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快，還沒接收完突如其來的指令和空間說明，一頭霧水的看著表露出緊張的路醒，即使感覺不到對方壓抑的情緒仍看出對方的異樣。

「……我也不知道。」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從醫院回來的兩人在收拾東西，手機同時響起後以為只是惡作劇的他點了選項，再轉頭就被送來這裡。

「你也點了嗎？」在陌生的環境還是認識的人更好點，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向著路醒走近了幾步，微微抬起頭凝視還緊握住手的路醒。

「你點後突然消失，我就跟著點進來了。」即便知曉那跳出來的頁面相當可疑不敢貿然點擊，ㄧ見到身旁的人莫名不見便義無反顧跟著點了進去。「⋯⋯總之你沒事就好。」

看見湖煥還好好地站在眼前後才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低頭認真查視手機的內容開始釐清眼前的狀況。被帶入不明空間手腕上還多了一條手環，加上手機裡頭的訊息，縱使覺得荒謬也不敢輕視，如果是犯罪集團那組織相當龐大。

再度看向對方才意識到兩人之間有些過近的距離，對上藍色眼眸時下意識鬆手退了一點，心臟莫名急速砰砰跳著，趕緊將心思轉移到現狀。「總之，先達成他們的要求吧。」

「嗯。」兩人面對面的低下頭重新查看發下來的指令，崔湖煥簡單地分成會受傷跟不會受傷的，畫面停在天堂路，不知道上頭說的天堂路是什麼？

視線掃下四周，略掉開始互相介紹的人們，找到了天堂路的指標，循著箭頭朝外頭走，很快就看見鋪了整條的碎石路。

他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夾在石頭中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光而暴露出來，大概知道所謂的天堂路了。

這不管怎樣一定會受傷，怪不得這個指令能得到的積分比較多。觀察週遭背人走過天堂路發出哀嚎的情景，再低頭看看身旁藍色的腦袋，再怎麼樣也不允許讓對方走這個，任何會受傷的指令都不希望對方做。「我背你走過去吧。」

比起社交的麻煩，還是選擇了一次可以拿比較多積分的指令。蹲在對方旁邊，伸手想嘗試撥開玻璃碎片清出一條路比較好走，沒想到這個犯規舉動被手環感應到了。

「唔⋯⋯」手環傳來的電流迅速蔓延全身馬上無法動彈，僵在原地分鐘。

「不用走也……」捧著臉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話到一半聽見身旁的呼聲而轉過頭，看著路醒以奇怪的蹲姿僵持了數分鐘，小心地伸出手觸碰對方的手臂，「路醒？」

「怎麼了？」手輕輕扶著感覺隨時要向後倒的友人，靠近了些去查看對方的情況，淺色的眼眸直直地凝視路醒。

什麼話也無法說只能傻愣盯著對方，待肌肉麻痺感漸漸退去後才勉強能動動指頭，再來是手掌與腳，最後終於四肢能動彈，用單膝跪地、ㄧ隻手撐地維持平衡。

「剛剛被這個手環電了⋯⋯」低頭看著手環，沒想到這麼細微的犯規動作也會被偵測到，同時也無意間完成了指令五。

已經打算要背湖煥走天堂路了，畢竟自己除了湖煥以外誰也不信任，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要與對方定同意合約，維持著這個姿勢伸出手機。「你相信我嗎？」

「……相信。」垂眸看著手機上的同意合約，上頭自動的出現兩人的頭像，等待著他去按下同意鍵。
早在被路醒從生死邊緣拉回來，接受路醒任性的要求起，他和路醒就纏上一段飄忽而特殊的關係，根本不需談及信任問題。

對上那抹和當時一樣澄明的黃色眼珠，最終還是按下了同意鍵，等對方脫下鞋襪，替對方提著鞋子，從後方抱了上去。

「嗯。」確認身體已恢復可自由活動的狀態才起身牢牢將人背上，稱了稱湖煥的體重意料中的輕，對自己來說卻是綁上約定沉重的重量，絕對要好好守護。「抱好我。」

伸出赤腳踩出第一步，毫無保護措施踩在碎玻璃上馬上腳底就傳來刺痛，忍耐著不發出聲，為了踩穩只能一步一步放慢速度行走，才沒走幾步已經能想像腳底的狀況有多慘烈了。

整個人環抱著路醒，相貼的身體理所當然有感覺到身下人那一瞬間的僵硬，胸膛貼著的後背緊繃，托著腿的手臂鼓起忍耐的肌肉。

看著就在臉旁的路醒，直到現在崔湖煥還是無法理解路醒的堅持，為了曾經的約定遍體鱗傷。

「醒。」雙手環著脖子，只要再貼近就會親上的臉頰，聲音幾乎是貼著耳朵喚著的，開口叫著名字去吸引對方的注意。

「嗯？」反射性稍微側過頭回應，ㄧ轉臉頰便貼到了柔軟的嘴唇，就好像被對方親了一下臉頰。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自己瞬間亂了套，還差點沒踩穩身子歪了一下，幸好即時穩住了。

「抱歉。」站在原地，不曉得是剛才的危機還是被親到了臉頰的緣故，心臟莫名急速地砰砰跳。腳下的鮮血止不住地流在碎玻璃上，知道不能這樣停在原地，再度抱好雙腿一步艱難前進。

「快到了，再等等。」以為是自己抓對方大腿太緊難受才出聲，望向已經不遠的終點，忍住疼痛加快腳步想趕快結束。

本來只是想分散路醒的注意力，讓對方不要太過注意腳下，似乎有些弄巧成拙的害人差點跌倒，仔細想想耳邊突然有人說話，正常人的確會嚇一跳。

接下來的路程便乖巧的窩在後背上沒再說話，雙手緊緊抱著避免滑下還要停下來托他。

總算走完了天堂路，對方手一鬆就自動滑下來，下意識地低頭沿著地上的血腳印往後看，光看地上的血量就足以猜想腳掌的慘狀，眼裡的水色搖晃了下，最終還是摸了摸胸口，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感覺到什麼。
——一如既往的答案，什麼都沒有的自己還真是冷血。

給自己下了評價，回過頭攙扶住腳底滿是傷口的路醒，另一手從後方攬住腰，「撐得住嗎？先去房間包紮吧。」

「可以。」當上刑警以來訓練及執行任務時受過的傷不少，自認相當能耐住疼痛，靠對方支撐一跛一跛向前，忍耐不出聲。

完成兩項指令，被攙扶到房間的床上坐好，稍微環視一圈週遭環境，說是提供基本的食衣住還真的簡略到只提供一人使用。即使自己已經確保未來一個禮拜的生活仍放鬆不下來，不在意腳上的血還在流，反倒擔心還沒做的任何指令的湖煥。

這種會傷害身體的他自然是不允許，前兩項社交性的指令也擔憂對方又得擺出在眾人前那副模樣，或許還有更多私心的想法在，隱隱約約不希望湖煥和其他人接觸，想要好好護在身邊。
但他終究沒有立場能有這種想法，只先試探性地問了問：「⋯⋯你的指令怎麼辦？」

「我晚點再找人對看五分鐘吧。」從房間角落翻出簡易的醫療箱，拉椅子坐到醒的面前，拍拍自己的大腿要對方把腳放上來。

看著遲遲不擱上來的腳，伸手直接握住腳腕將腳壓在腿上，血肉模糊的腳掌一覽無遺，其中還有細小的玻璃碎片卡在上頭。

藍色的腦袋低垂著，纖長的睫毛掩蓋著眼眸讓人難以看清，拿著夾子細細地將玻璃碎片夾出，另一手緊緊握著腳腕避免對方因疼痛顫抖。

「嘶⋯⋯」雙手撐在床上，頭別到一旁不想給看見表情，為了不亂動腳趾蜷曲忍耐著。當玻璃碎片被拔出時瞬間的刺痛還是讓嘴巴忍不住漏出聲音。

「要對看的話找我也行，這樣就有一位了。」為了轉移注意力拿出手機再次確認所有指令，除了對看對方還得再做一個才行，然後目光停留在指令三親吻的部位，除了腳與耳朵，其他部位幾乎都是要撩下衣服或褲子才吻得到的，一想到要是湖煥出去找別人做指令三便莫名著急了起來。

「你不會要出去做指令三吧？」不自覺發出質問般的語氣，一雙黃眼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看，因腳上傳來的疼痛讓生理淚水框在裡頭，看起來水汪汪的莫名可憐。

「……是有考慮過做指令三。」處理傷口的手停頓下來，其實他沒想那麼多，對他來說做哪些指令都無所謂，違規被電亦或是親吻他人。

質問般拔高的音量還是引得他抬頭，路醒紅了眼眶的狼狽模樣倒像是他做了傷透對方的壞行為，似乎他總能看到路醒少有的脆弱樣，而且原因都和他有關。

「你腳受傷了，那耳朵可以嗎？」他傾身靠近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路醒，右手伸來輕捏住耳朵，水色的眼睛清澈得沒有一絲想法，動作卻激著小房間內兩人的曖昧。

自己本意並不是這樣的，沒有想到對方突然湊過來要執行，那距離近得自己差點忘了呼吸，整個人頓時僵硬甚至被輕捏著耳朵都不反抗，呆愣盯著那雙清澈藍瞳。

「⋯⋯可以。」遲了幾秒才回答，然後任由對方湊到臉龐，朝耳朵輕輕吻了一下。曉得湖煥的舉動裡沒帶有任何感情與想法，只是單純執行目的的親吻，自己的耳根仍不爭氣地燥熱了起來，再擴散到臉龐。

「等一下。」見對方完成指令後要退開下意識就抓住手臂將人拉了下來，再度回到極近的距離。被對方吻過後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多了些連自己都未發覺的情感，真誠地凝視著。「換我。」

「好。」猛然的被拉下來，近在咫尺的眼睛眨了眨，偏了頭讓對方更方便行動，只要動動頭伸長脖子就能吻上耳朵，甚至是臉頰。

來自路醒的溫度和柔軟落在耳垂上，與路醒不同的，崔湖煥沒有任何的動搖，平靜的任由對方貼近又推開。

做完親吻，他總算把路醒的腳完整的包紮好，對方的雙腳還擱在他腿上，拿起手機查看指令的訊息時才注意到指令三並沒有顯示完成，指令三是需要雙方同意書過後才算數。
他轉過手機畫面，淡定地開口：「再親一次。」

「蛤？」以為沒事了而茫然回應，低頭查看手機果然是沒有顯示完成，一時緊張竟然忘了這個重要的步驟。好不容易才緩下心跳，又得再面對剛才的情景。

遞出手機再度與對方按下同意書，看向那依舊毫無波瀾的藍眸，只有自己表現得動搖似乎有點蠢，努力擺出平常心的模樣。

「不然這次⋯⋯換個位置。」裝出游刃有餘的模樣，一把扶住對方的肩膀拉向自己，這樣的距離再度讓心臟克制不住加速跳動，顯示出剛才都不是錯覺，有些自暴自棄地往那寬鬆的領口上吻了鎖骨一下。

本來想說原本的位置也可以，不過既然對方換了個地方，他也順應的改了地方，稍微偏了頭去吻了脖子上凸起的喉結，一觸碰後喉結就緊張地上下滾動，彷彿能聽見吞嚥聲。

「好了。」確認好這次是真的完成了獎勵，自動地退開來，放著路醒躺在床上去看看浴室，最後空手回來。

「沒有沐浴乳，連毛巾都沒有。」最基礎的擦澡都做不到，也不知道那些用品要花多少積分才能換，至少床上還有棉被跟枕頭。

「⋯⋯看來都得下去兌換了。」若有所思摸摸剛才被親吻的喉結，軟爛側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看著手機裡顯示的時間已晚，在密閉的房間裡連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都不曉得，一放鬆下來頓時龐大的疲憊感就襲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難以消化，明明才要出院搬去和對方住穩定下來，卻又突然捲入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唯一能安心的是湖煥還好好地待在自己身邊，想想便不自覺望向對方。

「湖煥⋯⋯先留在這裡。」不曉得對方是不是打算出去做指令開另一間房間，他只知道現在絕對不想讓湖煥離開視線，伸出手想挽留。

「嗯？」晃過一圈房間正打算開門看看走廊的崔湖煥偏頭看了過來，路醒躺在床上伸手的畫面透露著要被拋下的可憐感，害對方現在這樣難以行走的原因歸於自己，待在對方身邊協助生活也是應該的。

「那擠一點睡。」沒有推辭的走回來坐上床邊，脫下自己的外套後挨著路醒躺下，兩個成年男性擠一張單人床不可避免的肩膀相抵，接觸到的肩膀傳遞著與他冷體質不同的溫熱，有些不習慣的縮了縮手臂。

考慮到路醒受傷的腳，最終還是翻了身，背對著對方入睡。

幾乎不曾和別人同床睡覺過，怕對方會排斥肢體接觸便挪了挪身體保持一些距離，正躺乖乖不亂動。不習慣這種感覺，卻也因為湖煥躺在身旁而心裡安心了些。

直直盯著天花板發愣睡不著，耳旁傳來安穩的呼吸聲，側過頭看了看圓圓的後腦勺，悄悄側過身面向對方。在醫院住同間房時也是害怕湖煥會突然消失，晚上總是面向對方的床才能放心睡著。

腳底痛得每次小小挪動就刺痛一下，蜷曲縮著身子伸頭頂到了對方的背，現在的位置就像朝對方撒嬌想討注意的狗狗，維持這個姿勢閉眼嘗試睡去。

作為缺少緊張、不安心情的人，在哪都能睡得著，絲毫不受陌生的環境或是未知的危險影響。

與之相比，背後靠上來的溫度存在感更大，碎碎的低語也吵著他醒來，身後的衣服被小小地抓著。

以為路醒在對他說話便側身回來，一不小心將對方的一手壓在身下，對方的臉頰貼著肩膀，痛苦的表情直接呈現在眼下，這時才把路醒的夢中低語聽清楚。

「湖煥⋯⋯嗯⋯⋯」嘴裡喃喃著，身體蜷曲緊繃貼著對方，一感受到身旁人的動作就反射性抓得更緊，緊皺著眉、額頭冒著冷汗，意識仍困在惡夢裡出不來。

自從那天將要自殺的湖煥救回來後就時不時做著類似的惡夢，他無法解決對方的心理問題，總是害怕那種事情會再次發生，手裡好不容易抓住的會再度消失。

鮮少會將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面前，然而不曉得為什麼在湖煥面前總是自然而然地就卸下重重防備，將內心最壓抑的部分浸入那片毫無波瀾的水域，化為漣漪擴散開來。

他一直都知道路醒有失眠症，沒想到的是連好不容易入睡後都會是痛苦的，也或許是因為入夢會感到難受，才會導致失眠。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在夢中是唸著他名字，但他還是回應般的摸了摸貼過來的腦袋，對方的環抱便收緊了一些，宛如對待陪睡玩偶似的緊緊抱著。

路醒的溫度像暖爐般溫暖，一點一點的驅走他身上的冰涼，未沐浴的身體味道也更加明顯，是屬於成年男性和路醒特有的氣息，夾雜著些許從醫院染上的消毒水味。
一切都很陌生，這和以前短時間的接觸不同，這樣整夜的貼近迫使他迅速地接受對方的溫度和味道，並在睡夢中習慣。

感受到溫柔撫上後腦勺的力道，一下一下地撫平惡夢的躁動，懷裡有人能夠抱著讓身子慢慢地放鬆了些，逐漸進入安穩深層的睡眠。

⋯⋯

醒來時發覺自己正緊緊抱著什麼，盯著眼前白皙的脖頸，熟悉的味道傳來，很快地意識到緊摟的人是湖煥。稍稍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如天使般的睡顏，仍想不起來兩人是怎麼變成這種相擁的姿勢的。

放開對方稍微退了退，然後坐起身扶著額頭，頓時感到一陣口乾舌燥。腳上的傷經過一晚後已經沒那麼疼痛了，將雙腿擺到床邊準備下床。

陪了整晚的味道和熱度一抽開，淺眠中的崔湖煥半開了眼簾，瞇起長眼望著對方的後背發呆，在對方要站起的那刻伸出手跩住了衣擺。

「別走。」腦袋還處在開機狀態的直接脫口而出，明明是想表達要對方別站起來走路，但現在躺在床上的他仰著腦袋，抓著準備離開床的路醒，彷彿是他在對路醒床上的挽留。

「要什麼我去拿。」說話時打了個哈欠，昨晚花了點時間適應路醒的懷抱，睡不足生理時鐘習慣的睡覺時數導致他還有點昏昏欲睡。

聽見背後傳來的別走時瞬間愣了下，那聲線慵懶軟綿到幾乎要將自己的心融化了，轉頭看向還半夢半醒的床伴，不忍心掙脫抓在衣擺上的手。

「口有點渴⋯⋯也餓了。」重新坐回床上，低頭忍住想伸手摸摸那看起來軟綿綿的臉蛋，思索著昨晚對方是否曉得兩人抱在一起睡的事實。

「但你看起來很想睡，再多睡點？」剛起床的嗓音聽起來低而有磁性，語氣不自覺放得柔軟。「我不會亂跑的。」

即使很想同意對方的安撫繼續睡，卻還是搖了搖頭，拉著衣角的手跩了跩，力道輕得像是撒嬌，「不用……你躺著，我去就好。」

「我也要出去做指令才行，對看五分鐘。」逐漸明亮的藍色眼睛望向路醒，一副在發呆的呆愣模樣。

「……還有要幫你的腳換藥。」

「那先跟我對看吧。」順著對方的力道側躺下去，倒在同一顆枕頭上，維持著昨晚相擁的姿勢但保持了一些距離。

手機設定了三分鐘倒數計時，然後對上那雙還沒睡飽呆愣的眼神，沒多想地開始對視。

眼神動搖

本該是抱著平常心的對視，然而在面對那雙清澈的藍瞳時卻有股悸動悄悄流入心頭，眼神有些動搖想別開，但失敗了又得重來，只好微微抓著對方的手臂，努力將眼神弄得更加專注。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壓在手臂上的力道，在最後幾秒鐘功虧一簣。

確認對方只是握住了手，就挪了挪腦袋，拉近兩人的距離避免又像剛剛一樣憋不住地被其他地方引走視線。

這樣的距離和認真的凝視，他看見了對方眼中倒映的自己，看見自己處在一片暖光下。
「……醒的眼睛很漂亮。」不禁感歎出口。

「是嗎⋯⋯」第二次對視拉近了距離，那種悸動的感覺越加強烈，甚至開始能聽到心臟急速的砰砰聲。表面仍故作鎮定，不想顯露出自己的動搖。

「湖煥的眼睛⋯⋯也很漂亮。」聽似客套敷衍的回應，內心卻是真誠地這麼覺得。在那雙眼瞳裡看見自己浸入那片澄澈的水藍裡，彷彿自己專屬擁有那片藍。

三分鐘到了沒

「謝謝？」有些遲疑地回話，做為曾上過雜誌封面的模特兒，收到稱讚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在這種側躺在床的狀況下互相稱讚似乎又有哪裡怪怪的。

平靜的藍眼依然靜靜地望著，彷彿時間都被拉長了，長得他又開始泛出睏意，尤其是還躺在床上，陪了整夜的味道就在鼻前，克制不住的在時間到達的下秒閉上眼睛去補眠。

「湖煥？」到達三分鐘的提示聲響起，對方就像是關機了一樣閉上眼就沒反應了，納悶對方昨晚明明比自己早睡怎麼還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替人拉上被子蓋好，怕起身會吵醒人，自己也乾脆躺著默默等對方醒來。

聽著耳旁平穩的呼吸聲，也閉上眼靜靜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隱約記得自己做了惡夢，直到懷裡有了溫度能抓著才平靜下來，想著想著就下意識地伸手擁住對方。

恢復成了剛醒時的姿勢。

這次已經不再需要時間去適應對方的溫度，反而取暖般的向懷中的人蹭蹭。
在久違地感受過溫暖的被窩後，才知道來自他人的溫熱依舊會吸引住少了心的他，也許這跟保障體溫或追尋舒適的生存本能有關。

熟睡的崔湖煥拉著難以再入睡的路醒在床上躺著，面對未知的緊張氣氛似乎被散發著悠閒軟和氛圍的崔湖煥中和。

至少，他們能一起面對，路醒保護著他，他也會顧著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