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睡，聲音小聲點。」前來應門的令在向他打過招呼後補充了這麼一句。
「誰？」兆劫顯然很是疑惑。
「登坂……啊，我沒說嗎？」

……原來這兩人在交往嗎？兆劫在得知這消息後明顯看上去有些訝異。

稍事安放好行李後，兆劫向令借了浴室，好把長途飛行的疲累與髒污給洗淨。
而令則是往廚房開始打理起了簡單的早餐，咖啡機研磨豆子的聲響，伴隨那酸苦的香氣在室內傳遞了開來。

花從令的身後抱住對方，臉頰靠在對方的背肌上，趁浴室的淋浴聲還沒停下前抓住一點點能夠撒嬌的空檔。
花知道今天兆劫也許會借住一宿，在令起床並去迎接同事時，趕緊的畫好淡妝，綁好馬尾，換下睡衣來幫令一同準備早餐。

「回來的第一天應該吃得道地，味噌湯～烤鯖魚～之類的，晚餐我來準備吧。」

「原來妳醒了？我還打算待會去叫醒妳。」令稍稍側過身，一手將對方攬到身旁抱著，一邊等待咖啡慢慢斟滿馬克杯。

「因為我也很期待看到兆劫嘛，就機靈地醒了。」
說完，在令的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昨天有買些麵包回來，我去烤一點給你當早餐，你喜歡紐澳良燻雞口味還是黃瓜燻鮭魚？」
「……我幫兆劫準備了特製早餐，嘿嘿。」
花神秘兮兮地從冰箱拿出一個小紙袋，上面便條紙的字跡看上去是千之寫的。

「我跟千之叔叔騙來的一份愛心早餐！」
說完，還有點三八地吐槽自己才不是騙呢。

看著自己女朋友一早就這麼有活力，令不禁感到莞爾。於是他走到花面前，低下身往對方的嘴角吻了一下。
「就紐澳良燻雞吧，醬少抹一點。」收直身子後他說道，想想自己吃三明治類的東西，總會被內餡弄得雙手有點狼狽。

「哇——你們真的是可以不用顧慮我沒關係。」不知何時已經洗好出來，正在擦著頭髮的兆劫在不遠處說著。

「我們可顧慮你了！今天給你準備的早餐你肯定會喜歡～」
花說著，邊將紙袋內的德腸蛋沙拉三明治放進烤箱內，還有透明盒子裡的生菜，準備夾進烤好的三明治中。

「哼——神神秘秘。」兆劫走到紙袋旁瞧了一眼，因此看見了貼在上頭的便條紙，上頭寫著「生菜不要進烤箱」，字跡讓他感到很是熟悉。
「啊，忘記跟他講。」像是被點醒什麼，於是又匆匆走到客廳角落的背包中翻出自己的手機，點開聯絡視窗給人發了一個短短的訊息。

『我回來了。』小小的對話視窗出現在了他跟千之久久沒有變化的聊天室內。

此時令已經將沖好的咖啡端上了餐桌，他讓兆劫先坐到桌前等待，自己則又折回廚房看看花是否有需要幫忙的。
在兩人忙碌的期間，兆劫就是默默地刷著手機，往上翻著一兩年前他跟千之聊的東西。

花看到對方有點急促的背影，又看看紙條上的字跡，露出明瞭的淺笑。

而在聊天室的另一頭，千之整個人像無尾熊那樣環抱著棉被，迷糊地想按掉鬧鐘的同時，聽見訊息彈出的聲音。
「嗚……」誰一大早的傳訊息，該不會是學生請假吧？
不對，自己已經離職了。

＂我回來了。＂
不久前，還自兆的訊息。
千之看著畫面慢慢變暗，才從出神的狀態回過神。

『歡迎回來，在哪？』
他想了幾秒，然後在訊息的後頭補上飛撲的貼圖。

『令的家裡，花居然也在。』就在兆劫送出訊息的同時，另外兩人也端著早餐來到了桌前，麵包邊緣的焦度烤得恰到好處，還有一小份沙拉，這讓原木色澤的桌面頓時豐富了起來。
「哇……我還真沒看過你哪一次早餐吃這麼豐盛的。」兆劫對著令說道。

「她在的時候才會吃這樣。」令幫花拉開椅子，讓對方坐在自己旁邊後，便在兆劫對面位置坐了下來。

「呵，曬恩愛。」兆劫挑起眉道，表情倒是有些欣慰。

『他們前陣子開始交往的，很甜蜜吧？哈哈。』
『欸等等，那昨天花跟我要的早餐該不會是要給你吧www』
敲打螢幕的同時，千之回想花古靈精怪的模樣，原來真的有隱情阿。

「對，就曬！」花衝著對方微笑，同時注意到對方手上的手繩。
「是說叔叔真的把手繩寄給你了，我還跟他說有可能會寄丟，可以等你回來再給你的。」她喝了口令煮的咖啡，心暖暖的。
「是我交他做的哦，嘿嘿 」

「啊？喔，這個嗎。」已經將沙拉吃掉半碗的兆劫轉了轉自己左手腕，上頭圈了個色系相間的編織手環。
「我本以為他說想寄東西給我是寄吃的之類的，」他聳聳肩，「怎知道是這個。」

看了眼一旁的三明治，兆劫拿起手機給食物拍張照片後便傳給了千之。
『我猜是吧？就我跟他們吃不一樣。』

「你待會怎麼打算？」令問向兆劫，一邊把撕下的麵包放進嘴裡。
「嗯——四處走走吧，現在要是睡著了晚上就不用睡了。」兆劫往那很是紮實的三明治咬下了一大口，嗯，好吃。

「哈，吃的寄到那邊都不新鮮了，還不如等你回來。」
花靠著令的肩膀，將沙拉的紅蘿蔔棒放進嘴裡。

『就是這個，欸如果知道是你要吃的，我會把德腸換成烤肉』
『晚上有節目嗎？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這也很好吃啦』
『我整天都挺閒的，你待會有要幹嘛嗎？』兆劫將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三明治塞到了嘴裡，整個人鼓著腮幫子，一邊對著手機螢幕打字。

而令不知何時默默地將自己那份早餐給消化了完畢，他轉頭看向一旁還在吃的花說道：「你待會上班是想我們倆搭電車去，還是我開車載你？」

『等等還是會去上班，但其實這幾天我沒什麼工作要做』
『也許我們會在辦公室碰到？』
千之此時叼著吐司在看資料，然後又將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出來放在床上。

「我也可以搭電車呀，偶爾省一點錢也不錯。」
花將最後一口麵包放進嘴裡。

「你們去搭電車順便早晨約會吧，我要去看電影。」兆劫決定這幾天先不折騰自己，一邊又思索著自己該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看電影大概只是突然想到，畢竟自己也是真的很久沒進電影院好好看一部了。
『我沒有要進部門欸，那就晚上或改天再約？』將訊息送出去後，兆劫也就擱置手機，起身跟著令與花將餐具放進了水槽裡。

而他將這兩人趕去梳洗換衣服準備上班，自己負責洗碗的舉動，讓令頓時一臉錯愕。

『那你決定好在跟我說吧～』
千之放下手機，準備盥洗一下就出門。

「看你的表情，他以前不會做這些嗎？」花在令的耳邊小聲說道。

「他通常不主動幫忙的。」令在衣櫃前換下居家服，拿出他那一貫色調的襯衫給套上。
出門前的打理並不是太花時間，當他們下樓時，兆劫已經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了。

「我今天真的不用進部門？」兆劫看著在被花用手梳理頭髮的令問道。
「是不用，報告那邊會有人跟我彙整。」令看了他一眼，「若是閒到發慌想進大樓走走，我是不反對。」

「不過你有可能遇到拜哈里就是了。」令說完後拍拍花的頭，順道也給對方理了下耳邊頭髮。
「沒差，遇到就宰了他。」兆劫拿起自己的隨身背包，在等待令與花兩人穿鞋的期間，他回了一條訊息給千之：
『我去找你，大概11點吧』

「那位叫拜哈里的跟兆劫不好嗎？」說起來，這個名字花是頭一次聽到，但她知道埃及的拜哈里耶綠洲，因為那邊有座機場。
花穿好她上班時習慣的平底鞋，好險她工作的地方打扮不需要太講究，通常是方便隨時行動最好。

訊息那頭的千之已經換好服裝，正準備從窗戶飛出去，他看一眼手機，本以為對方今天有其他安排的千之莞爾一笑。
『好』
『我今天早點處理完工作，陪我去剪頭髮吧，和採買食材。』
好險飛行中滑手機不會被罰錢。

「嗯……很難形容呢，連我也覺得拜哈里有些難搞。」令牽著花的手走在通往車站的街巷中，而兆劫則是跟在後頭。
「我以為你要叫車？」令問著後方的人。
「改變主意了。」兆劫給千之傳了個表示收到的貼圖。

通勤時間的電車頗為壅擠，不過好在他們上班的時間有稍微錯開尖峰時段。令與兆劫兩個高大的人恰巧地成了對人牆，讓花握著車廂扶手時還不至於被其他站立的乘客給推擠到。
兆劫看著這兩人在乘車時的小互動，總覺得有那麼點可愛。大概剛交往的情侶都會是這樣的互動吧，他心想。

大約一小時的交通將他們帶到了部門大樓附近的車站，兆劫決定去大樓內的咖啡廳坐著消磨時間，便在門口跟令花兩人道別。
『我在二樓的咖啡廳』他在領到飲料後向千之傳訊告知了自己的位置，接著便拿出平板點選了影集來看。

千之用兩倍的速度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他將簡報交給迎面而來的花，對方朝著自己眨眼。
千之沒看出什麼，只覺得對方似乎很愉快。

來到咖啡廳，一時間沒看到熟悉的背影，直到他看見一隻手，上頭戴著的飾品看上去很是眼熟。
「兆？」
對方桌上的飲料已經喝完，看來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也是，因為他工作不小心耽誤了一點。

平板上顯示著十一點多，不過本來就打算在這裡等對方忙完，所以也沒特別在意時間。
「我收個東西，等我一下。」兆劫站起身，將平板收進背包內，一手拿起喝空的塑膠杯準備離開時順便放到回收區。

他在背起背包後看向許久不見的千之，最後還是將空閒的手搭到對方的頭上拍了拍。
「你還真沒啥變化欸，走吧。」

「你倒是老了不少，哈哈。」
「不，應該說更有男人味了。」仔細地觀察對方，膚色好像又更黑了一些。
他們走出咖啡廳，此時日正，讓千之很想再回到冷氣房。
他抹了抹眼角。
「先去理髮廳吧，我預約中午，你有要吃中餐嗎？」

「還好，我現在變得挺耐餓的，是說晚上——」兆劫正想問關於晚飯的行程，背後便冷不防地被人給搭肩。
「嘿，兄弟？」勾肩的男人有著一頭紅棗色的頭髮，而兆劫顯然不是很樂意自己的肩膀被對方給佔據。
「走開，拜哈里。」

「好無情。」拜哈里鬆開了臂膀，接著饒有趣味地看向兆劫身邊的千之，「我猜你就是他常提到的千之？」

「你很常提到我嗎？」千之挑起單邊眉毛看著兆劫。

「通常都在說你做的菜比埃及的東西好吃，是吧？」拜哈里又整個人挨到了兆劫身上，這次直接被兆劫按著臉給推開。
「你沒事就快滾回埃及。」
「不要，我還想在這裡渡假一陣子。」拜哈里擺擺手，看來是要準備離開，「有機會三人吃個飯？今天你們就去好好約會吧，哈哈。」他瞇起眼笑道，又手很不聽話地搓了搓兆劫的頭髮，接著便神色愉快地朝另一頭離去了。

「噗，埃及是不是有個綠洲跟他同名。」看著對方的背影，這種人來瘋的性格真可愛，讓他想起很久以前從軍的夥伴。
「你原本要說什麼，晚上？」

「發音差不多的倒是有……，晚上啊，我是想問要不乾脆你剪頭髮時我去幫你買食材？」
「不然我怕我等你等到睡著。」兆劫打了個哈欠，明顯時差還沒調過來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還有些頭昏腦脹的。

「好呀，那看你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食材吧。」
看對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樣，於是伸手去揉了揉對方的頭髮。
「很難決定要吃什麼的話可以都買，但你之後就要多來幾天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對了，你是不是說過要住我家？」
這才突然想到。

理髮廳和公司的距離很近，他們沒聊幾句就到了。
看上去是一間很時髦的店，這時間他們剛開門。

「住你家啊……我挺好奇睡哪？」兆劫先跟著千之進了理髮廳，順便吹個冷氣。
在跟店員解釋過自己只是陪同來的之後，他就跟在千之旁邊看起了髮型書。

「沙發椅或是我床的另外半邊。」
千之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加大雙人床看起來比較舒服，就買了。
他直接翻手機裡找好的髮型圖片給他的美髮師，顯然兩人已經認識了，對方似乎很驚喜千之這次要剪短的決定。
「我早就覺得你應該剪個短髮。」他輕聲地說道，想發表自己的想法卻又不想中斷兩人的對話。

美髮師看上去是個有在健身的人，精壯的手部線條和腿線，銀白色的頭髮被往後撩起，綁了一個不短不長的髮尾。
他有雙櫻花色的雙眼，眼角的美人痣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怎麼這間店裡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都長得很標緻……兆劫不禁心底嘀咕。
「你要剪短啊？」他歪身看了看千之身後的馬尾，以後就看不到這長度了不知怎的覺得有點可惜？

「好啦那我先去買東西，你有想到要買什麼就傳訊息給我吧。」他拍拍千之的頭後便轉身步出店，朝附近的商場前去。
——想吃火鍋也想吃烤肉，一時之間兆劫也想不到自己該買什麼，一瞬間他又突然想吃壽司了，啊真麻煩。

「小男朋友？」
美髮師胸前掛牌上寫著單字＂玄＂
他讓千之坐下，將椅子調整到適當的高度。
「不是啦，他我一個朋友，最近從外國回來。」
「剛剛你被摸頭的表情可沒這麼單純。」玄笑著幫對方圍上罩布，「真的剪？」

「真的，其實早該斷一斷了不是嗎？」
「這你來說就很怪，之前可是我一直勸你把這頭髮剪掉呢。」
「哈哈哈哈……好了，開剪吧。」

千之閉上眼睛，耳邊響起規律的喀嚓聲，他邊想像兆劫苦惱的模樣，嘴角不禁彎起微微的笑容。

此時的兆劫正面對著琳瑯滿目的調味料貨架，對於烤肉醬感到很是苦惱，一方面是過去埃及食物的味道讓他現在對於日系醬料有些陌生，但對於外國進口當地調味品又怕吃不慣，買了浪費。
「如果是想做燒烤的話我推薦這個。」一個男性的聲音在兆劫身邊響起。

兆劫抬起眼，又稍稍放低了視線，這才看清楚了說話的人的模樣。
對方有著一頭俐落的短髮，黝黑的膚色看上去很有陽光的氣息，耳邊的耳墜讓整個人多了一分焦點，不過身高似乎只比千之高了一些？
「抱歉，看你站在這很久了。」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罐，「初秋的食材配這個醬料正好，如果你還拿不定主意。」

「啊……謝謝。」兆劫接過了對方手中的調味醬，將其放到了購物車裡頭。
男子彎起眼瞼微笑，似乎是對於兆劫的接受感到滿意。
「如果跟朋友一起吃的話我建議再多一份啤酒，味道很搭。」說罷便揮手作道別。
兆劫看著這好心的陌生人離去，心想至少自己不用再煩惱烤肉的醬料了。

倒是千之常用來燉煮的鰹魚醬油好像賣完了，不知道別的牌子可不可以。
兆劫拿起一罐看起來差不多的他牌醬油拍了照，並傳給千之。
『燉肉的醬油買這個可以嗎？你常用的那個賣完了』

「你的手機亮了，是一個叫＂兆＂的。」
聞言，千之快手把手機拿起來看，身後的玄看到照片後噗哧笑了聲。
「這牌子醬油不錯，之前你介紹我用的那種他最近貨很少，都買不到了。」
「跟你說，之前那種我買了五瓶備起來，明天帶兩瓶給你好了。」
千之邊說邊給兆回訊息：
『可以啊，用用看。』

看到訊息的兆劫將醬油乖乖地放進籃內，他扳指算了算似乎食材都買齊了，肉片、蔬菜菇類等。零食與飲料倒是還沒買，於是他推著推車轉向了酒品區，拿了一手蘋果啤酒。
『零食點心有想要吃什麼嗎？』他問千之。

『魷魚絲、起士干貝還有洋芋片，你也買一些自己想吃的。』
『我去沖頭了。』
千之放下手機，跟著玄來到洗頭區，站起身的時候，感覺輕盈了許多，玄把剪下的長髮整理收起，之後應該會捐給製作假髮的公益機構吧。

在東西都拿得差不多後，兆劫轉往結帳區準備離開，而他在排隊的期間又遇到了方才的男性，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於是兩人點點頭打了招呼。
「買挺多的呢，你晚上要辦派對？」男子看著兆劫那滿載的購物車問道。
「啊……不，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吃什麼，我朋友就讓我隨便買，反正他會料理。」兆劫抓抓頭說著，似乎好像真的買得有點多？

「會料理很不錯。」對方笑著說道，一邊舉著自己手中的籃子，裡頭除了泡麵就是罐頭與雞蛋。
「我不會料理，都選日本的泡麵，很方便也好吃。」

兆劫這才感覺到這男的日文似乎說得有些卡頓，看外貌也不像這裡的人。
「你是留學生嗎？聽你口音不太像日本人。」看對方年紀似乎比自己小，應該還沒入社會太久。

對方眨眨眼後點了頭，「嗯，我從泰國來的，通常都藉著買東西或工——打工！打工時跟人練習對話。」留學生對於自己唸對詞彙露出舒坦的笑容，這讓兆劫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挺好的，在外地生活就是得多開口，我當初來這裡也花了不少心力。」他說道，而對方也點頭表示認可。

在兆劫結帳完走出電動門後，那名留學生小跑追了上來，將一盒烤糰子遞給了他。
「謝謝你陪我聊天。」他說道，再次謝過兆劫後便往另一頭的街道離開了。
兆劫看著手中的點心，還熱熱的似乎剛出爐，帶回去給千之吃好了。

而就在他回到理髮廳時，千之的理髮師似乎已經在做最後的收尾了。
「喏，烤糰子。」兆劫在放好東西後，拿出一串沾著日式醬油的白糰子遞到千之的嘴前。

「？」阿姆一口，還溫熱著，好吃。
「你買得比我想像的多，哈哈。」聲音因為口中有東西，顯得含糊不清。
玄觀察兩人的互動，覺得有點可愛，沒忍住嘴角的笑意。
他將千之的瀏海做最後修剪，然後拿個鏡子放到千之後頭，讓對方確認長度。

「這個長度剛剛好，嗯……脖子涼涼的。」

千之轉頭向兆劫，不知為何的覺得不好意思。
「如何？」

「呣？」兆劫本咬著千之吃剩的那一串糰子，一聽見問話只得趕緊咀嚼吞嚥，這才有些表情艱苦地說：「好看啊。」

「那就好。」千之覺得對方趕緊吃掉食物的模樣很有趣。
一旁的玄看了眼手錶，
「你要不要也修剪一下頭髮？」他問兆劫。

「我嗎？嗯……也好，在埃及還真的是隨便剪剪沒管造型的。」兆劫搓了搓自己的瀏海。
「修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兆劫的髮質比較粗，和千之的摸起來很不一樣，而且很久沒護髮的感覺。
玄秉著職業心態，修剪完後還把人請去洗頭加護髮，一整套做下來，成品讓玄看著舒服多了。
他簡單地將兆劫的頭髮吹乾後，就放對方離開座椅了。

「嗯，好看多了。」
雖然還是有讓他很在意的地方，比如說那張很需要去角質的臉。
他將去角質的試用包交給千之，囑咐對方教一下兆劫。
「他嫌你臉髒了。」千之把試用包貼在兆劫臉上，因為濕氣，試用包黏住幾秒，又掉了下來被千之接住。

「啊？不至於吧……」兆劫皺起眉說著，但也沒太在意。
在付過費用後，他拎起兩大袋食材走到門外等千之跟理髮師寒暄完。
剛剛的烤糰子挺好吃的，下次也買好了，兆劫在神遊間這麼想著。

「在想什麼？」
千之來到兆劫旁，看對方一手一個袋子，眼神飄到不知道哪裡去。

「想剛剛的烤糰子，那是別人送的。」兆劫低頭看向千之，對方的新造型很是清爽，似乎也多了一股柔和的氣質在裡頭。
「嗯，走吧，你家在哪？」兆劫微微飄開了眼神說道。

「在前面而已。」
他們穿越了不常不短的商店街，走過一個十字路口，抬頭一望便能看見一棟很新的大樓，灰與淺磚紅的外牆色調能夠讓房屋不那麼快顯老。
這是一棟單層兩戶的大樓，總共15層，中間幾層似乎有分成套房租給學生和上班族。
一樓有警衛，電梯是掃指紋的。

「明天有空我在帶你去登記身分，這樣你就能自由進出了。」

自己這是真要住下來了嗎？兆劫還在自我懷疑。
在走進電梯後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呼，好重。」他道。

「你真的買很多。」
「當然如果你有別的打算就去吧，這些食物我的冰箱和櫥櫃放得下，不用每天都吃我家，只要你再離開前吃完就好。」
千之靠著身後鏡子說道。

「買了大概三天的份而已，應該不會吃不完吧。」尤其零食這類的高機率一瞬間就沒了。
「大不了找其他人來吃掉？」
說話期間，叮得一聲電梯門開了，在步出自動門後正好有同層住戶正準備下樓，眼前的人讓兆劫不禁目瞪口呆。
「啊。」對方好像也同樣地注意到了這裡，是那名商場遇見的留學生。
「好巧？」留學生揮揮手，而一旁的虎斑色中型犬則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往電梯內部衝，讓他差點跌倒。

「啊、糰子很好吃，謝謝。」眼見對方被狗繩拽進了電梯廂內，兆劫趕緊說了點什麼，而那留學生則是笑笑揮手，在說了聲不客氣後讓門慢慢帶上。

千之可不樂意其他人來吃掉這些食物，但是他沒有說，只是有點不爽。
「你認識？」千之的指腹輕按門旁邊的感應器，木質感設計的門喀地一聲推開了。

「剛剛在買東西時有聊幾句，烤糰子就是他送的。」兆劫跟著千之走進了門內，裡頭果不其然跟之前講的一樣沒太多擺設，但基本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有。
而他自己也很自動地就走到廚房打算開始整理東西，畢竟需要冷藏的食物再不進冰箱可就糟了。

「欸，這要放——」兆劫拿出了兩袋麵條問向站在不遠處的千之。

「烏龍麵放冷凍，其他種類放櫥櫃裡。」
千之邊說邊將袋子裡的零食分類，然後一個個投進專門放零食竹籃裡。

兆劫心想自己根本沒買烏龍麵，這人答那麼快幹嘛。而接下來問了蔬菜要放冰箱哪一層時，他照樣很快地得到了答案。
袋子中還有些東西沒放到櫥櫃裡，但兆劫沒繼續收，只是將其擱在一旁後走到千之身邊。

「怎麼了？」他有些面無表情地靠著流理臺，單手撐著檯面看向還在一個個把餅乾放進籃子裡的千之。

對方是察覺到自己有些不開心，千之將最後一包餅乾擺好後，抬頭看看對方。
「我有點不想跟別人分享你……買的東西。」
講這種幼稚的理由讓他有點彆扭，他懊惱的癟嘴一下。

「嗯。」他自己不是很在意食物這種再買就有的東西要跟誰分，但總覺得自己好像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這讓兆劫皺了下眉。

他不想太快往情感層面那方向去想，儘管知道千之很黏自己，但如果將來對方有別人可以像這樣依賴的話，自己會介意嗎——嗯？怎會想到這些？
再度感到神遊的兆劫給自己抹了抹臉。

「不想的話就不要吧。」兆劫伸手給千之拍了拍頭，但不知道為什麼，像這樣的動作好像讓他有些不滿足，導致於他不小心讓手停留在對方頭上有些久。

「嗯，我會全部放進肚子裡。」
千之笑出來，覺得兆劫又出神抹臉的模樣有點笨拙。
但自己面對對方時，也會比平常笨拙呢。
「你今天眼神怎麼飄來飄去的，很睏吧？」

「不……還好。」兆劫用指腹順了順千之的髮梢後收起手，「應該不是因為睏。」接著便又轉身回去整理還沒放進櫥櫃裡的東西。

對方摸過自己的髮梢時，千之地瞳孔些微震動，他一瞬間居然覺得對方的臉會靠得更近，但現實是相反的，對方轉身繼續整理。
他抹抹臉頰，降降溫。

於是他將埋在袋子底的購物收據拿起來看。
「噗，你啊，你買這麼多，那今晚先吃什麼？」
他邊看收據邊倒一杯水給對方。
「現在就開始準備也有點早，嗯……」思考要怎麼打發時間。

「我想吃燒肉飯。」兆劫嘴抵著水杯邊緣說道，最後乾脆一口喝乾了剩餘的水。
「現在就休息一下吧，我去習慣一下之後要睡的沙發。」他將洗好的杯子放在晾架上，便朝客廳走去。

沙發並沒有說很大，大概兩人坐綽綽有餘但橫躺有些短，兆劫覺得自己的腳大概會晾在外頭，但也沒覺得不行。
他找了插座給平板充電，自己則坐在位置上看手機，但實際上是在放空。
兆劫又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時間，大概下午三點半左右，這代表若此時他還在埃及的話大概是剛醒來的時間，換算等於他基本上通宵了一整晚。

「這邊可以拉出來～」
千之讓兆站起來到旁邊看著，他將沙發座墊扳起往外側捲開，完整打開有兩公尺再多一點的長度。
乘上寬度相當於1.5人床了。
「鏘鏘！不錯吧？」

千之也拍了拍兆劫的頭，並用指腹順了順對方的頭髮。
「那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慢慢弄，豬肉和鰻魚也需要醃一下。」
「嗯，我想吃鰻魚飯，嘿嘿。」

在千之於廚房肩忙活的期間，兆劫雙臂交疊在椅背，下巴枕在上頭，靜靜地看著對方準備食材，偶爾在視線對上時下意識飄開。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是不想睡的，但眼皮卻固執地愈發沉重，最後他還是默默地滑下椅背躺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迷茫間兆劫有感覺到千之在一旁坐了下來，這讓他睡夢間不自主地挪了挪身子往對方靠去。

千之在兆劫身旁看書，他最近養成了看書本的習慣，不是電子書不好，就是缺少一種儀式感。
兆劫感覺睡得很熟，以至於不自覺地一直靠近自己嗎？
他闔上書本，將臉頰靠在膝蓋上，望著對方的睡顏出神，他想伸手觸碰對方，又擔心一點驚動對方就會醒來。

和對方分別前有這麼親近過嗎？他思考著，他們真的分別很長很長的時間，再次重逢時，對方所做得種種都讓自己，忍不住想入非非。
其實自己並沒有放下，只是已經習慣與喜歡對方的情緒相處罷了。

千之曾想，如果對方帶著伴侶回來之類的，自己就真的能和這樣的情緒分手了，但是對方沒有。
也許在戰地只要有人能消化慾望就好，感情什麼的沒時間想這麼多吧。
仔細想想，當時自己與前任就是忠誠、欲望與吊橋效應交融而成的結果，這是他這幾年得出的結論，他仍然很感謝對方救了自己一命，但如果他們回歸正常生活，能夠幸福嗎？

我究竟是無情之人，還是感情豐沛呢？
千之將問題丟進腦海裡，漣漪並沒有給出答案。

喚醒兆劫的是那透過窗戶直射進室內的西下日光，他有些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這才察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整個臉埋到千之跟沙發靠背所形成的小角落裡。
所以這靠著對方睡覺的感覺不是夢……兆劫那還未完全開機的腦中第一個迸出的心聲是這樣的想法。
——好想抱抱他，從踏上回國的飛機後，兆劫就一直有這個念頭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但他找不到適合的時機。

如果現在藉口睡迷糊好像可以？但自己真的很不會做這種拐彎抹角的行為，還不如直接一點。
千之曾在電話裡說過等自己回國想好好抱抱他，也許是這句話這讓他有了點期待也說不定，期待見面的當下能像以前一樣給彼此擁抱，結果他一個改成拍拍對方頭反而拖到了現在。

「啊——」兆劫發出了像是伸懶腰但又更像是苦惱的呻吟聲，情感層面想這麼複雜真的不是他所擅長的，對於無視同樣也是。

「醒了？」
千之放鬆雙腳，讓它們伸直。
「你可以再瞇一下，等電鍋發出聲音還有幾分鐘呢。」

「啊……不了。」
兆劫撐起身坐在了千之身旁，此時他覺得腦子一片亂轟轟的。
現在是好時機嗎？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而姑且先不論想幹嘛，身體倒是動一下也好啊？
兆劫覺得四肢絲毫不聽使喚。

最後他有些放棄了，整個人只是微微垂下頸子，讓頭輕輕地靠在了千之的肩膀上。
不知道會不會被推開？如果會的話他或許會感到失落吧，還可能會難過，甚至連想像一下都覺得心頭酸酸的。

他幾乎瞭解到了自己對千之的心思，但覺得來得很不是時候。
而且人生到目前為止沒喜歡過同性，這一點也讓兆劫很是躊躇。

「感覺還在睡呢。」
千之伸手撫摸對方的頭髮，然後輕輕將對方攬進懷裡。
「那我趁你還沒清醒的時候抱抱你好了。」
久違的擁抱讓千之覺得內心有個地方被充滿電。

「嗯姆……整個人瘦了一圈呢，好心疼，這幾天把肉吃回來吧。」
千之小聲咕噥道。

「……我醒著啦。」兆劫悶在千之的肩膀裡說著。這時的他感覺身子溫暖了起來，手腳的感覺也沒剛才那樣無法動彈了。
於是他也伸出雙手環住了對方的腰背。

嗯，果然自己很喜歡千之在懷裡的感覺。兆劫又想起了他之前做的夢，夢見他們很是親暱，而那感覺和現在很是相似。

「嗯⋯⋯兆劫。」千之的臉頰靠在對方肩膀上，他撇過頭讓嘴唇幾乎貼上對方的耳畔。
「我真的好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如果被拒絕的話他肯定會很難過，但是不說出來給自己一個乾脆也很難過。
他不敢看對方的表情，閉上雙眼，不管是什麼答覆或是尷尬的沈默他都可以接受。

但他還是緊張到忍不住收緊抱對方的力道，細微卻牢固，很怕對方會逃走。

兆劫聽著千之在耳邊的呼吸聲，一邊回想著剛才自己所聽到的話。若真要說的話，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動的，甚至是鬆一口氣。
至少他確認了對方的心意，現在就只剩下自己的想法了，而不可否認的是他同樣也喜歡身邊的這個人，但就怕自己對於未來的選擇又會把對方留下，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兆劫微微側過頭，在千之的耳際上輕輕地落下一吻，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顫抖。
他正在緊張。
「讓……讓我想想……」他稍稍推開了點距離，為的是想看看千之的臉，希望這次不會像夢一樣，在這一刻醒來。

「嗯，讓你想想。」
千之眼神朦朧，嘴角漾著淡淡的笑意，他撫了撫對方的頭髮，傾身要吻對方的額頭，但在碰到眉毛時就停下來並往後退。

「我繼續弄晚餐，肚子餓了，哈哈。」
他留下對方在沙發上，轉身回到廚房，明明沒有要從冰箱拿東西，但他還是打開了。
他讓冰冷挾帶水果香氣的冷氣拍打臉頰，用以降溫過熱的腦袋。

兆劫坐在沙發上發愣，他還以為剛才千之打算吻上來，這讓自己感到臉頰一熱，甚至還有點期望落空的感覺？
他想了想後拿起手機，傳了條訊息給還在工作中的森亥令，說自己晚點會回去拿行李，今晚就不借宿了。

而另一頭正埋首在文件中的令在看到訊息後，則是說自己晚上有聚餐，但可以遠端解除門鎖，讓兆劫到門口時通知他一聲就好。

也好，兆劫心想，於是他起身走到有些不曉得在廚房摸什麼的千之身邊，伸手一把抱住了對方。
「我去令家裡拿東西，馬上回來。」

正在翻烤肉片的千之知道對方正在走來，但沒想到對方抱得這麼自然。
「好，你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他夾了一小塊鰻魚，抵在對方唇上。
「嚐嚐。」

兆劫小心翼翼地叼起魚肉，細細咀嚼後吞下了肚。
「嗯，很好吃。」他伸手用力揉了揉千之的頭髮，轉身便有些匆忙地走到玄關穿鞋準備出門，本想直接從陽台飛的，但要是嚇到警衛跟其他住戶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就糟了。
「等等記得幫我開門——」這是兆劫在關上門時所留給千之的話。

到剛才為止自己的表現都還算自然吧？兆劫在電梯裡時不禁反覆地想著。

……說好的再想想呢？！剛剛這抱得不是很像情侶嗎？！
千之手中的長筷在空中停了很久，直到他想起燒肉該翻面才回過神。
他幾乎可以確定兆劫也喜歡自己，他的肩膀感覺到放鬆，該怎麼說，他覺得……暖呼呼的。

「……呀阿。」他小聲卻又興奮地喊出聲，然後摀住臉。

幾秒過後，他抖抖肩膀，鼓起精神繼續準備晚餐，很快的，他的餐桌迎接入住以來第一次豐盛的擺設，只差沒點芬芳蠟燭了。

飛回去拿行李並沒花上太多時間，但兆劫在回到千之住處時，卻遲遲沒打電話給對方要幫忙開門，只是站在大門口發呆。
這讓遛狗回來的那位留學生有些詫異。

「你是要上樓嗎？」他問兆劫，但兆劫只是搖搖頭說了自己現在想冷靜一下再上去，這回答讓他起了好奇。
「跟朋友吵架？」留學生歪著頭說著，而一旁的狗倒也是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待。

「不是……倒不如說……」兆劫稍稍跟對方講述了一下原因，這讓對方聽了反而露出很是和煦的笑容。
「跟喜歡的人心意相通，很好啊，慢慢來就好。」留學生顯然很是高興。
「哈哈……也是，我真的不擅長這些……」兆劫撓撓頭笑道，這才又抬頭問對方：「從感覺之後還會常遇到，能問你的名字嗎？」他說著，同時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叫我塔萊吧，後面名字太長了，小名比較好記。」塔萊微笑道，一邊也介紹了身邊狗狗的名字，「他是邦因！」

「我幫你開大門吧，讓心上人等太久不行喔。」塔萊拿出門卡，嗶的一聲自動門緩緩開啟。

也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好意，加上自己說真的也是餓了，兆劫懷著終於能吃到燒肉的心情回到了住處，在與塔萊道別後按了按門鈴。

「來了～」
千之嘴裡叼著一塊蘋果兔子來應門，「行李幫你放，你去洗手吧。」

長方形的木製餐桌上，除了說好的燒肉飯，在旁邊還盛了碗味噌湯和一些日本的傳統小菜。
另一邊，冒著熱煙的綠茶和排列整齊的三隻蘋果小兔子已經準備好被放進嘴裡。

兆劫將肩上的大型肩包交給千之後便到廚房洗了手，之後他從冰箱拿了兩罐已經冰得恰好的蘋果啤酒出來，一罐放在自己的碗旁，另一罐則是拿去貼千之的臉。
「吃飽再喝吧。」說罷，他坐到了千之對面的位置，看得頗為大碗的燒肉飯，他不禁笑了出來。
這肉蓋得連飯都看不到了。

「冰箱清空後要不找其他人來聚聚？可以叫些外賣或去大賣場買現成的。」兆劫先拿起飯前水果啃了啃，配上熱茶挺是剛好。

「去餐廳也不錯？」千之繼續讓啤酒冰自己的臉頰，他覺得挺舒服。
「阿，之後我想招待大家來家裡，搬新家不是都要有一個什麼派對嗎？」鰻魚飯的味道真好，海苔恰到好處。

「我想到時候去賣場買些食材回家弄，大概會弄掉一整天吧。還有我想額外去買烤鴨三吃，這我真的弄不來，良的食量不是蓋的，一兩隻鴨子不夠他們吃。」
「到時候要麻煩你陪我東奔西跑了，你就當還房租吧。」千之有些得逞的感覺，笑著對兆劫說道。

「好啊，我陪你。」
看來這頓晚餐很符合他的胃口，在談話期間兆劫已經把碗內的飯肉給掃去了三分之一。
「雙胞胎的食量也蠻大的，這碗的份量大概沒幾下就被他們吃空了。」
兆劫想到業也蠻會吃的，就令特別不一樣，怎麼會這樣？

「青也這麼能吃？花倒是為了減肥，吃得少了。」
他夾了塊鰻魚放進對方碗裡。

「她應該不用減吧……我覺得令就喜歡有點肉的，他前女友也是那種穠纖合度的。」兆劫同樣也回報了一片烤肉給千之，但卻是夾到對方的嘴前。

「原來，那我要偷偷跟花說。」他笑著說道，然後吃掉那塊烤肉。
「那你喜歡我以前那樣還有一點小腹，還是現在這樣有點肌肉的感覺？」

兆劫被這麼一問，眼神不自覺往碗裡飄，最後他抬起眼看向千之。
「……都喜歡，因為我喜歡你。」兆劫感覺自己為了說出這句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氧氣，基於氣氛讓他有些不自在，所以又埋頭繼續扒飯。

沒幾秒就吃乾抹淨的他繼續說道：
「……嗯……我說要想想是因為自己目前生活還不穩定，不過先讓你知道我的想法好像也沒什麼不行……」
「……就這樣啦。」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對面的千之。

千之總算聽到對方說出那幾個字，他咬著筷子眨了眨眼，然後滿意地笑了。
「這樣我就安心了，可以等你慢慢想，哈哈。」
他撐著臉頰用筷子緩慢地攪拌所剩無幾的味噌湯。
「⋯⋯好開心。」他小聲地說道。
「是說，你明天有什麼打算？」

「睡到自然醒，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兆劫開了啤酒當作飯後點心，在喝了幾口後他起身來到千之身邊，彎下身將對方抱進了懷裡。

「是說……那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睡沙發啊？」

「我的床可以分你一半。」
⋯⋯說好的再想想呢？千之放棄思考這想想到底範圍到哪裡，反正現在的兆劫很可愛，這樣就沒問題了。

「但我可能會滾進你懷裡，不可以推開哦。」
他拿起對方的啤酒也喝一口。

他往後靠著，靠在兆劫的身上。
「我想想⋯⋯算了，睡飽再說吧。」

兆劫在說了聲好後笑了笑，一面靜靜地觀察千之喝酒的模樣，想想自己是真的很久沒這樣看著對方了。
這一兩年分別的時間感覺很漫長，但現在他又覺得兩人短時間內關係改變得有些快，到現在自己都感到還有些輕飄飄的。

在回國之前，兆劫一直覺得自己往後的生活就是在各種長期任務中渡過，想著的事都得以顧及大全為重，但如今他身邊有了個自己想珍惜的對象，他總覺得得調整一下往後的規劃了。
然而在還沒有個初步規劃前，自己還真不敢太大步地跟對方共築一個一同生活的日常。
不過在思考這些的同時，他這樣跟千之撒嬌應該不為過吧？

兆劫一邊思索著，一邊又往千之的頭髮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