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最一開始,承太郎先是感到有些寒冷,而這份冷透過毛孔滲入肌膚底層,逐漸喚醒了他的神經與意識,接踵而來的,是海水的鹹味,混著岩石礦土的清新填滿了他的口腔與氣管,四周除了滴答的水聲以外,只有自己沈重混濁的呼吸聲。承太郎皺了皺眉,隨著意識的清醒,身上的痛覺也逐一變得清晰,帶出了一些呻吟從唇齒間溢出,然而就在他緩緩睜開眼後,卻發現眼及之處一片漆黑。
「這裡是哪裡⋯⋯」最一開始意識到的,是可以呼吸這件事,承太郎感到頭疼,但昏迷前的記憶仍逐漸湧入,他被一大群彩色泡沫給攻擊,整個人沉入水中⋯⋯既然是水中,那為什麼現在可以呼吸呢?難道,他被海流帶著,幸運地漂上岸了嗎?
承太郎嘗試動了動手腳,發現雖然有些沈重遲鈍,但沒有什麼大礙。看來那泡沫雖然有毒,但只會使人麻痺而已嗎?這實在太令人困惑了。不過,他也記得自己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清楚的看到泡沫是來自海星的那個方向。難道說⋯⋯
雖然知道替身使者會相互吸引,但因為動物類的替身使者相對少見,承太郎當下沒有想多,便不小心著了道。
「真是的⋯⋯不過這裡到底是哪裡?」
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承太郎檢查身上的裝備,發現頭燈還沒壞,立刻「啪」的一聲打開了它,然而就在燈亮起的瞬間,承太郎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雖然長期在海洋上航行,也去過許多大大小小的秘境做深入的研究,但現在眼前所見的,還是深深地震懾了他。
這裡是一處極為寬闊的海蝕洞穴,洞頂之高連頭燈的強力光束也照不到,但是就在頭燈亮起的瞬間,蘊含在礁岩中的礦物瞬間與光線起了反應,瑩綠色、白色的光芒如萬千星彩般斑斕閃爍,像是在呼應著頭燈的光線一樣,仰頭一望,洞頂彷彿是一片點滿繁星的璀璨夜空,而礦石的排列順著洞的深度一路延伸,宛如一條閃閃發光的絢麗銀河⋯⋯
眼前此番景象,喚醒了在承太郎腦海中那些在荒漠中旅行前進的夜晚,十年前的埃及行、以及他心中那份深埋已久的溫柔與遺憾。畢竟這片瑩白與螢綠交錯的色彩,跟那人的替身非常相似。
承太郎望著這片景象有些發愣,他忍不住站起身,像是被催眠了般邁開腳步,順著那道銀河閃爍聚集的方向,往洞裡的深處走去⋯⋯
學校的放學鐘聲響起,東方仗助用力地伸了個懶腰,一旁的虹村億泰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大呵欠。
「哈~~哈嗯⋯⋯國文課真好睡啊⋯⋯」
「哈哈哈,真不愧是億泰~」
正當兩人嘻嘻哈哈地準備走出校門口時,後方突然傳來呼喚:「仗助!億泰!等等我啊!」
兩人疑惑回頭,正好看到廣瀨康一一面招手一面朝他們跑來。
「呼⋯⋯你們走得好快,我剛剛一直在後面叫你們呢!」康一有些氣喘吁吁地在兩人面前停下腳步後,抬手擦了擦汗問道:「是說仗助,你今天是不是有跟承太郎先生碰面啊?」
「咦⋯⋯對啊,中午有碰過一面。」仗助略微驚訝地點了點頭。
康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杓,靦腆笑著說道:「哈哈⋯⋯我那時候剛好在樓上窗邊,有看到你們啦。是說,我這邊剛好有一本跟承太郎先生借來寫報告用的書,想說要趕快還給他,你知道他今天會在哪裡嗎?」
「噢⋯⋯他今天來找我是為了幫他治好腳上的傷口,」仗助回想道:「他說是在海邊想要觀察海星的時候,不小心踩到礁石劃傷的,因為進度緊急,才決定直接來找我幫忙⋯⋯所以,我想他現在應該還在海邊吧。」
「這樣啊⋯⋯看來只能拿去杜王町大飯店委託櫃檯交給他了呢。」康一有點失望地看著手中那本厚厚的『海洋生物進化史』,心想著原本想趁這個機會再多跟承太郎先生聊聊天,畢竟承太郎先生是那麼的帥氣,堪稱男子漢的典範呢!
仗助看著有點失落的康一,眨了眨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冷不防地問:「康一,你是不是很喜歡承太郎先生啊?」
「!」
心情容易外顯的康一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句,理所當然地把驚訝給寫給在臉上:「你、你⋯⋯說 什麼⋯⋯我、我只是覺得承太郎先生他很、很⋯⋯」
仗助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康一,我只是隨口問一下,你幹麼結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一!你臉好紅喔!小心由花子吃醋喔!」一旁的億泰也露出了有些壞心眼的笑容,調侃著臉色通紅的康一。
「有什麼我好吃醋的嗎?」一道優雅卻有些冷冽的女聲突然出現。
康一的身後此時出現了一個身形纖瘦的女學生,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黑色捲髮和白皙肌膚,手裡提著深咖啡色的學生手提式書包,一雙美麗的水靈大眼有些傲慢地瞪著仗助和億泰,卻在下一秒溫柔地轉向康一,姣好的面容上微帶著羞澀的笑容問道:「康一~怎麼不等我一起下課呢?」
「啊⋯⋯由花子,沒有,妳不要誤會,我是有事來找仗助他們⋯⋯」
「這本書,是要還給承太郎先生的嗎?」被喚作由花子的女孩突然打斷康一,只見她稍稍彎下腰來,伸出一隻纖細嬌嫩的手指點了點康一手中的書,然後抬起臉,望著眼前不知為何有些冷汗涔涔的康一,美麗的微笑依舊,卻在此時突然多了一些銳利:「不然,我們一起去海邊找承太郎先生,直接還給他吧?」
「啊⋯⋯」康一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而一旁的仗助跟億泰則是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這樣的話,最快吧?我相信承太郎先生不會介意的。」由花子直起身來,伸手撥了撥她那美麗的秀髮,不知為何,那頭秀髮在午後陽光的照映下,彷彿有生命力一樣閃爍。
無視於被自己的氣勢震懾到愣住的青春期男子三人組,由花子轉向仗助問道:「仗助同學,承太郎先生有告訴你他在哪邊附近的海岸嗎?」
「啊,這個嘛⋯⋯他沒有說,不過,我大概知道在哪裡⋯⋯」仗助猛然回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頸答道:「只是,可能還是要找一下就是了。」
「沒差,反正我們有四個人,現在時間也還早,」由花子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ㄧ、起、走、吧?」
「「「嗯⋯⋯是⋯⋯」」」正值青春的男子高中生三人組,在可愛女孩子的威逼利誘下(?),三人不自覺地使用了敬語。
就這樣,仗助一行人準備出發前往杜王町的海邊,尋找現在人不知所蹤的空条承太郎。
承太郎沒有想到洞穴居然比他預料得還要深。
他聽得到海水輕輕地拍打在礁岩上的聲響,雖然只是隱隱約約,不過確實說明了這個洞穴的確是在海邊。
只是,他直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目標。
越往洞穴深處走,承太郎越感覺得到濕氣逐漸增加,加上可能因為因為溫度漸低的關係,空氣中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霧氣中美麗的礦石光芒隱隱閃爍,讓承太郎感覺自己走在一個迷幻仙境中,卻沒有感到一絲的不舒服。而頂上如星空般的美景依舊,甚至彷彿在呼喚他、引領著他前進。
『這個感覺⋯⋯好熟悉。』承太郎不禁輕輕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這些霧氣中居然有微微的清香,說不上是什麼味道,但給人一種清新的、柔和的⋯⋯
這三個字從自己的嘴裡輕輕吐出的瞬間,承太郎心裡閃過一絲驚訝,但也在那瞬間裡,他原本決定深埋在心裡的那些影像,突然如火花般炸開,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閃現。
不論是吃著櫻桃時的滿足微笑、戰鬥時的堅定眼神,還是那些優雅的舉手投足⋯⋯當然也包括了,凝視著自己的溫柔微笑。
突然之間,就像發動了『白金之星・世界』一樣,空氣瞬間凝固。
其實一切都很不真實,早該想到的。
包括這個神秘洞穴。
而現在,手指、身體、呼吸⋯⋯也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可以感覺得到心跳正在加速。
空条承太郎,第一次感覺到眼框中逐漸浮起的霧影和濕潤有多麼惱人。
點點。大鵬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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