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東京後才知道有所謂「跑酷」的一項運動,才知道原來這樣的事情不是只有他在做。
然而平常罰者的工作就已經可以到處走動了,自己也沒有跟人交流的興趣,所以也就沒有特別去跟其他玩家交流。
雖然室友有在提議著可以錄影上傳網路、說不定宮宇地先生會有機會成為知名Youtuber呢—之類的,但是他對於這樣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太無聊了。
他的目的不是引人注目,而是找到活著的意義。
隨意看著夜空的時候,變化成了耳環的武器產生了些反應—有宿者正在進食。
一般人不會擅闖的小巷內傳來細小的咀嚼聲。
橘髮的宿者正在享用他狩獵到的人類。
暴力、血腥味與渴望同類血肉的欲望讓他的意識變得有些迷茫,恍惚間他在心裡提出疑問——啊啊,我現在是在做什麼呢……?
但不會有人回應。
突地回神。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人往這裡接近,組裡的小弟還在附近守著,照理來說不會有人靠近這裡才對。
他從獵物身上起來,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轉身面對著迎向自己的氣息——這種有點熟悉的感覺……
還有些恍惚的他開口吐出了一個已經有些陌生的稱謂:「……老師。」
「……結城同學…?」
出乎意料的面孔站在自己面前,看著熟悉的面具沾染上了血跡,他一瞬間就明白了。
啊啊—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對方就是引發神器反應的宿者。
至從那次事件後,他就和大家斷了聯繫,不管是同事、學生們,甚至愛衣、父親他都鮮少聯絡。
理所當然的,他也不知道眼神的少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年他過得如何?
閃過許多想法,最後說出口的是:「我已經不是老師了,現在做回警察了。」
「……這樣……啊。」
擁有結城信行外殼的宿者垂下眼良久,像是在望著地上的屍體但眼睛卻沒有聚焦。
直到有些搖晃的他向後踉蹌了一步,勉強站定後他下意識抬手捏了捏眉間,這才好好看清眼前的畫面——
那個代理的體育老師——宮宇地英太,時隔五年後再次站在自己眼前,好像跟真的一樣。
「?!せん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結城信行猛的抬頭,在對上眼的瞬間又慌亂的眼神游移,一下子就露出了許多破綻,最後才像是準備受罰的孩子般將視線好好放在對方身上,「……せい。」連不小心講出口的稱呼也負責任講完。
「現在的話應該用宮宇地さん來稱呼才對呢……」還以為是像幻覺一樣的東西沒想到是本人嗎,所以剛剛感受到的氣息會覺得熟悉也是因為這個人啊。
實在是太粗心了。
「稱呼沒關係的喔,隨你怎麼叫。」
並不在意怎麼被稱呼,反而是對方的反應引起了他的興趣—彷彿是抽離了自己,將自我意識關閉起來去進食的模樣。
確認了地上的人已經成為屍體後就沒有打算要理會的意思,繼續對著結城說話,放鬆了握住武器的力道,「沒想到你也成為宿者了。」
「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嗎?」
「這樣好嗎?明明都不是老師了。」
久違的對話,結城信行不確定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對方,對著宮宇地英太戴上「面具」不但沒有用,且在屍體旁邊說著客套話也蠻奇怪的。
「……還是讓我喊宮宇地さん吧,畢竟我也……不再是學生了。」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不知是想緩和氣氛還是下意識反射,但無法流動的空氣卻還是拖著他往下沉。
才剛抓住一些清楚的思緒,結城信行敏銳的注意到對方口中的「你也」,但他暫時忽略了這句話——畢竟面前人的改變更耐人尋味一些。
「是啊。」他這麼說,「發生了一些事情……但還算過得下去。」他沒有解釋太多,雖然無意故作冷漠但現在的確不是訴說回憶的好時機。
「宮宇地さん才是……」他的視線落到對方手上的武器一下就回來直視對方跟以前不同的赤色瞳眸,「竟然成為了罰者嗎?」他選擇不說眼睛的事情。
並沒有想對於稱呼作執著、對於現在的英太來說,名子、稱呼等都不重要。
他只是想知道在那之後的意義。
他想知道思考過後的情感。
「不覺得很適合我嗎?」
赤色的雙眼微瞇了一下,順著話題繼續說下去,「畢竟我本來就是警察,身體也相當靈活,這樣的工作正好適合。」
隨意地把玩了一下手上的武器,英太知道對方在顧忌著甚麼、現在的反應與他預期中的冷淡一些,吞吞吐吐的語氣讓英太在意了起來。
彷彿是用顫抖的雙手,將面具死命擋在自己的臉前。
「是啊,很適合你。」結城信行稍微垂下了眼。
警察跟罰者嗎……而自己則是是黑道跟宿者,這樣已經不是能站在一起還能相安無事的立場了。
要試探看看嗎?
不,也只能這麼做了吧。
若不在這時分清楚的話,大概連這條小巷都出不去的吧。
「那麼……」他抬起眸並微微勾起嘴角,「這裡有個剛殺人不久的宿者,作為罰者的宮宇地さん會怎麼做呢?」原本手作面具的位置還能稍微遮住半個眼睛,而他用染血的手捏緊面具的一角,卻沒有拉下或掀開面具,僅僅只是讓面具維持在那裡。
——是的,結城信行,如果跟宮宇地英太的立場不同,就只能以宿者的身分與之戰鬥了,不能……有任何猶豫。
「你想怎麼做?」
看著對方似乎還想掩飾些什麼、沒有主動去掀開面具,也沒有後退給予喘息的空間,將話題的選擇權返回到對方手上。
「我不是為了復仇而成為罰者的,只是因為很適合,僅此而已。」
「你想怎麼做,我都奉陪。不如說,對我來說,這邊還比較有樂趣。」
向前走了兩步,抓住了對方捏緊面具而些許失去血色的手指,「你還想遮掩到什麼時候?」
「過了這麼久,還是在逃嗎?」
「我想……怎麼做?」
結城信行很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原本堅決不會再猶豫的心情也開始動搖,但對方沒有給自己更多思考的空間,他繼續聽著面前的人說道。
想做什麼都奉陪?比較有樂趣?
他彷彿看見還很平靜的高校時期,自己拉著還是老師的宮宇地英太陪自己玩任何可能會是有趣的事情的畫面。
是啊,從以前開始就……
「、!」倒抽了一口氣,明知不該沉溺於過去的人被現在的對方強行拉了回來,卻也來不及從對方手中掙脫——
——被說中了。
是啊,他是在逃。
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結城信行」這個人彷彿只擅長逃跑一般,就連方才也在思考脫身的辦法,而現在也……想要從自己的情感中脫離出來。
但情感這種東西,只要被翻出來一點,剩下的就會像潮水一般翻湧而出,不論是過去積累的好感還是這段時間的辛酸都全滿了出來。
結城信行無法抑制住那樣的情緒,他咬緊下唇撇開頭試圖尋找可以讓自己重新取回呼吸的空間。
也因為這樣使得面具的繩子斷開,讓他失去面具的遮掩。
而這樣的狀態僅維持了一會,他突然開口說道——
「對、」他承認自己的罪行並轉過頭來,五年過後第一次正式的直面宮宇地英太——他眉頭因滿溢的情緒糾結,眼角泛著淚光卻堅決不讓淚掉下,緊咬著唇過久牙印還未消退但他仍試圖以笑面對——畢竟哭出來還是太難堪了些,「但以後……不會再逃了。」也沒辦法再逃了。
震驚的看著對方似乎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毫無偽裝的模樣,英太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卻一時之間思緒堵住而說不出話。
拆下他人的面具應該是他習慣且以此為樂的樂趣、但在結城被強行的脫下面具—儘管不是英太主動摘下的—那表情的確讓英太產生了未知的情緒。
他想知道的是別人思考過後得到的結果、他喜歡與別人爭論,去試圖藉由更多的思考碰撞來獲得視線的開拓。
但,這些都不是為了要刻意要去傷害人,不是想看到誰受傷的樣子。
我想看見面具下的你,不是為了見到這表情啊。
原本還想對於對方話裡的意思追問、應該要在提醒對方放棄思考也是逃避的一種。
但最後英太吐出的話語卻是—
「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連自己都有些震驚自己會吐出這樣的話語,但英太卻沒有後悔的意思。
他的確是想說出這句話的。
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但與之同時,他想要對方不再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要讓我,有所期待啊。
如果哪天再碰到老師的話,自己跟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什麼的,諸如此類美好的空想結城信行不是沒有想過。
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了,可以平靜的面對宮宇地英太了,可以稍微放下對宮宇地英太的感情了——什麼的,在碰到真實的對方前做這種假設的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現實是,僅僅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就幾乎瓦解自己所有的防衛與偽裝,結城信行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天真愚蠢,卻無法去改正自己的行為——陷得太深了還不想從這個坑裡離開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老師……」強忍著淚水與緊繃著的嘴角終於鬆懈,他放開了手上的鐵撬,像是抓住浮木一樣捏住了對方的衣角。
好喜歡、好喜歡你。
卻沒意識到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還在猶豫著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時、聽見了一旁傳來的腳步聲。
這裡是暗巷的最深處。
並不是意外迷路就能走到的地方、這點在來這裡時就已經確認過了。
那麼就只剩下—是為了查看結城進行結果的夥伴、嗎?
想到剛才結城的表情,英太對前來的人產生了警惕心。
如果是可以安心信賴的夥伴的話,又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咚。」
在腳步聲在巷口響起時、英太將人拉近了一旁更小的巷子。雖然有些擁擠,英太沒有在意這些,只是看著外頭的狀況。
結城信行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起初他以為對方要離開了,還有點緊張的捏緊自己捉到的那一小塊衣角,但那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過沒多久他就聽見了——
「叔父貴,今天好像比平常還花更多時ㄐㄧㄢ……唉?」
——那是小弟的聲音。
他下意識憋住呼吸,手也像被觸電一般一下就鬆開了對方的衣角,轉而拭去方才快要落下的淚水——小弟的存在再次提醒他現在自己跟對方的身分差異,他必須做回左右手的樣子才行。
「叔父貴?……在哪啊?」除了小弟的聲音外還夾帶一點翻動東西跟金屬碰撞的聲音,大概是在檢查屍體跟地上的鐵撬吧。
結城信行緊張地一邊聽著聲音一邊確認宮宇地英太的反應,身分暴露的現在他預期對方會用怎樣的表情看著自己,卻只是看見對方專注著看向巷子外頭,而那個樣子竟讓他的緊張稍微沉澱下來。
「嗯……還是先把這個裝起來好了,叔父貴大概會需要……」帶著些許的碎念,小弟的腳步聲離得越來越遠。
他心想大概是要去拿大型垃圾袋將屍體分裝帶回組裡吧,就跟往常一樣。
「……他大概等會就回來了。」
確認安全後結城信行主動說道,卻也在這時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因小巷的狹窄縮短許多,連自己衣物上未乾涸的血液也蹭到了對方身上,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把視線往哪放才好。
「是嗎?看起來那個不是讓你無法放鬆的原因。」
不如說感覺反而是被結城玩弄的那一方。
在腳步聲離去後,英太一邊隨意說著,一邊走回了剛剛的暗巷。
剛剛抓著的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也才留意到自己的身上沾上了不屬於自己的血液。
看到對方有些飄忽不定的眼神,查覺到後開口,「沾到血液常有的事情,不如說一開始就做好沾上血液的準備了。」
畢竟他是來追趕宿者的。
再次提醒了兩個人的身分,一陣有些微妙的沉默阻擋了兩人的開口。
爾後,英太將武器收回自己的耳環裡,「我先走了,看來今晚不是適合繼續談話的日子。」
隨著對方的腳步,結城信行也走出那狹窄的小巷,他沒能理解無法放鬆的原因是什麼意思。
思緒被對方打斷,他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將視線放在那人身上。
啊啊——是呢,罰者跟宿者間通常不會這麼和平的。
沉默拖重結城信行的腳步,他想在沉重的空氣內尋找一個出口,卻沒能想出適當的對話,不論是什麼類型的開頭都太突兀了。
——沉默持續到宮宇地英太再次開口為止。
「……那下次、」什麼時候還能再見……什麼的果然還是太突然了,結城信行沒能把話講完,「算了,沒事。」
沒有停頓的時間,他接著道,「等會那個人會開車過來,老師在那之前先走吧,如果被發現的話……會發生什麼我也沒辦法確定。」
是現在,現在是最好告別的時機。
「再見……」不想要說再見,如果再一個五年的話……我……「果然還是再約個時間吧,之後什麼時候都可以,敘敘舊什麼的也好。」他迫切地說道,只為了抓住那微小的機會。
太不像自己了。
--啊啊,又想逃了嗎。
聽見對方欲言又止的話語,英太沉下臉色繼續聽著對方說不重要的話。
逃了又逃、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直率的面對?
想起一抹淡橘色的頭髮,自己似乎也沒有資格去說就是了。
我也在逃啊。
沒有出口打斷對方、但煩躁已經佔據了胸口。
就在焦躁的話語脫口而出之前,對方開口了。
微微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對方主動開口約了下次見面。
啊啊,不會再逃了是這個意思嗎。
微笑了下,「我在幾條街外的咖啡廳裡打工、同時也住在那樓上。」
說了咖啡廳的準確地址後,「基本上下午我都會在,跟老闆說是找我的就可以了。」
結城信行認為自己下了一步很危險的棋,沒有多加思考就衝動說出的話很容易帶來負面的結果,但……實際上好像也不會都是負面……的樣子——因為對方笑了,那跟結城信行記憶中的樣子有些類似卻又截然不同,但不用懷疑的是那微笑的確屬於宮宇地英太。
他緊繃的神情因這件事實逐漸放鬆下來。
「那我會……過去找你的。」像是尋求同意一般的語氣,他一說出口就想打爛自己的嘴——都已經把地址報上了這很明顯就是同意的意思啊。
但是也沒多餘的時間去糾正自己的話了,他聽見遠方傳來的汽車引擎聲——
「快走吧,車子要開過來了。」他撿起地上的鐵撬往巷子外踏出去,「……下次見了。」在經過對方身側時他用輕微的聲音說道。
在抓住小弟的注意力時,他沒能看清宮宇地英太是如何離開的,只是,能聽見從屋頂上傳來漸遠的腳步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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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恭喜兔子從2019暈船王變成2021暈船王!(幹?
因為英太在這樣的情況裡會有什麼反應實在太難想像了所以就去問了英太
這個骰真的很英太诶真的有通靈到(。
當兔子以為幾年過去之後變成大人了可以很平靜的面對老師
實際上的兔子:(露出一堆破綻、哭了、沒經思考就說話)
真的要笑死,覺得這次對劇情最有趣的是在中之的反應(英太&兔子:
到底有誰懂宮宇地英太!
&對!!我好久沒對劇情對到好崩潰(英太&兔:?
好好校我原本也想貼我不懂英太的截圖(好有默契)
好耶...接下來就是一邊崩潰一邊炸廚房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兔:
我想貼很久了笑死wwwwwwww
比兔子更激動的兩位中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