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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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該是個如往常一般的夜晚。

直到他踏上屬於六樓的地面,看見臥倒在走廊上的男人。

凌亂而破敗的衣裳,潦草包紮過的痕跡,以及隱隱暈染在布料之上的猩紅,無論怎麼看,男子的狀況似乎都非常糟糕。

「先生?」也不管剛洗好澡的自己是否會被弄髒,祈昊辰兩步併作一步地上前,確認起對方的意識及傷勢。

果不其然處於昏迷中的人讓他感到有些棘手,傷口的情形看上去也不太樂觀,祈昊辰擰著眉思考了會,決定放下手中的盥洗用具先救急再說。

衝回自己房間拿了幾條全新的毛巾和醫藥箱後,他先是將毛巾墊在會觸碰到地面的傷口下,隨後又跑向室友房間,「滿!外面有個受傷的人,你能來幫下忙嗎?」抬起自己尚未復原的左手,祈昊辰冷靜中又帶著些許無奈地朝裡頭的人說道。
剛要下樓盥洗的人在前一刻被阻止,滿看向站在大門口的友人,愣了愣的眨眨眼。

「喔、好、好啊。」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對方開了口,沒什麼理由好不動作,「帶我去吧。」他走上前道。
「這裡。」連忙領著人往外走,不用幾步路的距離他們便來到受傷男子身旁。

蹲下身,祈昊辰用右手拿起醫藥箱裡的剪刀,俐落剪開染血的布料,同時向友人解釋道:「我先看看情況,能幫他多少是多少,有些動作我的手可能不方便做,到時候就要請滿幫我了。」

冷靜的嗓音伴隨著一陣喀擦聲,歪扭的傷痕一道一道暴露在空氣中,有些結了痂、有些卻是發了炎,甚至有新舊傷交雜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情況沒他想像中棘手,看上去應該是早就被處理過了。

「怎麼會傷成這樣......」忍不住低語著,在大略檢視過後,祈昊辰便著手準備止血清創包紮等處理,「滿,這邊這幾個交給你應該沒問題吧?」指了幾個像是被劃開的淺層傷口,他順手拿起需要的藥物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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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友人往房門外行,接著便見昊辰熟練地替一位受傷的男子做評估,他站在旁靜觀一切,隨後接下對方給予的藥品接手簡單的處理。

「沒問題。」執起棉棒,先行將數個像是被劃開或割傷的傷口做消毒,剩下時間則靜候指示。「有任何需要協助的都告訴我吧,醫生。」
「讓我想想哦......」邊思考著,祈昊辰拿起乾淨的紗布一邊壓上對方還在出血的傷口。

然而當他看著傷處,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右手卻猝不及防被人給捉住。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男子拽著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往後扳,速度快到完全不像個渾身帶著傷的患者。

「你是哪一方的?」

還沒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沙啞而又低沉的問句便強勢襲來。感受到手腕上逐漸加重的力道,在瞬間就被壓制住的祈昊辰絲毫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僵著身體順應對方。
沈默了會,他偏頭往醫藥箱的方向撇去,故作鎮定地說:「能救治你的那方。」

他們就這麼僵持著,幾秒、又或者是幾分鐘過後,男子才像是信了他的話,緩緩放開手。

慢慢回過身去,祈昊辰看著撐起身坐在原地的男子,兩人無言地對望了會,隨後,他用力壓上那還在冒血的傷,「這位先生,你身上還有傷,能不能安分一點?」無視對方的悶哼聲,他語氣中帶點不耐。

——差點要嚇死。

感覺到掌心瞬間被冷汗濡濕許多,他默默調整著姿勢,試圖將滿擋在身後
剛剛是怎麼回事。

就在旁見著受了傷的人把昊辰給制伏,毫無來由的舉止嚇著了他,隨著朋友繼續處理陌生人的傷勢,一股怒氣慢慢地在腹中勃發。

「昊辰還好嗎,手有沒有受傷?」柔聲和友人搭話,與情緒不同的是那張擺著微笑的面容,此刻的滿卻不帶幾分愉悅。「還是我來吧?你教我怎麼處理我動手就好,我不希望你受傷。」
「嗯......沒關係,我沒事。」朝友人笑了笑,他並沒有挪開位置,只是稍微鬆開壓著傷勢的手,「滿幫我壓著這邊就可以了,好嗎?」

大致上能猜到對方這麼提的用意,卻又不想讓朋友到前面擋著,祈昊辰選了個折衷的辦法,他想反正以滿的手勁,那個男人真想再做些什麼的話絕對會當場痛到爆。
見對方沒有退讓的反應,滿思考了會兒,應聲後才上前接受加壓的動作。
在友人接下指示後,祈昊辰便轉而處理起其他傷口。只不過一隻手帶著傷的情況下果然不太方便,他整個動作顯得有些笨拙,而正當他打算請滿幫忙時,那位陌生男子卻先給予了協助。

瞄了眼剛才還面露凶光,此刻卻是安靜配合的男性,他的動作登時頓住,一時間搞不太明白對方到底是怎樣。
「抱歉剛才出手攻擊你。」詭異的沈默持續了一會後,他決定主動開口。

還以為又是哪個要送他下地獄的白目,菅野一醒來後便下意識自保,但看著眼前長相白淨的青年,他想對方應該沒有說謊。

畢竟對方沒理由幫他再殺他吧?這樣只是浪費力氣而已,況且青年看起來挺弱的,真要動手的話感覺一下就撂倒了。而另外一位,就互動看來應該是同伴?

瞄了眼蹲在比較後方,全身上下烏漆麻黑的短髮人士,菅野向兩人點頭致意,語氣誠懇地說:「謝謝你們。」

總之還是先配合吧。
他沒有回話的打算,僅僅是照著友人的指示壓著陌生人的傷處,似乎連搭理都不太願意;滿不再抬起頭,將注意力放在昊辰身上。
[芳露街]▷ 祈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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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眉,祈昊辰看著一瞬間似乎變得冷靜許多的男子,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倒是豁達地接下了對方的致謝,「不客氣。」看來應該是還能溝通的那種人吧。

而滿似乎是完全沒有要搭理人的打算,見朋友面無表情的模樣,祈昊辰不知怎麼地感到有些好笑。

既然人都醒了、也動得了,他便伸手牽起友人,讓男子自己壓著傷口、分擔工作。

「沒事的。」輕輕揉捏了下滿的指尖,他像是安撫般地向對方露出笑容,「這邊、幫我一下?」
「唔。」赫然地被人牽起手,滿對上友人帶著笑的眼眸,愣了會兒;指尖上的力道他並不排斥,對方的此舉似乎減緩了他些微的怒意——與不安。

我只怕你出事,而我又幫不了你。

他回握住那雙手,稍稍地加重力道,勉強露出的笑容顯露出少見的難耐,隨後點頭應聲。
笑得真勉強。

一眼就看出友人複雜的情緒,祈昊辰輕晃著被緊握住的手,隨後湊向滿,「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對吧?」他壓低音量像是在與對方說悄悄話一般,直望著人的眼眸俏皮地眨了眨,「畢竟滿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講完後便退開身,他抬起左手戳了下友人的臉龐,「好了,讓我們速戰速決吧。」
本想說些什麼的他,在看到友人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後,連帶著擔憂與不安的將話語塞回肚子裡,拿人沒輒的揚起嘴角。

「早點弄完,早點回房休息。」滿點點頭,鬆開對方的手說道;讓這夜晚中的突發狀況盡早結束,總能了結他隱約感受到的不安吧。
「沒問題的。」笑著安撫了句,他回過頭去看那滿身傷的男人,在滿的協同下迅速又不失專業的幫人包紮。

經過大概五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們才順利把人捆成木乃伊,「好了,接下來你該怎麼辦?你有地方住嗎?」

眼前的木乃伊沈默搖頭,嚴肅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思考,而打破這個僵局的卻是祈昊辰,「那你去睡我房間吧,反正我現在不睡那。」他無奈的說,也順便無視了身旁兩道驚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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