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

我從小就接受了「人類主宰自己命運」的觀念,但是當我愈來愈瞭解生物學之後,簡化的概念就不再有任何教化意義了。拿飲食過量來說好了,許多人會責備肥胖的人,並且嘲笑他們缺乏自我控制的能力,但是這樣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用,不是嗎?為什麼有些人缺乏自我控制的能力?那些有憂鬱症的人也是。對於那些不知道怎麼解決問題的人,我們往往會說:「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克服。」這樣的話也沒有什麼幫助。為什麼憂鬱症患者無法擺脫沮喪?我們對於謀殺者犯案想法也都是「他們本來就很邪惡」,同樣沒有正面的助益。我們需要深入研究,希望能真正瞭解人類的行動來由。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喜歡這些,討厭那些,從生物學、腦科學與心理學解釋我們的喜好、情緒、行為與想法,重啟一趟人類的認識之旅》,鄧子衿譯,20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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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能任意變成想要的模樣?
表觀遺傳對於人類行為的影響非常大,甚至在出生之前就作用在我們的DNA上了。舉例來說,接觸到尼古丁或是其他藥物,會以化學方式影響男性精子中基因。母親在懷孕期間做的事情也會讓胎兒的DNA永遠改變。表觀遺傳可能對於肥胖、沮喪、焦慮、智能等各廣泛的影響。科學家發现壓力、虐待、貧窮與疏於照料,都會傷及被害者的DNA,對於行為的不良影響會延續數代。這些表觀遺傳領域中驚人的發現指出了另一種暗地裡影響我們行為的力量,對此我們完全無法控制。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0)
你可以將基因想成是疊疊樂遊戲裡面的積木,如果把錯誤的積木抽出來,整個塔就會倒是抽出另一個積木,塔依然可以維持聳立。只要其他的積木依然能夠支撐,遊戲就還沒有結束。同樣地,一個基因中的單一突變不一定會對身造成巨大的災難;是否會危及身體,取決於其他基因是否能夠支持突變基因。我們也要記得,並非所有基因變異都是有害的,有些突變的基因能夠帶巨大的力量,像是《X戰警》中演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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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讓DNA受損,顯然會改變基因的功能,但是這不是環境影響基因的唯一方式。想要好好瞭解這一點,可以把基因想成鋼琴的琴鍵。如果你隨便亂談,聽起來就會像是恐怖片的配樂。要在正確的時間彈下正確的琴鍵,才會成為動人的音樂。你的基因也要這樣運作才行。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9)
你的感覺從何而來?
人腦不是在現在這個舒適的世界中演化出來的,因此並不擅區別小確幸和大成就。當你用實惠的價格買到新鞋,在遊戲中升級,或是開車回家時一路都沒有遇到紅燈,都會釋放多巴胺。多巴胺與我們對於報償的預期有關,讓我們想要從事能夠產生報償的活動。就如同在第四章中說明的,多巴胺傳訊系統的功能失調會讓人想要事冒險活動,或是比較容易出現成癮行為。多巴胺的減少和缺乏動機、拖延耽擱,以及缺乏自信有關。長期多巴胺不足會使得人喪失了感到快樂的能力,在臨床上稱為憂鬱。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21)
科學家對於多巴胺的研究,讓他們找到了腦中的報償系統,但是也有研究指出腦中也有「反報償」系統。正常的狀況下,反報償系統的功能通常是釋放出讓報償結束的神經傳導物質,好讓我們回歸平實(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不過有些人的反報償系統運作過頭了,因此造成了憂鬱與自殺。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22)
為什麼快樂和人們所說的完全不同?
有些人似乎不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灰心喪志,他們一直都很快樂,能夠高高興興地擊破阻礙,就像興致勃勃的小孩在玩打地鼠。雖然把悲傷的狀態加深成為憂鬱症是一種病態,但是隨時随地都高興是不是也有哪裡出了問題?搖滚歌手約翰.麥倫坎普(John Mellencamp)似乎就這麼認為。他曾經說:「我不認為人類生到這個世上為的是過快樂的生活,而是為了讓自己的身體、情緒和心智接受挑戰。」
美國科羅拉多大學波爾德分校的心理學家瓊・格魯伯(June Gruber)是最早懷疑快樂有不利之處的鳥鴉嘴之一。她之前在耶魯大學時,寫了〈快樂有黑暗面嗎?〉(A Dark Side of Happiness?)這篇文章,其中大致描述了幾種不適合快樂的場合,在有些狀況下快樂甚至會帶來不利的後果。舉例來說,在和其他人說明自己的處境時,表達出來的情緒很重要。如果我們隨時都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其他人就不知道我們什麽时候需要幫忙或是協助。類似的情況還有在葬禮的時候說笑話,傷人後沒有表現出悔痛,或是在受到老闆責罵時露出傻笑,都會帶麻煩。我們可能會認為一直快樂的人自大、冷漠、待人接物不真誠(或甚至麻木與天真)。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45)
完全排除負面情緒可能會讓身體失去避開目標道路上障礙物的能力。換句話說,我們需要和負面情緒相關的生化成分,因為這些成分有助我們突破障礙。如果這個想法是正確的,便等於科學支持了麥倫坎普的看法:人類並不應該過著快樂的日子,而是要過著充滿挑戰的生活。的確,演化所篩選出來的應對機制,讓我們能夠在沒有那麼舒適的環境中仍能生存。
當然,沒有人說我們不應該感到快樂,但是快樂就像是培根,太多會不利健康。生命中必然會出現困境,否定隨著困境出現的不快情緒,會讓我們的生理功能受到剝奪而無法突破挑戰。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47)
科學家一直發現到那些專注於他人而非自己的人,過得最快樂。腦部造影的研究指出,利他行為讓腦中跟食物和性有關的報償中心活躍起來。幫助他人能夠讓生活充滿目標與意義,馬上感到快樂和近乎狂喜的滿足感。幫助他人也能夠讓你有更寬廣的世界觀,並且更瞭解共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愛因斯坦也懂這個道理,並且說:「我們不要為了成功而奮鬥,而要為了價值奮鬥。」幫助他人不只是人道的行為,也是快樂的泉源。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149)
我們為什麼有靈魂伴侶?
根據馬里斯特民調中心(Marist Poll)在二〇一一年的調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美國人有靈魂伴侶。靈魂伴侶意思是說,只有這一個人會讓你感覺宛如沐浴在陽光之下。靈魂伴侶的概念象徵了浪漫情懷,在聽到「他們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這樣的話語時,便根植在我們内心深處。誰不願意傾心於一個完美無瑕的伴侶?在電影、電視影集和小說中的人物往往有靈魂伴侶,為什麼你沒有呢?
因為數學。全世界有超過七十五億人。在《如果這樣,會怎樣?》(What If?)這本書中,作者蘭德爾・門羅(Randall Munroe)蒐集了數據,計算出我們需要活一萬輩子才能夠遇到靈魂伴侶。換句話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個人,你找到對方機率相當於在機場的廁所中找到一台沒有壞的擦手紙機器。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217)
不要沮喪,因為相信有靈魂伴侶對戀愛關係反而是有害的。寄望能夠找到靈魂伴侶的人花了太多时間反覆思考自己所選擇的對象,而不是好好地經營現有的關係。研究指出,相信有靈魂伴侶的情侶彼此之間發生衝突的次數,要比把共度的時光想成是成長機會的伴侶高出許多。堅持要找到靈魂伴侶的人,在愛情關係中更容易焦慮,和伴侶爭執後也比較不容易原諒對方。相信有靈魂伴侶這回事,簡而言之就是期待伴侶完美無缺。如果對方並不完美,相信有靈魂伴侶的人會認為對方一定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天女,而太快放棄這段關係。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218)
如果你想要有持續長久的愛情,科學正在研究把蜜月旅行變成永久假期的秘密。科學家掃描具有長期關係伴侶的腦部,發現和同理心與情緒控制的部位,活動比較強。我們都知道激情之愛會自然地轉變為溫情之愛。雖然你不需要因為熱情之火熄滅了而苦惱,但是也非不需要努力。研究人員調查了相伴數十年依然相愛的夫妻,發現到他們認為幽默、性愛與新鮮感是維繋關係的主要動力。要持續有新奇感,因為這樣的事物能夠刺激多巴胺產生。
愛情是由自私的遺傳所打造出來,卻是在無垠演化疆域中出現的巨大新勢力。伯特蘭・羅素一直都有真知灼見,他在一九三〇年代說道:「愛情能夠突破自我堅硬的外殼,因為愛情是一種生物合作的形式。在這種合作中,每個人的各種情緒,都是為了達成對方出於本能的目的而浮現的。」

(Bill Sullivan,《我,為什麼會這樣?》,鄧子衿譯,202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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