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沒說過話，但是我知道你，你很可疑。」

安塞爾說這話的對象是他身邊的男人，他們正一起拖行著兩件大型運輸袋。如果時間趕得巧，他們還能在實驗室蹭上一頓飯。

男人臉上嵌著一雙倒楣的下垂眼，嘴角總是帶笑。
他不明白這些不會結束的鬼日子有什麼值得裂嘴，他說不上來，他就是看不順眼這個男人。

「比這些大型包裹可疑？」那個男人歪著頭打趣，但他可不會輕易被這個男人牽起拴繩。

「『昆』不是你的真名對吧？你的家鄉在哪？」

「這真是個適合在搬運屍體閒聊的好話題！」被質疑名字的男人突然提高音量，面罩底下噴發的氣息比他想像中還要粗俗無禮。

「…閉嘴，他們還沒…我們是送他們到實驗室，這裡唯一有醫療設備的建築只有那個私人實驗室。」旅團和實驗室合作的次數雖然不算老搭檔，也絕非生疏，他們保證過會妥善照顧感染者。

「可是我們只管送進去不是嗎？接下來也不怎麼追蹤後續對吧？這種半調子的善意。」

他知道這個男人對旅團並不認同，然而態度如此露骨身為滲透者又嫌太過愚蠢。

「半吊子的善意總比惡意好，你不需要裝作你在乎這種事。」

「你說得也對。」男人到底肯定他說詞中的哪一部分，他連問都不想問。

「我的家鄉在戰爭以前就沒有蛇了，你知道嗎？那時候世界上沒有蛇的地方就那麼幾個。」男人銜接回去他們斷層的話題，腳底下是不久前雨水才浸泡過的泥濘爛土，緩慢地，彷彿被濕潤喚醒，他看見披著一襲鱗片宛如盔甲的生物，纏上男人脖子。

「看來她並不想成為你的家鄉，所以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一個沒有蛇的國家孕育的蛇類哨兵，絕妙可憐。

難得說了一回垃圾話，這該是他的勝利，沒想到男人卻張大了嘴、眼睛笑彎，像是發現什麼值得慶祝的研究。

「我們從沒說過話，但我知道你，你很幽默，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夠了。他恨透被別人重新改造自己的話語。
「我沒有給你這個權力。」

安塞爾加快腳步，男人不漏一拍跟上，他看見男人脖子上堆起更多圈，他猜想那個觸感應該很是搔癢，和男人一樣使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