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哼著輕快的曲調,將男人的屍體又往巷子內的陰暗處拖進去了一些。
這是她這幾天好不容易守到的重要晚餐,順利說服對方在小巷裡「將就」發生關係後,才順利將男人騙進來,正當男人壓在她身上想進一步時,莓將碎片有麻痺作用的尾針刺進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愣了幾秒就倒在地上。莓熟練的張開雙腿,跨在男人身上,腿內側輕輕的夾在男人頭上,隨後腰臀發力一扭,清脆的「喀嚓」一聲,彷彿是可以開動的信號。
「無痛~晚餐~」莓哼著沒有意義的歌詞,把男人的衣服脫掉,想著要從哪裡下口。
思考了一番之後莓決定還是直接用碎片快速解決,畢竟這個地方離她平常捕食的範圍有點距離,她總覺得有點隱約的不安,聽跟媽媽關係不錯的姐姐們說,最近這一帶罰者的出沒行蹤變多了。
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吃乾淨…
正當莓剛吸收完男人的下半身時,就聽到巷子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聽起來已經走入一段距離了,雖然莓躲在巨大的餐廳垃圾回收箱後,但是以對方持續前進的腳步聲來看,是衝著這邊來的。
有一個…兩個人嗎?
莓收起碎片,看看自己的衣服,狠心劃破幾道,再把頭髮弄亂,做出幾道血痕,還掐了自己幾下製造出瘀傷,將褲子往下拉了拉,隨後癱坐在屍體旁邊,做出好像無辜少女被眼前的狀況嚇傻的呆滯模樣。
如果是一般的人上前關心的話,她就假裝被安慰,找機會把兩人擊昏逃走,如果是罰者…
莓瞇了瞇眼。
「碎片的反應消失了呢!湯瑪士。」
至遠方就聽到那顯得亢奮的嗓音,那夾帶英國腔的日文讓人不是那麼好聽懂。由遠而進的腳步聲最後消停在巷弄口之前,那雙燦色微微瞇起,打量著昏暗巷弄內的情況,愉悅的彈了個響指。
「賓果。」青年嗤嗤笑道。
背對著巷弄外的光芒讓兩人的面孔模糊不清,直到象牙白色的皮鞋在垃圾筒的一腳探出,女孩才能夠看清那個人臉。而同時,藤原真香也得以框下命案場面的全貌,並意外的發現那年幼的受害者。
還沒等到藤原真香發號施令,七五三一哉率先蹲在那沒了下半身的男性屍體旁。帶著白手套的指節輕悄覆上死者的頸動脈——這是標準流程,畢竟若還有生命跡象他們就必須打電話叫救護車……哪怕通常都會接續一場惡戰。在確認沒有呼吸心跳後,他熟練的在一旁狼藉的衣堆中尋起死者身份,眉睫一下也沒皺過。
一人在忙碌,另一人反倒是悠悠哉哉的在打量著窄巷環境,直到兩對燦金不經意的撞上。由上而下的視線更襯托了瑟縮女孩的整身不堪。那浮誇扮相的青年這才彎下身,向女孩伸出手,
「沒事嗎?我受驚嚇的幼雛。」
碎片。斷斷續續的、帶著口音的文字進入耳廓時,莓確認了其中一位的身份。
是罰者,真是不走運。
逆著光的人影漸漸清晰,是一頭有著紫髮的青年,穿的好像要去參加晚宴似的,莓能想像,等一下地上汪著的血液會被他逞亮的皮鞋濺起,弄髒他的白色西服。
身後還有一人,逕自看起了死者,那反應怎麼看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這下麻煩了,不確定對方實力,對方又不一定會放她離開,要是被帶去警局就麻煩了,以罰者跟警局的密切程度,她只會更難離開。
她正煩亂著,突然對上一雙同樣金黃的眼眸。
她看著對方伸出的手,瑟縮了一下,才小心的放上對方的手掌,嘴唇顫抖,做出因為被過度驚嚇而說不出話的模樣。照理來說,她應該拉著對方的手站起來,但是她受到嚴重驚嚇,所以站不起來才合理吧?
於是她托在青年手上的手掌施力了幾次,大腿打顫,卻就是無法站起來。
她求助的看相青年,眼睛自然的矇矓一片,她到今天之前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會演戲,這大概就是人的潛能都需要激發的道理吧。
藤原真香的金色眸子輕輕瞇起。
有力的手在握實女孩的掌心後輕鬆的將其從地面拉起,作用力的引導下讓女孩無法自控的往青年撲騰,而藤原真香只是勾起一笑,伸手挽著女孩的腰。女孩是站起了,但青年沒有放手的打算。
藏在鏡片下的燦金瞥了眼原在女孩身後的牆面,「你身後的牆上可真多鮮血呢。」他傾下身,轉而用臂膀支住女孩的腰,閒下來的手則紳士的替女孩拉起那被褪下大半的短褲。
觸手可及的濕潤是顯而易見的。藤原真香瞥了眼滿手的腥紅,指尖搓弄那略帶冷意的液體。磁性的嗓音輕巧的在女孩的身旁敲響,「你的臀部跟腰側這也很多呢……明明血泊就離你坐的地方有段距離不是嗎?」
「還是說……」他無從壓抑的顫抖著嘴角,甚至親暱的將臉湊近了女孩的耳畔旁……那直達耳內的輕聲竊語令人不寒而慄,「妳的碎片在這裡?」
在指尖輕輕點著她的腰側時,燦金能輕而易舉捕捉她未長開的雙腿那緊繃起的肌肉線條。
真是可愛的本能反應。
「哪、我親愛的幼雛啊。」藤原真香的嗓音在挺起身的瞬間放大。他收緊攬著女孩腰際的手,另一隻手轉而扣住女孩的下巴讓女孩無法逃避他熱情的視線。「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驚慌?」他令女孩挨著他有力的手臂下腰……看似標緻浪漫的動作卻分分秒秒有從中折斷那纖瘦女孩的可能。
他咧起笑,看來是如此的瘋狂。
「是充滿愛意的我,還是這渾然天成的美好意外?」
原以為對方看著紳士,行為也會如此,因此當對方拉起自己卻反而摟住自己的腰時,讓莓感到一陣錯愕。
紫髮青年的推測一說出口,莓不再心存僥幸的覺得對方還相信自己是無辜的普通人。
罰者很危險,遇到就要跑。
母親的聲聲嚴厲的警告在耳邊響起,莓的心跳真正的加快起來。
指尖輕觸腰側的微妙力道讓她感受到一種戰慄,如果是平常遇到這種紳士、身上氣味又乾淨的男士,或許會讓她心猿意馬一下,此刻卻感到頭皮發麻。
腰側,他猜測的是腰側。但是她的碎片是在尾椎骨的的地方,距離腰側還有一小段距離,只用一根的話…或許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下一秒,下巴被攫獲,強迫對上那雙同樣金燦的眼睛,配上那好像狂熱戀者般的話語,莓的腦海裡只浮現出三個字。
——「神經病」。
「我不知道你在…」位於尾椎的碎片猛然探出一根,尖銳的蠍尾針朝向青年的脖子扎過去的同時,莓猛然推開了他,「說什麼呢!」
女孩的力氣比青年想像的還要大。
燦金捕捉住那從尾椎處伸出的蠍尾,也沒伸手挽留住女孩,反倒是藉由女孩施加的力道向後翻,一雙手支住地面隨即用掌心的力量旋了一圈。
刀鋒閃爍只有一個剎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蠍尾上留下道不淺的傷痕。借力使力讓藤原真香穩當的著地,但當好死不死落在還未完全乾涸的血泊內,並濺起少許在他褲管上時,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他打從心底哀怨的嘖聲。
算了、畢竟是每天都得上演的戲碼。
「原來是位蛇蠍美人。」站定了位,他伸出手,對拉開距離的女孩表露著顯然過激的情話,而燦色熠熠光正,「我實在好奇,妳所擁有的是什麼樣的毒性,腐蝕毒、神經毒?我是否會被妳那二十五分之一的致死毒性震懾的動彈不得?」他一邊退到了蠍尾的攻擊範圍之外,一邊防範著女孩擁有複數碎片的可能性。
他在象牙白色的西裝內襯裡摸索,從中抽出了一張薄如紙片的乾燥花書籤。魔術戲法般的,僅是向前舉起,便綻放出朵朵的鮮紅玫瑰……
並在轉眼間便成了把花束。恍惚之際又彷彿在裡頭隱約的看到那不甚搭嘎的金屬造物。
藤原真香笑著。鮮紅是他太過愛不釋手的顏色。
「也許我已經中了名為妳的致命毒藥。」
…什麼二十五分之一,腐蝕毒、神經毒?
她的碎片只有讓人麻醉的作用,不能讓人死掉。
莓聽不懂眼前的青年在說什麼,只知道割裂的疼痛從碎片上傳回來。
沒看到武器,但可能是在鞋子上,剛剛只有他的鞋子靠近尾針。
莓將碎片收回體內。
實力判定感覺至少是野豬等級,還是比較強壯的野豬,想辦法跑掉好了。
莓感到久違的緊張。
緊接著看到青年從西裝裡拿出了什麼東西,誇張的長成了鮮紅的花束,莓隱約在裡頭看見了什麼金屬的光澤。
大概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原先直直衝像青年的腳步一頓,莓輕巧的踏上一邊巷口的牆,在空中翻了一圈,兩道碎片同時刺出。
「哥哥如果真的中了我的毒…那還是躺平比較好!」
她還不想一次掀開所有的底牌,剩下的兩道碎片或許在圍堵或擾亂視線上能起到效果。
還有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攻擊她,但是她也顧不上了。
「哦、這怎麼可以選擇躺平呢?」
藤原真香側身躲過碎片的突擊,那過近的距離讓碎片削掉了幾根頭髮,但碎片襲來的速度讓他顧不得那微不足道的傷害,腳步近乎不動的情況下再次閃過襲來的第二根毒刺,並藉由碎片的光滑面翻身落地。
落地後,青年仍在游刃有餘的漫步……不,或許該說是平移。早在方才兩道碎片向青年襲去之時,那被擦拭的逞亮的牛津鞋便起了些許變化——在那鞋底與地面間多了排列整齊的輪子,配合青年擺著步伐而向前移動,片刻都是如此的優雅闊綽。
他站住了腳,用手支著下巴,「該怎麼說……」
兩道碎片一前一後的從交叉位置向青年襲來……體積偏大的尾型碎片攻擊軌跡並不難掌握,但問題是除了蠍尾外的其他觸角情報是未知的,倘若那真也帶有毒性,藤原真香不確定那號稱能夠狗急跳牆的腎上腺素能夠幫助他站到結束。
所以他對襲來的碎片是萬分的堤防,藉由先前攻擊的觀察與推測,以輪輔助的靈巧走位閃避掉第一擊,迅速到位的槍擊則嚇阻了下一道的攻勢。碎片敏捷的移動令來福槍無法轟掉碎片的全部,造成的疼痛卻顯然讓女孩的動作比剛才都慢上八分之一拍。
足夠讓他安插一個八分休止符。
隨著距離的逼近,他看到那雙還未長開的小腿正在後退,然而那速度與判斷力顯然仍帶猶疑,比不上他對於愛戀的渴望,「身為一個優雅的紳士,面對眼前可愛又強大的淑女,不管怎麼想都應該要……」將叢叢花束改握在右側,他伸出空著的慣用手,扣住她的下顎並緊摁住其氣管,將她壓制在地。
讓人分不清是盈斥愛意還是充滿惡意。
「單膝跪地才對。」
攻擊被躲開了,青年的行徑軌跡變了。
是滑輪!他的鞋可以變成滑輪!
…但似乎也可以變成另一個刀片狀的東西,畢竟一開始她就是被他的鞋所傷的。
莓沒有停止攻擊,謹慎的注意鞋子的變化時,眼角突然瞥見一點火光,在黑暗的巷中一閃而過,隨後一道碎片傳來劇痛。
現在她知道了,那抹金屬色,是槍。
莓的動作一滯,就只是一個瞬間,她就被扣著摜在地上。
莓在倒地的瞬間將碎片收回體內,氣管受到瞬間的壓迫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嗬嗬氣音。
她瞪著眼前的青年,意識到碎片必須全用上了。
四道碎片猛然炸出。
兩道阻礙青年的行動,兩道用來攻擊。碎片兩側的甲片是銳利的刀鋒,她通常都拿它們來切割食物。
而眼前的青年,就是她的目標。
她的碎片沿著青年的腰側切割而過。
鮮紅從青年的白色西裝上蔓延開來,令他的行動產生凝滯。
就是現在!
莓並不戀戰,果斷的用碎片擊打牆壁,那力道使磚牆剝落坍塌了一小部分,莓趁著煙塵與掉落物阻礙對方的時候在牆面來回蹬著往上移動。
順利的躍到牆頭,莓就要往下跳。
離逃離只有一步之遙。
雖然女孩的破釜沉舟是可以想見的,但藤原真香沒有料想到的是女孩擁有的碎片有四道。操控得當的攻勢讓他不得不放開手,槍擊落在掩人耳目的兩道碎片,然則剩餘一道的側刃劃過他的腰、另一道則在閃避下僅輕微的削過了他的右手肘。
運用槍托擊退近乎毫無章法襲上的碎片,藤原真香藉滑輪後退,同時按著側腹進行傷勢判斷。大約是一道十公分的撕裂傷口、深度五毫米左右,表淺傷口沒有傷到臟器的跡象,而在十五秒後還能自如運動就表示上頭並沒有立即性的毒性。
但也疼的夠嗆的。
藤原真香閃避接續的碎片攻擊,然而那只是聲東擊西。碎片向著牆面的打擊撞出霧幕,女孩借此向上竄逃。儘管罰者為對付神奇未知的超自然力量多是受過嚴密的體能訓練,但終究還是人類之軀。兩雙眼目送受了傷的女孩踩踏著牆面躍起,女孩零散的粉色頭髮在空中散開,在即臨夜晚的空中閃出一線,為這一無所獲的戰鬥作結。
……才怪。
緊實的腳步聲在碎瓦落下的同時微不可聞,但就在女孩要消失在牆的一面時,幾條繩索向空中射出。一開始的細繩纏住女孩的腰部與小腿,後續的纏住女孩全數迸出的碎片,手法俐落而毫不留情。確認緊紥住後碎片後細繩脹大幾分化成寬布繩,覆蓋了碎片前端與末端的各四分之一,使其既無法攻擊也無法收回。
由於女孩騰空、沒實質的阻抗力道,沉默的黑髮男人將神器繞過臂腕增加力矩,近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沒幾分重量的女孩再次扯落地面。
然而直接墜地的疼痛沒有傳到女孩的身上。一雙有力的手穩當的接住女孩,傳說中的公主抱在多了重力與加速度後添了幾分困難,但藤原真香也沒有白養身上那些練來不易的肌肉,除了瞬間的痛麻外果然還是女孩的狼狽不堪讓他更加動心。
「原諒湯瑪士的無禮,我親愛的幼雛。」他混著菸嗓的磁性聲音說道。撇除那對宿者擁有致命吸引力的鮮血香氣,更突兀的是那彰顯氣度的古龍水味,琥珀、馬尾草、香草等氣味交織的濃纖合度,屬於宴會的氣味在暗巷內似乎過度奢侈。
明明是罰者,他卻彷彿無時無刻都張揚著存在。
「我不喜歡近在眼前的戀情落空,我的心可無法再承受這樣的傷痛。」他的語氣幽幽然,看著女孩那因汗水被沾的凌亂的瀏海,藤原真香不自覺的想替她整理,卻因目前的動作而無法動手。
有破空聲從煙霧裡傳來。
莓正躍在空中,根本無法即時調整,在短短的幾秒間,她的碎片、腰部、小腿,都被某種線狀物纏住,在纏住之後甚至還有細微的變化,讓她幾乎馬上確認,這是神器。
『是那個隱藏在旁邊的人…可惡。』
莓在心中低咒了一聲,試圖把碎片收回,但果然失敗了。
在一股大力把她往下拉時,莓咬緊了牙,將碎片繃緊了一些,希望能盡量減少落地時的傷害。
——但是她卻落入一個懷抱中。陡然被抱住的緩衝感讓她愣了愣,望向抱住她的罰者,同時鼻尖傳來混雜著鮮血和香水的味道。
她分不太出來那是甚麼味道組成的,但她還是覺得挺好聞,跟眼前的這個青年還挺相配。
……就是感覺這個罰者的腦袋有點問題。
什麼叫「我不喜歡近在眼前的戀情落空」,還有什麼「對我這戀情沙場的常敗軍而言」,都是些突然又沒條理的話,讓人不禁懷疑眼前衣冠楚楚的罰者是個妄想症。
但是她掌握了一個情報…這個妄想症,可能喜歡談戀愛?
或許可以從這裡下手試試…
莓定了定心神,努力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試圖伸手抱住青年的脖頸,「哥哥喜歡談戀愛嗎?我…」
正說到一半,暗處又射來一道繩子,將莓的手捆的嚴實,她試圖靠近青年的手被迫固定在胸前。
礙事的傢伙!
莓恨恨的在心裡罵了幾句,努力裝作無事的樣子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雖然年紀小,但是我可以喜歡哥哥的哦?哥哥如果是擔心不能做什麼也不用擔心,我不在意那些事情,哥哥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
「所以,可以不要殺我嗎?我保證以後不再亂吃人,真的!」
當然是假的。
莓的脈搏快速的搏動,她的眼角餘光注視著剛剛在暗處把她拉下來的並綁住的罰者,心中思考脫身的方法。
「哼、哼……哈哈。」
聽聞女孩的話,藤原真香反倒嗤笑出聲。他抑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隱忍下而低沉的笑聲沒一會兒便盡然吐露,帶半分嘶啞,更多的是那砰然心跳的十六分音符,節奏感強烈的令人動心……來自內心的震顫藉由指尖傳達給懷裡的宿者。他緊咬著下唇,讓此刻的笑容看來是如此的詭譎。卻道盡了真實。
「真是滿口謊言啊。我親愛的幼雛。」他說。
「妳這話等同要美洲豹用足以咬碎頭骨的硬顎咀嚼地面雜草、要牠們銳利的爪子摘取纍纍果實而非撕裂獵物。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先天優勢卻像個次等被獵食者般在了無新意的草原上苟延殘喘,不覺得有點小家子氣嗎?」他的咬字清晰,字字句句中帶著笑意,圓潤了每個恰似毫無邏輯的用詞。
「更何況,你們宿者那受蠱的食人本能。假裝不再吃人的三流肥皂劇能夠演上多久?一天?五個小時?三分鐘?」他所說的從來不是抵抗本能的意志力,而是逢場作戲的戲劇張力——不擅演戲的女孩會在神器收回的剎那用碎片攻擊他,意圖為今晚的追逐戰謝幕並順到豐盛的慶功宴……這些都是可想而知的。
說謊是人類的本性,但為自己辯護的人總是會告發他自己。來自哲學家托爾斯泰的名句。
且我可不是個笨蛋。藤原真香笑著。
沉默片刻,藤原真香「啊」了一聲,猶如舞台劇中為彰顯主角定位而浮誇的發語詞,「真是滿口謊言啊。我親愛的幼雛。」他又重複了一次,那挾帶外文腔調的嗓音彷彿沉入水底,每次撈起都增添一分重量。
「……不過,可以呦。」他向下傾身,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甚是在女孩耳側舔舐般的低聲竊語。
「我可以不殺妳。」
在聽到對方愉悅的笑聲時心中一沉。
對方畢竟是罰者,也不是完全的戀愛腦,話術似乎也不是那麼有用,她的小動作也會被另一位在暗處的罰者封鎖,讓她的處境艱難起來。
生命被拿捏在別人手裡的感受太不好受,對方愉悅到堪稱為扭曲的表情也讓她覺得不安,好像這個罰者有什麼奇怪的…嗜好。
而且廢話真多。
小家子氣?演戲?
他以為她想嗎?吃人的量不是她決定的,而是碎片決定的,不吃人就活不下去。
她只是想活下去,有什麼錯?
莓微微抿唇,屠刀懸而不落的感覺令對方在耳邊該是悅耳的輕聲細語都顯的不適起來。
「那哥哥想怎麼辦呢?」
莓細聲細氣的、用有些委屈的語調回應。大起大落的情況讓少女沒辦法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燦金的眼瞳沒套上合乎語氣的偽裝,寫滿了彷彿「你怎麼不去死一死」的厭棄。
「我會放妳離開。」
藤原真香回應的理所當然。他過份擅長把理想敘述的如現實,將現實妄談的像理想。虛實捉摸不定、如那比為人生的巧克力盒,永遠不知道下一顆什麼口味。
「我喜歡妳,即便現在因憤怒而眉頭深鎖,那璀璨的金色雙眼內寫盡不悅與不齒,那卻彰顯妳的真實。」他柔和著嗓音,因女孩的虛偽而愉快、又因少女的真實而欣慰。他頜首,向一旁的湯瑪士使了眼色,隨即望向懷裡的女孩。
「我不甘於僅存在一晚的舞伴,更因妳最後精湛的步伐而動心。」藤原真香戀戀不捨的將女孩放下,在此同時,緊縛住女孩的繩鬆了一些,至少不再四肢發紺的程度。「我親愛的幼雛啊!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作Marco、戀慕者Marco。希望不遠的將來能有機會再與妳共舞……」
「並在某個兩情相悅的舞臺,深情的向妳單膝下跪,懇求妳成為我的人生伴侶。」
放她離開?莓的短眉因為困惑而挑起,雖然因為沒有眉尾的關係讓人很難辨認。
這會是一個陷阱嗎?看她會不會去找她親近的宿者夥伴好一網打盡的陷阱?
紫髮罰者的話她不會盡信,但身上的緊縛之力確實在逐漸減弱,而她也回歸了地面。
「…Marco。」莓揉了揉有些血液不順的手臂,直到全身所有的束縛都散盡,她也順利將碎片收回了體內。
她盯著眼前的罰者退了幾步,腦中快速的思考。
從對方說希望能再次共舞的話來看,或許是有管道能夠再找到她,用什麼管道呢…?
她的情報量太少了,武力質也不夠。
這次的經驗讓她下定決心,恐怕她還是得跟組織扯上關係了。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Marco哥哥,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哦。」莓笑瞇瞇的提著不存在的裙襬對紫髮罰者行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屈膝禮,隨後轉身幾步快速的蹬上牆面,消失在霓虹與夜色的光影中。
藤原真香看著女孩行的屈膝禮,並沒有同樣彎身回禮——畢竟他的腰痛的要命,手抓下顎呈思考狀。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輝煌光彩的舞臺淪落為破爛且散發臭味的一般小巷,他才轉頭看向一旁收納著神器的七五三一哉,指著牆面與牆面夾出的一線天空。
「我覺得她對我有意思。」他說的認真。
「……。」讓七五三一哉無言以對。
一如既往的。
「……沒事?」七五三一哉撇了他一眼。
「還好、不需要縫的程度,小擦傷罷了。壞了套西裝比較可惜。」傷口是如同被刀劃開的撕裂傷,只要將西裝跟襯衫稍微拉開就能看的清楚——傷口的性狀與週邊凝血狀況似乎沒有中毒的跡象,不免讓人猜測那蠍尾形狀的碎片只是提升威脅性的假象,畢竟節肢動物的碎片類型並不算常見,尤其是在女宿者身上。而他們的資料庫甚至未登錄這樣的宿者。
未知無非是最刻骨的浪漫,但七五三一哉採集的屍體血液跟肌肉組織會給予他們解答。
他們一同步向停車處,在不遠的紅燈區。
……
「我真的覺得她對我有意思。」
「……。」
謝謝媽口中的交流…!
整篇接下來真的是很舒暢的文字交流,尤其是在接文的時候看著媽口陷入自我表演的模式卻又一邊快速行動著的時候覺得超有魅力
(奇怪中之
冰刀鞋跟滑輪的轉換、關於蠍尾的分析、武器的運用時機等有很多很棒的閃光點!可惜小莓經歷不太夠連從媽口的話裡去推估他到底想了什麼的餘裕都沒有,所以也沒辦法寫反推跟誤導,感覺媽口的話好像就被蒸發了
(蒸發
也感謝包容小莓的變臉跟各種胡攪蠻纏,也辛苦在暗處幫忙維護安全的一哉了!
最後兩人在一起走向停車場的地方超有日式影視或漫畫那種有點詼諧式的結尾的感覺,讓整篇的基調變得比較輕鬆,超喜歡
謝謝莓中願意跟偶交流……
這個企劃可以跟可愛的宿者妹妹交流到我已經好了……可以畢業了(太早
真的是拍年當搞肖郎,阿莓好好吃飯居然遇到這兩個來攪亂真的氣死我
兩個成男還給我二打一有夠不要臉,小莓迅速且爽快直當的反應與人格特質在莓中的筆下相當清晰可見,我也很喜歡看小莓在內心吐槽以及盡力思考的樣子,超級可愛的……
我特別喜歡莓被綁起來的那段,那個不安感以及想要生存的無辜,必須一個人面對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公平,尤其對她這青少年期的孩子更是無法理解事情全貌吧,很喜歡這邊的性格展現
好心疼
最後還是要用力告白莓中的文筆,看到新回覆我都要先跪一下不誇張
也謝謝不嫌棄陪我們家怪人玩對了這個字數快8k的純文字交流
你們的交流、好讚
小莓的反應速度超快,阿香那些油腔滑調在內心被狠狠吐槽過一遍真的好好笑
很喜歡莓在每一個細節都寫著生存的渴望,用盡一切手段為了逃脫,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反擊的機會,都直接的打中心裡。
阿香無論何時何地都展現著屬於英倫紳士的優雅風範,超級自我又能把握周遭的一切狀況,迅速的判斷,只能說雖然人很怪(失禮)但他真的是一個優秀的罰者
整體都因為阿香超量的台詞帶著詼諧的趣味,明明就是生死一瞬卻像在演舞台劇一樣青春
那、那,我也要上圖表達偶的感言
youkawamomo: 恆謝謝百中的閱讀
莓真的是超緊張各種警戒
然後您的梗圖超可愛XDD有感受到宇宙的光芒(?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莓因為生活磨練而能夠快速穿插非人/人類的思維立場轉換非常靈活,無奈世事下被迫超齡處事描寫的好細微寫實!
媽口紳士的舉動嘴上卻講著冷酷分析的反差也很棒!排版閱讀起來很舒適
兩大文豪同台飆戲有夠過癮,結局又是一種和對打張力相對的反高潮玩味,我給您們晚餐各加十根雞腿!!過於可愛!!!
苺跟馬口的一來一往⋯⋯好好看⋯⋯(失語)
對話在緊張的試探跟好油之間互相傳球,莓的焦慮感與碎片發動的時機都好好,馬口則是始終貫徹的油調,最後的結尾也讓人會心一笑,會讓人好期待下次遇到時還會有怎麼樣的互動
blue000384: 謝謝千景中的閱覽
蛤什麼加雞腿也太爽了吧誇張讀者欸
謝謝你注意到莓的思維轉換的部分…由於中之直接是以莓的思考方式在寫還真的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被提出來的時候就感覺好像很厲害
(膚淺中之
結尾的收尾真的超讚,媽口中收尾超精彩…
而媽口的評論部分就交由媽口中回應了
(欸
tochiijaku: 謝謝寂中的閱覽!
碎片的發動跟描寫真的很過癮
也感謝媽口捨身跟莓打架中之才能快樂的描寫到…
blue000384:
哇被cue出來ㄌ
偶最不會回感言
謝謝千景中的撥冗閱讀,大文豪是莓中我都屁顛屁顛的接人家的發球而已,我覺得瘋狂跟理智並存讓角色看起來更瘋
也謝謝喜歡排版
然後收尾是我最擅長的詼諧大法
既然讀者說喜歡那就不自爛,貪吃的小火車會吃掉六塊雞排(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