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吃不完啊。」

星期六晚上，清宮打開冰箱，發現北村家送的蔬果還剩了大半。雖然家裡只有他跟姊姊，但再不吃，菜恐怕會壞掉，因此清宮還是全部拿出來處理，最後煮了一大鍋筑前煮（裡頭自然沒有紅蘿蔔）。

簡單吃過後，他像往常把分裝出來的食盒用布包起，打算送往北村家。走沒多久便來到熟悉的門口，按兩下電鈴後，他捧著食盒，靜靜等待人來應門。

「哈啊~等我一下喔~是誰啊~~」門內的回應聲聽起來跟平時的聲音明顯的不同。
「嘿咻！」碰一聲的門被打開了，一股酒氣從花蟬身上傳出「哎呀！這不是颯嗎？怎麼來啦！外面很冷耶！來來來快進來坐哇剛好我煮了一點東西一起吃？」雖然是疑問句，但花蟬兩隻手早已拉住你想將你拖進家門。

「花蟬？誒，等等、」

清宮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拉進屋內，也在這時嗅到了一絲明顯的酒氣。

「……你是不是喝酒了？」

「颯再說什麼啊~~~我喝一點點而已喔！」明顯意識不清的拉著你的袖子直接進到客廳。
客廳裡你看見一支支的酒瓶散落在四周，不曉得花蟬到底喝了多少才變成這樣。
「對了颯！你有空陪我聊聊天？」順手又從身旁倒了一杯酒。雖然是問句，但狀況明顯已經讓你無法拒絕。

在被拉的途中趕緊把手上便當放到一旁桌上。

「有空是有空，但……螳草呢？他不在家？」怎麼放任妹妹一個人在家喝成這樣？

「哥哥和爸爸媽媽都出去囉！所以剩花蟬一個人在家~~！」把倒好的酒推到你面前。
「颯陪我喝啊！喝！不要這麼掃興！」說完自己就乾了一杯。
「呼~好喝！」

「好了，別喝那麼急，慢慢來。」

應付醉鬼清宮算是駕輕就熟了，他意思意思的捧起桌上酒杯抿一口當作安撫，然後起身去廚房拿了水瓶和塑膠袋來，並把桌上酒瓶拿離花蟬一些，免得對方直接抄起來喝。

「怎麼喝起酒來了？」在花蟬杯中倒滿水，塑膠袋則是以防萬一。

「欸！颯怎麼把酒拿走了！」伸伸手想要把酒拿回來，但意識不清的他做起動作來看起來也只是揮幾下手罷了。
「喔~剛好隔壁的叔叔送了幾瓶酒想說就來喝了！哈哈真好喝~颯也再喝啊...」講完話後臉色明顯的變得感傷。

「......」
「......你還好嗎？」很少看到花禪這樣，有點擔心。

「...」看著你愣住，手中的酒也放下。
「又被颯發現了？」
「其實也不是最近在煩惱了...只是一生剛好出城讓我又在想...我跟他身份的距離。」看著你瞇起眼睛笑，看得出來眼神中稍微有點落寞。

「......你跟他？」
眉頭微微一皺。「他又對你說了什麼嗎？」

「什麼？」聽著你的疑問稍微歪了頭。
「不是啦！是我自己想的...我其實壽命比你們長~~很多喔！雖然說好要把握現在的幸福...但還是不捨呢...颯覺得呢？我這樣很笨對吧。」笑笑的看你

這件事清宮早就知道了，但倒還沒想過花蟬的壽命會如何影響他與對馬的感情發展，畢竟現在才高中，未來到底會往什麼方向還不明瞭。

「嗯……我覺得再觀察看看也不遲？反正還有時間。」
「你有打算讓他知道嗎？你的身分。」

「還有時間嗎...但花蟬我只要想到可能分開就好難過......」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讓自己的思緒變得更加感性。
「跟他說...我壽命比他長嗎？他會不會...就這樣不要花蟬啊？」眼睛忽然的濕潤。

「啊、」糟糕，酒鬼比較多愁善感這點怎麼就忘了呢。

伸手拍拍花蟬的背。
「不會的，他那麼喜歡妳，肯定能理解的。」

其實清宮也不確定，畢竟他不了解對馬，這又是一般人難以消化的隱情。

但這時候事實不重要，安慰至上。

oO(不過花蟬原來煩惱了這麼多……他真的很喜歡對馬啊。)

「……分開是避免不了的，例如死亡，終有一天會碰到。但……重點在過程吧。如果你能跟他一起渡過不少快樂時光，那就值得了。」

「分開...要是永遠都沒辦法見到一生...雖然很快樂但......」眼睛裡的淚水一點點的滴落。

「要是颯呢？忍心看著愛著的人死去嗎？在手邊...這麼的離開自己？就連你也會離開我不是嗎。」伸出手抓住你的袖子。

「好、好了，沒事，別哭啊。」趕緊從旁邊抽兩張衛生紙遞給花蟬然後拍拍對方的背。

「……在有限的時間裡，我會一直跟你們保持聯繫的。不過你想，人類的生命中都會遇到許多別離了，所以別離不在生命長短，而是必然會遇到的情況。所以我們能做的……就只是珍惜。」

停頓一下。

「是說花蟬，你們一族難道沒有前例嗎？跟人類在一起的情侶。如果有的話，或許可以問問看他們的情形？」

「嗯...？」哽咽著，吸著鼻子看你。
「生命長短下珍惜彼此嗎...」以前的自己不是也是這樣跟一生說的嗎....，這是怎麼了呢...「抱歉颯還要你面對我的情緒...」感覺到失去理智的自己的失禮。
「跟...人類一起？」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其實魔法師一族早就是偏高傲的族群，以魔法能力置上的人們怎麼會看上弱小的人類呢，「雖然機率很低，但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可能性，我去找找看原本那的圖書管吧...也許有些什麼......」拉著你的手沒有鬆開。
「對了，颯！」突然的親了你臉頰「謝謝你跟我說那麼多！我現在想喝更多了呢！」

多驚訝

突然被親臉頰了，愣了幾秒後整個人瞬間往旁邊拉開距離，手捧住剛才被親的地方。
「……花蟬！」

接受到花蟬無辜的目光。


「不——行。不能再喝了。」起身往廚房方向走，「簡單給你做解酒的小食吧，免得一下子喝那麼多，傷胃。」

當你再去廚房裡準備小菜的同時，花蟬早就不知不覺得睡著。

「我回來囉——」平時爽朗的男聲從外頭傳出，你可能稍微聽得出來裡面的疲倦。

「花蟬？」一走進客廳酒氣撲鼻，看著自己的妹妹平穩的趴在桌邊，正努力思考對方怎麼會喝這麼多。「對馬嗎...？難到他想酒後亂性...？！」一瞬間電視劇的劇情湧上，冷汗直流。

聽到聲響，清宮從廚房探頭。

「你回來啦。」
「花蟬……睡著了。」

「颯?」有點意外，但把原本蓄好魔力的手放下。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眼前的狼藉有些疑惑地問你。

「我來送吃的，然後就被你喝悶酒的妹妹給抓著不放了。」
「他好像挺煩惱跟對馬的事。他跟你說過嗎？」

「...」
「跟以前一樣甚麼也沒說。」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既然花禪睡著了，我先把廚房收一收。」

收完後，兩人先是給在沙發上睡著的花禪蓋上毯子，然後一齊坐在飯桌，吃著切好的水果。

「螳草哥，你有聽說你們這族有誰是跟人類在一起的嗎？」

「...幾乎沒有吧。」好像在迴避話題。
「畢竟幾乎永生怎麼會真的讓時間刻意停留在那呢。」

「……」
「花蟬似乎挺煩惱他跟對馬之間壽命長短差異的事。我不知道她以前有沒有遇過這麼個對象，不過……能讓她去認真思考這件事，看來對馬對她來說真的滿重要的。你有空可以多跟她談談。」

「……」
「她...會跟我談嗎...」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樣的傾心於一個人，要是...要是真的需要我會幫助她的...但我看她不敢跟我提吧。」
「但話說你不覺得我們噁心嗎？壽命跟你們完全不一樣喔。」

「怎麼到現在還在說這個？真覺得你們噁心，你第一次要把我丟蟲洞時我就跑了。」

「不過壽命不一樣……你們家也跟人類生活在一起漫長的時間了吧。有想過嗎？變成人。……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太意外你會這樣說呢...」畢竟原本只是想譴責自己才這樣講吧。
「變成人？誰會這樣......」
「但好像也不是沒可能...但我是第一次聽說，畢竟這想法太荒唐了。」

「……」
「花蟬知道嗎？變成人的方法。你說荒唐，但按照剛才他的模樣……難保他不會有天萌生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吧...」
「這方法連我父母也不見得知道...可能要特地去別的地方學習吧...不過那個地方我似乎有點眉頭。」

「嗯......是嗎。」
用叉子戳了戳盤中水果。

「我記得你說過，因為花蟬魔力太強，你們才要像現在這樣每隔一段時間換地方住吧？難道不能拿魔力去換取什麼願望嗎？例如……讓對馬的壽命延長？」

「延長壽命...？」
「如果是你願意嗎？延長壽命，你親愛的人都會慢慢的離去。」

「……也是，畢竟對馬也有自己的親朋好友。這樣看來，這段關係要有辦法長遠下去，勢必得有一方退讓……不過無論對哪方來說，都要付出不小代價。」

「或是就讓花蟬看著對馬老去？反正你們的外表會跟著時間變化，兩人倒不會不相配……只是對花蟬來說，到時勢必要調適心情了。」

「戀愛已經不容易了，還跨種族。問題真多。」

「...」
「兩個都不好受對吧？所以...我才這樣用假笑對大家啊。」

「……」
「你是自己給自己的包袱太重了，不一樣。」

「總之還是那句，有空跟花蟬聊聊吧。我能提出的貢獻有限，還是由你這個哥哥講比較有用。」

「哈哈是這樣嗎。」
「放心吧，我會跟她談的...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你也沒興趣喝酒這些吧？」拿起了一瓶被開過的酒看你。

清宮搖頭，然後起身。
「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說著，他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
「以後別讓花蟬知道酒放哪。我看他也是屬於喝起來就失控的類型。」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喝成這樣。」也望了一眼客廳。
「我送你出去吧。」走去幫你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