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還很有自信,在嗆到第一口之時,我用盡所有的潛力向岸邊滑去,能前進一點是一點,一點一點必能抵達那有限的終點。
然而阻力不只是海流而已,我的意志越強大,就越加摧殘著疲憊的雙手雙足,海水的溫度剝奪了陸生動物對於自己軀體原有的主導權,我滿是肌肉的四肢,在腦海中漸漸變成兩對枯骨的形象。
流水與浮力合力夾擢著我的軀幹,它再以鹹水餵入我口中一切空腔,如同遭到一場我倆都不覺羞恥的侵犯,宣告了我已將不再身為主體的命運。
然,是疼痛與掙扎,掙扎不再源於心理的抗拒,抗拒早已變成本能與大自然共同的玩具,只是身為動物的我最後的一場告別演出,隨之迎來的是必然的謝幕。
意識在無能為力後決定退場,溫柔地將我移交給夢境,使我不必清醒著面對自己的句點。
夢境就像是意識的故鄉吧,正如同大海是萬物生靈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