斯硬闖後關上了，因此外部見不到內部模樣。

「好。」他也把那壓得他頭疼的墨鏡拿下，擺到一旁放好，「因為我有一些緊張。」

「聽起來你很常抱著睡？那很好。」重新調整好個舒適的姿勢後他就看向契巴爾。

「你讓我說了些什麼……你這個混蛋，但那不可否認抱著很舒服，對。」他不迴避的對上路卡斯異色瞳，「如果你是緊張我抱你這件事，省省吧。」

路卡斯又笑了，這可不能算是他套話吧？

「你不抱嗎？明明才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完手又縮緊一些。

「我說簡單不代表我要抱——呃。」路卡斯抱緊的動作打斷了他的話，契巴爾眼珠子再對上路卡斯眼眸便四處亂望，最後垂下頭不敢看對方，他不大情願地做出回抱，很輕緩的。

「嗯，好乖。」空出一隻手揉了對方的頭頂，這是今天第二次，「他們都說一回生二回熟，我們或許也該多次一點。」單純幹話。

「不，很怪。」這種事多做幾次？這人有什麼毛病。

「好吧，是有點，但多做幾次就不怪了呢？」他笑著說，「……不然我們看誰等等會先醒來，醒來的那個就要負責叫醒另一個人？」他已經有預感自己會輸了。

不，還是很怪啊！
「說這種話就表示你想睡了。」

「……你說的對，我想我得睡了。」他閉上眼，「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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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樓交流里程碑
我都快不知道怎麼旁白

真的是硬要而已（大笑

路卡斯很像在泰勒死後來的乾哥
782還要天天提心吊膽這人是不是也要打我

家長：（打開房間看到兄弟抱著睡覺）awwwwwww

哪有乾哥那ㄇ好就怪人而已8（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