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時再一次的接下友人的請託，成為了攝影作品的模特兒。不過，這次的風格與上次率性的街頭風全然不同，他必須依照指示把自己帶入為一位有些憂鬱的文藝青年。

對他來說，如果今天是個微陰的日子，這份工作將會簡單許多，因為善感的特質使他連看著窗外陰鬱籠罩在街邊行人、行道樹與飛行的麻雀身上，心中都會湧現出微微的情緒變化，那時憂傷的輕紗會無聲無息地舖蓋在青年身上，也就能自然而然地呈現出略帶灰暗的氣質，如果的情況下。

但今天的天氣可說是晴的不可思議，外頭的陽光不會過於熾熱、水蒸氣的狀態也很恰當，讓空氣中的透明感正好，當男人抬頭一望時，映入眼簾的是一身湛藍的天空，它還披了幾段由上蒼編織而成的白絲巾，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天氣真好。」倚在窗邊的覃時掛著笑容低喃了一句，以感嘆句把握住開拍前喜悅還可以隨興流露的時光。

「阿覃，你準備好了嗎！」不遠處，確認好單眼相機狀況的她抬起頭朝人喊了一句，然後回過頭與咖啡機旁出借場地的店主點頭致謝。

「嗯、開始吧。」男人回話時，緩緩撫過了鏡子裡的容顏，然後緩緩地垂下眼眸不再直視玻璃窗上熟悉卻又陌生的自己——工作開始了。

尚希今日也與往常時間前往咖啡廳，因晃動而發出清脆叮鈴聲的門鈴鈴鐺似乎在歡迎他的到來。
一進店裡撲鼻而來的咖啡香氣使他心情好了不少，店長見熟悉不過的紅髮男子往櫃台走近，笑容綻放開來，「今天也一樣？」

「麻煩了」

店主微笑點頭、貌似對於尚希的答案不感到意外，低頭開始研磨起咖啡豆。

這時才收回視線並注意起平時待的座位被占據，他微微蹙眉卻也不惱。
看向座位周圍的單眼相機、支撐架以及反光板，便也清楚是哪家模特在取景了。

尚希往反方向走去，隨意找了個採光好的位置坐下，從包裡拿出厚厚的稿子、並戴上細框平光眼鏡，時而因誤字或冗慈贅字皺起眉頭、用鉛筆圈出錯誤再貼上便條做記號。

店內剩下音樂流動以及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

在外取景時，被經過現場的人們投以目光的經驗不少，覃時早就習以為常，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曾認出偶然流連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來自何人，那些分不清的視線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風，無形的姿態只會吹拂過，不會永遠留下。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覃時在看見那頭紅髮並與翠綠對上眼的瞬間，心裡頭的鼓咣一聲敲響，同時震出驚訝與驚喜的情緒。熟人的出現讓他短暫地分心，有那麼片刻抽離了角色，美好的印象是幾顆方糖，化消惆悵之人在啜飲咖啡時該要深化的苦澀情緒。

於是他整個人的氛圍無法自制的有了變化，垂眸滴下的再不是純粹的愁緒，一雙藍裡捲起一層溫柔的波浪。

拍攝的那人當然沒有錯過友人的改變，他在留意到的那刻就想過要不要探出頭來提醒模特兒，不過在切回上一個畫面審視後作罷，剛剛那幅景象意外的更貼近他想呈現的氛圍，於是沒有打斷進入狀況的青年，任由他發揮。

喊出休息前的最後一張照片裡頭，覃時維持著略略俯首的姿態，薄唇剛剛離開了白瓷製的咖啡杯，人與物停留在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男人的眼裡盛有柔情，但那些似水的情緒中又挾帶著鬱色，俊容上細緻的情緒變化與窗口外豪放燦笑的陽光對比著，襯出了他的氣質。

幾點日輝跳在他淺亮的髮絲，順著造型後的中分長瀏海親上他的兩頰，而靠著遮瑕作用之下，那些光明並沒有陷入他左臉上原有的疤痕。

最後，覃時用一張和女孩的合照還有被捏了下耳朵換得自由，他摸了摸受委屈的耳垂，接著往熟識的存在接近。

靠近對方的席次時，他發現男人好看的眉宇正蹙的緊，嘴角也非是上揚的弧線，所以他暫且打住了步伐，沒有直接上前搭話，選擇等對方也吿一個段落擱下筆後，才來攀談。

「在煩惱什麼嗎？」他放輕了音量問道，然後在對方轉過來望向自己時揮了揮手，且繼續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遠。」

聲音劃破他周圍的安靜，與此同時自己點的拿鐵也被店長送到了桌上，熱氣包含著咖啡豆的香氣在周遭散開。

原來那抹視線並不是他的錯覺，尚希放下厚厚的文件、拿下細框平光眼鏡，稍微揉了下太陽穴

「煩惱寫這作品的老師錯字及用詞還有分鏡……」這才定睛在人身上，細看便看出來這好看的男人不久前才在對面拍照呢

「遠……？我們認識嗎？」他小心翼翼提問，自己不是個很會認臉的人，不過依稀記得這漂亮的髮色以及瞳色

對於眼前人並不記得他們曾經牽過的緣分這件事，覃時有些訝異也有些難過，但他沒有讓心裡頭的情緒擴張到顏面之上，他堅持捧著冷靜的心思與神情來接受現況，所以青年仍然選擇正面迎向那對蒼翠欲滴。然後，他也順利發現對方雖然給出了提問，卻沒有移開目光或是流露出厭惡，那對綠翡般的眼眸中也正透過淺觀到深覷的過程裡搜尋當初。

「嗯、認識。」覃時說，然後在綠瞳眨了眨眼睛的時候，趁機勾起嘴角，讓遠在可以在眨動之中，以雙眼拍下他的笑容，與過去看見的做比對。

「我們曾經一起玩過一場遊戲。」他掏出針織外衫口袋裡的手機，點開個人相簿中一張玫瑰飾物被橫放在書桌上，它以側身托起陽光的照片。造型花在那夜以後便定居在他房裡；嬉戲的記憶則留存於心室。只要看著它，男人就會想起曾和幾位朋友相聚提的回憶。

「你對這朵花有印象嗎？」收起手機後他問。

順著視線看向男人拿出的手機，屏幕上映出的是自己也再熟悉不過的玫瑰飾品，眨了眨綠眸、擅自伸出兩指在螢幕上將照片放大，確認物品的同時也在感嘆照片的魅力、灑下的陽光幾近讓他回不了神。

——他有同一款飾品、好好地躺在自家的書桌上，愛惜到沾染到了一點灰塵便會好好地將其擦拭到明亮。

尚希微微傾身，彷彿要將面前這人的臉龐在記憶中做重合

「啊——……」

翻出來了。

與此同時，尚希毫不保留地給予對面男人燦爛的微笑，「風信子先生，好久不見」

停頓，他不好意思地搔搔稍微染上緋紅的臉頰繼續開口「抱歉……我這人不是很會認臉」

視線掃過後頭貌似正在談論工作的人們、重新將目光放在風信子身上，這才領悟到方才佔據他平時位置的模特是面前人，不禁笑出聲。

這算是緣分嗎？

「工作……啊、不……拍照辛苦了，風信子先生的打扮很帥氣，不自覺跟著期待照片出爐呢」

「遠不用和我道歉的，因為認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覃時無奈地聳了聳肩，抬起食指比了比自己的臉，順著動作繼續說：「這裏跟這裡都和上次不一樣呢。」他分別點了一下垂於兩側的瀏海和自己的看來平整無瑕的臉頰。

「也和上次的打扮很不一樣。」男人的目光瞥了一眼玻璃窗中倒映出的人影。上次遊戲聚會時他穿的是簡單的黑白色寬鬆上衣搭配有打摺線的七分褲，走的是休閒又不隨便的風格，而今天因為配合文藝主題，他身上一席白襯衫，再套上了兩道前襟皆繡有花型的藏青色前開外衫，裡頭的白襯自垂墜感的袖口探出，再由他纖長的手進一步延伸線條。

聽到對方的稱讚，覃時立時心花怒放，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在開拍前還為了拍攝而困擾，他靦腆的笑著，並啟口回應：「謝謝你喜歡，不過剛剛的話中似乎有哪裡不太順⋯⋯」青年偏過頭思考了一下，沒幾秒就想通了。

「嗯、叫我信或是覃時吧。」他有禮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跟簡化的稱號，讓友人做選擇。

「是說，遠也是在工作？」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往向桌上好幾落的稿紙，猜測道：「啊、是作家嗎？希望我沒有打斷你的靈感⋯⋯」語畢，他做了個合掌的手勢放到面前，表示賠罪。

順著對方手指的位置，觀察了許久。這麼一看的確如人所言差別很大，也不得不再感嘆面前人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尚希不經意瞄到左臉頰上被遮瑕稍微掩蓋住的疤，眨了眨綠眸隨後移開視線、單純認為盯著看有失禮儀，接著才細瞧穿著……老實說他對時尚並不了解，只清楚無論是上次風格或是這次的氣質，男子都能駕輕就熟。

「如果覃時說是雙胞胎，我也會信」說完，尚希掩嘴輕笑幾聲、一句話中也在兩者名字做了選擇。

聽到人的疑問，尚希收回視線座落在桌上的凌亂害臊地搔了搔臉頰，「是工作，不過不是作家而是編輯、應該說……工作內容包含編輯」

「沒有影響到我，所以不用道歉的」語畢，對人勾起嘴角微笑，表情明顯告訴對方沒事

「噢，對了」似乎想到什麼般，尚希輕拍掌後手指指向不久前男子收起手機的口袋繼續道：「那朵玫瑰飾品……我也同樣放在書桌上呢」憶起活動結束後深怕東西不見，到家便趕緊將物品小心翼翼放好，他至今想起來還覺得自己有點傻。

「你們是不是還要拍很久？我反倒擔心自己拖延到你的行程……」望向對面正在調整設備的幾人，尚希擔心道

「那就好。」聞言，神色放鬆下來的他一展笑顏，並且在徵求過同意後，他落座到與對方反側的位子，兩個人的距離立時縮短了不少，剛剛一者站的直挺，一者坐的端正，兩人的距離彷彿是三角型中的最長斜邊。所幸，調整過後他們成了最短邊，只隔了略長於一個手臂的距離。

「我覺得編輯的工作，很讓人敬佩呢。」他真誠地感慨了一句，並在對方投來好奇的目光時，順著話題說了下去，他言簡意賅的跟對方形容他對於創作者與編輯的想法，最後收尾在期盼：「我很期待看到你和作者的夢想實體化！」語畢，他低下頭啜飲了一口適才隨自己遷移來的的白開水，本來還因爲與人歡談後卻只能飲下平淡無奇而有些無奈，但在聽到友人和自己報上了好消息後，又覺得那杯水似乎有了喜悅的甜味。

「唔⋯⋯」話題繞回了工作之上，一時之間顧著敘舊的覃時趕緊回過頭看了看來向，他與還在手忙腳亂的人們對上了眼，回以一抹淡淡的笑容和咬字相當清楚的唇語，他說：慢慢來，一定來得及完成。

然後他又望向了整場拍攝的主導人，可她卻抬起手點了點手上的錶，提醒著覃時他跟她借的時間也快要用罄了，晚點他得先回去參與檢查，還有與攝影師討論後續照片的細節。

「不介意的話，要不要現在和我去看照片呢？」在他還想著要如何與對方再談上幾句珍惜相遇片刻的時候，青年猛地想起了對方剛剛有表達出對自己的好奇，於是他朝人開出了邀約。

接受到對方的讚賞與期待，尚希通紅的臉顯而易見、一直以來算是在幕後的他鮮少遇上誇獎或賦予什麼期待，大部分對於其他一般人來說這就只是工作。

為了掩飾自己的害臊，他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杯由熱轉溫的拿鐵喝了一大口、險些嗆到，抽起一旁的面紙輕輕擦拭沾到小小飛濺到嘴角的咖啡滴，餘光將對方喝水也能露出好看笑容的畫面收入眼底。

——這人果然很有趣呢，尚希定了面前人的印象後也不自覺地笑出聲。

望向覃時不時回頭望向對面方向的同伴們隔空不明白在溝通什麼，他拋開拘束傾身將雙肘放在桌面上、雙手托起塞幫，綠眸一下盯著面前人、一下又順著人的視線看向不遠處，正沉浸於兩者有趣互動同時，一句話讓他也成為了兩者間的參與者。

「我、我嗎……？」尚希一楞，微開的嘴合不攏、出聲重複確認，只見對方微微點頭消除自己的疑惑。

「當然不介意」語畢，尚希不慌不忙地先將桌上的文件排放整齊

他自己可沒有漏掉對面女孩指著手錶的動作，他們正在跟時間賽跑呢

「啊、太好了。」雖然友人在與自己開啟對話的當下，便已經擱置了手邊的工作，但覃時對於自身這份因為私心作祟而有得寸進尺之嫌的邀約，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到對方流露出的神情並非是感到困擾而是驚喜的那瞬間，他心中剛要聚集的沙粒便被輕盈的風給吹起，在想像的世界裡旋飛成一片美景，舞動著快樂的情緒。

青年乖巧的等著遠將所有的東西收好，先離開了座位，才隨後跟著起身，這樣慢一步的行動是他個人的堅持，亦是巧妙安排的體貼。因他想著，如果邀約方比受邀者的提早起身，即便沒有催促，也會行程一股急躁與壓迫，而這並非他喜歡的。

在走回工作區域的短短路途間，青年簡單的跟人分享了一下這一次的拍攝主題，也小小聲的說出了自己其實在剛開拍前是有遇上瓶頸的，多虧有對方的出現，才讓他能順利進行下去。

「這是秘密喔。」覃時搔了搔臉頰，靦腆地說，然後在回到距離攝影機約三步時打住步伐，再一次以氣音回頭叮嚀：「尤其——不可以讓她知道。」他俏皮地笑了一下，又回過頭迎向了女子。

「我想跟他分享剛剛的作品。」青年比劃了一下，也不忘招呼一旁的遠加入正在閒聊的工作群組，「不用太緊張，他們也都是我的朋友。」

「遠想從第幾張開始呢？」他笑望著人問道，因為這些初步整理過的照片，他有自信每一張都能讓人喜歡。

尚希微愣，不曾想過他能成為某人或某事的功臣。

看著青年笑顏逐開的訴說事情的經過、他自己內心才踏實起來，更為享受在談話中且並肩走向對方的朋友群裡。

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視線只有彼此的兩人、尚希抬起手似是拉拉鍊般的從右邊嘴角移動至左邊、並同樣俏皮的勾起笑顏，當作是答應了這個小約定。而後便看著青年轉過頭開始與人討論起來，在一小群人的聊天談話之餘，尚希多加注意了桌上特別經過小小的裝飾，而一旁窗外看過去的藍天不時有幾隻小麻雀飛過，不知為何這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也難怪平時來這家咖啡廳鍾愛這位置。

聽聞叫喚，尚希轉過身靠近青年、並向周遭人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從第幾張嗎……」在自己猶豫的同時，手持單眼相機的人也不忘按了幾顆按鈕切換螢幕、稍微說明畫面拍攝理念跟想法。

照片與照片切換的時間稍快，他雙眼抓不住青年好看的瞬間。

「那個……」尚希不好意思的出聲，他與對方的雙眼對視幾秒後緩緩開口，「那我從第五張開始看好了」微微偏頭微笑，似乎說著"麻煩你了"

細看經由這台相機捕捉的畫面，尚希不斷在內心讚嘆以及誇獎，更不用說裡頭的模特——好友 有多好看。 雖然自己是攝影門外漢，但身為觀賞的人來說，他似乎也能身歷其境。

「啊……」注意到不知從何開始特別柔和的表情，他輕聲驚嘆。

——這是注意到我時拍下來的瞬間嗎？

眼神飄向對面青年，尚希不禁自作多情想著。

「啊！」看著身旁的朋友在概略瀏覽過後所指定的照片是心中最希望被看見的照片，覃時的眼神立即亮了起來，而那對藍色瞳仁隨著眨動而淌過光彩，像是置於晴空萬里下的琉璃珠，欣喜不已的青年藏不住笑意，也未曾想過要掩飾歡愉。

他伸出手比了比鏡頭下那人所看往的方向，又比了比身邊的友人，他對著透露出震驚與期待的翠眸展露笑顏，雙頰還隱隱浮起淡淡的粉——多少還是有些害羞的。

「看來、我們也是心有靈犀呢。」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動作後微微俯首，並且抬起了手去撥弄那垂在臉邊的亮絲，捲起又鬆開，而隨著動作他豐沛的情緒感受也得到適當的外放，藉此整理好自己的儀態，回到了工作現場，還是要有一點點專業人士的形象的。

「不論最後總數有幾張，這張都會是我最喜歡的照片。」他笑著說，再一次感謝友人在無意間插下的花。

「一定是那張。」順著此後的排序看完了一輪相片，他加重了語氣二度肯定道。

尚希點頭，重新綻放出笑顏
雖然奇怪……但如果可以，他私心想問攝影者能不能多洗一張給他收藏。

不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選擇作罷。

「我就邊工作，邊等你拍攝完好了？」偏頭微笑又輕聲補道，「畢竟還有很多沒聊呢」

說完，自己則走向櫃檯與店長打聲招呼後，將一些稿子拿在手上，而移動一張椅子到青年攝影位置的不遠處，重新戴上眼鏡、握起筆，在紙張上面書寫、訂正。

「太好了、你願意跟我多說些話。」對方主動和提及了想要進一步聊下去，讓覃時原本面容上微微透出的失落與失落頓時消散，整個人又活躍了起來，那人的笑語同午後的暖陽一起照亮了垂首的花，使花在收下能量後又有向光綻放的動力。

「那就⋯⋯麻煩你等等我了。」他答覆道，在遠前去搬動椅子與稿件時也重回到了工作崗位，乖順的和夥伴們談起了續拍要需要注意的細節，不久後便進入下段的行程——拍攝起來遠比初午時順利得多。

結束工作後男人很快地收拾好了個人物品，來到對方所處的那處，他脫下了外套將之披掛在椅子上，確認不會弄髒後拉開椅子，他二度落座於對方面前。

「——我們，繼續聊天吧！」

覃時笑著說，並且向人遞過他悄悄加點的提拉米蘇。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