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 | Hein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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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 | Heintz
3 years ago
踩著晃動的光影穿梭在高樓之間,克利曼斯挑挑揀揀了好一會,才在巷內找到扇還算合眼緣的厚實木門,將熱鬧的街道拋在身後,他推門走進燈光昏黃的酒館。
食競秀的賽程告一段落後,存活的贏家跟著製作組回到最近的城鎮,身處被譽為最宜居國度的暴食之國,他決定休整一晚再踏上返程,美食之都的佳餚可口,希望這兒的酒水能同樣令人驚豔。
然而他得先找到位置才能有這個機會。

從驚喜無限的野外脫身又順利熬過稍嫌刺目的娛樂聲光,克利曼斯面臨了此次出行最艱困的場面,酒館內位置不少卻幾乎都有所屬,沒有座位就沒酒喝,他瞇起眼張望了圈,試圖從哪個角落裡翻出落單的空椅。
空桌難尋,不過幸運地有道眼熟的身影,克利曼斯幾乎沒猶豫地邁步朝那處走去,都一起野外求生過了,蹭個喝酒的位置應該是不會被拒絕的吧,他想。
𝖂𝖆𝖟𝖔
3 years ago
酒館裡總是吵鬧而紛亂,無論時代的進程為酒客帶來了多少新鮮的花樣,這點永遠不變。

華佐刻意錯開了飯點得到了一處座位,不太偏的位置處在正熱鬧的核心邊緣,他瞇著異色的眼睛,端起了面前剛乘上來的煙燻啤酒,視線越過玻璃酒杯上沿看向了門口的方向,看見了一張有點眼熟的面孔正四處張望尋找落腳的座位。

其實他並不覺得意外,華佐猜想對方大概跟自己做了類似的決定--休息一晚,隔天再離開--不過當對方邁開步伐朝自己這邊走來,他還是沒忍住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他嚥下了口腔裡菸草與培根的香氣,「……沒找到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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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一張小桌兩把木椅,一個眼熟的陌生人和一杯啤酒。

克利曼斯在位置恰到好處的席位旁停下,分到的光線足以看清對方的異色瞳,繁雜喧鬧模糊了話聲,隔著桌子的他也只能勉強聽清對方的問句——答案顯而易見只是基於禮貌而提出的問句,他也即將開口的那種。

「取決於這裡有沒有空位。」他抬手搭上椅背微微俯身,半點也沒被碰歪的椅子發出細微的聲響,「所以……我找到位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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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於是華佐的的另一邊眉毛也挑了起來。

「那個位置沒人。」他放下了啤酒杯,抬手用拇指抹去了沾在唇邊的啤酒沫,「誰佔走了就是誰的。」
看著對方俯身的姿態,華佐和之前幾次短暫接觸的時候一樣,對眼前的男人下意識地就總是產生一點隱約不爽的情緒。

但他沒有讓這種情緒困擾自己太久,強行壓下去之後他抬手招來了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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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萬分感謝。」克利曼斯在謝聲裡添滿了誠意,在就餐時段讓出位置的舉止絕對值得衷心表態,對方那點閃現而過的情緒相比之下不足為道。

木椅被帶著轉了個角度,侍者在他落座的同時來到桌前,本打算趁對方點餐時想想這樣的夜晚適合什麼,卻被率先開口的侍者打斷思緒。

追求生活水準與娛樂品質的地方連喝酒都能玩出花樣來,侍者熱情推薦了深夜限定的小活動,擲骰隨機獲得沒有列在常態菜單上的酒水,唯一的要求是到一方醉倒才能停止,美其名探索未知。

聽起來是個有驚不曉得有沒有喜,但也無傷大雅的拚酒遊戲,玩嗎?他偏過頭用眼神和口型詢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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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聽起來就不是個甚麼正經活動。
他搭在桌邊的食指輕輕地在桌面上敲了幾下,像是在考慮的樣子。

活動的策畫看起來非常隨心,伴隨著可能的過量飲酒,過程中大概只有驚沒有喜。
華佐覺得自己大概是長時間高度緊張的競賽下來,連腦子都累了,他現在居然覺得像這樣的遊戲,偶爾玩一次放縱一下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玩吧。」他停下敲擊桌面的手指,收回手撐著下巴,不置可否地回看對方。
7P | Heintz
3 years ago
「那就來吧。」彈了下舌接受侍者的推銷,在異國的最後一夜,放任酒精的洗禮也礙不了事。

總歸有人一起呢。

侍者在兩人同意後快手快腳地拿來一對八面骰和分隔兩區的淺盤,說是在各自的區域擲骰後會自動判讀,後面還說了一長串,總之擲骰後酒會有人送上,侍者不會在旁盯著也不用一次次喚人,還挺方便。

捏起骰子上下拋了拋,觸手冰涼邊角圓潤還有點份量,看不太出來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克利曼斯手腕翻轉,骰子喀噠墜入盤中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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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看著桌上的骰子滾動到了代表四的符號,華佐偏頭撇了眼侍者迅速端上來的,說是店長特調的,色彩亮麗但他的直覺就是在瘋狂預警。

……總之味道很驚人。

華佐的坐姿一動也不動,神情和剛才喝啤酒時沒有不同,他一口一口地將那杯調酒飲盡,最後用虎口夾著玻璃杯倒轉過來展示了一下見底的空杯,期間還抽空看了眼對面的淺盤裡的骰子。

「加點一份香腸拼盤。」
大約正是因為口味太過驚悚,華佐絲毫沒有一丁點喝到酒的感覺,他用剩餘的黑啤酒壓下了舌頭上難以形容的味道,然後一邊加點了用來下酒的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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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骰中的啤酒和調酒同時送上,克利曼斯盯著骰子朝上的面,在對方加點時正好喝掉最後一口,指尖在把手上敲了敲,上酒時說這杯是什麼來著?

口感清爽氣泡細膩的啤酒是他所熟悉的,加點糖打發的鮮奶油也是心頭好,他從沒想過將兩者相加,也沒想過加成之後的滋味會如此……別出心裁。

面無表情地將空杯推到桌緣,舌尖緩緩舔過齒列內側,他總覺得那股香甜附著上了口腔的每一處,比下肚的酒精更有存在感得多。

「……給我來盤焗烤燻腸。」攔下侍者提出臨時起意的加點,看到對方確實點頭後克利曼斯才收回視線,落到第二輪骰子亮出的符號上。

奶油啤酒,再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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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看著對方兩次連續翻出來的奶油啤酒,華佐抿著唇角沒有笑出聲來:「你跟奶油挺有緣的。」

他拿起隨著拼盤一起送上來的刀叉,他就著原先的黑啤酒,劃開白香腸的腸衣吃了幾口,然後才轉向那杯散發著濃郁香氣的甜酒。
玫瑰花的香氣讓他想起了法國人喜愛的茴香糖,濃郁似香水一般,華佐雖然喜愛甜食,但茴香糖一直讓他感覺香歸香,卻沒什麼甜味。像是精油似的。

……甜酒本身不算糟,其實還不錯。只是彷彿喝香水似的體驗實在不算討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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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搭上熱咖啡的話,來多少都不是問題。」但不應該是啤酒,絕對不是。

瞇著眼看了對方好一會,沒什麼變化的神色讓克利曼斯毫無收穫,看不出餐點可不可口,看不出散發香氣的那杯酒評價如何,也看不出奶油啤酒對自己的青睞是否成為娛樂插曲。

圈住新送上的啤酒杯,不同於前一次的慢條斯理,他一口飲盡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心中對已有預期的滋味毫無波瀾,甚至還頗有興致地在亮出空杯時推薦到:「挺獨特的,有機會你可以試試。」

抽過紙巾按走唇邊沾上的奶油,刀尖劃開焗烤盅金黃油亮的表層,他切下一段裹上起司的肉腸送入口中,濃郁鹹香有效抹除了口中殘留的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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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比起咖啡,我更偏好紅茶。」華佐輕輕敲了敲桌沿,看著才剛說完奶油就翻上來的骰面,雖然口味略嫌孩子氣了點,但比前一道甜酒好多了,「……不過搭配鮮奶就行,奶油就免了。」

主要是以前也沒什麼喝咖啡的機會。而且挺貴的。

他用鹹奶油的甜膩沖淡了口中的香精味,他換了一種香腸下刀,打算全部是過一輪再決定自己喜歡哪一種--他這樣想著,然後把法蘭克福腸給撥到一邊去。

「他們的燻腸口味還行?」雖然點了拼盤,不過盤中大多是冷盤的下酒菜,不是很能確定熱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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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還行。」克利曼斯用叉子挑起段香腸送入口中,花了幾秒鐘細細辨認煙燻風味可能的源頭,熟悉的味道讓他放鬆下來稍稍靠向椅背,「應該是用杉木燻的,可能還添了把杜松枝。」

整體表現中規中矩,還頗襯酸甜果酒的。

他一口口地任酒液順喉滑下,漿果和蘋果的香氣鮮明,捲走了最後一丁點的奶油餘味,目前只能和前兩杯啤酒做比較,不過確實是蠻清爽順口的。

食指抵住盤緣,他在評估下一步行動時想到剛才被撥走的那根法蘭克福腸,又閃過對方在野外沖泡茶粉的畫面,同樣對紅茶有所偏好的他決定開口詢問當時無暇顧及的細節,「冒昧請問,您喝紅茶……加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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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聽起來不錯,或許他們的黑森林火腿也不會差。」杉木煙燻的肉製品於他而言有種家鄉的口味,他低頭切下一塊不合時宜的白香腸,抬頭看了眼對座的男人。

在--「這裡」,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太多了,以至於他打從開始就一直忽略了對方很可能是與自己相同的普通人類、甚至可能來自同一片土地上。
但還沒有等他去細想對方可能的國籍,就被一個詢問打斷了。

突然的提問讓華佐的思緒停滯了一瞬,很快地就反應過來,但開口仍舊有些遲疑:「加糖是甚麼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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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確實是令人髮指的惡作劇。」追著對方遲疑的尾音開口,克利曼斯快速帶過這個光想就令人難受的假設,「至於黑森林火腿……有機會或許可以試試。」

畢竟是在暴食之國,撇除個人喜好不論,大概沒有存在會否定這個國度的飲食皆具有一定水平這點,當然也包括新上桌的那杯甜酒。

捏著杯腳抬手虛敬,馥郁微甜的玫瑰香氣將他包裹,克利曼斯部分思緒飄向了遙遠的、模糊又清晰的那座黑森林,更多的部份則是落在了桌面另一端。

巧合嗎?克利曼斯陷入思索,在這裡待久的他已經逐漸習慣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不可能的,這也代表——某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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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黑森林火腿切塊後做成的抹醬很令人懷念。」他端起漫出酸甜果香的美酒,用捧著酒杯的那隻手支撐上半身的重量,重新在屬於自己的盤裡擲出了骰子。
得,奶油啤酒,他們這桌真的是跟奶油啤酒槓上了。

華佐瞇起眼睛享受著木質與果香隨著酒精一同滑過咽喉,品嘗著餘味,用新得來的一杯奶油啤酒回敬了對方,「--鮮奶油,祝您健康。」高糖高鹽高脂肪,真是不錯健康。
7P | Heintz
3 years ago
「祝您健康。」

再『新奇』的玩意多來幾次也會習慣,來到第三次會見,克利曼斯突然覺得綴有蓬鬆浮雲的啤酒其實也還行,至少糖份和脂肪對他來說是挺可人的,不過和即將登場的生命之水還是完全沒有可比性。

「您剛說——懷念。」隨著祝詞而來的杯子容量不大,如水般澄澈的液體入口卻是熱辣,一路向下灼燒到腹間,他挑起一邊眉毛,用叉子慢條斯理地捲著起司,「那樣的抹醬存在於您的回憶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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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沉默地盯著送到面前的第三杯高脂肪含量飲料,華佐深刻懷疑店家其實並沒有很想要讓人喝醉的意思--然後他看見了被送到桌面上的生命之水。

……噢。

他神色自若地抽起一支乾淨的木杓,把今晚已經攝取過多了的鮮奶油撇開,露出底下顏色金黃的啤酒。
「我不知道『懷念』還有別的意思。」他垂著眼,瀏海和睫毛遮去了他大半視線,濃紫與淺褐色從縫隙間露出少許,「或是在您那裏『懷念』有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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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生命泉源能量可觀,小口啜飲也沒能讓炸開的熱度收斂多少,這使得克利曼斯第四次——不,準確來說是第七次——看到啤酒杯時不明顯地頓了下。

高達一半的出場率,要不是親手摸過他都要懷疑骰子是不是配過重,也不曉得奶油啤酒怎麼非得來他們這桌。

是覺得他需要更多的鮮奶油,還是啤酒?

將飄走的思緒抽回到對方的反問上,他掏出火柴點燃了還有小半杯的生命之水,又覆了點奶油到火焰上頭,金屬小勺劃拉著焦化破碎的白,「在我的定義裡,到『這裡』之前的才需要懷念。像是啤酒、松木煙燻的氣息和黑森林火腿製成的抹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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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說實話他懷疑他們這桌上的骰子被做了手腳,而酒館老闆試圖利用活動來消耗掉賣不出去的滯銷啤酒。

馥郁的玫瑰花香將他從糖與奶油中帶走,第一杯時他覺得這杯甜酒彷彿香水,習慣了香氣之後的第二杯讓他想起了清晨時的玫瑰花園。

「聽起來我的定義和您差不了太多,無法追回的才會感到懷念。」華佐聽著對方舉例,然後伸出叉子把白香腸往自己面前扒了一些,「話說在前頭,我不擅長委婉修辭之類的東西。」

他用手指抵著自己的下顎,看向對方淺色的眼睛,微微偏過頭,「--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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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從——雙頭鷹羽翼之下。」

話聲因靠近的侍者而中斷,收攏手指將冰涼與奶香扣入掌心,目前掌握的跡象足以讓他開始懷疑酒館使用了某種現代科技手段,揪出來客偏向好堂而皇之地送上桌來。

然而那根正處於對方叉下、出現時間微妙的白香腸又讓他無法太過肯定。

淡甜的奶酒口感絲滑,緩緩匯入克利曼斯流淌在骨子裡的奶與糖,考慮到對方的提醒,雖然不覺得自己有過度修飾的毛病,他還是補上了更為直白精確的時間區間,「哈布斯堡在女大公治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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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德意志區這麼大為什麼偏偏就是奧地利。

「……霍亨索倫榮光永存。」鋒利的叉子尖端穿透了一個還沒劃破腸衣的白香腸,木質的盤子沒有造成太多聲音。
他瞥了一眼第四次被端到眼前的奶油啤酒——第四次了——指尖勾著啤酒的握把拖到面前來,安慰自己奶油啤酒也是啤酒。

帶著些微奶香甜味的啤酒淌過喉嚨,微微的苦味混著麥香,他刮走沾在唇邊的不知是鮮奶油或者是啤酒沫,想了一下又回問:「西里西亞搶回去了沒有?」
7P | Heintz
3 years ago
沒想到——不,以口音來說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只是被他下意識略過了,怎麼就剛好是普魯士呢。

「……」克利曼斯沒有立刻回答,懶洋洋地曲起手撐住下巴,試了試杯壁溫度後兩三口解決掉青色的酒液。

沁入青酒的草本氣息濃厚,細細密密地戳著神經跳躍,辛辣尖銳的程度卻遠不及對方極具關鍵性的問題。

西里西亞收回來了沒有?他曾經花了點時間尋找答案,卻只得到點小道消息。

「……我也想知道,可惜退場得早。」聳聳肩,他的回話伴隨著不知道是不是笑的模糊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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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那真是可惜了……我很想知道我為此赴死的那場戰鬥最終是什麼結果。」華佐略帶遺憾地說。

他死在了托爾高,沒能見證到最後,不過他知道托爾高的那場會戰,腓特烈陛下肯定獲得了勝利。
華佐端起剩餘的那杯青色烈酒,藥草的氣息直到落入喉間之後才返還絲絲甜味,在那之前少許的草藥苦味刺激著因為酒精而微醺的腦袋,讓他稍微回過神了一些。

對方的話語逐漸有些模糊,華佐維持著姿勢,視線掃過那杯高濃度的純淨酒精:「……您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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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噢,其實克利曼斯是有打聽到點東西,不過奧地利人基於實事求是的良好素養,不打算貿然提及無法核實的資訊,尤其在面對普魯士人時。

叉起下一口燻腸並配上恰到好處的起司,他判斷著自身狀態,覺得還能回話顯然就沒有問題,略微發散的思緒完全是正常反應。

「還行,至少喝掉這杯沒問題。」按著杯腳把二度登場的藥酒拉到面前,這次嚐出了點藏在辛辣尾韻中的清香,那點沁涼將他與酒精的熱度稍做阻隔,緩衝了蓄勢待發的勁頭,也讓他想起最後倒在臉側的那搓草。

在格拉茨的天空下他似乎聽見凱旋聲響起,無庸置疑地,哈布斯堡必會踏上那片土地。

突如其來的好奇從醺然中迸出,克利曼斯抬眼看向捧著同色烈酒的對方,好奇問到:「您最後是在哪停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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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他翻開手掌支撐著頰側,感覺到有些微的酒意湧了上來,但他依然清醒。
清冽的酒液入喉,如冬日清晨舒適的刺骨寒風。

「托爾高。我守衛了柏林,但沒能離開托爾高。」華佐端著烈酒,轉動酒杯聽著杯裡冰塊的碰撞聲,「……很多人都死在那裡,但我還沒遇見過他們。」

他飲下冬日最後的凜風,享受著微辣的口感,瞇起眼睛,「您又是停在了哪裡?」
7P | Heintz
3 years ago
搭在耳際的指尖虛點幾下,克利曼斯試圖從記憶中找出明確的定位,然而酒勁早已將效率兩字纏繞侵蝕。

淡焦糖色的甜酒淌過咽喉帶走殘留的草木香,溫潤無聲地填入被綠意扎開的縫隙。

「格拉茨的附近……應該。」他傾斜杯子,讓冰塊隨著奶香滾入口中,逸散的注意力被冰涼盡數收攏,「最後一段路時後方陷入混亂,我和一些人擋了下來,但也就此停留。」

「從那之後再也沒見過眼熟的面孔,沒想到這趟——」他眉頭微抬,嗓音在七八分醉意下放的又低又緩:「能遇上一點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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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格拉茨——他有點印象,他記得奧地利的勞登佔領了那裡,但詳細的狀況他並不清楚,也不知道格拉茨在他亡故之後是否又再次易主。

「『這裡』太廣闊了,廣闊到遇不見他們。」

華佐靜靜聽著對方述說闔眼前的往事,捏著細長的杯腳晃了晃色澤怪異的調酒。剛才隨著奇怪的味道落入胃袋,突然湧上了一股暈眩,雖然他很快就又將之壓了下去。那杯奇怪的調酒酒勁頗大。

「確實是……熟悉感。」雖然可能未曾站在同一片戰場上,甚至可能不曾踏過相同的土地,但日耳曼的土壤彼此相連,「……我沒見證到托爾高的最後,不過就算勝利了,那也是皮洛士的勝利。」
他盯著對方偏頭思索了一下,「您還行嗎?」
7P | Heintz
3 years ago
「皮洛士的勝利啊……」或許是藥草的神祕功效,幾口青酒意外強勢地將他扯出回憶中,醒神幾分的克利曼斯擺了擺手回應對方的關切,視線迎上那對盯著自己的異色瞳。

克利曼斯沒有找到關於托爾高戰役的印象,很大可能是他離世後的事情,這會兩人端著酒談論過往,對方語氣淡然沒有太過激烈的情緒,然而德意志人拿皮洛士來比擬的會是何種情狀?同樣於那段時日受命前行的他也能有幾分想像。

「不論是怎麼樣的結果,戰事已收尾且離我們遠去。」初來乍到的他對倉促定格的那個節點確實惦記,然而時間能帶走很多東西,「至於故人……說不定不經意間便見著了。」

「比起那些……您沒事吧?」他沒錯過對方飲下調酒時的變化,高腳杯裡的古怪色澤也實在值得這麼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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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華佐盯著空了的調酒杯小片刻後才開口:「沒事,這家店的特調口味實在特殊,有點不適應。」

他推開了高腳杯,香甜滑順的奶香一點點地壓下了口腔裡殘留的味道,然後跟店家要來了烤得滾燙的小石板,把稍微冷卻了得煎腸放上去躺了一會。

「確實戰爭已經遠去。」
他用叉子戳著邊緣帶點些微焦黑的煎腸切片,儘管對於戰爭的結果雖然釋懷,但仍然有些無法無視之的缺憾,也或許是他離死亡仍然太近了。

「有時候越是想要尋找甚麼,就越是找不到它。好像是這麼說的。」他說著話的時候嘴角帶著些許不太明顯的起伏,因為有些不確定,語句有些遲疑但並沒有詢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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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口味特殊。

店家獨門配方通常都能帶來程度不一的驚喜,但有時候也不必太有嘗鮮心,截至目前為止尚未遭受特調洗禮的克利曼斯看看手裡的古典杯覺得——蘋果酒就很好。

「好像也有一個說法是,在尋找上付出越多,會對結果產生更高的期望值。」他抿了口飽含木質果香的酒液.在帶著乾燥暖意的酒香裡將上半身的重量前傾些許。

「說不定哪日回首,『尋找』反而成了佔比更重的部分,遠遠大於所尋找的。」他偏過頭朝著對座,恰好有道陰影自眉眼上方橫過,像是在和對方陳述又像是自言自語。
𝖂𝖆𝖟𝖔
3 years ago
「『過程』的收穫本身遠大於結果嗎?這樣的話也是不錯。」華佐的手指輕敲著桌面,聽了會油脂加熱的聲響,然後才叉起那片煎腸塞進口中,帶著香草調味的鹹香在舌尖散開,「聽起來您更期待過程可以給您帶來的驚喜。」

再次佔據味蕾的苦味把他的意識扯回了一片清明,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感受酒精帶來的暈眩從腦中散去些許。

華佐盯著手邊的第二個特調高腳杯,沉思了片刻:「……要不您也來杯特調嘗嘗味道?」反正不能只有他受傷害。
7P | Heintz
3 years ago
「很想答應您,但現在不是我說了算。」屈起指節輕扣骰子,克利曼斯舉起滿杯芬芳送到唇邊,藉杯緣遮擋唇角抿出的微小弧度。

玫瑰味和煎烤香讓他彷彿嘗到了晨曦的味道,意外快速地讓人放鬆下來任酒意緊纏,克利曼斯一無所覺,嘗過生命之水的熱烈後暈眩和更暈眩根本沒有差別。

「更準確的說……」扯動鈍化的思維,他盯著對方,試圖用言語將對方的想像修正為沒那麼正向的真實,「是過程比預期更為漫長,只好轉而從中找出亮點湊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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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真不錯,第三杯。
華佐用指腹按著高腳杯冰涼的玻璃底盤,凝視著擁有漂亮漸層和驚嚇口味的酒精飲料,認命地端起了它。

「嗯……尋歡作樂的一種?」在等不到盡頭的無盡長生之中——他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
在『這裡』時間的流逝幾乎不具有意義,布匿克戰爭的戰士能與東征的聖徒在酒後訴說信仰,雷電的神話能與奧林帕斯神王相提並論。

「不過我可能還是更喜歡結果。過程使人充實,而結果能讓人檢閱這其中的成長。」他說著,沒有再去延伸話題,他注意到了對面的男人意識似乎有些發散了,忍不住思考起對方真的醉倒了該怎麼辦呢。
7P | Heintz
3 years ago
這是第三、還是第四杯?

瞇起眼盯著綠寶石色澤的烈酒好一會,克利曼斯覺得某些品項的出現率著實高的過份,不禁懷疑兩人是否落入了用活動做為掩飾的推銷陷阱。

「尋歡作樂?」切實感受到對方在委婉修辭方面有多不善長,克利曼斯短促地笑了聲,又很快地端起利口杯用辛辣壓下笑意。

僅存的意識清楚飲盡後將觸及極限,或許他應該就此停下,不過在『這裡』就算飲酒過量也礙不著事,他也不是喝醉會發酒瘋的人,應該。

「如同您所傾向的,我也更喜歡結果。而過程……是……」驟然上湧的酒意使得話尾模糊在唇齒之間,他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把話說完,就已被召往葡萄與常春藤富饒之處。

酒館敢玩就不會放任客人席地而眠或流落街頭吧?徹底失去意識掌控前他只來得及閃過這點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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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ears ago
看著對方似乎陷入了沒有反應的狀態,華佐緩慢地嚥下了瀰漫花香的清甜酒水,後知後覺地想著這種花卉香氣濃厚的酒很符合他對哈布斯堡的印象。美麗的維也納,不過當然他更喜歡柏林。

過程是?他有點在意後面的內容,但話語的主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至少今晚他是別想得到答案。
而且在那之前有個問題優先級更高。

「……這傢伙的酒錢有人幫他付嗎……」他輕輕嘀咕著,用酒杯還帶著些微冰涼的杯底去推了推對面的男人的手臂。
7P | Heintz
3 years ago
整個人透著酒精引起的熱度,玻璃貼上表皮的感覺在昏沉中格外鮮明,冰涼、堅硬、又略帶水氣,衝頂的勁頭稍稍退去,模糊間對方的嘀咕隨著脈動聲鑽入耳裡。

克利曼斯盯著距離杯底折出的微光,撐開掌按住兩側的太陽穴,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喚回的神智凝聚得緩慢但確實,流落街頭的危機解除在望。

「……擔心什麼,不會讓你付的。」食指抵上酒杯力道極輕地推了一下,等待侍者送上帳單時他甚至有足夠的意識分神打消對方的疑問,就是語速明顯偏慢:「畢竟那……太過失禮。」

付完該付的帳單,酒館替他叫的車也已抵達,灌下一整杯冰水的克利曼斯站起身理了理衣擺,勉強在保有最低限度禮貌的前題下道別離去。

「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7P | Hein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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