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聽來聽去加上他一開始撞見那兩個男孩所見的情景,想也知道是正值貪玩年紀的小孩子不想被精力旺盛、不受控制的狗兒四處拖著走。
沒錯,不受控制。
男人五味雜陳的看了眼肚皮已不知朝上多久的狗兒,前特務也不難理解為什麼那兩個孩子見到他就像發現救星一樣的趕快把狗兒交給他了。
卡西米爾坐在長椅上,感受午後和煦的暖陽。
對於拽著自己往前走的黑色大狗,尋血犬忍不住眉頭深鎖。一臉無奈的表情明顯的寫在臉上。這樣意外的被人請託遛狗是一回事,而這隻、拉布拉多明顯不受控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誰知道在公園遛遛邦德會引來真正養狗,呃,養人工智慧製成的狗的飼主注意呢?總之,對方似乎是看他在遛狗上值得信任,或許也是看出他好說話,所以就這樣把「多多」塞給他,然後自顧自的下線了。
在他無奈的牽著狗前行……被狗牽著拖行時,狗兒忽然的停下腳步,也不知是怎麼了。只見黑色大狗退後了好幾步,尾巴甚至都夾了起來。而在定睛一看後,他先是一愣,隨後才笑了下。
「卡西米爾先生,好久不見。嗯,最近還好嗎?」
他先是看了眼默默趴倒在地面上的拉布拉多,又看了看卡西米爾。臉上那抹淺笑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面時自然許多。
「你也是出來遛狗嗎。」
還是、是帶狗出來曬曬太陽?他把後面那句話吞了回去,但翻肚躺著的柴犬……嗯,那實在很少見啊。他想。
「好久不見,尋血犬。」卡西米爾笑著向來人打招呼,沒有像那天有貓貓機的陪伴,讓男人的氣色看來不如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好,甚至多了幾分憔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過勞造成的疲憊。
「只是去買小天使衣服的路上。」他指的是貓貓機。
「結果如你所見,我被人拜託顧一下這小傢伙,要在這等到牠的主人來接牠。」前特務瞥了躺在地上的柴犬一眼,這小機靈鬼瞧著路過的警察,像瞧見救世主,哈哈哈地吐著舌彷彿在求救般的想吸引他人注意,比幾秒前有精力多了。
「原來,我也是被硬塞了一隻,嗯,大傢伙。他還滿失控的……和你的小傢伙比的話。」
他開了點玩笑,只見以金屬製成的邦德對於卡西米爾這位陌生人並不感到介意,反倒是晃了晃尾巴,好奇的想要靠近對方。而相較之下,那隻趴在地上的拉布拉多則是望向忽然開始喘氣的柴犬,一副見到落難同伴的模樣。
「感覺很少看到有狗那麼聽話的,尤其是這種狗。聽說他們很有個性?」
說著說著他蹲了下來,在近距離看了下柴犬後他試探性的伸出手給犬兒嗅聞。聽說那是對狗自我介紹最好的方式。
「……小傢伙還沒有名字嗎?嗯,我是說那隻小黑貓。」
他邊問邊看向柴犬目前的主人,至於正想接近靠近卡西米爾的機械犬則是繼續試探性的越靠越近。
「大概是主人有訓練過吧。」卡西米爾聳肩,盡力在沒有貓貓機的陪同下維持上次與尋血犬見面時的健談。
「至於小傢伙,我還在幫他想個好名字。」
他攤手,在雷奧給貓貓機升級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想了不知多少名字,但怎麼都覺得哪裡不對。
「或許我該先問問你的小夥伴的名字?」瞧著機械犬靠近自己,前特務笑著道,「當作參考。」
而一旁柴犬嗅嗅聞聞後,舔起男人伸出的手,也更賣力的喘氣、甚至搖起尾巴努力賣萌——沒辦法,牠還想活下去,牠想早點遠離這個只要自己動一下就可能會要了牠的命的東西,趕快回去主人的懷抱。
「啊,老天,不行。」
看著邦德跟平凡犬類一樣的嗅聞動作,尋血犬先是把太靠近人的幫德給稍稍推開,之後才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呃,他叫邦德。是我弟弟留下來的……外型也是他挑的。跟他們不一樣,他只是有基礎功能的人工智慧而已。」
他看著卡西米爾的眼神中帶有些許無奈,在摸了摸邦德的金屬腦袋後他才繼續說道。
「名字也是他取的,原本是只叫小餐包(Bun)而已,後來因為版本推演所以就變成邦德(Bun.D)了。」
說起這個,他撫摸機械狗的動作也輕了點。說起來,他原本以為自己用牽繩的那隻手摸邦德會讓那隻拉布拉多反抗的,但大狗還是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還真乖……總感覺他們在你身邊就變得安穩很多啊。」
看著被舔來舔去的手,尋血犬不禁這樣感嘆道。
「感覺卡西米爾很得動物的喜歡。不然聽說狗是很少在別人面前翻肚子的。」
聽著他這番話,拉布拉多不禁可憐兮兮的哼了幾聲,雖然人類聽不懂,但他實質上想表達的是:才不是那樣,救命……那個坐著的人好可怕。
「抱歉。」得知機械犬是他人留下的遺物後,卡西米爾為自己無意間碰到他人傷心處,向尋血犬致上歉意,「我很遺憾。」
不過他很確定躺平的小傢伙們絕對不是喜歡他。
柴犬發出了反駁的嗚咽聲,可惜搭配牠可愛的樣貌,這幾聲嗚咽聽來就像繼續賣萌。
「坐下來休息嗎?」他拍拍長椅旁的空位。
在聽見對方的話後他愣了下,隨後他才意識過來自己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將那些給說出口了。是已經習慣弟弟不在了嗎?還是因為其他的甚麼呢。
……可能是他很久沒被長輩關心了吧,他想。某些時候他總會將對已故父親或母親的印象投射到那些看上去經過歷練的長輩身上,那真的不是、好習慣。
「沒事(It's ok),他能去到沒有病痛的地方是好事。雖然也會捨不得就是。」
難得的,他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的更多了些。而在對方的邀請下他也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坐了下來。
但是,呃,是錯覺嗎。感覺他坐下來時「多多」嗚嗚叫了幾聲。聽起來好像很難過?
「……你們可以去彼此認識一下?」
他摸了摸那隻拉布拉多,然後指了下那隻一樣小聲哀號了幾聲的柴犬。至於邦德,它倒是趁著主人坐下之餘也坐了下來——坐在卡西米爾正前方的機械犬正用著LED製成的眼睛盯著對方,尾巴也有如一般的狗兒一般晃動著。
「啊,對了。你說要幫小傢伙買衣服,有決定好要買哪種嗎?嗯……保暖用的冬裝、之類的?」
在坐下後他這樣問著,在買衣服這塊他顯然只想到了實用度的問題,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石頭腦袋的一種了吧。
「還沒。」向尋血犬點頭致意後,卡西米爾也點開商城介面,頁面停留在嬰幼兒衣服區,「我在想要不要從這裡頭挑幾件版型再去店家看看。」
「我希望能挑幾件可以讓他的小尾巴和腳腳都能自由自在感覺輕鬆不被束縛的衣服。」
「邦德覺得呢?」他彎腰,逗小孩一樣的對著正前方搖著小尾巴的機械犬說道,不是他要說,而是這小傢伙也挺乖巧可愛的。
至於那隻柴犬,發現可以拯救自己的人竟然就這麼離開自己、和那個恐怖的東西坐一起聊天,看來更委屈了,更別提當卡西米爾彎腰向機械狗說話時,牠不自覺地抖了下,只差沒尿出來了。
他看了看對方點開的界面,嬰兒裝嗎……嗯。
「如果是要露腳跟手的話,那可能要避開爬行衣的部分,那些都是包手包腳的。」
他稍微回憶了下過去的事情,好在雷德小自己七歲,所以他才有辦法在小時候就看過那些嬰兒裝的差異。
「雖然大多數都會避免,但有時候袖子和褲管他們還是會用上鬆緊帶……那個可能會很勒腳。」
他又想了下,然後這樣說著。而在他這樣說著時,邦德也叫了聲作為回覆,儘管那聲音是混了點機械音的犬吠就是。
「感覺他滿喜歡卡西米爾的。嗯,大概是因為可以認識新朋友所以覺得很開心?」
對於邦德的反應,尋血犬看上去也挺開心的。至於那隻翻肚的柴犬,他誤以為對方是因為被冷落才抖了下,於是伸手摸了摸柴犬的頭。當然,拉布拉多他也沒忘。
但他總感覺拉布拉多正在對他、求救?嗯,可能是錯覺吧。
「噢,這是我的榮幸。」他看看尋血犬又看看邦德,這小傢伙真是越看越可愛,像個惹人疼的孩子。
比那台大型移動監視器可愛多了。
「我會記下的,尋血犬,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回到嬰兒服的話題,卡西米爾笑著將一些選項刪去,「這樣一些衣服就能剔除不用考慮了。」
「汪汪!」在前特務點開新的頁面前,躺在地上的柴犬也鼓起勇氣吠了聲,試圖吸引散發同類氣息的男人的注意;但當電子幽靈聽見聲響、低頭瞥了牠一眼時,那毛絨的小尾巴縮得也快,牠又變成一隻安靜乖巧的狗狗。
「那你覺得這樣的童裝如何?」他將屏幕遞上前,讓年輕的警察可以看清楚,這次是水手服風格的上衣,還附了一頂小帽子。
對於狗叫聲他愣了下,連帶的也讓機械犬看了看那隻躺在地上的柴犬。不過機械犬只是歪了歪頭,然後就沒有下一步的反應了。
就這點來說,邦德還是挺像主人的。因為他的主人也是皺了皺眉頭後就又把視線移開了。嗯,怎麼說,他好像也挺少聽到狗叫的……?
「不會,其實前陣子我和認識的人剛好也聊過這方面的話題,雖然說養小孩這件事情對我或他都有點太早了就是……」
不只是太早,也太天方夜譚,他想。畢竟鳳凰的身體也不適合生育,但他從沒在意過那點就是。
「喔,這件滿不錯的。不過不曉得領子會不會讓他不舒服,聽說有些動物不太喜歡罩住脖子的衣服。」
他邊看著服裝邊笑著說道,不過老實說,當時小傢伙的衣著也穿的挺……人性化的,可能在這部分不太有問題吧?
「……聽說柴犬是不甘寂寞的犬種,剛才他那樣是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嗎?」
在沉默了下後他才這樣說著,不過他牽著的拉布拉多倒是已經放棄糾正他的錯誤理解了。只見黑色大狗乾脆就這樣躺著,像裝死一樣一動也不動。
「或許吧?我不清楚。」
順著尋血犬的話,卡西米爾看向那隻瑟瑟發抖的柴犬,若無其事的聳聳肩。
「不過就當作是長遠規劃吧。」他回到孩子的話題。
「和朋友一起討論這方面的話題偶爾也能給彼此不錯的參考,比一個人摸索效率多了。」
這麼說起來,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為女兒們挑衣服時也是手忙腳亂的,最後是蘿西看不下去,乾脆自己挑。
當時的艾波和安珀都好小。
「需要時也能互相照應。」卡西米爾笑了下,他感覺自己話說得多,開始不是那麼舒服了;或許自己該休息下,喘口氣,免得好不容易維持的形象因此破功。
於是他看向了又嗚咽幾聲、可憐兮兮的柴犬。
「……還是你先哄哄這小傢伙,牠看來挺喜歡你的?」
「我們可以等會再繼續看看還有什麼可愛的衣服能給小天使。」
「確實,多個人的意見總是好的。」
他笑了笑,雖然也不清楚自己能幫到多少忙,但一起和朋友討論那些確實不錯。否則他總感覺自己那位友人是會把小孩用毛巾包一包就完事的人——雖然那樣的下場肯定是被那人的老婆給冷眼就是。
「嗯?好。沒問題。」
而對於卡西米爾的提議他也不疑有他,老實說他挺開心的,能和對方聊起來這點讓他感覺很好。有種遇上可以聊天的好前輩的感覺。
在將手中的牽繩稍稍收起來了些後他便蹲了下去,帶有手套的手輕輕撫摸那隻被他認定為不甘寂寞的柴犬。當然,他的另一手也沒忘記輕拍幾下拉布拉多的頭。
「是玩累了,還是想回家了?」
他邊摸邊這樣說著,雖然他自己也不是有養寵物的人,但果然和動物互動時還是會忍不住說幾句話啊。
「嗚嗚......」救命。
柴犬賣力的投射求救訊號,深怕錯過這次機會的狗兒咬住男人的衣袖,用前腳抱住對方的手臂,一副依依不捨不想他人離去的可愛模樣。
求生意志堅強的牠由衷希望這個人可以一把搶過自己的牽繩,帶自己離開這恐怖地獄。
而一旁的卡西米爾則是繼續悠哉的挑要給貓貓機的衣服,順便點開社群網路,搜尋可愛的貓咪影片與照片,補充療癒能量以安定身心,看來是一派輕鬆。
看著柴犬的模樣,他忍不住皺眉,然後微微偏頭。可能是海涯暱稱的潛移默化,或是本性使然,某種程度上來說,那看上去和狗類疑惑時的模樣挺像的。
「……你感覺挺想回家的?」
他默默這樣說著,然後又看了看正在挑衣服的卡西米爾。
「他和主人分開很久了嗎,或許待會我可以順便帶他回家?多多,嗯,這隻拉布拉多也是我待會要帶回去的。」
搞不好兩隻狗住的地方是一樣的,他想。雖然海涯的公寓要許可才可以進去,但狗的話總有可以先寄放的地方吧?否則幫忙溜狗賺外快的人也太難做人了些。
「我不是很清楚。」聽見尋血犬的疑問,卡西米爾如此答道。
「將牠塞給我的是兩個孩子,我不知道他們替真正的狗主人照顧牠多久了。」
「他們也沒說,丟下狗就跑去其他地方玩了。」
不過考慮到他的身心狀況,將狗送回去的部份或許他確實該接受尋血犬的提議。
那隻柴犬也不用繼續受到精神傷害一樣的擔驚受怕。
「那麼待會就麻煩你了?」
「原來,嗯……」
他苦笑了下,小孩嘛,總會這樣的。可是就這樣把狗丟給陌生人這點實在不好,是當警察的老毛病嗎,他總感覺應該對那兩個孩子說說教才對。
「好,沒問題。我想應該帶到指定的地方就沒問題了。」
如果到時候多多跟這隻柴犬沒有拖著他走的話應該會沒問題,但這隻柴犬看起來很乖,所以應該是、沒事吧?
「……喔,對了。有些品牌為了要宣傳,所以也有在海涯設置專賣店,如果想買品質好的衣服或許可以參考看看。」
在又摸了摸那隻柴犬後他這樣說著,在這個因疫情而無法去實體店面的時間點,海涯成了最好的展示平台。或許在那裡的話對方可以找到更好的選擇也不一定,他想。
「哦!」
聽見有實體店面有賣品質比較好的衣服,卡西米爾眼睛都亮了。
「天哪尋血犬!真是太感謝你了!我晚些就去看看。」
「感謝那兩個貪玩的孩子讓我們今天得以相遇。」他是真的挺開心的,畢竟以他對海涯不熟悉的程度,只怕比某些老人還糟,誰讓他直到被脫腦後的現在,才第一次「遊玩」海涯社群這款線上虛擬實境軟體。
所以說,能有個人一起討論比起自己摸索來得有效率和方向多了。
聽著對方明顯喜悅的語氣,他的笑容也變得更深了些。能幫到人的感覺果然很好,他想。
「不會,如果要去的話可以開地圖稍微定位一下,這樣應該會比較好找路。」畢竟在海涯社群越來越普及的現在,市區裡的店面已經多到不能再多了——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裡還是比現實來的、平靜些?
或許是因為他認為一切都還是可以預期的,現實中命運無常,但海涯至少還有零與一的架構可以揣摩。雖然那些也逐漸被一些事情給推翻了就是。
「或許也可以帶著小傢伙一起去試衣服,可能他會有特別喜歡的款式?」
他邊說邊多摸了幾下柴犬,大概是想和對方培養感情吧。
「好主意。」雖然他不知道貓貓機會不會有喜好問題,但畢竟也是他的兒子了嘛,怎樣也得讓他穿得舒適些。
「嗯......這樣待會或許能先順道買個攝影機。」卡西米爾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出這話,這樣他也省得出門好幾趟。
「這麼說來,你會想給邦德挑幾件衣服嗎?」頓了會,前特務問道。
而被摸了幾下的柴犬,發現自己晚些就能脫離苦海,看起來開心有精神多了的搖起尾巴。
攝影機?在聽到那個詞時他稍微想了下,但或許那是工作相關的需求,或是其他方面的。總之,那點他不該過問。
「衣服嗎,嗯……鳳凰,喔,我老婆曾經有提過這點。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
雖然說邦德的人工智慧並不是很成熟,但他敢肯定的說當時被套上寵物穿的花襯衫時邦德不是很開心,至少他的尾巴因此不搖了,甚至是直接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不過其他類型的東西可能可以,例如項圈一類的。」
說到這他也思考了下,或許真的可以考慮買買這類的東西——不是為了實用性質,只是單純像疼愛寵物,或……疼愛弟弟留下來的小狗一樣,之類的。
想著想著,他繼續摸著柴犬,不過邦德見狀也湊了上來,結果就變成他一手摸柴犬、一手摸機械犬,而拉布拉多繼續趴在他身邊的情景了。
「這樣啊……如果邦德不介意,感覺給小傢伙挑幾條好看的領巾挺不錯的。」
看著尋血犬與狗狗們看來相處融洽的樣子,卡西米爾竟覺得毫無違和感,甚至產生覺得這名警察本來就應該和牠們聚在一塊的感覺。
他想,或許是因為尋血犬看來就像隻大狗。
也或許是因為他已經不是活人了,所以才會有如此想法——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
即使小動物們仍會像他生前時見著他不是逃跑就是兇,即使這具數據組成的身體仍像生前運作著——呼吸、疼痛、喜怒哀樂這些都與生前無異,他卻老覺得與這世界的一切格格不入,彷彿有堵透明的牆將他與他所接觸的事物給隔絕了。
碰得到又如何呢?
這些本來就不是屬於你還能碰到的東西——
「改天挑還是待會順路一起去挑?」拉回思緒,卡西米爾微笑問道。
尋血犬本想開口表示贊同,不過在這之前邦德就已經先叫了一聲,晃著尾巴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在對卡西米爾的提案表示贊同。
「感覺他也喜歡這個提議。嗯……如果待會方便的話,當然好了。也可以順便去看看挑給小傢伙的衣服?」
雖然他總覺得這可能是交給雷奧做比較好,但基於上次對方對雷奧的、反感,或許那也不是多好的主意吧。
雖然語調聽上去沒變化多少,不過從尋血犬的笑臉和那雙帶有快樂情緒的藍眼看來,他也挺享受這個邀約的。畢竟做為後輩,他多半都是被長輩使喚的那個。或許他心裡的某角總是渴望被誰給照顧吧,那也難怪他是和年紀比自己大的人結婚了。
「好。」卡西米爾笑了下。
看著看起來頗年輕的警察似乎挺開心的,他頓時又覺得拉長今日行程沒有不好。
「等送另外兩個小傢伙回家就出發吧。」
「沒問題,嗯,你有哪家比較心儀的店嗎?可以先規劃下路線。平常看的到的大廠牌這裡應該都有。」
他邊說邊點開浮游螢幕,就連隨興逛逛都要事先想好路線這點某種程度上也凸顯了他的龜毛。但沒辦法,他也習慣如此了。
「……或許我也能做做功課,就當是為了未來吧。」
說著說著他笑了下,嗯,就算他用不著,他朋友也用的著吧。小孩的衣服……搞不好以後真的可以買給對方當禮物之類的。
「哈哈,確實,預先準備好也能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驚喜總是來得快又突然。」邊說著,卡西米爾也點開浮游螢幕,點選其中一間專賣嬰幼兒用品的店家;他認為預先規劃路線沒有不妥,他自己也習慣凡事都有經過事先規劃和計畫,或許這也算是職業病使然。
「這家。」前特務點開一家法式童裝,裡頭除了有嬰幼兒服裝外,還有可愛的熊抱枕及背包,「單看照片的話,品質看起來挺不錯的。」
「而且可愛,也有賣領巾。」
「或許能作為第一站?」
「尋血犬呢?有特別中意的店嗎?」
「是啊,確實是那樣沒錯。」
雖然是這樣回答,不過在想到背後的涵義後他忍不住覺得臉頰有些熱。嗯,他確實是、常常和她……但安全措施都有做足。不過這應該不用也不需要和對方提。當然,其他部分也是。
「喔,真的很不錯——滿可愛的。」
看見對方分享的服裝和各式配件後他也忍不住眼睛一亮,這樣一想,前些日子遇見的女孩——那位小公主或許會很適合這類衣服吧。雖然她父親本身就會製衣了就是。
「好,那就決定先去這了。嗯,我想想……印象中這附近有一間飾品店。有了,這間。」
在稍微調整了下地圖後他點了下記憶中的位置,只見在距離對方目的地沒有多遠的地方剛好有一間店面。
「當時去買耳釘的時候光顧過,他們也有賣領巾,皮製項圈也有。或許可以參考看看。」
雖然那也是碰巧,不過那天衝動買下耳釘的舉動可以造就現在的方便倒也不錯。
「確實挺近的。」看了下位置,卡西米爾也將尋血犬中意的店舖加入路線。
「這樣好了,我們先去你選的那家店如何?」
前特務突然改變了主意。
「先給邦德挑領巾和項圈。」
「小天使的衣服我不急著挑,」想了想,他總覺得自己大概會挑很久,「況且你晚些還得送另外兩位小客人回去。」
語畢,意識到自己大概到回家的那一刻都無法脫身的柴犬,本來精神起來的臉也瞬間垮下去。
「嗯?好、好。沒問題。」
他原本想著時間其實挺多的,無論是先去哪他都沒問題,不過他實在不善於拒絕人,所以下意識的他就把「好」給說出口了。
不過,項圈嗎……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飾品,那是鳳凰給他戴上的,說是飾品,但其實那就是項圈。不曉得當時對方是用什麼心情在挑這小東西的。
「他們應該沒問題的,能出門玩久一點總是好的,對吧?」
聽著卡西米爾的話,他看著那兩隻狗,在順手分別摸了牠們倆後他才站起身來。看樣子他是絲毫沒有發現狗兒的不悅。
「也是。」不過不包括他在一旁的時候。
卡西米爾沒把剩下的部分說出口,也跟著起身,低頭看了眼還躺著的柴犬與趴著的拉布拉多。
「起來走走吧,小傢伙。」
此話一出,倒地一陣子的柴犬動作可俐落的一個翻身迅速站起,不知道的可能還會以為是這狗兒乖巧機靈又聽話呢。
「他很聽你的話啊——以前我曾經聽人說過柴犬很難教。」
對於那一聲令下就可以讓狗兒聽令的氣魄,他心裡深感佩服。不過也有可能是這隻柴犬本身就是性格上很好的狗吧。應該是這樣沒錯。
「好了,我們也一起走吧。」
他也低頭朝著趴在地上的拉布拉多說道,只見黑犬也是立刻起身,但那雙眼睛明顯不在牽著自己的人身上,而且方才拖著人行走時晃的開心的尾巴此刻也低低垂下了。
至於沒有被牽繩綁住的邦德則是乖巧的走到了飼主側邊,一雙藍色LED製成的雙眼眨了眨。輕輕晃動的尾巴和另一邊那隻垂頭喪氣的拉布拉多成了明顯的對比。
「可能是剛好這小傢伙脾氣好,主人花很多心思教過吧?」
才怪,他想。
被他牽著的柴犬也這麼想。
某方面而言,他和柴犬的想法總算是兜在一塊了。
「走吧。」
語畢,卡西米爾邁開步伐,與同行的尋血犬及三個小傢伙穿越街道——就前特務而言,這感覺越來越奇怪了;不應該有任何情緒的屍體、不應該能再次感覺到生活滋味的自己,此刻卻有種鮮活起來、彷彿這虛擬世界的花草樹木以及動物都是真的活著的感覺,太詭異了。
更詭異的是,他竟有點樂在其中。
「可能吧,不然就是他特別聽你的話?」
他難得的笑著反問,畢竟眼前人如果是他的長官的話,他也會是聽話的那個。並非威壓的問題,而是心服口服的那種。
跟隨對方的步伐,他想到了一些事情。或許是進入海涯後特別容易多想吧,他先是想到過去曾被前輩帶著執行勤務的感覺,隨後又想到許久以前雙親健在時的回憶。
這樣一想,他真的很久沒和比自己年紀大的人——尤其是男性出遊了。而且依對方剛才的對答和之前的對話來看,對方應該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吧。但他也不該多問那些東西的、對吧。
或許以後有機會聊到吧,或許。現在還不夠熟識,聊這些有些太過。
「到了,嗯……他們的服務挺不錯的。好像是在紐約也有設店的樣子,在這裡消費的話也可以去實體店出示證明打折。」
在走到店面後他這樣說著,別在右耳上的耳釘仍舊隱隱作痛,他始終不習慣那小東西的觸感。不過撇除那點,這間店是真的服務的很周到。
「原來如此,或許我改天可以去看看。」儘管他其實去不了,但他有機會能多來它的網路店面光顧。
「喔,等等,這兩位小客人能進去嗎?」
卡西米爾瞧了兩隻垂頭喪氣的狗兒。
如果只有他和尋血犬帶著邦德進去,牠們會不會趁機跑掉?
有瞬間,前特務思考起如果兩隻小傢伙不能進門,該如何把牠們給拴緊這件事。
「……你也住在美國嗎?」
在這樣問時,他的語氣裡帶了點小小的、不太容易察覺的期待。雖然在海涯上遇見住在相同地方的人並不是件稀奇的事,但人總會想要找到有相同特點的人,他也不例外。
「或許改天會在那間店碰到面也不一定,雖然現在大多的店面都暫時關店了。」
他笑了笑,至於兩隻狗的問題……他稍微想了下,不過在思考的同時,裡頭的店員便已經走了出來,然後對著兩人說了店裡可以帶狗進去沒關係。
大概是因為這裡與現實有所差異吧,儘管是寵物進入也不用擔心毛髮沾黏商品或是排泄的問題。
「就帶他們一起進去吧,不然栓在門口也挺不舒服的,對吧?」
他邊說邊看向兩隻過於乖巧的狗兒,至於聽到他這番話的拉布拉多則是把頭撇開了。某種程度上那眼神已經無限接近於在不滿眼前人類的呆頭呆腦了。
「嗯哼。」他擺手,示意讓尋血犬先進店內。
「或許吧?如果未來有機會的話。」
同時,他也不忘回答對方不久前的問題,卡西米爾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諾,畢竟他身為一名死者,要在現實中與對方相見是不可能的事了。
而一旁的柴犬,牠現在眼神已經死了,似乎是放棄擺脫牠悲慘命運了。
不得不承認,對方那句回答讓他心裡小小開心了下。雖然明白對方或許是個很忙碌的人——畢竟他和雷奧是搭檔。但總的來說,能有機會和對方在現實碰到面還是很開心的。
頷首,他帶著看上去乖巧過頭的柴犬、拉布拉多和機械犬進入店面。掛在牆上展示的各式銀飾與耳環、皮件看上去款式多樣,典雅的,亦或是視覺系一些的,應有盡有。
身穿黑色T恤,帶有顯眼金色耳釘的店員稍微看了看尋血犬牽著的狗,又看了看卡西米爾。一雙墨色的眼睛帶有一抹笑意,從黑髮和臉孔看來,他似乎是亞洲人。
「在找什麼嗎,或許我可以幫忙?」
店員朝著兩人笑了笑,不過正專注的細細觀察牆上皮件的尋血犬顯然是沒有聽見對方的話。
「噢,我們想找給小傢伙的領巾。」
他比了比可愛的機械犬。
「可以麻煩你推薦幾款適合的嗎?」卡西米爾回以微笑,這讓他平時看來偏向兇惡的臉柔和些。
「或是項圈也行。」
在聽見卡西米爾的話時他才意識過來自己漏聽了什麼。
「嗯,麻煩了。領巾或項圈類的都可以。」
只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邦德則是看著替自己主人解圍的人,依照尾巴搖晃的幅度和直勾勾看著人的視線來看,牠大概是認為幫了自己主人的卡西米爾是個好人吧。
「啊,領巾嗎……我們有比較複雜的花紋,也有單純牛仔布的款式。這邊。」
只見店員就這樣走到了櫃檯後,隨後拿出了個盒子,裡頭擺的是製作好的領巾。特別車過的邊緣看上去作工良好。
「如果要客製的話也行!這些的話是先暫時收起來的展示品因為要掛那些新東西。」
店員指了指剛才尋血犬看著的皮件。
「沒關係,我們先看看好了。謝謝你。」
看著店員就這樣一直盯著自己看,尋血犬稍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而聽見客人這樣說的店員也只是笑了笑,隨後便很乾脆的去店內的其他角落忙了。
「摸起來挺舒服的……嗯,感覺這兩個應該沒問題。」
或許是因為可選擇的種類不多,或是因為他早就有想法。只見尋血犬拿起兩塊領巾,然後轉身看向卡西米爾。
顏色較淺的牛仔布製成的三角領巾與皮革、布料交錯的黑紅領巾就這樣被他拿在了手裡。
「雖然是人的款式,不過邦德應該也可以用。」
他笑了笑,隨後又繼續說道。
「你覺得適合牠嗎?我的眼光一向不是很好,常常被人嫌棄,所以想多聽點意見。」
這是事實,他想。當初剛進來海涯時他也被鳳凰嫌過穿衣品味這點,雖然現在不會了就是——畢竟現在的衣服都是她搭配給他的。
「挺適合的,」卡西米爾挑眉,「簡單經典又耐看。」
「邦德覺得如何呀?」他低頭,像逗小孩一樣的對搖著尾巴的機械犬問道,不過顯然的,就是看孩子可愛的逗一下,答案如何現在倒不是那麼重要。
畢竟喜不喜歡得戴了才知道。
「他能試戴嗎?」
「能的話要不要幫小傢伙戴戴看?」前特務看來好整以暇的問,「要是特地買了小傢伙卻不喜歡,可就失去原本的美意了。」
作為人工智慧,在邦德的處理功能中自然是聽得懂特定的字詞。只是喜惡之分對於他而言有些過於複雜,但在掃描過後認為「適合」的這點還是讓機械犬汪了聲作為贊同的回覆。
「喔!試帶的話沒問題!」
聽到客人的問題後,跑到店舖裡忙的店員比了個OK的手勢,不過並沒抬頭看向客人們。
「嗯,說的也是。稍微試帶一下總是好的。」
對於這次自己的眼光沒被人挑剔這點尋血犬甚感欣慰,而在招了招手讓邦德看向自己後他也默默蹲了下來,然後將牛仔布的領巾先綁到了對方的脖子上頭。
將角度調整為正面後他笑了笑,而帶好領巾的邦德也踏了踏前腳,然後抬了抬頭看看自己主人身旁的那位朋友。
「看上去不錯,也不會太緊……邦德喜歡嗎?」
「汪!」
帶有機械音的聲音聽不出感情,但機械狗本身看上去倒是挺開心的。只見他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繼續抬頭看著卡西米爾。
噢……這小傢伙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看著邦德的一舉一動,卡西米爾覺得心頭有塊地方因此融化了,機器犬可愛的魅力讓擾著前特務的陣陣噁心感瞬間拋諸腦後。
心臟被重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邦德看起來很可愛很適合這條領巾喔!」他蹲下,只差沒伸手摸摸這惹人憐愛的小可愛。
即使是人工智慧等級比一般虛擬犬隻還要來的低階,但邦德顯然很能理解眼前人語中的喜悅和激動。只見機械犬晃著尾巴,然後吐著舌頭哈氣,看上去就像是在笑似的。儘管機械犬不用散熱,但像這樣「人類看了會誤認為犬隻在笑」的動作便是他回應眼前人的方式。
「感覺他挺開心的,他很少對別人笑。」
而那樣的「笑容」顯然是有奏效的,至少它的主人就認為那是屬於這隻機械犬的笑。
「那這個就決定買了,來吧,另一個也試試看?」
原本尋血犬是打算要把邦德脖子上的領巾拿下來的,但機械犬卻開始有點閃躲,像是不想要把領巾讓給主人——畢竟它被誇獎了,自然是想要把那會讓自己被「誇獎」的東西留下來,就和平時它會記錄數據,然後主人會說它很棒一樣。
「嗯,邦德……」
尋血犬無奈的看著眼前的機械犬把鼻子套到自己手中的領巾上,彷彿就像是在說「直接帶第二個就好」似的。
「是因為卡西米爾說好看所以就不想拿下來了?」
他邊說邊摸了摸機械犬的頭,然後默默把第二個領巾直接套上。說起來,他現在這樣向邦德輸入這個名字,應該是會被它記住的吧?就當是留下點什麼也好,他想讓現在這些被記錄起來。
卡西米爾再次覺得自己的心臟受到重擊。
原來,這世上也有和貓咪一樣可愛的存在,啊、慘了,好想給邦德買好多可愛的領巾,也想好好寵這小傢伙,但是他不是邦德的主人,在這事上實在沒法做主。
「哈哈哈,小傢伙真可愛。」但是他可以盡情稱讚這個小可愛。
「不想拿下來就這樣綁著也沒關係。」
「反正這樣也很可愛。」雖然要是真的這樣兩條領巾綁著走出去哪兒怪怪的,但前特務現在只想稱讚邦德,顧不了其他了。
被稱讚的機械犬開心的抖了抖耳朵,而看著邦德這副模樣的尋血犬也忍不住笑了。不得不說雷德在這塊做的真的很出色——所以他才總是和他說如果未來有機會,他肯定會有一番成就。
「真是,那就綁著吧。帶兩條領巾也不錯吧。」
他就這樣被邦德和看上去挺喜歡這隻機械犬的卡西米爾牽著走了,但也沒關係就是。至於被稱讚可愛的邦德則是又一次站起身,然後就這樣蹭了蹭眼前人的大腿。
「不行,老天。人家說你可愛也不行這樣。」
見狀尋血犬又把邦德拉了回來,多虧領巾的福,他可以說是很好動作。只是他在看了下另外兩隻狗時他才發現牠們都安靜的異常。
嗯……應該是玩累了吧。他在心裡默默想著。
「哈哈哈,不要緊、不要緊。」
「反正小傢伙看起來挺開心的不是嗎?」能被這麼可愛的小天使蹭我也很高興。
不過卡西米爾沒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他想,自己還是矜持些,避免被當成什麼怪人。
「噢,我能摸摸他嗎?」
幾乎忘記另外兩隻討厭他的狗兒的存在,已經被邦德征服的前特務現在只想抓住機會就寵寵可愛無比的機器犬。
「是啊,大概是比較少和人互動到吧,感覺平時也很少看見他這麼、活潑。」
雖然一開始邦德不是單純製作出來當寵物狗的,但難得看他玩得那麼開心,尋血犬也開始想以後是不是常常帶他出來玩會比較好些。
「當然可以。」
他笑了笑,而早一步聽懂卡西米爾的話的機械狗則是開心的搖著尾巴,然後又一次往對方的身上靠去。雖然堅硬的外表不如一般的犬隻來的柔軟,雙眼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無害,但機械犬還是和一般的狗兒一樣吐出舌頭,藉由程式模擬因開心而哈著氣的犬隻該有的樣貌。
至於他的主人則是默默向剛好抬頭的店員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過來結帳。
「謝謝。」
向機器犬的主人道謝後,他轉向靠上來的邦德。
「好啦,誰是最乖最可愛又最聰明的乖狗狗啊?」卡西米爾用搓揉真實狗兒的方式輕輕搓搓邦德的臉頰,也不忘搔搔小傢伙的下巴,儘管金屬冰涼堅硬的觸感與材質和撫摸貓貓幾時的柔順軟綿不同,但他仍盡他所知——至少就他看過的其他人撫摸犬隻的方式,摸摸這惹人愛的小狗。
「是誰?是你!邦德!」
前特務逗得開心,被拖來的兩隻狗則依然悶悶不樂,只能看那恐怖的人跟遲鈍的人幫另一隻長得不太一樣的狗買領巾跟玩耍。
那樣熱情的撫摸讓機械犬大概當機了三分之一秒,但很快的它便反應了過來,在開心的叫了兩聲後他主動蹭起眼前男性的手,甚至是伸出舌頭舔了舔——材質為軟矽膠的舌頭感覺上去和真的狗沒太大差別,雖然冰涼涼的,但確實是犬類的舌頭。
在對方叫著自己名字時它還不忘汪汪兩聲做回應,深植於代碼中的資料告訴它,那是人類對信任與喜歡的對象才會做的事情。而它在這種狀況下的反應應該是「開心的不得了」。
「感覺上去真好。」
看著一人一狗的互動,尋血犬都想偷偷把這些給拍下來了。否則到時候他和鳳凰說這些對方也不會相信吧。但他現在還得先結帳才行。在這樣想時他順手摸了摸那兩隻安靜的狗,在給了他們一狗一句「你們也很乖,很棒」之後他便快速的向店員結了帳。
「偶爾讓他像這樣也不錯,嗯,不然平常他都是在工作上幫我忙,好像也沒機會放鬆。」
在結帳過後他才轉頭對卡西米爾這樣說著,在斟酌了下後他繼續說道。
「在資料儲存和看管公寓,還有其他部分,邦德都幫了我和我老婆很多。畢竟我的工作性質還是需要一些東西做保護……但果然邦德還是適合像這樣開心的和人玩耍。」
一部分來說也是他希望弟弟的遺作可以是快樂的過活吧,儘管他不曉得邦德對「快樂」的概念理解的多深,或它到底可不可以感覺的到那些。
「嗯哼,」差點因為邦德的舔舐而快樂得失神的卡西米爾應了聲,「可以理解。」
他還沒忘記這小可愛是尋血犬的家人的遺物。
「不過也別說得像對小傢伙有虧欠似的。」
「可以的話,你也想給它一個你認為更好、更快樂的生活,不是嗎?」他沒明確提到讓機械犬分擔對方與對方妻子在工作上的部分,畢竟這看來年輕的警察在這塊上好像哪裡有點愧疚。
遺物嘛,總歸還是逝者留給生者的記憶,與他們曾經活著的證明——自然會想更加珍惜並將他們的精神延續下去。
他懂的。
「如果你弟弟知道你覺得邦德適合這樣快樂玩耍,相信他會很開心的。」
「嗯,就和你說的一樣,我時不時會想著能用這種方式補償他——我是說我弟弟。大概是睹物思情吧。」
其實他還是很清楚這點,只是這算是他第一次和外人說這些。說到這裡,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右耳上的耳釘。
「滿多事情都是這樣,雖然是小事,但做了之後總覺得他會、開心點。」
雖然他總感覺雷德還在的話會說他太把重心放在他身上了就是,這個毛病他自己也明白。
「也要謝謝卡西米爾讓他那麼開心,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我很重要的夥伴了。」
說著說著他也彎腰摸了摸邦德的身體,硬冷的金屬質感在他手裡不會不舒服,反倒還十分能安撫他的心情。
「結好帳了,你就繼續帶著吧——嗯,接下來去看看小傢伙的衣服?」
在摸了摸機械犬後他才抬頭說道,而對於可以帶著兩條領巾的這點機械犬踏了踏前腳,晃著尾巴的模樣看上去是很滿意自己獲得兩條領巾的這點。
「噢對,」聽見尋血犬的話,卡西米爾也才依依不捨似的收回撫摸邦德的手,「差點就忘了。」
「別說什麼謝不謝的,能認識這麼可愛的小傢伙才是我幸運。」
「不過我還是先收下你的感謝了。」
「能讓你們都高興也是我的榮幸。」這話倒是真的,畢竟他作為幽靈的自己還能給人帶來點歡樂,至少哪裡還是挺欣慰的。
「待會換麻煩你幫我看看了?」
「當然,沒問題。邦德也會幫忙的。」
畢竟對於幫人挑衣服,嗯,幫貓咪挑衣服這點他也沒十足的把握,畢竟他品味不好這件事是經過老婆認證過的。在這點上他也只能希望邦德有內建一些比較、有品味的想法了?畢竟鳳凰也經手過邦德的調整。
「汪。」
伴隨主人話語叫了聲的機械犬搖了搖尾巴,但實際上所謂的「挑衣品味」沒有內建在他的程式裡。有的大概也只是「主人跟眼前的目標相處起來狀態良好」的這類狀態而已。
「那就先謝謝你和邦德了。」語畢,卡西米爾拉了拉柴犬的牽繩,可憐的小狗只能趕緊站起來,重複牠在公園時的動作。
同時,前特務也點出浮游螢幕,確保這短短的路程不至於讓自己迷失方向。
或許還是讓尋血犬走在前頭比較有保障,想想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己「重生」後所擁有的可悲記憶力。
「你先請?」他擺手,一樣示意讓看來年輕的警察與機器犬跟另一隻客人先走出店門。
「嗯?啊,沒問題。」
換作是平常他或許會拒絕,畢竟長幼有序這種概念在他的想法之中可以說是根深蒂固。但把對方剛才對邦德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後他又稍稍改變了想法,或許對方不只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同時也是可以相處得很好的朋友。
點開地圖後他確認了下路,在把資料也一併傳給邦德後他便邁開了步伐。而飾品店店員那聲「歡迎下次再來」聽上去帶有些許愉悅之情。
「嗯……這樣想想,這也是我第一次逛那種店。畢竟我和我的老婆還沒有生育的打算,所以也就沒有特別去看過了。」
或該說他有時也會擔心觸景傷情,會不會只是看一眼就讓鳳凰覺得難受?雖然她沒那樣說過,但總感覺多多少少,她還是因為無法懷孕這件事情有一定的遺憾在。
「那或許可以把這個第一次當作未來參考的經驗?」
「不然,像我第一次進這種店時被我妻子嫌棄好一陣子。」卡西米爾聳肩,那語氣聽來有點懷念,「因為我品味不好、又什麼都想買——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聊聊吧。」
除了不想透露太多自己的事情外,他也不知道尋血犬想不想聽自己說這些,於是也乾脆打住話題,免得自己就像個倚老賣老的老傢伙一樣。
「邦德會玩玩具嗎?或許等等到了後可以順便幫他挑幾個玩具?」
「嗯,當作未來的參考聽上去不錯。」
聽著對方的話,他笑了聲。
「感覺兩位感情很好——我想如果我和她一起逛的話也會發生這種事吧。被嫌棄品味跟看到什麼都想買。」
雖然不太可能,但他還是想像了下那副光景——和妻子一起挑選給孩子穿的衣服,總感覺想到這些心頭就暖暖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邊看邊聊的,我也想和有經驗的前輩多討教點。」
一部分是因為他也挺想聽的,只希望對方不要介意,或覺得這太過逾矩才好。
「啊,玩具的話我老婆有幫他買。感覺他挺喜歡的。」
講到這裡他才想到前陣子確實幫邦德買了玩具,偶爾還會看見待在公寓內的機械犬叼著塑膠製的雞腿玩具跑過來找他,那模樣實在是、挺可愛的。
「嗯哼?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邊說著,他們也來到店門口。
「先說好,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說著說著就曬起老婆了。」卡西米爾故作嚴肅實則打趣的說道。
「更不知道裡頭的衣服和玩具會不會讓我失心瘋,看著看著就忘了說話或是不能克制想給邦德挑一堆玩具。」
「準備好了嗎?尋血犬。」他舉起拳頭,一副像是任務前要擊拳的模樣。
「準備好我們就進去了。」
他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畢竟對方的、嗯,性格上的感覺和他預想的有些落差——但是是好的那種。就像是個嚴肅但卻不會過於拘謹的長官,那感覺很好。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聲。
「我準備好了,長官。」
雖然語調上聽來確實像他平時工作時的口吻,嚴謹而又不敢輕忽大意。但臉上那抹笑出賣了他。舉手向對方擊拳時他也沒刻意放輕力道,反倒是給了個很扎實的回應。
就像和真正的戰友一同出勤一般,他想。
「我很期待聽到您的生活經驗——玩具的話也可以幫小傢伙買一些的,或許蘋果一類的小布偶會不錯。」
在要進門前他也不忘這樣說道,畢竟當時第一次遇見那隻小黑貓時他就是在找蘋果派,可能那隻黑貓喜歡蘋果吧,他想。
「很好!」
尋血犬扎實的擊拳讓卡西米爾相當開心,或許也實在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其他人這樣帶點小小打鬧的閒聊了。
「我會記著你的建議的。」
「不過待會真的別被我嚇到了,」前特務興致盎然的挑眉,「畢竟我在買小孩衣服玩具這方面可沒手下留情過。」
推開門,一聲「歡迎光臨」後,男人很快的便以「想先隨意逛逛」為由,打發上前招呼、詢問需要什麼的店員——畢竟他還是想要簡單清閒些的自己看看、挑挑衣架及貨架上的商品,真需要店員推薦時再請人過來就好。
但那隻眼神已經死去的柴犬不這麼想,牠只覺得自己再次錯失逃跑機會,只能更加鬱悶的尾隨這恐怖的人類到擺滿娃娃與玩具的貨架前,看著他接連拿起幾個玩偶。
「這個小鴨挺可愛的。」
「你覺得邦德會喜歡這隻小鴨嗎?」卡西米爾手中的毛絨小鴨噗啾一聲,看來他是想先挑要送給機器犬的玩具。
「噢,還有這個小獅子和獨角獸——這隻熊也不錯......綿羊的娃娃摸起來也很軟很舒服。」
「就算沒有要玩,拿來擺在家裡當裝飾也很療癒。」
「買一隻當聖誕禮物,小小孩會開心到瘋掉的那種。」
他也快失心瘋了。
他稍微有些愧疚,因為自己還真的是被眼前人那樣反差極大的舉動給、嗯,嚇到了。但是好的那種。
看著眼前人的模樣,他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更開朗了些。不過他本人並沒發現這點。
「嗯,如果要我選的話我會選小鴨給邦德。綿羊的話感覺可以買給我老婆。」
大概是在興頭上的關係,他是真的認真的思考起也一起買東西給鳳凰了。而且不只海涯買,到時候登出後他也想線上訂一個一樣的娃娃——那應該不會太困難才是。
至於機械犬本犬則是看著那幾樣絨毛玩具,藍色的LED眼在掃視眼前的各類物品後眨了幾下。最後他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用鼻子輕碰了那隻鴨子,但一雙藍眼卻直勾勾的看著卡西米爾。
那模樣簡直跟現實中狗兒和人撒嬌的樣子沒甚麼兩樣。彷彿只要用那種小狗眼神(puppy eyes)就可以對人類指使來指使去似的。
「噢——好,邦德也想要小鴨子嗎?」他聽來就像要融化了。
不,是已經被機器狗那可愛的小狗眼神給融化了,唉,這眼神簡直比超人的雷射眼還厲害。
「那就買一隻小鴨......」心意已決的前特務乾脆先抱著小鴨,打算挑完再一起買單。
「不過說到綿羊,綿羊的話好像還有另一套家庭組的娃娃......喔不對,貓咪和狗狗的也有,」他記得他有在網路DM上看到他有出一個家庭系列娃娃,還可以幫他們換衣服,「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考慮看看。」
卡西米爾手裡的毛絨小鴨噗啾了一聲。
「或許會是不錯的選擇?」
「還是你想看小背包?他們的造型背包也挺可愛的。」他比了比另一個貨架上,擺放整齊的小背包。
「我打算挑兩個回去給小傢伙。你呢?尋血犬,挑一個嗎?」
看著眼前人的模樣,他忍不住稍微摸了下邦德的頭。真是,這小傢伙也挺得寵的。這樣滿好的——能這樣和人逛街的感覺,還有看見邦德這樣活潑樣子的現在,這樣很好。
「家庭套組啊,嗯……感覺上去挺不錯的。」
只見他仔細想了下,感覺數量多這點就不錯了,如果擺在公寓,或許會讓邦德比較、不孤單?
「狗狗家族,感覺很適合你。」
他輕拍了幾下邦德的金屬腦袋,機械犬才終於將視線移向自家主人。
輕輕晃著尾巴的機械犬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回應主人似的。
「嗯,好吧,就買家庭套組吧。背包感覺也可以買,可以裝著娃娃。」
看著邦德晃動的尾巴,他這樣說著。雖然說他本來是想著要幫對方挑要買的商品的,結果他自己也有點、看上癮了。
大概是氣氛渲染吧,或是那些可愛的小東西確實有種魔力。那些顏色跟柔軟的樣子看久了真的挺……舒壓的。
「是吧?那就都帶了。」雖然說挑兩個,但卡西米爾挑的娃娃和背包數量可不是這麼回事——他已經去拿了兩籃籃子還都裝滿了。
「喔!這個,圍兜兜!」前特務很快又看見下一個目標,「還有這個造型小餐具,也是小孩子會喜歡的。」
「我妻子很喜歡給我女兒買像這些上面有可愛動物造型的小碗和餐具,她都會買幾套來替換。」
「畢竟小孩子有時也比較喜歡變化多一點,而且他們打扮得可可愛愛的,再配上可愛的餐具,我們做家長的看了也開心。」
「再怎麼辛苦都很值得。」所以他現在做的,應該也會是值得的吧?
原本他是挺想要、呃,阻止對方多買的,但看對方那麼開心,他也不忍心阻止。怎麼說,他本來就是不太擅長這種事的人了,更何況他自己也……滿想多買的。
「有聽人說過可愛或有主題性的餐具很適合小孩,尤其是會挑食的那種。」
大多是聽同事或是曾幫助過的受害家屬說的,他想。
「只要看著他們開心,確實都值得。雖然我沒小孩,但幫一些人照顧小孩時也會這樣想,嗯……記得有陣子我身上也都會帶點糖果和小貼紙,也是為了讓孩子們開心點。」
他沒講出細節,但他能接觸到的小孩不是躺在醫院的那種,就是受犯罪侵擾生活的那種。不過這實在是不太適合細說就是……
「我老婆的工作也會接觸到小孩,她也經常說『看他們開心我就開心了』。」
想到這點他不禁笑了下,那抹笑帶了點眷戀。畢竟現在疫情仍舊嚴重,他可以說是越來越少看到和孩子,真實世界的孩子玩在一起的她了。
「你和你的妻子都是溫柔善良的好人。」
他笑了下,或許是因為尋血犬帶點眷戀的神情,那笑容看來也特別柔和。
「能遇見你們的孩子,想來也是很幸運的孩子。」
邊說著,前特務也放下一個籃子,拍拍年輕警察的肩膀。
而當他彎腰拎起籃子,瞥見架子上粉色與淡藍色的嬰兒服時,強褓中的女兒們響亮的哭聲也在耳邊響起——卡西米爾幾乎可以看見躺在嬰兒床中的她們。
他與蘿西一生的至寶,他的四月寶石(April & Amber),正哭著找爸爸。
「尋血犬,」他聽來輕描淡寫,彷彿只是在問他們執法人員最常見不過的問題的說道,「你覺得那些失去家人的孩子們知道『死亡』是什麼嗎?」
他還是分的清該嚴肅的場合的,將輕鬆的情緒切換成相對講求專業的模式這點他能做到。只是他還是稍稍思考了下。
「要看年紀,有時年紀太小的小孩我們也只能用相對童趣的說法來描述他們雙親的狀態。」
他思考那些情境,當然,那是讓人切心的,讓人覺得沮喪且無法好好言說。
「我認為那是以他們能理解的方式描述這些事,不過那確實是善意的謊言。」
在思考片刻後他又繼續說道。
「若是以親身經歷來說的話,和年紀較小的小孩那樣說他們其實也懂那不是『事實』。孩子很聰明,即使大人不講明白,但他們能感覺到有甚麼不見了。」
說完後他淺笑了下。
「年紀三歲的孩子不懂死亡,十歲的話差不多是理解這概念了。但要過很久——或許十四、十五歲左右,他們才會真正體會到死亡的重量。」
這些確實是他和他弟弟的親身經歷,也是因為那是眼前的人詢問他才願意說這些。畢竟作為雙親早早因車禍雙亡的人,他可以說是先經歷過了被害者的階段,爾後才成為總是接觸到被害者的旁觀者。
「……」他沉默了會,拿起吸引他的目光與注意力的嬰兒服。
「那不好受也很不真實,對吧?」
「我是說,對孩子們而言。」
或許是因為連他自己也漸漸不清楚死亡究竟是什麼感覺,所以才會這麼問也說不定。
又或許,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女孩們是否正因為他的離去而難過哭泣。
「抱歉,聊到這麼嚴肅的問題。」他將衣服放進籃中。
「只是看多了,還是難免有點……好奇別人怎麼看這件事。」
「沒事,我有時候也會好奇其他小孩會怎麼看待這件事,畢竟就連成年人對這些都沒辦法輕易接受。」
他平靜的說著,然後就這樣看著對方拿起那些小衣服。那是工作遇上的瓶頸嗎,還是某種、假設呢?他不得而知,但他看得出對方的深思,那話題並非只是隨興而起。
「其實我到現在都會覺得不真實,嗯,過去的事情當然也是,弟弟會問我,我雖然也明白那些,但還是會覺得挺、對,就是難受吧。」
他思索過去的感覺——雖然那也是他近幾年才慢慢學會做的事情,可那種難受感還算是鮮明。
「畢竟那是在你身邊,你習以為常的人的離去,會難受也不奇怪。只是要怎麼樣幫助這樣的孩子又是個難題了……我不擅長那塊。」
他確實不擅長,無論是自己,還是雷德,或是工作上遇到的孩子。他都不善於幫助他們。
「我也不擅長。」
「那是個近乎無解的難題,對吧?」
他苦笑著,儘管那笑容在不是那麼敏銳的人看來,大概是溫柔燦爛的。
或許他不該繼續問這問題。
「嘿,尋血犬,你覺得多買幾個娃娃給那些孩子們,他們會稍微開心點嗎?」
卡西米爾想,如果可以的話,請外頭那幫混蛋幫他完成一個小小的願望,應該不是難事。
「也給你自己多買幾個。」
「如果那能讓你開心點,或是稍微不會那麼、『寂寞』?的話。」
「是啊……說實話我也是、遇上我老婆後才比較會去思考這塊。以前的話比較少想。」
他稍稍看出了對方的那抹苦澀,可是為了什麼而苦,他沒辦法明確知曉。現在的話他把那抹苦歸咎在「對喪失親人的小孩感到難過」這點上。
「會的,肯定會。」
說著,他笑了下。新奇的玩具至少能讓他們暫時忘記一些事情,他想。雖然過於機靈的孩子可能就沒有用了。
「……嗯,我會多買點的。這裡和我老婆家裡都會買一些,反正她也說自己喜歡小狗。那買狗狗家族應該也不過分。」
雖然他也知道此小狗非彼小狗就是,而且,確實……
「現在因為疫情緣故,大部分時間都不太能出門。或許買一些回去作伴的話很不錯吧。」
確實,卡西米爾說的沒錯。那能夠減緩寂寞,讓人不那麼、孤單。
「那就不要客氣的把想買的全部買下來吧。」
「不管是狗狗家族還是綿羊,噢,還有這個——這小鳥搖鈴改一改應該可以掛在門板或是門把上?」
「除了擺著讓人看了心情好,偶爾也能和他們說說話。」卡西米爾聳肩,假裝他已經把心情轉換過來,也試著讓語調輕盈愉快些。
畢竟是又一次碰到他人傷心處,他還是哪裡挺愧疚的。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不過這些娃娃有時可能是最好的傾聽者也說不定。」
「畢竟想說什麼或是亂說什麼,它們都會靜靜的聆聽。」
「噢,除了這隻小鴨,它似乎比較愛講話。」
「噗啾!噗啾!」
他俏皮的捏了小鴨玩偶幾下。
「呱呱!尋血犬先生和邦德陪我玩!呱呱!」
「我也想,可是,嗯……薪水。」
嬰幼兒的用品價位真的超出他想像的、嗯,精緻。所以在這方面他即使是想要買多點,好像也沒辦法。
「……有時候我都想,在海涯還要辦案的警探怎麼都沒有加薪呢。」
他小小聲的說著,那是他難得對人發牢騷,印象中他好像也只對、嗯,自己的朋友跟老婆這樣過而已。
「可是小鴨跟狗狗家族我是買定了,邦德也喜歡,買了剛剛好。」
說著,他笑了笑。然後伸手捏了下對方手裡的鴨子玩偶。柔軟的觸感是如此真實,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確實,以海涯社群的視角來看。眼前的事物都是真的,但以現實角度來看,海涯社群與這些道具終究只是程序,零與一的組合。
可那又如何呢,只要他相信這是真的,那這就是真的。人的信念才是決定物品真偽的關鍵。
聽完尋血犬的話,他其實有瞬間很想說「想要什麼我可以買給你」,不過看對方拘謹的樣子,要是這麼說,十之八九怕不是會直接被拒絕,搞不好還會讓人打住不買了。
「嘿,不然這樣,小鴨和狗狗家族當作是我給你的謝禮與賠禮吧。」
「謝謝你也很抱歉讓你陪我聊那些讓你觸景傷情的事。」
「這樣你就能多買幾樣想要的了。」
邊說著,卡西米爾緩步走到嬰兒床邊,伸手就要摸摸他哭泣中的女兒們——不過理所當然的是,他只摸到軟綿的床墊。
「例如這張嬰兒床。」前特務假裝沒事的開玩笑說道,慶幸這次是摸到床墊被耨,而不是像上次在派對上直接摔進泳池的刺激。
「或許能當成邦德的小遊戲天地。」
「嗯,嗯……好,謝謝。」
他回答的有些慢,看的出他仍舊掙扎了下。不過鳳凰說過,接受人家的善意不是件壞事,而他也不該總是回絕別人的好意。
「抱歉讓你破費了。」
不過他還是不忘這樣說著,那已經是難以割捨的習慣了。
「其實偶爾談談那塊也沒關係,我老婆常說我就是缺乏跟人溝通跟談心才會那麼死腦筋。」
對於這點他其實很認同,畢竟確實是如此。
「床嗎,確實是該幫邦德找個正常點的床了……感覺床墊摸上去不錯。」
他沒看出不對勁,就只是也伸手摸了摸床墊。
「雖然我可能沒有機會,但還是想問問,和妻子一起撫養小孩……是什麼樣的感覺?」
摸著摸著,他這樣說道。一雙眼就這樣看向對方。
「那就像魔法一樣,是一種……時間過得特別慢的感覺,但等你回過神,卻已經要準備睡下,迎接下一天了。」
卡西米爾淡淡的說道,同時輕輕拍了拍床墊。
「你會覺得一切都變得像慢動作一樣,陽光會變得特別燦爛,雨聲聽起來會特別悅耳,連繁瑣的家事做起來都不會嫌煩,反而會感謝它的存在,讓你的生活有除了工作外更多不同的趣味,雖然累,但也不會錯過在妻子與孩子身邊的時刻,每分每秒都是那麼的......幸福。」
「不過一開始我挺手忙腳亂的。」他笑了下,笑容中充滿懷念。
「不管是因為作為父親的喜悅,還是怕自己做不好一個好丈夫與好爸爸都是——當然,包括真的因為慌亂差點誤事所以被唸也是。」
「當孩子是嬰兒時,只要他們一哭,你就會想飛奔到她們身邊,看看她們怎麼了,有時會忍不住覺得,和妻子就像是一起出勤的搭擋,保護你最重要的寶貝時,也試著去了解她們的問題和需要,不要讓自己成為豬隊友;當然,你不會忘記更不會想錯過記錄她們成長的每一刻,以及逗她們開心的時候,孩子的笑容絕對可以把所有的煩惱都給吹散,忘記外頭的一堆爛事。」
「等她們會走路、會說話了,會向你撒嬌,會跑去找媽媽,開始會讀繪本,或是賴皮耍賴只為了從你這邊討顆糖時,唯一讓人感覺到時間流動的,是她們的成長,還有和妻子一起討論關於她們的未來時的話題也因此改變。」
「也會開始規劃一點不一樣的假期。總之,我們的時間漸漸被孩子們佔據,但那感覺很快樂。」
「雖然有時難免會因為一些問題和妻子爭執,但想想都是因為想給孩子最好的,回想起來又會覺得有時這些爭執也挺值得的,雖然不能保證當下的心情如何就是了。」
他並不是善於想像的人,可眼前的人描述十分的具體。他很能去體會那種感覺。無論是溫暖,亦或是不知所措的,那些感覺都……讓人有些嚮往。
「……能夠一起照顧一個小生命的感覺真不錯。」
他喃喃自語著,好像沒發現自己把內心話給說出口了。
「你肯定留了很多照片跟影片吧,孩子們和她們的母親的。有很多人說照片能夠看出成長的軌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是真的。」
可惜他和他弟弟不太喜歡照相,那造成了沒什麼東西能夠追憶的遺憾。
「每次爭執都是美好的回憶,這點我也有同感。不過確實,當下的話……嗯,就不予置評了。」
雖然他好像都是被罵的那個,也都沒還嘴過就是。
「因為職業考量,還有身體上的因素,我和我老婆可能沒有機會真正養育小孩。但卡西米爾講的很具體,那讓人有種確實體會到其中的酸甜苦辣的感覺,謝謝你。」
道謝對他來說是一定要的,至於臉上那抹笑的話就是他下意識表露出來的情緒了。
「我……很遺憾。」
畢竟眼前的人和他的太太看來與聽來都是滿喜歡孩子的人。
「能給你一點參考是我的榮幸,不用謝。」
職業考量的話,卡西米爾是明白的,或許更早之前就明白也更小心了,但再怎麼小心提防,還是防不過突如其來的意外,終究是只能留下妻女,留下遺憾不能闔眼……
即使有雷奧納達斯給他的定期報告,他依舊連她們現在的生活如何都不清楚。
一想到這裡,他的腿腳就隱隱抽痛起來。
「你和你的妻子聽起來真的很恩愛。」他沒頭沒腦的說道。
「你曾經考慮過為她退隱江湖之類的嗎?」這話聽來就像開玩笑,但或許也有部分是出於私心的希望對方能活得久一點。
儘管很多時候,不是所有事都能全身而退,就是退了,你身上還是一身腥,甚至更糟的牽連家人。
「啊,不,沒關係的。」
糟糕,是不是太常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他忍不住在心裡這樣想,自己這樣把話題都引導到讓人、低潮的部分的這點實在不是好事啊。
不過在眼前人提到江湖這點時,他思考了下。隨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湖嗎,我只是個小警察而已,應該不算是太深入那些、事情裡。但有時候確實是一腳踏進去就不能抽離了——其實我和她算是彼此彼此,各方面的。或許該是我們倆都引退的那天才有機會吧。」
有一部份他沒明說,但也沒全部藏著。老實說鳳凰的職業遠比他危險,或許他心底也是希望對方可以「引退」的吧。
「那我就先祝福你們一起平安引退的那天到來了。」他笑了下。
「然後換個就算要線上工作也可以額外加薪的肥差,不用犯著風險做牛做馬薪水還少得可憐。」
「不然過勞只能躺在床上的話,也沒辦法享受假期和好好放鬆了。」
「所以說——這床墊摸起來真的挺舒服的啊,還有這個小被被,邦德會喜歡這樣的小被子嗎?我是打算買一條給貓貓機。」
想想還是別聊那些沉悶的話題讓雙方都不好受外,自己也得冒著精神受不住崩潰的風險,雖然他不算沒事了,但卡西米爾仍趕緊將話題再次拉回購物上。
雖然哪裡很像利用人的讓人愧疚,但他也想順便看能不能再找個機會吸狗平復一點情緒。
「嗯,希望我們都可以平安隱退。開小差的話,現在其實就算是了,幫忙遛狗好像會有小費。」
畢竟眼前這位與雷奧合作的人也算是自己的前輩,所以他自然是希望對方安全的退休,或是能有個長假和妻女一起相處。那並不是單純的客套,而是真真切切的關心。
「被子感覺不錯,嗯……先買被子好了,他喜歡的話我再來補買床墊。」
考慮到大小問題,他想了下後決定還是先以被子為主。被子可以讓邦德當成鋪在地上的小睡毯,應該不錯吧?
「上面的圖案也挺可愛的,不愧是小孩專用的。看上去顏色很柔和。」
淡色系的床墊和被子,摸上去柔軟的觸感。即使沒有小孩好了,把寵物當成小孩疼也沒什麼不行吧——相信鳳凰會諒解他這期的刷卡紀錄的,嗯,肯定會的吧。
「剛好拿來當作貼補今天的一點開銷。」
「這樣的話可得感謝這兩位小客人呢。」他看向兩隻眼神已經沒了光彩、只是在等待時間流逝的狗兒。
「如果有折扣的話,或許能考慮多帶一件替換用的?」他挑了另一條有狗狗跟狗掌印圖案的小毯子。
「噢,還有小枕頭,如果床買不下去的話,或許可以考慮做一個小枕頭窩之類的?」
「就像小孩會拿枕頭來堆一個小小的秘密基地一樣。」
「是啊,這裡的人小費都給得滿大方的。其實遛狗也挺有意思的,對吧。」
他邊說邊看向乖乖待在自己和卡西米爾身邊的狗,不過除了機械犬邦德還晃著尾巴外,其餘兩隻狗都已經不太想理這個遲鈍的人類了。
「替換的毯子嘛,好主意——啊,確實。以前確實會那樣玩,怎麼說,可能小孩對蓋小房子這個點子很著迷吧。買一個當邦德的枕頭也不錯。」
或是偷偷拿來當公寓內沙發得靠枕也很適合,雖然外型上有些奇怪,但那舒服的小東西真的滿適合這樣用的。至於毯子的話,他得承認自己現在有點失心瘋了,這種小東西真的會讓人很想買下來。
應該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很柔軟又很療癒吧,感覺起來真的挺不賴的。
「是啊,小孩嘛,只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秘密基地和小天地就樂得不可開交了……啊,這樣的話——」
他把視線移到另一邊的小帳篷。
「那邊那個小帳篷似乎也會是不錯的選擇。」
卡西米爾就像是另類的推銷員一樣,這也看那也看,順便把看來可愛的小東西全都推薦給同行者。
「如果你想要給邦德一個可愛的小房間的話,那個小帳篷也可以考慮看看。」
「邦德覺得如何呀?你喜歡枕頭小窩還是帳篷小窩呢?」
他可能真的得考慮讓對方先緩緩了,可是、現在這樣的氣氛真的很好……不管了,先別想這些吧。就當作是提升邦德的生活品質必經的路吧。
不過就在他這樣想時機械犬就已經開始動作了,稍稍掃描檢測了下物體體積與估算公寓內部空間、移動上方便與否的可能後,機械犬把目光放向枕頭,甚至是整隻狗站了起來,金屬腦袋就這樣不偏不移的擺在了枕頭上。
「邦德,不行!」「汪!」
直接把整隻狗的前腳抓住並輕輕放回地上後他有些緊張的左顧右盼,看沒店員過來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好,就決定是枕頭了。老天,你下決定的速度比我快好多。」
看著機械犬的目光,他總感覺邦德也挺贊成自己這樣大買特買的,是錯覺嗎?
「哦!小傢伙喜歡枕頭啊?」一旁的卡西米爾笑得挺樂的,絲毫沒有要停止他的爆買和推薦行徑。
「這樣要不就大小都帶幾個,替換以外也能自己用。」
「反正等等也能問店員有沒有折扣,沒有就買到VIP的門檻,再來光顧應該就會有折扣了——當然,現在有折扣最好。」
「而且邦德看起來也挺開心的?」
「好,感覺買幾個回去躺會滿不錯的。」
在這點上本就有打算的他完全沒有拒絕,比起剛才來說接受的速度也快上許多。
「說的也是,搞不好還可以順便辦個會員,這樣以後可能可以借給朋友用……」
他稍微思考了下那點,確實,他的友人和友人妻子有小孩的機率比他和鳳凰高上太多,而且真的有VIP的話,現實要買那些東西搞不好也可以有折扣。
「是啊,他看上去挺開心的。搞不好回去之後他會忍不住躺在枕頭上打滾。」
他笑了下,那情景其實可以預見。畢竟邦德確實也有過那種動作,在今天這麼充實開心的狀況下,牠應該真的會這樣做吧。
「那畫面感覺挺可愛的。」
「如果有機會,還真想看看。」他說道,絲毫沒有要繼續掩飾自己的慾望的意思。
誰讓邦德太可愛,和他的貓兒子......貓貓機,一樣治癒人心呢?
「是啊,通常不是還有那個什麼......喔對!累積點數,消費滿多少送多少,再加上點數累積和會員折扣一起用的話,應該也能加減省一點,如果你朋友之後會用到的話,搞不好會員還會有會員禮可以拿——」
說著說著,卡西米爾頓了會,意識到自己這樣下意識自顧自的「精打細算」似乎哪裡挺失禮的。
「咳,抱歉,以前我有時間有機會陪我妻子去買化妝品和保養品時都會這樣。」
「失禮了。」
「可以的話我能傳照片給你看,只希望牠會讓我逮到那個瞬間了。」
他笑了下,只要鳳凰不在感覺都挺有機會看到邦德那模樣的、嗎?畢竟他總感覺邦德會特別在鳳凰面前裝乖。
「喔,不會。其實我也常常想那些,雖然多半是在想超市的菜要買哪些才比較划算,或是買了即期的菜的話可以煮甚麼之類的……嗯,畢竟住外面總得靠自己的。結婚之後就更是這樣了,要負責兩人份的伙食的話就得多想些。」
其實對方願意想這些他還挺欣慰的,一方面來說總有種被前輩照顧的感覺,另一方面的話……大概是找到同樣會精打細算的男性的開心吧。
「如果這間店到時候有周年慶的話應該也會再折價,到時候就可以多買點娃娃了。」
像是忽然想到這點似的,他這樣補充道。嗯,雖然買多了肯定會被鳳凰唸,但他相信對方肯定也會喜歡那些毛絨絨的小動物的。
「噢,謝謝你。」
「真的,感激不盡。」不只是感謝有機會可以看見翻滾的邦德,也是謝謝對方沒被他突然的精打細算給嚇到或是感到不舒服。
「不過確實,等它週年慶時或許會有更多折扣可以買更多的娃娃回去。」
「或是某些特殊節慶,像是聖誕節?或許聖誕節時不只有折扣,還會有特別的限定款禮物等著人把那些、罪惡又可愛的小傢伙們抱回家。」
「然後就能開個動物睡衣趴或是開家迷你動物園了。」他開玩笑的說著。
「不會,感覺之後還可以拍成影片檔。啊,對了,上次沒有機會交換聯絡方式。」
心想要先獲得對方的聯絡方法才有機會可以傳影片,他也很自然的把加好友需要的名片給叫了出來。雖然上頭只是把他的ID尋血犬(Bloodhound)給重寫了一次就是。
「加好友的話應該會比較方便傳東西過去,嗯,我也滿常在線上的,如果有事的話可以找我。」
只希望對方不要認為他是網路成癮的人才好,雖然感覺上去確實挺像的。
「……好主意,聖誕禮物真的可以送這個。」
聽到禮物兩個字時他的雙眼都發亮了,大概是之前求婚的驚喜破功害的,結果在那之後他就完全抓不到要怎麼樣才可以讓老婆驚喜的點了。
但這個絕對可以,絕對可以。
「太好了,謝謝你。」
想著想著他笑了下,那笑容看上去比剛才的還要快樂上不少。
「搞不好到時候他們會出限定款式的娃娃,這樣的話感覺確實多買幾隻就可以開迷你動物園了。」
雖然是不會買到那麼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到時候家裡肯定會先多出很多犬類玩偶吧。畢竟她喜歡狗,所以他也當然會先從那塊著手。
「不用謝,我才要感謝你的影片或照片。」
點開個人名片,上頭只寫了他的ID,看著看著,卡西米爾突然慶幸起自己沒因為腦袋撞到或精神不正常就打些什麼奇怪的個人介紹。
看來他對這虛擬世界的厭惡有時還是有優點,而不是只有會讓自己反胃這點。
「或許等我買了攝影機後,也能拍下我的貓兒……貓貓機的影片給你當作交換。」他笑了下。
「開個迷你動物園,然後拍下來經營粉絲團賺外快,轉型當網紅好像也不是不行。」也很自然的開了另一個玩笑。
在交換名片的當下那抹開心也持續延伸,雖然不清楚海涯到底可以傳多大的檔案給別人,但從今天起他應該會開始認真拍邦德的照片和影片。無論是給眼前的人,或是備份回現實的電腦裡感覺都不錯。
「好啊,我很期待。希望可以看到他躺在娃娃堆裡享受娃娃的樣子。」
畢竟上一次看到小傢伙的時候是對方拿著魚骨要砍他,他也是滿希望可以看看小傢伙可愛的模樣的。
「……現在確實挺多人有在經營粉絲團的,而且因為出不了門,所以海涯社群跟寵物類的影片都很受歡迎。」
顯然他沒聽出那是玩笑話,反倒還很認真的想發展這塊的可能性。
「總感覺這個當副業來做是真的做得起來的……嗯,嗯。抱歉,不小心想的有點太多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即時打斷了這個想法,但說實在,鳳凰偶爾也會看那種類型的影片,那不也代表寵物影片的受眾真的很廣嗎?
他還真沒料到眼前拘謹嚴肅的警探竟然認真思考起經營粉絲團的可能性。
這反而讓卡西米爾愣了幾秒不知道說什麼好。
總感覺不能隨便開玩笑啊——萬一尋血犬當真做什麼,就是他推人下火坑了。
然而,想是這麼想,前特務卻又有些按捺不住調皮的心理。
哎,他真是個壞幽靈。
「不用抱歉,畢竟確實有很多人經營這塊。」
「不妨幫牠們取名,開個小劇場,拍小短片分享他們的日常生活或小故事,感覺會挺多人喜歡的?」
「畢竟現在因為疫情,生活苦悶時來點治癒可愛的小東西,多少還是能消減一點鬱悶。」
他眨了幾下眼,然後思考了下。
「不瞞你說,我的老婆的工作之一就是撰稿,搞不好起名跟寫故事她也挺擅長的。」
可能是受到鼓勵的關係,他真的開始認真的想這塊了。
「這樣確實不錯,如果有天真的退休了或是被裁員了感覺真的可以往這方向走。而且做這些確實挺舒壓的。」
他忍不住開始想,往這方面走確實不是不行。先撇除邦德儲存的資料不適合讓牠被人記住長相這點。在這種時候做這樣的事情不也挺不錯的嗎。溫和又放鬆,但……
「不過可能也得等事情告一段落吧,我和她還有想做的事。」
責任感讓他把這樣的選擇列為了第三位,第一位自然是鳳凰,第二則是警局的黑幕。在這些事情之下,他不能就此鬆懈。
「祝你們順利。」瞧眼前的人眼神堅定的樣子,卡西米爾沒再多說,只表示支持的祝福及給予笑容作為回應。
「再逛逛看看有什麼想買的嗎?」他問。
「邦德呢?有什麼需要或喜歡的嗎?」
「謝謝,也希望你能順利。嗯,今天買的那麼多的話之後要送禮物也可以省下不少錢了,如果有會員的話。」
畢竟對方剛才也說想多買點東西送給孩子們了,如果之後有節慶要送禮的話,這樣也能多省點錢了吧。雖然他也知道對方的薪水數字應該比自己的好看許多。
而聽見詢問的機械犬則是按照指示看了看四周,在確定剛才被眼前兩位提及的物件都已經齊全後便乖巧的坐了下來,看上去像是知足的小孩似的。
「感覺他好像也差不多挑好了,嗯,鴨子跟小毯子,還有枕頭跟狗狗家族……這樣確實是差不多了。」
他稍微算了下,撇除價錢上實在是有些、壯觀外,他其實也買的挺開心的。畢竟他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像這樣偶爾買點讓人開心的小東西其實真的滿不錯的。
「哦!那看來可以暫時收工,下次再來光顧了?」卡西米爾挑眉,他倒是挑好挑滿看來心滿意足了。
「承你吉言,我相信會順利的。」畢竟不順利的話,遭殃的就是他的家人了。
「這些應該夠成為會員,等等留你的資料?」
「老實說,我還挺想當一回比佛利山莊的土豪,體會那種連個小小會員都不要的討人厭暴發戶的感覺是什麼。」儘管事實上是他不需要也用不著。
「然後我們就能繼續各自的行程?」
「嗯,可以暫時收工了。會員資料留我的沒問題,到時候有優惠的話可以再一起用。」
雖然對方是說想體驗當暴發戶的心情,但如果之後有機會其實還是能共用的、吧?他這樣想著,然後伸手摸了摸邦德的頭。
「沒問題,我待會也得先把他們帶回家了。不然他們的主人會擔心的。」
聽見他這番話後,拉布拉多的眼中終於閃出一絲希望的光芒。
回家!
回家——!!
一聽見回家,原本死氣沈沈的柴犬頓時活過來似的,毛茸茸的小尾巴搖得可勤了。天曉得牠等這一刻等多久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邊說著,卡西米爾也到收銀台前結帳——也不知是否該感謝這家店的價格本身不是特別親民可愛,原以為總價可能最多達到VIP的門檻,想不到加總起來竟被他買成VVIP,更不用提結帳時他被店員推銷,瞧著加價購划算,又加買了一隻桌邊娃娃。
他頓時慶幸在生前,蘿西有阻止他的爆買行徑,不然他們的開銷用度應該會被他買到超支。
「來,久等了,狗狗家族和邦德的鴨子結好了。」
「換你填會員資料了。」
「好,沒問題。」
他沒漏看柴犬興奮的模樣,或許這隻小傢伙也意外的顧家吧。他邊這樣想邊愣愣的看著出乎自己預期的VVIP,先別說讓給朋友用了,可能他和鳳凰都可以用這個來養三對雙胞胎了。
嗯,別人都說女人很能買,但其實男人也不容小覷啊。他邊想邊看了看店員。
「請問這個會員在現實也可以用嗎?嗯,只是想先確認下。」
說完,他開始看起會員資料填寫的欄位和規章。在看了幾眼後才又繼續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那就是留本名了對吧,還有,住址的部分應該可以選填?」
在說這些時他看上去頗為認真,沒辦法,在這方面的事情他總是會謹慎些的。無論是現實還是海涯,亦或是單純的網路世界,那種慎重都成為了不可割捨的習慣。
「是的,我們的會員在海涯與現實都是通用的,」看來年輕的女店員堆起熱情的笑容,「住址的部分可以選填,只要留下您的基本聯絡資料就好。」
回答完尋血犬的問題,女店員也仔細介紹起VVIP的折扣內容,包括平時享有的折扣、消費點數累積,以及每月會贈送的會員禮等;至於卡西米爾,將物品收進背包後,不太習慣買了東西卻兩手空空的在一旁等待的他繼續看看一旁的小玩偶——不過要買的話,還是下次吧。
下次再說,今天已經買得多到他反而哪裡有點心虛了。
至於那隻柴犬,此刻正緊跟在年輕警探身邊,小尾巴繼續奮力搖晃著。
聞言,他思考了下,隨後才又點點頭繼續填寫資料。在將本名寫上去的時候他多多少少還是頓了下。至於地址,那點他就真的是空著了,如果到時候去現實也有買他們家的東西的話再登記進去也不遲吧。
「好了,之後就再麻煩你們了。」
他淺笑了下,將資料交給店員。隨後他才又低頭看著在自己腳邊颳起小型颶風的柴犬。那熱情的尾巴晃動的模樣看上去挺可愛的。
「嗯,登記好了。那之後有需要就直接聯絡我就好,如果到時候孩子們生日也能送點禮物給他們。」
在對著同行者說起這些時他已經沒了一開始的拘謹,那語調聽上去自然許多。連帶的那抹笑看上去也更為放鬆。
「或是要買東西送給小傢伙也可以,可以一起過來這裡挑。」
「好!」
「之後有需要,我一定直接聯絡你。」他講得一副損友樣,但大概也是打鬧一樣的玩笑,真有需要,前特務其實也不好意思麻煩對方跟他跑一趟。
何況他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精神狀況是不是每次都夠穩定,他可不希望當著別人的面掉進水溝。
「嘿,尋血犬,你太太說過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嗎?」
「記得常保這樣放鬆好看的笑容啊。」
「或者說,希望你能常保這樣的笑容。」這話是真心的,雖然前後聽起來沒頭沒腦的,但在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見面的情況下,有時候有些話能當面說還是當面說的好。
「時間不早了,等等路上小心。」
「畢竟你旁邊那搖著毛尾巴的小傢伙搞不好在裝乖。」他打趣的說道,雖然這一樣是實話。
「嗯,她確實那樣說過。只是我實在不太擅長笑。畢竟警察總得一臉嚴肅的處理事情。不然犯人不會乖乖就範的。」
他給了一個相對合理的理由,但前面的話到是真的。他不擅長笑……說來好笑,但確實如此。
「不過我會試著多笑點的,有人說過常笑才能長命百歲。」
雖然不擅長,可他願意去嘗試。畢竟已經不只一個人希望他常笑了。
「我會小心的,如果不把他們好好送回家,他們的主人也會擔心的。嗯,還有這些,我也會好好帶回去的。」
他可沒忘記那些娃娃,幸好海涯還能夠把東西暫時收到資料庫裡,否則他可能會沒手牽那兩隻狗也不一定。
「那我就先離開了,謝謝你的禮物。到時候下線我也會去買一份實體的……怎麼說,我習慣把在海涯有的東西在家裡也多放一份。那樣才可以不用上線就能碰到。」
可能這對對方而言還是挺奇怪的,但他還是解釋了下。
「哈哈,可以理解。」
「而且現實能摸到和看到實體的快樂,有時搞不好也比只能在這摸到看到好多了。」他笑了下,儘管看來和方才維持的溫和笑容沒什麼不一樣的,但那或許只是卡西米爾的自嘲。
「再會了尋血犬,還有邦德。」
「你一定可以長命百歲,和妻子白頭偕老的。」
這是他的一點希望,至少有個人可以做到他再也做不到的事情。
「路上小心。」
「謝謝,卡西米爾也路上小心。如果有機會也可以跟小傢伙聊聊想要那些東西?或許這樣之後來買的時候會更有方向些。」
雖然對方的、嗯,大買特買也不錯。但為了對方的錢包著想,他還是這樣說了。而在說完後他也好好的牽著那兩隻目前還算乖巧的狗兒,還有自家的那隻機械狗離開了。
至於在好好回到公寓前,兩隻狗拖著一隻人型大狗走的事情就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謝謝卡西中!!在重看交流的時候真的是又甜又、又有點難過
因為以中之視角來說知道卡西米爾脫腦,但角色本身的視角的話還不知道這點,所以就變成中之內傷但角色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唉.....尤其是看到面對親人死亡的小孩那邊QQ不過有讓卡西心情好真的是太好了,也謝謝卡西喜歡機械狗勾邦德XDDD
謝謝羅德和羅德中的交流!!
羅德真的好貼心好Q喔......需要好好呵護的可愛大狗勾......邦德也超可愛的,中之跟卡西都一起遭到心靈上的爆擊............雖然中間聊家人還有羅德聊到自己的時候都很讓人難過,但是也希望羅德可以跟這些傷痛好好共處而不是一直悶在心裡
希望這段逛街時光對羅德是段美好的回憶......
Hpaau_01: 卡西各種花式戳到羅德心中傷痛處才是最不該!
哎......看羅德講自己失去父母的經歷,還有講到雷德的時候也、也好難過讓人心疼又想哭嗚嗚嗚............
他們兩個都是傷的很重的男人
唉......不過看到卡西後來有得到屬於安寧了就很欣慰QQ也很謝謝卡西帶給羅德那麼好的回憶,還推坑給羅德可愛的狗勾家族娃娃(?
Hpaau_01: 真的......
羅德以後心情不好就吸吸狗或是幫狗勾家族買新衣,把錢錢變成快樂的形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