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接受醫院的健康檢查時她都像實驗用的白老鼠，活生生地把一切徹底剖白。

在那冰冷的白光管下，她沒有秘密——像超能力的作用、副作用、限制不在話下，從逃避父母的爭吵聲而誘發超能力，到兩人因為自己的超能力而陷入沉默，再到這個家幾乎分崩離析，她以為她說得夠多了。

森田葵垂下眼，在注視之下沉默。

良久後，她雙手交疊，一尾只有掌心大的鯨魚從兩手之間的影子裏游出，繞着兩人打轉。

「——最初的是鯨魚。」她平靜地道，聲音裏聽不出情緒的起伏，「是看國家地理頻道時學會的。」

雙手再一次交疊，這回跳出了一隻狐猴。

「這是去上野動物園時學會的。」她側頭，似乎想起了更多的往事，興許是愉快的回憶吧，她唇邊彎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唔，其實大部分動物都是在那裏學會造的。」

她說着，又造出了各種動物——蛇、烏龜、羚羊、兔子、老虎⋯⋯各式各樣的生物在保健室內亂竄着，一隻鯨頭鸛飛到對方頭頂上。森田葵知道對方知道這都是她在操縱，但誰也沒揭穿這件事。

一隻狐狸乖巧地伏在她的腿上，任由她撫摸。「那時從學校坐JR，過兩個站就是上野動物園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放學後都會一個人去，直到閉園時員工趕我出來。」

「後來把那裏的動物都造過一遍後，就變成去晴空塔水族館和陽光水族館，葛西的那個也去過，不過太遠了，好幾次回到家都已經十一點。」當然也沒人管就是了。

說久了，她覺得有點渴，沒有詢問就逕自從水機給自己倒了杯水，回頭望向饒有趣味地紀錄着甚麼的保健室老師——這真的有紀錄的意義嗎，她納悶。

鯨頭鸛在對方頭上拍了拍翼。

「其實看影片也能學，不過效果沒直接觀察那麼好。」她想了想，補充道。

仰頭喝完紙杯中的水，捏成一團拋進垃圾桶裏。狐狸從地上一躍，跳到她懷裏便隨即消散，只留下一個草莓大福在她的掌心。

「大福我收下了。」揚了揚手，她離開了保健室。

關上門，往走廊另一側的窗外看，遠方夕陽西沉，在每個人的身下都拖出長長的影子，唯有她腳下空蕩蕩的。

吹一聲口哨，影子又回來了。

𖤣　　　　　　　　　　　　　　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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