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去見陸紫陽的那天，雷克雅維克下起了滂沱大雨，連太陽都被嚇得不見身影，彷彿是遁去躲避。日子明顯暗了起來，而這天唯一的得利者，只有本不可見的水氣，它化形為細線，織出一片水幕，並讓它們在灰色的日子裡染色，籠罩整個城市。

白色巨塔當然沒有例外，它也悄悄地披上了一層陰暗，而這讓本身宏偉的建築物有了更大的壓迫感，但他們仍然邁開步伐。

進入醫院後，諾爾芬拉下機能外套的帽兜，走到櫃檯前遞交相關的探視資料，約莫五分鐘後，回到了合作對象們的身邊。

「C棟11樓。」他說，同時往櫃檯方向一指，向蘇梁樑與米爾兩人指示移動方向，意思是他們必須繞過目前所屬的A棟，再穿過中央花園，才能抵達陸紫陽所待的外科病房。

「那走吧。」米爾點點頭，用著略為帶有些倦意的嗓音讓諾爾芬為他們帶路。
在準備前往冰島的這兩天，他可是連續加班到了上飛機前一小時才得以休息，就算天使的恢復力再怎麼好也經不起這樣的過度操勞，所以他雖然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外表，但積累下來的疲勞卻還是出賣了他。

他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自己集中精神，因為待會要去見的是這次案件的倖存者，米爾希望能從她的口中得到更多對這次案件有利的線索。

不僅是米爾露出了疲態，梁樑這樣也不怎麼好。兩回的轉機和長時間的乘坐讓他骨頭酸疼，別談上好好休息。

跟着諾爾芬的步伐在醫院移動，左轉右拐來到陸紫陽的房間。

可能有打過招呼，除了在外面守候的保安部人員外就沒有多餘的人。瞄到沒扔好、還有一小截在垃圾筒外的繃帶，上面還有點血色，看來對方的情況好像還是不太好。

「吶、諾爾芬，他現在的情況如何——？能錄取口供嗎——？」揉揉因血及休息不足開始發疼的太陽穴，梁樑把視線移到身旁、比他高的墨髮男子問道。

循聲對上了蘇梁樑的目光，諾爾芬點點頭給予肯定的回應，早在他們計劃都探病時間之前，他已與陸紫陽的主治醫師確認過。

「時間不多。」除了時限的告知，他也順帶捎上了醫生的叮囑，「不能刺激。」

而後，諾爾芬先一步的走到陸紫陽的病床旁與他攀談，不外乎的是再一次的確認他的狀況與意願，儘管話語實在精簡，卻也是這樣的平靜與溫柔讓對方縱然有些緊張倒也沒有格外戒備，只是拉了拉諾爾芬的袖子，看向另外兩人。

「可以開始。」他微微頷首，示意工作夥伴。

離開醫院後，隨著諾爾芬回到歐洲分局的三個人直接一頭栽進了會議室中，討論著剛才與陸紫陽的對談以及對案發現場勘查的發現。

米爾率先開了口，面上看不出他的內心情緒，聲音是平淡陳述事情的口吻，「基本上我們上次所說的推論，都成事實了呢。」

為了各種目的而需要獲取精靈結晶的理由、選擇淺髮色精靈下手的理由，還有兇手是集團性犯案的可能，一切都在這次的對談中確信了不少真相。
他頓了頓之後，指出了目前案件的調查方向，「那麼目前的情況是，兇手仍然在附近徘徊，推測可能會有下一次案件的發生，所以我們需要搶在兇手再次犯案之前抓住目標，並藉此問出黑市拍賣會的資訊。」

皺眉點頭認同米爾所說的，「我覺得兇手可能遇到點困難——」不說巡邏的人手增加，發生了獵殺事件在抓到兇手前人們的警戒性也不會減低。

「我們現在需要餌——男女不重要，就是顏色——」只是此舉太危險，不好讓民眾犯險，而且若是拜託局內的他人，那焦好像也太無辜了些。

淺髮、武力不差、對案子也有認知度......

嗯？

想到一半像是想通了什麼，梁樑的眉頭舒開了不少。在檔案中取過陸紫陽的照片，立起展示。
「我覺得米爾的髮色在夜色下挺像的——你們怎看——？」大家都是有一定經驗的人，有些事不必說太清楚。

順著蘇梁樑的話，他的視線在照片與對面的米爾之間流轉過，而後短暫定睛在米爾身上，在沉默的片刻思考起這個計畫的可行性，論那頭髮色來看確實是米爾最為合適，而就自己過去的經驗看來，他認為對方在自保的能力上或許遠勝過他與眼前這位亞洲分局的同事。

「嗯。」青年只回了一聲，那單音所表示的是贊同，畢竟使用了餌也不等於要單打獨鬥，作為隊友，他勢必會在暗處觀察一切動向，而他在感官與情緒上都能有著先一步的覺察，要即時出手不成問題。

米爾在自己沉默了幾秒鐘後，便興然答應了這個提案，確實在場的人員裡面就他的外型最為合適，且若是兇手真的非常危險，那他也不願意讓其他兩人陷入危機之中。

在決定好使用誘餌計畫之後，米爾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幾下，隨後支起手撐著自己的下顎，便說出了他的構思，「那麼今天晚上就進行，怎麼樣？」
要他來說當然是越快抓住犯人越好，兇手在已經被發現行跡後仍在徘徊，那麼表示他們對精靈結晶是勢在必得的，拖久了恐怕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

「為了以防剛才我們去現場勘查時，可能已經被兇手見過外貌，所以我會進行一定程度的喬裝。」米爾快速的分析了目前的狀況，並將自己腦中已經成形的計畫說了出口，「時間選定在凌晨時分，我會裝成夜歸的精靈，你們兩位在遠處觀察情況，逮到人之後再麻煩你們上前協助？」

「今天晚上可以——」整個行動要準備的東西不多，今夜凌晨應該沒問題。

「路線的話，我覺得不用刻意避開監視器——」以三宗的資料來看，在犯案之前兇手會破壞現場的裝置，這或許能成為兇手現身的警號。而且避開監視器的話，那個陷阱感太重，容易惹人懷疑。

「假耳朵方面怎麼辦——？」手在耳朵處比劃出妖精那尖尖的耳朵，樣子衣服等等倒不是問題，妖精特徵可不能胡弄。

「⋯⋯好。」聽到今天的執勤時間將會橫跨午夜，諾爾芬愣了一瞬，所幸在他的無表情跟遲鈍下，一秒的遲疑也是再自然不過，其餘兩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異樣，只是將會議推往了下一個階段。

聽到蘇梁樑提及精靈特徵的喬裝時，他低下頭來思考了一下，回想起自己曾看過在特定節日時，人類會扮成各種型態，雖然他有些不確定在非特殊時節裡，每日營業的造型店鋪是否仍然有陳列同樣的產品，或許得請店家替他自倉庫裡挖出去年的餘量。

「我會找到。」有想法之後，他給出答案。

⋯⋯希望，一間店就能找到。

「那就麻煩你了。」米爾對著諾爾芬點了點頭，隨後三人又將晚上行動的詳細確認了一回，並分好各自負責的工作後，就結束了這場會議。
米爾從椅子上站起的瞬間感受到了一陣暈眩，他抬手捏向自己的眉間，試圖舒緩自己累積下來的疲勞感。看來熬夜加班工作確實對自己有些影響，若是保持這種狀態，難保晚上不會因此出現失誤。
想到這種他絕對不可能放任的情況，當機立斷，他決定使用中間這段時間小小的休息一陣子。
於是他攔下了正準備走出會議室的友人，並向他詢問著，「諾爾芬，你們這裡有能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嗎？」

「嗯？」諾爾芬打住了步伐，帶著困惑回過頭來往米爾望去，當他所關注的點不是公務時，才發現原來剛剛在會議中心思縝密且表現犀利的對方在眼廓下浮著淡淡的陰影。

縱然他不知道對方在來到這裡前發生了什麼，但也看得出撐了大半天的人似乎已經達到臨界點，一對藍眼睛裡有些渙散，第一次看到米爾有這樣的狀態讓他有片刻的震驚，對方給他的印象總是游刃有餘的。

「休息室。」在聽完的提問時，諾爾芬便接上了答案，因為這道題對他來說相當的親切，他自己就是休息室的愛用者，時不時的在完成場勘後先窩到裡頭讓自己放空，休息一會兒才回到辦公室裡。

「我帶你去。」

他說，然後在門邊等著米爾跟上。當他安置好對方後，諾爾芬自己也尋了一個角落，偷了幾分鐘的閒才緩緩離開。

待到準備工作完成，他提著順利買到的配件又一次的回到休息室，並在發現開門的開闔聲仍沒有吵醒對方後，輕手輕腳地走到仍在休息米爾旁邊。

「醒醒。」他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到桌上，而後開口呼喚起趴著熟睡的對方。

在睡夢中米爾恍惚聽見有人喊他的聲音，但眼皮的沉重感卻使他並未清醒，直到又聽見第二聲，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仍有任務在，理智瞬間回神，他唰地睜開了眼便看見了那雙帶著關心的橙色眼眸。

米爾坐起身撥了撥頭髮，對著一旁的玻璃稍微整理了會儀容，確定自己的外表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後才又看對方，剛才自己似乎一到了休息室就忍不住陷入沉睡，完全沒有有關後續的記憶，「抱歉，我睡很久了嗎？」
在得到諾爾芬的搖頭回應之後，米爾發現對方似乎已經幫他去把東西買完而趕忙道謝，他看著手錶，此刻距離他們所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他開口讓諾爾芬稍微等他一下便接過了對方買回來的配件，為等等的行動喬裝打扮了一番。

直到兩人一起走往約定地點的路上，米爾的外表已經徹底換了一副模樣，金色的長捲髮披在身後，有些則散在胸前，從髮絲中隱隱能看見象徵精靈的尖耳，服裝也與下午有著很大的不同，甚至利用了化妝將原本的五官特色更精緻的顯露出來，若不是認識的人或許真的有可能會相信他就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精靈。

兩人站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大部分都是米爾問，諾爾芬答，直到蘇梁樑自遠處跑來，兩人這才結束了交談。

會議結束後，梁樑並沒有直接去休息，雖然轉機的疲倦和腦袋的運轉快讓他找個什麼好好靠着放鬆，可是現在還不行，時間不夠。

辦妥所分派的部分後，梁樑卻覺得可以再多做一點。

雖說在地的事找諾爾芬幫忙會比較快，但剛剛米爾喊住他說不定有事拜托對方，加上每個人身上的擔子都很重，不能再麻煩到他人了。

任務進行中從不是撒嬌的好時候，更何況是這種嚴重的案子。

梁樑尋了目標該區各大街小巷上裝有監視器的店家，表示自己的身份，怕被有心人聽去、沒有把今晚的計劃告知。

編了個最近聽說有奇怪人士在附近徘徊、想實時觀察為由，花費了不少努力唇舌才能讓他們分享一天的監視器畫面。
一一把器材與手機連結，回到約定的地點米爾諾爾芬已經到了。

「抱歉——我在弄這個所以稍稍來晚了——」把手機中由十二間店家合併成十二格的實時監視器縮圖向兩人展示。

「我武力上不太行，可能會拖你們後腿——所以弄了這個，希望能為行動出一分力——」

對方所說自己是晚到，但其實距離正式開始任務還有著一小段預留時間，足夠他們再確認細節安排。

而隨著蘇梁樑出示手機的動作，諾爾芬便往那矩形的投影投以關注。儘管在科技的使用上，非人類的諾爾芬還算是用的得心應手，但這麼複雜的整合工作，老實說他從未嘗試過也沒有打算主動去試，蘇梁樑這番手法引起了一些好奇，使他認真的看起那十數個畫面。

「好厲害。」收回視線後他評價了一句，雖然語氣猶是平淡，但他直勾勾地看著善於使用科技的人類，眼神很是認真。

偶會與同族的人搭檔時會倚靠科技的力量，可是沒想到會被稱贊。

再一次確認細節後便往埋伏目標區出發。

距離行動開始已經過了一小時，躲在小巷之中、被箱子包圍的梁樑目不轉睛的懷中手機上的畫面，不忘用厚實黑布擋去手機四散的光。

「暫時也沒有——等等、」

忽地，畫面中的某一距形猛然一黑，梁樑記得那間米爾才經過沒多久！

「米爾——他來了！以時間距離等推算，就在你後方一百米——！」

「諾爾芬的位置來看......就在你左邊那條街——！」

在腦海記下隊友的情報，根據情況立刻反饋。
梁樑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語調在耳機另頭聽上去會是怎樣，不過也不是在意那個的時候。

——希望這次的行動能成功，兩位隊友都安安全全、平平安安的啊。

米爾在聽見蘇梁樑的聲音自耳機中傳出後並未作聲，卻提高了警覺，不過幾秒時間就聽見後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就是一陣拉力將他扯向一旁，米爾面上帶著裝出來的驚恐神情，一轉身就看見來人右手持刀，眼看就要往他胸口刺下，對方的外型與他們推測的犯人特徵相符，黑色連帽外套的男子，專挑夜歸精靈下手。見狀他揚起了笑容，明亮的彷彿夜裡的陽光，暗而璀璨，而此刻說出來的話語則是來自地獄的問候，「真的是謝謝你，一次就賓果。」

在兇手還來不及反應之時，米爾一個下勾拳直接狠狠的打向對方的腹部，在他下意識因疼痛蜷縮後又往對方的背脊上打了一下，在打擊的同時也將小刀奪過來丟往遠方，並一腳將他踹向了另一個方向，這時才恍然自己掉下陷阱的兇手沒有戀戰而是選擇了逃跑，米爾看見對方逃離的方向後並不急著追上，而是抽空對著耳機說了句話，不只是通知犯人逃跑的方向更是稱讚立了功勞的夥伴，「諾爾芬，犯人往你的方向逃跑了；梁樑，剛才做得很好。」

暗巷內，負責追擊任務的諾爾芬闔著眼，倚著磚牆諦聽耳機裡的一切與身周的聲息。對於聽覺敏銳的犬科來說，凌晨是一段相當微妙的時間，本該以為是靜默的時光裡，世界有著超乎想像的躁動，也因為少了嘈雜的相互抵消，那些窸窣得了逞，貫入他的耳中，與耳畔的通訊一起發聲。

不用親身經歷，諾爾芬也能從耳機裡的聲音來想像到在米爾埋伏的那處發生什麼事，計畫順利執行，失勢的兇手吃痛一聲，連兇器都脫了手，硬聲磕在磚道上，而後便是大口的喘息、凌亂的跫音。

「好。」

簡短回覆道，等待許久的青年手掌輕輕逆推了一下牆面，輕巧地脫離陪著他偷閒的建築物，他慢條斯理地往那接著大道的巷口走去，隨著他的步伐前進，耳裡那被他特別記下的男聲也愈發清晰。

——到了。

幾乎是在意識到兇手的身影即將經過時，諾爾芬拉低了外套上的帽子，與慌慌張張的兇徒來了場雨中巧遇。一陣肢接後，被壓制在地的那人不認命地側過頭來瞪視，猶用那副低沉而粗糙的聲音頻頻嚷著、罵著，彷彿要靠著氣勢來吵醒街坊。

吵鬧這件事成功讓諾爾芬感到困擾了，順利完成任務逮捕嫌犯的他並不想要引起騷動，若有一般民眾聚集起來，他將受到一定程度的牽制，而或許兇手便是在賭這個空。

「噓。」他望著那人小聲地說，那對眼睛攀上片刻的紅，不一會兒便讓那張聒噪地唇關了起來，成功維持了一小段時間的無聲。

「抓到了，在——」而趁著這時，諾爾芬也再一次開口，向他的合作夥伴們回報結果。

「知道了——」透過監視器掌握到實時動態，當諾爾芬把犯人成功壓制的時候，梁樑亦在透過耳機的第二線路與分局取得聯繫，讓他們派人過來接手。

梁樑趕到諾爾芬所在時，米爾也到了。
維持高度運轉的手機已經超過負載量變得熱燙不已。不過剛剛保障起見監視的同時不忘點開錄屏自動保存，不怕手機會突然關機而失去今次行動的相關影片紀錄。

「諾爾芬、米爾你們有受傷嗎——？」比起被壓倒的犯人，梁樑還是比較擔心兩位和犯人直接交鋒的搭檔。

「已通知局內的人來接了——兩位辛苦了——」

事情解決了讓梁樑鬆開了緊繃的神經，連續的疲憊讓他蹲下把臉在臂間，累到不行的一動也不想動。

米爾見到蘇梁樑蹲下之後，便含笑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梁樑你也辛苦了，等等回去早點休息吧。」
同是一起飛到歐洲破案的同事，米爾自然清楚整個過程會有多疲累。

隨後他看向諾爾芬，一視同仁的也摸了摸頭頂以示鼓勵，「諾爾芬也做的很好，辛苦了。」
自從上次知曉諾爾芬的種族之後，他便覺得對方應該會喜歡這種稱讚方式。

米爾拉了拉自己戴上去的長髮片，將偽裝全都拆除之後，才覺得自在許多。這次的行動算是他們賭對了時機，所以才能一次成功，他望著已經被壓制在地的嫌犯，剛才動手其實已經讓他解氣了許多，剩下的案件鎮壓只能交給其他人了。

聽到蘇梁樑的關心，原先正垂首盯緊嫌犯的諾爾芬循著聲回過頭來看了一下，並將手下的勁略略提升，這才對著人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狀況，有所表示後也就專注回原先的工作了。

也因為背過兩人，諾爾芬並不知道米爾對蘇梁樑的慰勞並不只是口頭還有著觸碰，當他自己體會到男人掌心輕撫過的手感時，牧羊犬忍不住用餘光去尋找那施予獎勵的身影，心裡頭有著小小的喜悅。

不久後，確實如蘇梁樑所說，負責接應的同僚已經趕來收押，自銬聲的叩音響起時，這份工作才真正的劃下句點，退到一旁的他在靠上牆時便短暫地閉上眼睛，跨午夜造成的疲倦在收工時一舉攀上，使諾爾芬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能歇一下是一下。

花了一點點時間振作起精神後，諾爾芬才舉步跟上已經向著公務車邁進的兩人，當他慢悠悠地跨入車廂時，正好兩雙眼睛也望了過來，眸中皆有著倦意，但更多的是對於階段任務完成的釋然。

似乎是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也該說些什麼，諾爾芬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卻還是沉默著入座。

「唔。」坐下後，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生澀地起了個頭，而單音也確實引起兩人的關注，「謝謝你們幫我，好好吃飯、休息⋯⋯嗯。」

話說到這裡，他又安靜了下來。

而那時，座駕行駛過立滿燈火的大道，使這漫漫長夜不冷、亦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