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L】綣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大綱:
「……………我去年的父親節禮物是恐攻,今年是隕石?」
「是你小孩活得好好的啦。」
ZZZZzzzzzzzz
昏昏沉沉。
安格列斯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事實也如此——他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有柔軟的暖意傳來,耳邊迴盪著低沉平穩的聲音。
黑暗中發出了一點光芒,他循著光的方向探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讓他不禁以為自己在作夢。
「列斯?你醒了嗎?」
「……爸爸?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
「沒為什麼,我只是想來而已。還睏的話就再睡一下吧。」
「……」
「嗯……」
「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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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家弟弟病房的霏歐涅露,只看見正在翻書的老爸,和仍然呼呼大睡的老弟。
距離隕石落下那一天已經又過了幾天,而這幾天安格列斯基本上沒醒過。
「剛才稍微醒了一下,但沒有完全清醒。」
「燒呢?」
「剛才量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是喔……」
幾乎是一切結束的時候,安格列斯當場就抱著多邊獸昏了過去。
早在彩螢市碰面時,霏歐涅露就知道自家弟弟狀態奇差。糟糕的不僅是他的腳傷,殘破不堪的精神更是問題所在。
在這個情況下還持續被折磨了半個晚上,徹底讓他的身體陷入崩潰。
接住倒下的弟弟時,懷中那副軀體在冰天雪地中發出的高溫,讓霏歐涅露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起來。
oO(現在、應該……送他去哪裡……)
雖然說著要他儘管休息,霏歐涅露自己也完全稱不上體力充足,她甚至不確定接下來該做什麼。
人們逐漸從劫後餘生的欣喜中清醒,沒有重大傷亡卻仍然遍體鱗傷的人們發現自己的傷口與疼痛、發現家毀屋坍的困境,一切開始變得比危機當前還要混亂。
「涅露!列斯!」
這時,劉睦翔的聲音從月之雪原的邊陲傳來,霏歐涅露原本陷入烏雲中的情緒也豁然開朗。
緊張地說到一半,霏歐涅露突然發現劉睦翔的表情是一派輕鬆,甚至鬆了口氣的。
鬆了口氣大概是因為他們姊弟安然無事,但失去一隻手的打擊顯然不存在於他的臉上,這代表——他不是剛才第一次失去右手。
退一步說,如果他真的是剛才失去右手的,現在肯定沒辦法出現在這裡。
「睦翔,該不會你的手是……」霏歐涅露想起劉睦翔總是把右手藏在袖子裡。
「……是的,在下的右手,是九年前失去的。平時使用的是精密的機械義肢——所以,請不用擔心。」
「比起在下,列斯的情況似乎很不樂觀……虎心道場現在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居民,反而不適合回去,而且他應該需要接受正規的治療……」
「涅露應該也累了吧?還有靈幽馬託付的蛋得顧著……麻煩妳讓列斯搭著在下的肩膀,讓在下帶他去醫院吧。」
「不、吉瑟菲拉的醫院應該也很多傷者吧?比起我們……」
「……」
「涅露雖然總是樂於對人伸出援手,卻似乎不太習慣向人求助呢。」
「那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
「沒關係,在下也是這樣子的。」
「因為是『姊姊』對吧?那麼,當作這只是在下擅自想要幫助你們而已就好……新芽,對『英雄們』,不至於這麼冷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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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那就拜託你了,睦翔。」
之後,就如劉睦翔所說,被送達醫院的緹里耶姊弟,做為對阻止利希特、噩夢阿爾宙斯與巨大隕石皆有不小貢獻的訓練家,受到了相當程度的禮遇。
在確認姊弟得到適當治療後,劉睦翔便先行離開,虎心道場還有太多需要他的地方。
因此,即使疲倦不堪,霏歐涅露還是撐著眼皮顧在安格列斯的病床邊,直到敲門聲響起。
「哈……」
她一打開房門,看見的就是喘著氣的蕭亞茲亞,看得出來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奧藍殺到一片混亂的新芽吉瑟菲拉鎮。
「蕭亞茲亞……唔。」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對方拉進了懷裡。
「我真的不是能再這樣被嚇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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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平息的身體起伏和高熱的體溫從對方的胸膛與臂彎傳來,幾乎令她覺得有些窒息的擁抱力氣顯露出了對方擔憂的程度。
——霏歐涅露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安慰。
「……一副冷靜的樣子說『路上小心』的是誰啊,臭老爸。」
在那來自天際的巨大黑影下,似乎所有人都信任著做為訓練家的他們。
大概就連她自己也相信,他們在完成應該做的事後會得到回報,一切都會如同祈禱般沒事的。
但只有一個人,會無條件的覺得他們不必做到、不必堅強也沒關係,所以他除了相信以外,會不可抗力的擔心、害怕、心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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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斯的情況呢?」
「嘛……左腳受了傷但不打緊,沒有到兩年前那麼嚴重,其他除了輕微的過勞跡象以外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
「但是……那什麼……精神的問題?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了什麼,總之精神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這會連帶影響他的身體狀況,或許會幾天都醒不過來,醫生那邊是這麼說的。」
「剛才開始就一直發燒,掛了點滴打了藥後是退了一點,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燒起來就是了。」
在蕭亞茲亞進了病房後,霏歐涅露向他簡單的說明了自家弟弟的情況。
蕭亞茲亞和醫護人員要了另一張椅子,和她並肩坐在病床邊。
「是嗎……那麼妳呢?」
「我?我沒受什麼傷啊。」
「我不是說那個,我想問的是妳的精神狀況如何?」
「嘛……累是很累啦,但不像安格列斯那樣有受什麼損傷或打擊……」
「……妳經歷了些什麼?」
「你問我經歷了什麼……太多了也一時說不上來啊?」
「一下子救達克萊伊、一下子救帕路奇亞,之後來吉瑟菲拉和教團的人對峙,又跑去蝶蝶市幫忙,然後……」
「然後回來吉瑟菲拉……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霏歐涅……嗯。」
蕭亞茲亞接住說著說著就失去意識的霏歐涅露,倒在他懷中的嬌小身子發出均勻卻又虛弱的呼吸頻率,像是電力耗盡的機器娃娃一樣,進入了充電休眠狀態。
「蕾安,麻煩妳幫我拿一條毯子過來……」
霏歐涅露沒有再聽到下一句話,只是任由自己枕在溫暖又熟悉的觸感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霏歐涅露在一陣呼喚中醒過來。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眼熟的白色髮絲,她花了幾秒才發現自己靠著自家老爸的肩膀睡著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她不禁悚然起身,動作過大差一點就往後撞上牆壁,好在蕭亞茲亞即時攬住了她的後腦勺。
「沒有多久,只是我想去弄點吃的,不能再讓妳靠著。要是還累的話就去旁邊的沙發椅上躺著睡吧。」
「不、不用了,既然你要出去就我來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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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歐涅露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是懸空的狀態。只見蕭亞茲亞不由分說的把她打橫抱了起來,並往病房牆邊的寬大沙發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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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氣勢加成一樣,不知何時就站在角落裡的天然鳥用念力把剛才披在霏歐涅露身上的毯子送了過來,在蕭亞茲亞放下女兒後強硬的蓋上。
「怎麼連蕾安也、什麼時候——」
「蕾安會顧著,妳就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來。」
「好、好啦,我睡就是了,你快去吧,然後快點回來。」
「嗯,妳有沒有想吃什——」
「……?」
蕭亞茲亞發現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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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準備離開的動作被一股拉扯的力氣阻止,雖然他隨手一揮就能掙脫,他卻反過來握住了拉住自己的那隻手。
「……霏歐涅露?妳還好嗎?」
「……」
「……」
見到霏歐涅露突然黯淡下來的神色,蕭亞茲亞像是明白了什麼,彎下身靠近她,並伸出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
「沒事了,妳醒來的時候我會在的。」
說著這些,以微笑面對天塌的危險與恐懼到最後,她是比誰都堅強的孩子。
在人們為噩夢所苦的時候,她能將自己的心跳和汗水都視為活著的證明,擁抱世界與信心到最後一秒。
她從來不怕噩夢。
但是,她會害怕美夢。
害怕著這一切美好的結局才是虛假,害怕著睡去才是醒來,害怕著閉上眼就會失去一切。
所以,反而在一切都過去時,她才開始惶恐。
——所以,蕭亞茲亞向她保證,她能再一次睜開雙眼,那時她會看見她的家人都在身邊。
「睡吧,妳辛苦了,霏歐涅露。」語畢,他像好多年前一樣,為準備入睡的孩子拉上了被毯,「祝妳有個好夢。」
「……嗯。」
原本拉著父親袖子的手終於鬆開,她翻了一個身背對著蕭亞茲亞閉上眼睛,讓自己在聽見關門聲之前入眠。
「晚安。」
他為她關上了房間的燈。
後來,好好休息了一天的霏歐涅露很快就恢復了體力,剩下安格列斯仍持續昏迷。
「不,這……」前來探病的劉睦翔欲言又止,「是因為精神損傷嗎?」
「……聽說是這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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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頂多是有些涉獵,但在下並不懂專業的醫療判斷。」
「怎麼說?」
「蕭大人也知道,虎心道場既以心為本,神識與精神是我等極為注重的東西,這也是為何道場的寶可夢有大半會是超能力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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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上來說,列斯的情況可能是因為精神短時間內被劇烈削弱,大腦防衛性的阻斷了跟外界的互動,也就是『思考』……以免遭受更多打擊,才會持續昏迷。」
「精神被削弱?」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做噩夢,負面情緒會同時造成心理與生理的傷害。」
「涅露確實說過他的精神狀況很不好,所以他現在只是在沒在動腦而已嗎?」
「雖然……真要說的話,也是有自我封閉的例子,但至少在他昏過去前,在下不認為他有那樣的傾向。」
「所以在下相信……他只是需要時間休息。」
「……」
「你知道他看不見幽靈嗎?主要是人類的亡靈,像是蛇花的百鬼夜行。」
「……?在下第一次聽說,但這有什麼關係嗎?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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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概沒什麼關係,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儘管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他的體質似乎會自主幫他隔絕掉某些東西……可能是基於保護也可能是某種缺失,我不想隨意下結論。」
「……總之,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他只是需要時間休息而已,無論是什麼……他會振作起來的。」
「比起這個,虎心那邊還好嗎?需要幫忙的話,我隨時可以過去。」
「……不,沒問題,請不用擔心,蕭大人留在這裡陪著列斯就好。」
「道場有母親和梧生在,以及佰爺跟仟婆婆的坐鎮;韶空也從蛇花回來了,還有席的幫忙……在下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還有……在下已經,搶走過一次他的父親了。這一次,請您務必要留在他身邊。」
「……睦翔。」
「在下是『兄長』了啊。所以……」
「……」
「你的父親會以你為傲,睦翔。」
「您也以列斯為傲對嗎?蕭大人。」
「當然。」
很長一段的黑暗。
安格列斯只記得這些,再睜開眼的時候就是醫院的日光燈。
莫名其妙的肌肉酸痛和口乾舌燥緊接著襲上,他艱難的抬手拉住床邊的把手,邊努力起身邊開口。
「水……」
「……欸?啊、水、喏?」
「……」
蕭亞茲亞一手撐住了他的背,一手則扶著他拿著水杯的手。
「還好嗎?」
「還好……」
「……?爸爸?」
「為什麼你會在這……我不是在作夢?」
「……這傢伙真醒了?」
「我想大概不是,我已經在這裡好幾天了。」
「……」
「……?」
「…………???我……睡了多久了?」
「很久。」 「別在意,身體感覺如何?」
「……很痠……」
「頭呢?」
「頭?有點昏,但是沒什麼奇怪的感覺……」
「……這裡是哪?」
「問得太慢了吧,這裡是吉瑟菲拉的醫院,睦翔揹你過來的。」
「……欸?所以那之後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沒怎麼樣啊,阿爾宙斯他們都回去了,剩下就是跟著新芽聯盟的指示處理各種雜事……放心吧,你還沒錯過聯盟賽。」
「……利希特先生呢?」
「……」
「和彩螢市的利奧先生自首了。」
「……」
「教團那邊是立刻就切割了,但這幾天好像又有說要辦公聽會,說是伊芙小姐會親自說明……只是日期時間都還沒有消息就是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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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安格列斯。」
「在天空塔的時候,利希特先生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啊……才剛醒來就要回憶這件事嗎?」
「你說他對我做了什麼,其實應該算是我自作自受吧,雖然還是他的錯就是了。」
「什麼意思?」
「那些利希特先生操控的結晶體……不是都有著莫名奇妙的能力嗎?」
「在天空塔上面,他用那個做出了可以引出『噩夢』的空間,把我和冠軍關進去了,就只是這樣。」
「哦不對……關在裡面的還有兩隻究極異獸和一隻屬性空。」
「什、所以你在精神受到嚴重影響的情況還和究極異獸交手……!?」
「嘛……畢竟說到底,那些『影響』都是我自己——對著自己造成的。」
「如果我沒有這麼沒用的陷在噩夢裡,害絲音他們得邊擔心我邊和究極異獸應戰,本來不應該這麼糟的。」
「……腳傷呢?還有腹部的瘀青……」
「啊……腹部那個是被費洛美螂踹了一腳……」
「左腳那個是……我……」
「我……被幻覺給影響了。兩年前的……腳傷的幻覺。」
「……」
「如果不透過真的痛楚來維持清醒,我根本就……沒辦法思考。」
「所以,你就自己把腳弄傷了?」
「嗯。」
「……」
「……爸爸?」
「啊……抱歉,讓你擔心了吧。」
「……是啊。」
「但是,沒有任何你們需要道歉的地方,所以沒關係。」
「對於選擇了留下來的你們……我很驕傲。」
「……」
「……」
「安格列斯?」
安格列斯倏地抱住了蕭亞茲亞。
就這樣維持著他坐在病床上、而蕭亞茲亞坐在病床邊的姿勢,隔著病床的把手,不管點滴的限制,緊緊抱著。
「……『對不起』。」他把頭放在父親的肩膀上,「就算知道你會擔心、就算知道會讓你難受,我還是……這麼選擇了。」
明明有得是方法遠走高飛,明明也沒有想要當一個英雄的想法,但他還是覺得,不留下來的話他一定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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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對罪魁禍首說教、如果不試著抗爭到最後一刻、如果棄自己的夥伴與重要之人的家鄉不顧,他會在夜晚睡夢中拷問並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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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想這麼做。
即使他後悔於讓家人有了多餘的擔憂,他還是這麼做了。
「九年前……那個時候……爸爸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他用釋然的語氣說。
「……」
「……是啊。」
蕭亞茲亞對他的孩子回以擁抱,像是要把欠了很多、很久、很難說出口的愧疚、道歉與溫暖,都補償回來的用力。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沒關係』。」
「現在的話,已經沒關係了。」
即使是不堪回首的寂寞記憶,卻因為有新的回憶,足以讓他說出「太好了」,所以已經沒關係了。
「……」
「……」
「……哈?我呢?」
「那個時候是我負責煮飯做家事的吧?對不起呢?謝謝呢?」
「……」
「……啊啊,對不起,謝謝妳,霏歐涅露。」
「誠意呢!臭老爸!」
「……嗯。」蕭亞茲亞鬆開了一隻手,朝著自家女兒的方向張開手臂,以敞開的臂彎展示他的誠意。
「謝謝~涅露姊姊~」於是安格列斯也張開了一隻手加入誠意大會。
「安格列斯你這個臭小子!好噁心!想都別想!」
「父親節禮物?」
「我的生日禮物?」
致從不曾錯過的父親節。
我實在是太想要父女又靠著睡又公主抱,就搞出了這種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