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嗶--
終端機在渙散的燈光下驟然而響,幾個沒關掉提醒的機器彷彿正在整齊劃一的吶喊出提醒–"該回家了–親愛的孩子們"
「誰沒關終端機啊...真掃興」
此起彼落的抱怨跟著接連響起,克勞瞇起眼,眼前忽大忽小的光線,頹然雜亂的藥物被用盡各種方法化為氣體在空氣中混沌,並一併被吸入鼻腔,呼吸道吐出濕氣,令人作嘔的感覺再度湧上—哈,你又來了,無可救藥的累犯。
他暗自嘲笑,轉而才意識到自己的終端機也是肆意叫囂的一員,即使是參與這種聚會的時候,他也從不關機,他討厭在這種地方待上超過一夜,那會讓他無法執行自己那神聖的儀式,還有,若他不回去,瞳兒就不會乖乖充電了(曾發生過一次,鬧脾氣的小傢伙真是傻得可愛)。
克勞神態自若的關上終端機的提醒,無視阻攔自己離開的手臂,穿過一群神色迷惘的人們,逕自離開這片糜爛的地域。
清新空氣在回家的道路上湧入鼻腔覆蓋住那些骯髒的氣體,但他只感到噁心,疙瘩爬上肌膚,眼前滿是朦朧,他幾乎要再度暈眩–
—喔沒事的,親愛的,就快到了,快要可以執行了—
–內心的聲音伴隨著心跳瘋狂鼓譟,而那似乎稍稍佔了上風,他終於稍微清醒了點。撫過渴望血腥流淌的手背,嘴角笑容揚起,記得微笑,親愛的,你即將得到應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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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縫隙逐漸被鮮血填滿,再承受不住的滿溢出來,像是某個誰眼眶溢出的淚,心臟緊縮後鬆懈下來,愉悅的刺激在細胞內升騰。
也許今天能允許自己再來一次,他輕吻過仍在溢血的傷口祈求原諒,瞄準一道道淡化不久的舊疤間的微小空隙,一刀劃下–
"碰-"
...什麼聲音!?
他驚愕地抬頭,突如其來的驚嚇使他力道過猛,腥紅不斷自皮下組織湧出-
「......?」何映雲身穿白色斗篷,將整張臉藏在高高拉起的領子下,慘綠雙眼盯著緊閉的大門,逐漸露出困惑的神色。
裡面的人是不是終於服藥過量死在家裡了?
不至於吧,自己離開結社前才看見對方興致勃勃地在人群中穿梭,約好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分秒不差,自己也沒有找錯路——何映雲自認和克勞有一定的熟識程度,對方在先前的無數次買賣中也總是非常準時。
果然是死了嗎。
他面無表情,心下的困惑逐漸被不耐取代。不想微笑了,好想回家換衣服。
再兩分鐘,如果該出現的人再兩分鐘都沒有反應,他就當對方回歸主腦大人的懷抱裡了。
門外再度傳來敲響,瞳兒在充電,他沒辦法叫那孩子去看,是誰...這時間還能是誰?
他低頭,手背上的傷口前所未有的大,他幾乎沒失手過,這是少數的幾次之一,這樣幾乎見骨的傷口不是一時半會能處理好的,可要是再不去應門,也許會引來別的風聲...
唉,眼下也只能先這麼做了。
拿起針線隨意地將皮與皮間聯繫起來,這麼做幫助不大,但至少能讓他將手套先戴回去。
半搖晃著身子起身,將隔板掩好,他勾起唇角,踏出左腳向前應門。
「啊...」
看到門口的人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幾小時前的回憶這才如潮水般湧進他混亂的思緒–他和B約好要嘗試對方最新研發的藥物,而 他 該 死 的 全 忘 光 了 。
「晚上好,克勞。」原來沒死啊。
他挑起一邊眉毛,冷漠地和眼前有些狼狽的人對視。克勞看起來比自己這個疑似被放鴿子的人還要不耐,一副想要發怒又硬生生憋起的模樣,使得何映雲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剛遭受了什麼尷尬而無法啟齒的事情。
不過起碼在兩分鐘內,他還沒轉身要走,勉強原諒這個姑且可以稱為結社內同好?朋友?的傢伙吧。
「你看起來不太好?」他壓低聲音,輕飄飄地表達幾乎能夠忽略不計的關心:「需要加點額外的東西嗎?」
「可以舒服一點的?」
舒服一點?他看起來很痛苦嗎?糟糕透頂,他從來沒這麼失敗過,被人看到狼狽的模樣令他無地自容,但這場戲還是得演下去,克勞告誡自己,一切不能再更糟了。
「不好?沒什麼不好的,請進吧。」
他讓出身子,讓B走進家中,這不是第一次,以往有新藥物研發便會選擇在他家進行交易,–當然是在監視死角處的機械研究室裡。
他痛恨幸福藥,但B的藥他並不抗拒,眼前人研發的藥物與幸福藥不同,比起那無盡空虛包裹的虛無,B的藥平靜且舒緩,像一條蟒蛇緩緩爬過體內,溫柔緩慢的縮緊你的細胞,有時多了能纏得要人窒息,但同時卻也能舒緩他割自己的慾望。
「所以,今天究竟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呢?」
克勞笑道,習慣性的將手背在背後,似乎沒意識到那尚未處理好的裂口溢出了血液,浸染上黑色的手套,也許再靠近背部一點,就連純白的棉衣都要遭殃了。
對方明顯避之不談的態度,他也就不再追問,過多的關心和探究不僅失禮,還容易招致禍端。
何映雲收起心思踏進對方的領地,如往常那樣在克勞關上門、檢查監控之後將懷裡的盒子放到桌上。裡面整齊地擺放著紅白交雜的小顆圓形藥錠,還惡趣味地印上小兔子的圖案。
「這個,我加了一點S7704-34-9進去。」他曲起手指輕敲桌面,吸引住克勞的注意力——對方的心不在焉有些反常,他想,稍稍加快語速:「那是舊時代的東西,我能弄到的量不多......不過舊時代那些傢伙似乎很喜歡這樣混著用。」
「把它磨成粉扔進碗裡燒就行了,不是口服,你可別全吞了。」
克勞真的有在聽嗎,他為什麼一直在瞥自己的手?他的黑手套顏色今天是不是過於深了?還是有點髒?
「你到底是?」在幹嘛?
「我...沒事,你說磨成粉吃掉是吧?現在試試行嗎?」
B似乎提到了些舊時代的東西,他平常對這些很感興趣的,也許還會藉著這些閒話家常一下–但現在不是時候,至少他沒那個心情,他感到某些濕潤的東西正透過他的保護層延伸而出,作嘔的腥濕感,黏答答的,他完全想像的出等等將手套摘下後情況會有多慘,也許等他捱過這一段後手套便會隨著血液乾涸在他那塊美麗的組織上,硬生生脫去就會撕下一塊皮來–
他將盒子打開,心不在焉的要將藥拿起來,完全沒意識到對方越來越陰沉的目光。
他眼睜睜地看著克勞將藥丸拿起、碾碎,然後朝口中放——
沒來得及細想,便直接伸手往對方臉上揮去。
「啪」
空氣在那個瞬間凝固、像是黏稠的無機質物眨眼間填滿整個空間,研究室內細微的白噪音也聽不見了。
他維持滑稽的姿勢,面露驚悚地看著克勞的臉——上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腫起,形成一個滑稽的紅痕——何映雲尷尬地張張嘴,想詢問克勞究竟發生了什麼,又覺得似乎應該先為自己的暴力道歉。
至少藥粉經過那一揮已經全部掉在地上,不能用了。
「克勞?」見對方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何映雲偷偷地移動腳步,將打開的小盒重新蓋上:「我覺得、你可能不喜歡這個,它不好看.....上面還有小兔子。」
「你不是不喜歡兔子嗎?」好尷尬,到底在說什麼。
沒料到會遭到這麼一擊,克勞的右手僵在原地,左手下意識的撫上開始發燙的臉頰,將濕潤的血跡完完全全曝露在對方面前,但也是這一擊,讓他終於能將飄散的思緒緊抓回腦袋裡一一釐清,這一晚發生的事就像舊時代的滑稽黑色喜劇,而他正是被困在透明框架裡出不去的愚蠢小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到眼眶都起了一層朦霧,對方站在原地,那雙綠色眼眸緊盯著自己,也許是在擔憂即將失去一名忠心顧客,也可能在暗想吃了這麼多非正當藥物腦袋終於出現了問題,但克勞其實明白那目光真正凝視著的是那個慘絕人寰的偌大血痕,美麗聖潔的儀式正在被人毫無遮攔的窺探,他覺得自己是個被扒光衣物丟在廣場任人圍觀的畸形人種,在被肆意嘲笑,嘲弄,儘管對方什麼都還沒做。
克勞跌坐在地,伸出指尖在那撒在地面的白色藥粉游移,聽說這玩意吞食可能致命,但事到如今誰在乎?
「烏鴉可喜歡吃兔子了,怎麼,現在你願意讓我吃它了嗎?」
「不願意。」何映雲跟著蹲下,口氣緩慢平穩,表情卻怎麼也調整不回平靜的模樣。
克勞慘白的臉上,一抹醒目的暗紅痕跡蜿蜒而下,混著自己剛才的一掌形成詭異又狼狽的局面。那副面容狠狠地將他緊繃的神經拉扯開來,結社內迷亂吵雜的轟鳴聲彷彿又回到腦海,伴隨克勞突如其來的大笑,將一切他所熟悉的怨懟及掙扎都一股腦兒地扔了過來,爭先恐後地想要壓垮他。
「你別笑了。」他吐出沙啞的嗚咽,強迫自己去拉克勞試圖撿起藥粉的手——血跡斑斑,腥臭又黏膩的液體也爬上他的指頭——像主腦甩不掉的噁心微笑,不住地在耳邊詢問:你幸福嗎?你幸福嗎?
你怎麼會不幸福。
超級不幸福。
何映雲深深地歎了口氣,捧著對方的左手仔細查看。
克勞手套上的血跡很大程度地刺激了他,默念好幾遍舊時代的煉金咒語才勉強止住焦慮的情緒。手套上纖維已完全被血液浸濕,摸起來有些軟,竟是無限趨近於人類皮膚的觸感。
他想將其脫掉好檢查克勞的傷,又無比在意對方不久前抗拒的態度。
「你要我現在離開嗎?」最後他抬起頭,盤算著是不是在對方做出肯定的答覆時先給他一顆鎮靜劑......或是再來一拳。
對方小心翼翼的將克勞殘破不堪的手拉到他自己的面前,他不知怎地聽話的止住了笑,甚至連一貫的弧度都忘了維持,支撐肌肉組織的力氣正在溶解,泊泊流至腳邊化成一攤寂靜,他癱軟在原地,開口的力氣似乎也跟著流去,克勞沒有回答,只是任由對方來回反覆的翻弄他的手掌,似是想脫下那層防備,但因自己的沉默而遲遲不敢下手。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不下幾分鐘,本以為對方會受不了自己這樣難搞的態度轉身離去,但那人卻只是沉默著蹲在原地,他的手仍然沒被對方扔下,但比起淡漠的安慰,現在的他只感覺那是一種避免自己將致命之藥吞下的禁錮。
但這總歸只是克勞此刻那消極的憂鬱正張牙舞爪的怒吼著攻擊那道殘破防線罷了,真正懷有惡意的從來就不是對方,他輕輕將手一抽便把手收了回來,B仍緊盯著他,似乎在警戒他下一個舉動。
「...吶,你可別嚇著了,小兔子。」
他不曉得為什麼願意這麼做,但未嘗不可。
克勞緩緩將手套自血跡斑駁的手上抽起,半乾涸的腥紅和人造纖維緊纏著破爛不堪的皮膚不放,但他還是硬生生將他拉開,於是乾裂的傷口再度湧上鮮紅液體,幾乎是能讓人驚訝這個部位竟能有這麼多血液可流的程度。
ƳƲƝ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手套與皮肉相連的部位被硬生生扯開,甚至還隱約能聽見纖維與皮膚撕裂開的聲音。何映雲看著,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沒了皮膚覆蓋,鮮血再度爭先恐後地湧出,從指縫蜿蜒而下,滴落在混著紅白粉末的地板上。藥粉吸收液體凝結成塊,看起來像是醜陋的皮屑組織,或是某種不明生命體的排泄物。
——他們都是主腦大人噁心的排泄物、是他棄若敝屣的廢品。
「看起來很痛,克勞。」他的指尖在克勞的傷口上方虛虛晃過,被利器割裂的皮肉外翻露出泛白的內裡,還隱約能見到骨頭。
克勞的手上滿是這樣斑駁的傷疤,像是被暴躁的孩子當成蛋糕切碎,又固執地將其重複拼湊。
他看了許久,才將晃在半空的手按下,直接落在那處暴露在空氣中、已開始散發腐敗味道的裂口:「你需要什麼嗎?」
你需要幸福嗎?
「...也許清理一下傷口。」
若是手廢掉了一切將會變得麻煩,雖然他對此早有準備,但還不是時候,他抬起眼,右眼輕輕瞇起,嘴角的笑容再度爬回原來的弧度,「把它用傷疤黏著劑黏回去就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起來像極了一位慣犯,而慣犯的證明還好端端地呈現在對方眼前,他能看見對方越來越深的眉頭,那雙綠眼似是無奈,明明只是來做交易的,怎麼莫名其妙成了免費保母?克勞完全能理解對方極大可能在心中如此哀怨,於是他撐起身子,試圖重新演繹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沒事的,仔細看看沒那麼糟是吧?」
對方沒回話,指尖仍然輕柔的在疤上流連,他知道對方真正想問出些什麼,但他不想要無意義的垂憐,那沒有用,沒有用。
不用交付於我多餘的溫暖,那只會讓我顯得落魄又可悲。
「是該處理了,不想切掉變成不完美市民的話。」他在不遠處的雜物箱裡找到一瓶嶄新的傷疤黏著劑和小鑷子,還不忘先將克勞拉離桌上的藥盒——這傢伙如果因為誤食藥物而死了,傳出去絕對會對生意造成影響——何映雲給自己找到不錯的理由,挑了一個刁鑽的角度,將鑷子戳入克勞手上的紅色口子,夾出裏頭亂七八糟的線頭。
「你知道,在舊時代的社會裡有很多殉道者。」他盯著被挖開的粉紅嫩肉,扯出一條條帶血的細線,隨意扔到地上:「原本我還覺得他們挺怪的,為了看不到頭的希望前仆後繼地死。他們說只要死了,記憶就能永遠保留;說靈魂......你知道靈魂是什麼?就是裝在肉體裡的資料和記憶。」
「我記得你、記得那些爛事,諸如此類。」
「我曾經想過自己是怎麼死的,主腦大人總愛說那是『肅清』。」清理完傷口裡不屬於血肉的東西之後,何映雲又將沾黏在一起的肌肉和血汙撥開,往裏頭仔細倒入帶消毒效果的黏著劑。
藥劑接觸到骨肉馬上便發出有些刺激性的氣味,和他今天帶來的藥錠裡S7704-34-9的成分聞起來有些相似,但沒有那麼令人作嘔。
「我想可能我會死在水裡。」傷口處理完畢,他將鑷子與沒有用完的黏著劑放回原處,「被幸福包裹著、我的資料和記憶都被它啃食精光。」
「這世界就再沒有我了,你說這算不算是一種殉道?」
「可我又沒有信仰,殉哪門子的道。」
克勞先是被對方像個小孩子般拉到一旁坐下,他輕輕將B的手甩開,莫名的發起怒來,但很快他又感到羞愧,覺得自己的舉動愚蠢又幼稚,他看著對方將治療藥品拿到自己跟前,開始處理已經有些潰爛的傷口,B淡漠的敘述起舊時代的故事,他靜靜地聽著,沉著的話語像個說書人,驅使他腦海裡跳出曾在黑市裡,某一本散發出濕氣與霉味的古老畫冊中的畫面,名為十字架的字型刑具,被釘在上面的人背後卻滑稽的發散著光,那是舊時代的神。神?信仰?這樣盲目地崇尚於一個塑造出來的光輝,有什麼值得尊敬的?
可笑的是,這樣的愚鈍思想,直到如今依然存在,他們被迫去愛一個不值得愛的人,一個明明從未見過,卻說會為世上存在的一切生物帶來幸福的人。
「如果資料...和記憶,能永久保存,那還能稱做靈魂嗎?」
取捨這具只會帶來無盡疼痛肉體,餘下殘存的記憶,失去靈魂的人,有責格被說是"活著"嗎?
見對方似乎有些愣住,克勞才意識到自己將那句話說了出口,他擺擺頭,重新笑了起來,「看起來應該不會惡化了,謝啦,B」
「你不相信。」他發自真心地笑了,和在外敷衍給主腦檢查的笑容不同,非常地放鬆。
在克勞身邊坐下,何映雲看了看對方似是賭氣又有點掛不住面子的表情,理解地沒有多做不必要的安撫。
你的手不會惡化,他心道,你的精神快爛光了,這可不怎麼好。
「那並不是、並不是什麼毫無根據的想像,真實與否原本就是相對的,不是嗎。」地板上一片狼籍,紅紅粉粉的顏色散落各處,完美主義使得他看著覺得礙眼,卻不想動手整理。「為什麼不能稱作『靈魂』呢?它永遠都不會消散,可你也碰不到它。」
「那它和消失了有什麼不同?」
都是相對的,真實與永恆,完美與幸福。
何映雲停下自語,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坐在這片骯髒的地板,和隔壁明顯心不在焉的傢伙談論自己鮮少啟齒的思維。
今晚一切都瘋了,他想,他可能也有點討厭紅色。
不會消散的記憶和資料,靈魂其實就是個記憶體組件,他早已預測好待這具身體完全失去作用後該怎麼做,卻沒想過他是否真正想要以那樣的形式活下去,他只是想抵抗,想讓那個"神"了解,他不該侷限於此,不該成為任人操弄的工具。
「人類的定義,存在的定義,這些繁複的舉證裡總提到靈魂,很詭異吧,如今我們呼吸卻不像活著,但因為我們被登記上名冊,擁有過活著的證明,就被當作擁有靈魂,而你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漂泊又漫無目的,你甚至只能做"這種事"來感覺自己"活著"」
他喃喃道,邊揮了揮自己剛被安撫好的左手,B的話讓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他早已放棄去思考的問題,他以為如今的世道已經沒人願意去探討這些瑣碎麻煩的思想,於是也不再提起,但今夜像個奇蹟,明明讓人見識自己無助可悲的一面,卻又讓他那微小的,不必要的希望燃起了星星火苗。
ƳƲƝ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靈魂和肉體是否活著沒有關係,就像我說的,一切都只是相對而言。」
克勞看起來有點累,今天的驚嚇和意外已經太多了。在確認對方的傷沒事、精神也已經穩定之後,何映雲刷開終端瞥了一眼。
凌晨兩點,早已過了宵禁時間。
「聽著,我今天會把東西帶走,等你好些了再來找我拿。」他站起身活動筋骨,舒緩不良坐姿帶來的痠痛,來到桌前將藥盒重新放回自己的斗篷暗袋:「你會再來找我,對嗎?」
你會繼續『活著』,對嗎。
「也許吧。」
克勞無法做出肯定的答案,但這次他沒讓嘴角露出一貫的弧度,某種意義上,那是他願意讓對方接觸到的第二個"真實"。
他跟著起身,這才感到渾身有多僵硬和痠疼,眼前因失血霎時一片漆黑,他將手撐在牆角支撐住自己直到視線恢復,接送對方離開沒有監控的機械室之前,又煞有其事地開了句玩笑:「宵禁時間過了挺危險的,不如留下來?」
見對方臉色再度沉下來,他於是收起玩笑的表情,跟著B走到門口。
「回去路上小心。」
「那就,也許下次再見了?」
B淡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他接收到了,但他選擇避之不答。
也許吧,也許會再見。
50%和50%的機率,對克勞而言已經是最大的許諾。他關上門,這個終於又只餘他一人的空間是如此寂靜。
他再次檢視傷口,莫名在此刻想起那個儀式前必做的舉動,他閉上眼,虔誠的哀悼,並重新在佈滿傷疤的祭壇留下輕淺的吻。
也許吧,也許我會期待的,下次會面。
可以留言了嗎不行的話可以大方刪掉沒關係
好喜歡中間兩位角色討論關於靈魂和真實的地方,中之語言能力低下總之這是我的錢
(等
兩位的交流真的好好看我要多看幾次
leizsoc1: 哎呦謝謝威廉中ㄉ錢錢(真的收?
謝謝嗚嗚嗚我也好喜歡這次交流ㄛ沒有雲中就沒有我…
(?)
leizsoc1: 謝謝威廉中!!!(跟著收下錢
看!看多次一點.....把靈魂印記烙印在尼的記憶深處(低語X
crowy1: 沒有克勞中就沒有偶..... 克勞中神仙下凡
(再說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