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當初應該更認真點思考自己的事情。
趁著空檔一個人去了醫院，得到的結果完全命中自己的思考。
午後斜陽透過木窗照耀進書房，然而蓄意躲避日曬的柏格則是又往陰影的方向靠攏了點。

她讓兩隻使魔去買食材了———當然，這是建立在確定他們確實明白購買及付錢的前提下———現在座標內只有她和愛麗絲。黑瑪瑙目前被找回城裏，大概有好一段時間不會在。

有人爬上了梯子，現在隱瞞是誰也只是徒勞，因為這裡就只剩她們兩個。

「啊，柏格！真稀奇，妳居然不在房間。」
「來得正好，愛麗絲。」

柏格抬起頭來，直視一如既往掛著微笑的愛麗絲：

「我可能快死了。」

事到如今彆扭地說出口也沒有用，應該說她覺得隱瞞對愛麗絲也沒有用。
出生於教團、成長於教團，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教團所產生的東西及其之下"可能"造成的副作用。
當然，愛麗絲不可能故意害她，只是不會把正在追求真相的路途說出口。她嘴角的弧度微微地僵硬了一瞬，但還是保持著笑容拋回一句疑問：

「……為什麼？」

「結論。我的體力不只大不如前，可以說是打折再打折、甚至都開始跳樓大拍賣了，光是使用幾次魔法就得躺好幾天。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裝著神之眼後魔力恢復量卻不受影響，理論上兩者應該是成正比的……我趁著空檔去了醫院，醫生說我的身體狀況重病就算了，器官的衰竭程度還跟老人沒兩樣，現在還能走路簡直是奇蹟。」
「……。」

那張總是笑著的臉蛋染上了苦澀：

「……對不起。」

「妳不用道歉。老實說，我大概也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只是我沒注意到，真的只是沒注意到。」

每天早上起來，白皙枕頭上氧化的血沫及胸口的疼痛、口中的鐵鏽味著實困擾她好久。

「神之眼是個轉換器……不只能控制魔力運行，還能以消耗存活能量的方式製造魔力……雖然我有做出假說，但還沒有得到證實，我、我還以為是我想太多……」

身邊太多的案例都是被殺害的，真正因為神之眼而死去的例子，愛麗絲沒見過，也因此不肯多下定論。
可是，活生生的例子現在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多麼諷刺。

「……為什麼是妳呢？」
「誰知道呢。」

柏格露出自嘲的苦笑：

「我被討厭了吧。」

她自嘲道，原先以為會聽見氣噗噗的反駁，但什麼都沒有。
柏格疑惑地抬起頭，卻見到愛麗絲那張總是笑著的臉蛋破天荒地帶上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異色雙眸裡的水霧似乎馬上就要滑落。
柏格愣是嚇了一跳。

「愛、愛麗絲……」
「對不起……要是、要是我沒有幫妳嵌回去……強制魔力回覆量上升的話……」
「啊啊，不要哭啦……那是我自己的意思，妳不用自責，況且我不覺得三個禮拜會讓我的身體變好……妳當初說把眼睛嵌回去會很痛也是想阻止我吧。」

愛麗絲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了柏格，一抽一抽地啜泣。而柏格則是沒有回抱，靜靜地什麼都沒說。

「……。」

因為她想不出任何話語來安慰。
事到如今，什麼「我很健康」、「不會死的」諸如此類全都是藉口，她不想隨意用欺騙或是隱瞞帶過。

真的、真的不想。

「抱歉，妳是不是不想聽這件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就客觀來說、有個心理準備不是壞事……可是我、我卻很難過……」

柏格感覺到愛麗絲收緊了力道。

「妳救了我，我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妳卻……」

當初是因為自己說了不想死，柏格才會伸手拉住她的。
但現在，愛麗絲一瞬間想不到任何辦法來立刻防止對方死去，控制壽命。
就算現在學上高難度的延命魔法，也不知道柏格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就算沒了臟器還能作為人類活下去嗎……

怎麼辦、怎麼辦……

「愛麗絲。」
「！」

柏格終於伸手擁抱了對方：

「不用替我想辦法，我沒問題的。」
「可是、可是……」
「這樣就可以了。」

她的聲音跟以往一樣，平淡卻溫暖。
愛麗絲一時之間止不住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
「嘛……我不是很在意，但如果這會讓妳難過的話，我想那大概不是什麼好事情……」

稍微退了開來，柏格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替對方擦了擦眼淚。

「好了，別哭了。那兩個孩子，我不在了的話，就拜託妳了。」
「……。」
「愛麗絲———」

「主人！」
「我們回來了———」

她的話語被兩名小小使魔的聲音及腳步聲打斷，但那對海藍色的眸子看到面前的景象後幾乎是馬上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們看了看彼此，再看看愛麗絲跟柏格。

「主人……」

「妳把愛麗絲弄哭了？」

面對如此童幼的質問，愛麗絲愣是忘記了哭泣，而柏格思考了下———

「嘛……算是吧？」
「主人、主人不可以做過分的事情。」
「就是啊，主人。不可以欺負愛麗絲。」

他們連忙移動到愛麗絲面前，張開了雙手：

「這樣是壞壞哦！對吧？伊甸。」
「是呢，伊緹。主人這樣是壞壞哦。」
「抱歉抱歉。」

柏格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伸手揉了幾下兩名使魔的髮絲：

「有好好買材料嗎？」
「「有的———」」
「嗯，那就沒問題……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單獨跟愛麗絲說聲，妳們先下去吧。冰箱裡面有點心。」

打發了兩個孩子後，她重新拾起手帕，替方才已經因為童言童語止住哭泣的愛麗絲抹去臉上剩餘的淚水。

「沒問題嗎？我想我也不會馬上死。」
「……嗯。」

聞言，柏格露出了苦笑：

「抱歉。」
「不、不用道歉的……我才是，直接哭出來了……」
「不用在意。」

她是真的不在意，不如說愛麗絲現在這個模樣更像是普通的十四歲女孩子。她的性格過於成熟了，有時候實在是意識不到她屬於年少的一方。

「下樓吧。」

確實是不會馬上死，在死去之前還有事情要做呢。

————

還真的是柏格－－－－－－－
好不容易才有了普通的日常、有了姊妹、還有了小跟班的...
而且大家現在感情好好喔嗚............

Kaldorei_Notte:

日常跟幸福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時間卻不夠了......雖然柏格本人很順其自然啦......（

很平靜面對感覺很柏格啦...可是覺得好可惜
雖然愛麗絲聽到消息有想學延命魔法，可是你魔力不強阿妹妹

Kaldorei_Notte:

所以愛麗絲才在想等自己學會柏格會不會就掛ㄌ （除了算牌跟種植以外一竅不通的愛麗絲）
而且愛麗絲沒有神之眼buff所以魔力存量跟強度都比不過柏格（好

柏格真的真的要說的話只是情緒跟不上而已，關於不想死之類的情緒還在讀取（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