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炎熱的氣候，八重一向不喜愛在外頭，不僅僅是會被刺眼的光線照射，也是因為悶熱感帶來的不適，讓她總感覺有些煩悶。好不容易在燥熱了幾日後，在夜裡下了場雨，帶走些許暑氣。

感受到外頭空氣轉涼了，她才得以出外散散心。

一直待在居處，八重就會不自覺地想起遠在北山的孩子。雖說只是幾年無法隨時見面，但要說不思念是不可能的事。

『母親』這一詞對她而言熟悉卻也陌生，記憶中的那女人是她自出生以來唯一『母親』的印象，然而那卻不是相當好的印象。也許是深知八重的困惑，那名大人才毅然將她剛出世不久的女兒帶往北山──父親的出生地。

她緩步走在林中，陰涼的氣息緩和了前幾日的悶熱感，她一時興起躍上了弟弟時常獨處的那棵大樹，然後靠著粗壯的樹幹坐在上頭，只要往遠處看，似乎就能夠眺望到另一座山頭，即便實際上望不到那孩子，八重仍會朝著那個方位，藉此彌補自己的念想。

倉橋記得自己曾經在這座山迷路過。
雖然那已經是十數年前的往事，當時的景象仍歷歷在目，他記得那是個比今天稍熱一些的下午，同樣是盂蘭盆，祭祖結束的午後。他會記得這麼清楚，倒不是迷路時的經歷如何恐怖，但那段經驗影響他甚多是真的。
此時此刻，倉橋走在記憶中的山道上。這回他不是迷路，是刻意走進山裡，青年一面回味幼時的不成熟、一面信步而行，踩在濕潤泥地上的腳步刻意放輕，但依然發出了聲音。

女子坐在樹上遙望著北方，一直到有聲音傳進她的耳裡，才留意到似乎有甚麼正在靠近。
雖然十分細微，但仍可辨認出是腳步聲。那腳步聲聽來相當小心翼翼，不過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感應到活物，只有隱約嗅到一股似人卻也非人的氣味。

八重覺得奇怪，便轉頭觀望著樹下，等待著那不知道的「什麼」接近。

倉橋也記得，自己曾經在這座山上得一名櫻鬼相助。
是在哪裡遇見她的呢？他還記得是在樹下，但到底是哪棵樹，過了這麼久的歲月應該是找不出來了，就算他連樹根分幾岔都記得，山林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樣貌。
有著這等認知，倉橋不執著於尋得回憶場所，他就是上山來隨意走走，順著山道繼續往前。

雙目朝向那腳步聲的方向盯著，一個身影出現在深紅的視野當中。
是個人，卻沒有人類那充滿生氣的感覺。
要她形容的話，就像是在風雨中的燭火一般。

看著有些奇特，她便說道。
「想不到，竟會有活死屍在這山裡晃悠。」

「說我是活死屍，有點受傷哪。」
但這其實是個蠻貼切的形容，因此倉橋心裡也不是真的有多受傷，臉上還是那副不過不失的笑容，然而當他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細看，那張看不出真心的表情變了。
「妳是──那時候的……」

他記得，女子那與初識時相差無幾的面容。
「八重……小姐。」

正懷念著便遇見了故人，青年為這巧合笑了一聲，翻湧而上的情緒推著他往前一步，理智又很快拉住他。過了這麼多年、發生這麼多事情後，現在的自己和那時的孩子已經裡裡外外都大不相同了，她還記得自己嗎？她認得出來嗎？
青年的表情回復平穩，一如平常的語氣開口：「您還記得曾在這座山裡幫助過一個迷路的孩子嗎？」

聽到對方喊了她的名，她瞇起眼看著他，像是要看清他的面目似的。
「哎呀？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她對眼前的人沒有太多印象，但男子的表情卻像是曾經見過她，而且也如此湊巧地喊出八重這個名字。

「誤闖山裡的孩子也並非只有一兩個，不過說到幫助嘛……」
八重過去也曾經殺過一些闖進地盤的人類，當中也有幼小的孩子，但幫助人類的孩子她幾乎是沒有做過，除非是自己一時興起。
腦中倒是慢慢浮現出些許模糊的記憶。

聽見櫻鬼的回應，青年表情不變，心底卻是稍稍有些遺憾。
「不記得嗎？也罷。無論您記不記得，倉橋春千代的承諾都依然有效。」

──今日能得您幫助三生有幸，
──來日若有緣相逢，春千代必定報答。

「我能為您做一件事情以報救命之恩。不管您想要華美的衣飾、豪華的住所或除掉仇人，我都能為您做到。」

「倉橋……」聽到了這個名字，她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
八重一個動作輕巧地從樹上躍下。
「這麼說來，確實有個奇怪的孩子曾經跟我說過名字呢。」

女子打量著對方。她一時之間無法把男子與先前的幼子的身影重合，不只是外貌上的變化，就連身為人的氣息也微弱了不少。
「我記得那孩子說過類似的話……但我分明也對他說了，我只是因為他幫了個忙，所以還個人情罷了。」

她當時因倉橋助她緩和詛咒，便做個順水人情帶他出山，以此作為抵消。
也只是將孩子的話語當作是戲言，並未放在心上。
卻不知當時的話語，成為了真實站在自己面前。
這令她有些懷疑，一回應完，她也只是掛著一抹嫻靜的微笑看著對方。

眼前的櫻鬼也有哪裡不一樣了。
倉橋記憶中的她更加乖戾並討厭人類，不像是會對人類露出這種笑容的怪異。想必是在這十幾年來發生了足以讓她轉變的好事吧？能讓她露出這般笑容的生活，興許沒有外人插手的餘地。
「是的。所以，這只是我個人的堅持，若您不需要，我也不會勉強您收下。」
如果收禮的人不開心，就失去送禮的初衷了，強買強賣都算不上報恩。

「呵呵。」
奇怪的地方倒是沒有甚麼太多改變，這讓櫻色之鬼忍不住笑了，但想到倉橋前頭，說要為自己實現願望，深紅雙目掀起了一道愁緒的漣漪。
「真正的願望，是沒那麼容易依靠別人實現的。」她說道。
要說遺憾之事她是有的，但生命本就是如此，她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後悔而做出另外一件憾事。

「現在是該稱呼，倉橋先生吧？」
女鬼話語一轉，看向了轉變了的倉橋，有些調笑地說道。
「出現在這山野中，難不成又是迷路了？」

「如果我說是的話，您這次也會幫助我嗎？」
唇邊的弧度訴說著他一派輕鬆，還帶著線香氣味的指尖撫上下巴，倉橋看起來像真心提問、又像是以同樣的調笑回敬。

「會欣然接受鬼幫助的人類還真是頭一遭呢，看著外表不像但其實是個冒失鬼？」

「幫助就是幫助，無論是人還是鬼給予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這句話由確實被鬼幫助過的他來說，再有說服力不過了。

「倉橋先生倒是開明。」八重又說道：「但如今您應該也不需要我的幫助了，不是嗎？」
雖說她有些在意這樣氣息微弱的男子，如何安然無事行走於山林之中，但看來他應當沒有能力上的問題。

「您說的沒錯。」正如八重所說：他既沒有迷路、也沒有任何危險，不需要任何幫助。「明知如此還問我那樣的問題，您也真是壞心呢。」

「嗯？對人類來說，妖怪正是迷惑人心的存在吧？」
八重不置可否，再看看男子仍然不為所動、輕鬆自若的態度，難從他的表情上辨明話語的真心。
「話又說回來，先生身邊倒是吸引了許多東西，是您身上有甚麼嗎？。」

問著的同時，看見了些影子慢慢朝著倉橋的身邊靠攏，卻又只是在他周身徘徊，搖擺不定。

「您說這個嗎？」
倉橋的視線方向，正指著覷覦他身體的雜靈，而在這之外還有更多不懷好意的靈，對這具乍看內部空虛而容易附身的肉體虎視眈眈。「雖然是活的，死屍還是容易引來蒼蠅，只是這麼回事而已。這種程度的東西放著不管也無所謂。」
面對這些低級靈，他身上的護身符就足夠應付了，再不濟，只要回到家這些雜靈也會被結界擋在外頭。
「比起這些不解風情的小蟲子，八重小姐接下來有何打算？」

「就是隨意走走吧……」她也正在想接下來家裡該添購什麼東西，想為孩子買一些衣物。
她又想起剛才倉橋說可以幫她的事情。
「不知道先生剛剛說的話，還作數嗎？」

「當然。您改變心意了嗎？」

「是，但我不需要華美的衣飾……」她接著說道，「我只需要，先生幫我找適合孩子的衣料就可以。」

「若您信得過我的眼光的話，自然沒問題。」挑選布料相比殺人、購屋簡單多了，雖然倉橋從未挑過布匹，他對自己的審美很有自信，這要求理應不難達成。「您已有屬意的店家嗎？若沒有的話──」

倉橋向八重說了一條街道名稱，他訂做衣服時常去的店家就在那條街，附近也有好幾家布商與相關店鋪，不管是要訂製還是找材料都很方便。

「就去哪兒吧。」她對於去哪裡沒什麼意見，只要能夠找到需要的東西就好。

於是，八重跟著倉橋的腳步走下山。
走出山林後遭遇的日光讓她有些不適，但尚可以忍受。她在後頭整整自己的長髮，簡單束成馬尾，沒怎麼整理儀容就決定下山了，只希望別太引起注目。

適逢盂蘭盆，街上熙來攘往，人們的目光向著各自的目的地，正如八重所希望的，周遭對於他倆並沒有特別關注，他們就像普通的需要採買的人踏入了布行，老闆隨即上前招呼：「歡迎光臨，兩位要找什麼呢？」
「記得八重小姐說要挑適合孩子的衣料？」倉橋轉頭向八重問道：「您還有其他需求嗎？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要穿的呢？」

「是女孩子。」她簡短地回應，目光被櫃上擺飾的各種花色的布匹吸引過去。
上一次是為了幫父親和弟弟添購衣料，這一次則是為了女兒。後來她才意識到，也許自己是想透過這種方式，在特定的對象身上留下什麼。

八重想起孩子一頭如她父親一樣的空色毛髮，思索著什麼樣的花色會適合女兒。

「女孩子的話，這邊都是女孩子用的花色。」老闆比向明顯花紋亮麗豐富許多的一區：「冒昧請問您，是幾歲的孩子？以及要穿的場合、季節？」
講究風雅的和服會依照季節選擇顏色與圖案，春季適合櫻、梅與較為繽紛的色彩，夏季則是藤花、紫陽花與涼爽、青翠的色澤；以此類推。與襦袢、腰帶、飾品甚至本人膚色的搭配也不可馬虎，老字號店家對此更是講究。

「這個嘛，想找平時秋冬外出適穿的和服，大概是五歲左右吧。」
八重想著女兒幻化成人的模樣，外表差不多應該是這個歲數。

但說完後，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又補充說道，「她是個頗活潑的孩子，所以希望是耐穿點的。」
嗯，的確是不輸給她親父的活動力。

「適合秋冬季節，五歲孩子要穿的嗎，我明白了。」
老闆又指示了幾櫃符合要求的布料，並搬了幾綑一年四季都適合穿的動物、幾何花紋布料讓他們挑選。「吳服好好保養都能穿很久，您要特別耐穿的話，我想銘仙很適合您的需求，最近也進了一些比較新潮的花樣。」
銘仙所做的和服也正是當下流行，隨著染織技術發展，原本給人樸素、甚至土氣印象的銘仙躍然一新，顏色與花紋都大膽豐富了起來。

「您看這件怎麼樣呢？」
一旁的倉橋挑了塊薄香色地襯龍田川流水楓葉紋樣的布，乍看是挺適合活潑孩子秋季穿著的料子。

「這色樣很不錯，但我也想再看看別的。」倉橋挑的布樣讓她點點頭，覺得適合。
「雖然想是秋冬可以穿，但那孩子似乎喜歡接近薄紅色的顏色。」

聞言，老闆清了塊地方讓八重放她中意的布料，放給他們慢慢挑選，而倉橋則是思考了起來。
「薄紅色嗎……」青年沉吟著，看向女子的櫻色長髮。「冒昧請問，那位女孩的頭髮顏色和您一樣嗎？如果是的話，或許挑更深或更淺一點的布會比較好，或是將薄紅用在袴的搭配上也不錯。」

聽到倉橋這麼問，抬頭看了他一下，而後微笑問：「先生已經猜到我要送禮的對象了嗎？」

「既然您這麼問了──親手縫製衣物的對象不是客人就是親人，我猜的對嗎？」
倉橋從八重的言行和她所說的女孩狀況，推測八重要購布製新衣的對象很可能是她的孩子，因此前面才順理成章猜測母女的髮色或許會是同樣的紅。

「您說的是，我的確是想製作衣物給我的孩子。」
八重本身確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不過僅僅幾句話就直接判斷跟自己有親緣，她認為倉橋是頗為敏銳的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個舉止成熟的孩子，第二次見面已經是名通世故的成年男性，人類流逝的時間真的是很快速。

「不過她的頭髮和我不同，有點像是天空的顏色。」沒錯，就像是夏日時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澄澈感。

「原來如此。」青年笑了下。「那麼就來找找薄紅色的布料吧，不過薄紅色和秋冬季節不太好搭配呢……啊，您看這塊如何？」
倉橋揀起一塊比薄紅稍淺些、由上而下流瀉淡黃漸層的布料，可愛的兔子圖案上縱走立涌暗花，乍看像是普通的棉麻，但摸起來特別厚實並有著獨特的觸感。

「這圖樣很活潑呢。」
她自己看了也覺得喜歡，即使不做成和服，應該也可以做成腰帶或其他裝飾。
八重將布匹與剛才那塊薄香色的布料放在一起，端詳了一下，覺得似乎還缺少了一些東西。

見八重的動作暫停，像是在思考的樣子，倉橋開口問道：「您還想找別的東西嗎？」

在想事情的時候，聽到身旁的倉橋問自己，「不，我想應該足夠了。」
隨後她又低聲說道。
「對於普通的孩子冬衣該買些什麼，我不太清楚……但實際想想，衣物是否足夠這樣的問題，對我們來說應當也無所謂。」

即便不需要，她也做出了模仿人類的行為，過去從人類哪裡學習到的事物，也成了她的一部分。
雖然她仍然不喜歡人類，但卻也曾與人關係密切，多麼矛盾。

八重的話隱隱透露出了她和常人不同之處，不過這要說是不諳世事的發言也說得過去，比起這段話，或許他們這兩個略顯生疏的男女一同來買布這樣的狀況更令旁人好奇吧。倉橋用眼角餘光觀察店老闆，老闆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遂道：「確實如此。不過嘛……既然無所謂，您不妨換個角度想。比方說，您自己想如何打扮那孩子呢？」
青年說完，又重新開始物色布料，最後挑了塊甚三紅上描繪著西式花朵的新潮樣式。
「年輕女孩子試試這種流行的圖案也不錯吧？若您覺得衣服夠了，這做成羽織或道行也會很好看的。」

她看了看倉橋挑選的布料，端詳了一會兒便說道：「的確是與我之前看慣了的花色很不一樣，是被異國來的文化給影響了嗎？」
眼前的圖樣很華麗，她大致可以想像得出做出來的衣服會是什麼模樣。
「或許您說得對，我想做成平時外出用的外掛也是種不錯的選擇。」

「倉橋先生真是令我意外，沒想到您對於挑選布料很在行。」雖然是自己要求他幫忙挑選，但因身邊的雄性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故八重自然而然也對倉橋的眼光並沒有太多的期待。
「連女孩子可能會喜歡什麼也有一定的眼光，或許您很擅長討女子歡心嗎？」

倉橋促狹一笑：「這個嘛，您覺得有被討到歡心嗎？」
他們這樣一同購物看來挺愉快，但肯定不是男人討女人歡心的那種愉快，倉橋本人當然也沒那個意思。
「不談異性交往，挑衣服本身很有意思的，至於其他的──」

「是訓練成果喔。我作為組織內管情報的人，無論流行還是專門學識都要懂才行。」

「原來如此。但平心而論，像這樣耐心陪伴女性選購以及合適的品味，倉橋先生是值得不錯的評價的。」
八重對於他基於什麼樣的目的學習這些，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現下也就是想給予男子稱讚而已。
「這些布料很漂亮我都很喜歡，所以讓您討一次歡心有何不可？」

八重比他想像的還要豁達，讓倉橋有點意外，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能讓恩人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是以青年笑道：「這是我的榮幸。」
挑了三塊布也差不多了，至少夠做三件衣服，碎布或許還能做些小飾品小玩具，他們請店家裁好後包成方便攜帶的包裹，結帳時，倉橋理所當然地把帳單攬了過來，付了這筆對他來說是小數目的錢。

臨走前，倉橋似乎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他在一櫃小東西前停下腳步，拿起了一只蝴蝶造型的帶留。「您的女兒應該不討厭蝴蝶吧？」

「我想是不討厭的？」她轉頭回應道，不過卻用「為什麼這麼問」的眼神望著他。

「那這個就算做我送給令嬡的禮物吧。」倉橋說著，很快將那個小飾品結了帳，放在早先挑的兔子花布上。「兔子與蝴蝶，也許再配個初春的色彩，營造一個『等待春天』的意象，我想會很適合冬末穿著的。」

「等待春天啊？原來如此。」
八重看了那只蝴蝶帶留，從他的話聯想到曾經聽過的。
「我呢，本來沒有特別喜歡什麼。但是那個孩子曾說過我的毛色就像櫻花的顏色，所以每到春天，我總會不由自主看著櫻花……」

女子不自覺流露的柔和，在話說到一半時又轉回原本端莊的表情。
「哎呀，我也開始會自言自語了呢……您聽罷便是。」
「總而言之，很感謝先生幫我挑選的東西。」

「這不是很好嗎？那麼反過來，當她看見櫻花時，一定也會想起您吧。」
言至此，倉橋對著八重笑了一下。他覺得這樣的相互思念很美，雖然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但就算隔著一層名為想像的玻璃，也不影響春櫻的美麗。
「彼此彼此，感謝您讓我有機會參與。」謙遜的態度不變，青年續道：「您還有其他需要一併採買的東西嗎？若沒有，我送您回入山口吧。」

「沒有了，這些已足夠。」女子搖搖頭。

「我明白了，那就走吧。」
負責帶路，倉橋走在八重前方半步的距離，如來時般聊著稀鬆平常的話題踏上返途。

逐漸西沉的落日為一人一妖染上相同的顏色，就像那恆久不變之物中逐漸轉化的柔軟，又像是那變換不息之物中始終不變的初心。

END.

感謝櫻鬼中的交流 能有機會再跑長大後相遇的劇情真開心，看看小時候多可愛長大變成機掰人，真的是男大十八變（欸）我個人很喜歡前面兩人嘴上一來一往的地方，最後說到櫻花的聯想也很不錯
感謝櫻鬼中還畫了圖！姐姐往上仰望的表情超有氣氛的

我才要感謝倉橋中交流上的不少意見，還教我怎麼調色 我也很開心可以跟長大的倉橋跑交流，因為兩方的性格都轉變很多，那種對比感更是讓我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