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青
2021-07-15T16:18:49.000Z
有關少年的青春悲歌 - 羅侑珅

媽媽說對了。
當天凌晨一點多,沉寂的臥室響起來電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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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青
2021-07-15T16:19:11.000Z 2022-07-31T13:37:15.000Z
「喂…?」睡眼惺忪的少年接起電話。

『周大。』

瞬間清醒,少年從床上彈坐而起。

「阿珅?」

『嗯。』

嘗試聯繫的日子從頻繁到完全放棄。
直到此刻總算聽到友人的聲音,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以前都是怎麼對話的?
奉青
2021-07-15T16:19:26.000Z 2022-07-31T13:38:36.000Z
明明也不過一年多,少年卻怎樣也想不起來,全因那些曾經太過理所當然。
再好的交情被放置到了如今,出口的也不過是生疏且陌生的問候。

「你…還好嗎?」

『怎麼可能。』聲音失了以往特有的健氣,話語間摻著自嘲的嗤鼻笑音,『你其實可以不用管我的。』

『我爸媽光聽我說跟人在交往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打算再解釋什麼。』
『都無所謂了。』
奉青
2021-07-15T16:20:17.000Z
「……。」少年感覺胸口一堵。

「連對我也無所謂嗎?」

像在興師問罪,逆來順受的少年受摯友如此對待也有了脾氣。

「你不是完全沒辦法打給我的吧。」

彼此的手機號碼記得滾瓜爛熟,就算是手機電腦被沒收。只要好友沒被限制出入,在這3C爆炸的時代隨處都能借到手機、電話。

會長所說的斷聯原由並不在愧疚,而是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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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青
2021-07-15T16:20:54.000Z 2021-07-15T16:23:20.000Z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大…奉青。』手機另一頭傳來扒抓頭髮和瓶罐倒地滾動的聲音。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抓頭聲還在持續,感覺的出他的焦躁。

「那現在就知道了嗎?」

『奉青?』

從沒聽過好友說話這麼咄咄逼人,阿珅聲音轉成疑問。
奉青
2021-07-15T16:21:09.000Z 2022-06-13T17:36:18.000Z
「你在哪?」少年聽見那頭傳來便利商店自動門開啟的叮咚聲,問。

『問這幹嘛?』回話聽起來有點虛。

「不說我要掛電話了。」

『……我們以前放假常去的便利商店。』

「等我。」
奉青
2021-07-15T16:21:32.000Z
掛斷通話,早已習慣深夜外出的少年果斷的出了門。

出門前,他敲響媽媽的房門報備。

「媽媽,我去便利商店找阿珅。」

「路上小心哦~」睏倦的聲音隔著門板,小如夢囈,不知是醒是睡。
奉青
2021-07-15T16:21:35.000Z
奉青
2021-07-15T17:13:36.000Z
窩囊若是具象會是什麼樣子?
這麼說有點狠,但少年覺得就像羅侑珅現在這個樣子。
奉青
2021-07-15T17:13:51.000Z
坐在便利商店外頭的磁磚平台一側,灰藍相間的polo衫沾著少許洗不清的黑色油汙,身旁放置幾罐或站或倒的台啤,剪短的髮型呈無心打理的凌亂,兩眼陰鬱、無神。
少年正與這樣的羅侑珅對視著。

片刻,無顏面對昔日好友的後者低下了頭。
他對少年說:「抱歉。」
奉青
2021-07-15T17:14:03.000Z
「會覺得抱歉為什麼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少年回,「避不見面就是為了自我放逐嗎?」

「不是!」羅侑珅急忙否認,「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們……都是因為我、才害憶帆她……」

「這不是把自己搞得一蹋糊塗的理由。」
「也別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憶帆沒有那麼軟弱,這點你該比我清楚。」看著再度垂首的人,少年說話間拿出手機,按出一支號碼,撥出。
然而在另一頭接通前,羅侑珅卻爆發了。
奉青
2021-07-15T17:14:28.000Z 2021-07-26T07:24:13.000Z
「那我到底還能怎麼辦!」

霍然站起,直視少年的臉上盡是悲痛欲絕。

「我就是不想聽到這種安慰的話才不跟你聯絡的。」
「怕會被你說服,相信那些讓自己好過的話。」

「我根本沒資格被安慰被原諒,」眼淚滑落,下秒被狠狠抹去,「在最該留下來的時候離開,我算什麼男人。」

「那又不是你願意的,你又不知道你爸媽會不讓你回學校……」少年皺起眉,好友的心結太大了。
奉青
2021-07-15T17:14:52.000Z 2021-07-16T04:17:16.000Z
「但我就是那時候意識到自己有多沒用的!」羅侑珅在胸口用力一捶,「明明那麼愛的人出了這種事,卻什麼都沒辦法為她做,為她闢謠,為她出氣,什麼都做不到。」
「對自己的去留沒有任何掌控權,只能被迫接受,像個不負責任的垃圾一樣,逃了。」
當小孩一點好處也沒有,周大。」他慘然一笑。

「阿珅……。」少年看著手上一直顯示通話中的手機,卻再度錯失遞交機會。
奉青
2021-07-15T17:15:39.000Z 2021-07-15T17:15:54.000Z
「跟你說,在那之後我一直翹家、逃學,跑去機車行當學徒。」羅侑珅自顧自的分享起過往經歷,「因為沒手機,所以每天都早早在機車行外等開店。」

「但也不知道我爸媽怎麼能找到我的,被發現之後天天都來機車行抓我,搞到師傅也不敢收我,只能找下一家。他們抓一次,我就換一家,直到他們妥協,只要我能安份把學校讀畢業,他們就不擋我當學徒。」

「當初設了那麼高的成績門檻,被我磨到只要能畢業就謝天,真的很好笑。」他嗤鼻一笑。
奉青
2021-07-15T17:16:13.000Z 2021-07-26T07:24:56.000Z
羅侑珅看著少年說:「我現在考回這附近的高職讀汽修,學校問題學生很多風評不是很好,但反正好的我也考不進,這裡好就好在實習機會很多。」說到這裡他的臉上才有那麼一點昔日光彩。

「機車行那邊已經差不多出師了,就等七月的證照考試,到時薪水會再高一點。」他接著投出震撼彈:「等我存夠了錢,就去跟憶帆媽媽下跪道歉,然後拜託她,讓憶帆跟我冥婚。」
奉青
2021-07-15T17:18:58.000Z
話出突然,少年一下反應不過來,傻了,然後怒了。

「你是白痴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說任性又離譜的話!」直接往羅侑珅頭上用力一巴,用著從未有過的音量破口大罵:「都可以拼命跟家人唱反調了,為什麼就不拼命跟他們把誤會解釋清楚!」

「把別人當作活下去的動力,卻過得像行屍走肉。這樣的你到底想從誰口中,聽到什麼樣的話啊!誰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你這種人啊!

「我受夠了!完全聽不下去,你自己跟她說!」將手機直接塞進被打傻了的羅侑珅懷裡,一口氣罵完人的少年走到一旁呼吸新鮮空氣,冷靜冷靜。
奉青
2021-07-15T17:19:59.000Z 2021-07-16T02:08:49.000Z
羅侑珅低頭看向即時回神接住的手機,亮起的通話中畫面,名稱顯示為“高徒弟”。

心跳漏了拍,呼吸變得艱難,他小心翼翼將手機貼上耳邊。

「喂…?」

耳邊傳來小小的吸鼻抽泣,那人又哭又無奈的說——

『你真的…很沉重欸……笨蛋。』
奉青
2021-07-15T17:20:04.000Z
奉青
2021-07-25T16:39:36.000Z
與高憶帆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被另一頭聽到女兒房內動靜的媽媽發現,切斷了通話。直到現在才知道女友健在的羅侑珅緊握著被掛掉的手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至於站在遠處的少年,此刻還在為那因匪夷所思的理由而中斷的友誼,陷入深深的無言與惱火中。

最終,少年還是敗於那令他更加煩躁的好友哭聲。
奉青
2021-07-25T16:43:12.000Z
少年重新走到掩面痛哭的羅侑珅面前。

「不要哭了,該哭的是我吧。你只認為失去了憶帆,我可是無緣無故失去你們兩個,這無情的傢伙。」

少年說著伸手要抽出羅侑珅握的死緊的手機,卻被一把抱住。

「喂,我沒有要安慰你,我只是要拿回我的手機。」眼淚鼻涕都沾上來了!
奉青
2021-07-25T16:44:21.000Z
少年嫌棄的狂推羅侑珅埋在肩上的腦袋,羅侑珅卻一點也沒打算放開,反而抱的更緊。

「周大,奉青,對不起、」
「我早就該跟你說清楚的,對不起…丟下了你、對不起……」

「我才不會就這樣原諒你,放開我,還有別、再、哭、了。」

推拒變成了搥打,疼痛總算迫使羅侑珅鬆開了手。
少年馬上掙脫後退一大步。
奉青
2021-07-25T16:48:51.000Z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只顧著自己想做的事,其他就什麼都不管。」少年語帶慍怒。

「以前是遊戲,現在是憶帆。」

「當初拉著我陪你一起讀住宿學校我答應了,要我救救你的成績我也盡力了,還幫忙掩護一堆不能告訴你爸媽的事。」

「最後說不聯絡就不聯絡,把自己人生搞得一團亂,還要我大半夜打給還在養傷的人才能把你叫醒。」

「你算哪門子朋友?算哪門子男朋友?」

將這幾年悶在心裡的話盡數吐出,講到最後幾乎哽咽,氣得哽咽。
奉青
2021-07-25T16:50:58.000Z
哭得呼吸一抽一抽的羅侑珅拉起衣襟擦去眼淚鼻涕,乖乖聽少年訓話,無法反駁。
不曾發火的少年罵完人後扭頭就走,羅侑珅不敢去攔,知道現在湊上前只會有反效果於是遠遠的吊在後頭跟著。

有一下沒一下的吸鼻聲一直從後頭傳來,吸的少年感覺額頭青筋直跳。

「不要跟著我,我現在跟你沒好說的。」

「我怕你生氣亂走會迷路。」

「我又不是你!」少年氣得轉頭反駁。
奉青
2021-07-25T16:58:36.000Z
「但我生氣亂走的時候你都會像這樣跟在後面陪我。」羅侑珅的鼻音很重,「我每次都假裝沒看到,迷了路也理所當然的讓一直都在的你來領我走出去,事後卻從沒跟你認真道過一次謝。」

「是我太自我中心,自我到只要你不說我就當作你不在意,我真的是個很爛的朋友奉青,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少年看著羅侑珅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接著轉身繼續走,沒被驅趕的羅侑珅也繼續跟著。
奉青
2021-07-25T17:00:09.000Z 2021-07-25T17:00:55.000Z

深夜的路上只有兩人鞋底磨擦柏油地面的聲響,節奏的、壓抑的。
奉青
2021-07-25T17:03:18.000Z 2021-07-25T17:04:14.000Z
「現在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不會,幫不了你。」

走在前頭的少年開了口,語氣平淡。

「……嗯。」羅侑珅低下頭。他記得自己曾說要一起拼進對方想上的那所高中,繼續當同學。
奉青
2021-07-25T17:04:01.000Z 2021-07-25T17:05:56.000Z
「既然選了就拿出你玩遊戲的氣勢做到最好來,如果你敢再半途而廢,我絕對不會再原諒你。」

聞言正要應聲卻意識到話中的意思,羅侑珅腳下一頓驚喜的抬起頭。
走了一陣遲遲沒聽到答覆的少年也停下腳步再次回頭。

黑夜模糊彼此的面容,卻又似乎能想像的到此刻對方的表情。

「聽到了沒。」少年說。

鼻頭一酸,羅侑珅又哭了,抬手抹著狂掉的眼淚大聲的回答。

聽到了!
奉青
2021-07-25T17:08:41.000Z

(缺頁)
奉青
2021-07-25T17:11:41.000Z
重新回到便利商店收拾完那些遺留的瓶罐,聽到好友本打算在這喝到天亮的少年二話不說便將人帶回家。
返家一路上還要應付羅侑珅不再繃著神經後,醉意上湧的胡言亂語。
奉青
2021-07-25T17:12:28.000Z
「周大,我們去找憶帆好不好?」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改天再去。」
奉青
2021-07-25T17:13:10.000Z
「是說你打人好痛,剛剛頭頂那一下我到現在還在痛。」

「活該,自己欠打。」少年才不會說自己的手也在痛。
奉青
2021-07-25T17:13:57.000Z
「你還罵我白痴,我第一次聽到你罵人白痴,呵呵呵……」藉著醉意整個人膽子又肥起來了。

「不要提那兩個字!我警告你,不准跟我媽說這件事,一個字都別提聽到了沒有。」

少年聽了急得推了羅侑珅一把,卻只得到對方一陣傻笑。路燈拉長了兩人推搡著的影,彷彿回到從前一般,不曾改變。
奉青
2021-07-25T17:16:23.000Z 2022-07-30T05:26:22.000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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