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門』的自然智慧，聽說是真實死亡。」放下杯子，他開口。
事情落幕後，有的人沒能在現實中再次醒來，然而他卻沒能感到多少可惜之情。
或許有些涼薄，但他認為這結局在那些人挺身而出時，就是可以預見的了，畢竟在不正常的海涯中，發生什麼都不算奇怪。

「無畏印跟半人馬都消失不見了。」在那虛擬的晨曦升起，返回住處檢查的同時他讓還沒解除的克隆體前往槭楓烘焙屋確認，並沒找到這幾週常駐的馬頭男子，四號烤爐也已恢復正常。
至於白髮少年，則是在陽光出現的時候便已不知所蹤。
就彷彿他們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在丹語句落下時執起冒著熱氣的瓷杯，讓熱紅茶順喉而下，眼底的淡然卻沒有多少變化。

這是他幾乎能預想到的結局，前往光之門、將自己化為病毒的流法者們應該早已做好了必死的覺悟，他也不認為通過門還能安然無事地在現實歸來，恐怕性命也隨之一同消泯在數據之海中了吧。

但青年的第二句話卻令他停下動作，目的達成的無畏印行蹤不明似乎並不是什麼新奇的事，畢竟少年本即是難以捉摸的存在，但連同半人馬一同消失則有些奇怪了。
「死亡？」他輕聲提出猜測，畢竟據瑜珈士所說，半人馬早已遭逢不測，或許在海涯浩劫過後便支撐不住，跟著邁向末途了？

人工智慧也有所謂的死亡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只是像以前一樣，隱身在幕後吧。」群青的猜測讓丹想到了初次碰面時半人馬口中喃喃自語的那句「無法使用效能飲料」。
如果是為了支撐烤爐中的備份，將自己的備份體作為替代效能的燃料的話似乎也說得通，但這樣的話後面還能激發多人的瘋狂似乎不太像油盡燈枯的樣子。
不過用人類的思維來揣測人工智慧大概也不正確，他們應該不會有疲勞的感受吧。
要知道答案，除非找到相關的其他人工智慧詢問才會知道了。

「因陀羅大廈還存在，逢迪亞應該不會放棄。」暫且放下此事，丹轉而提起另一件事。
少了娑婆主的海涯能夠如常運轉多久，系統資料庫能否重建，這些答案他都不知道，但能確定的是既然能為了侵佔海涯而籌劃過這麼一場浩劫行動，那麼逢迪亞捲土重來的機率很高，只是下一次會如何行動是個未知數。

現在的平穩，只是個脆弱如泡的假象。

丹的猜測也倒不無可能，畢竟逢迪亞在此投注了極大的心力、費盡心思想一統海涯，卻因人工智慧的反撲而告吹，若不再起，恐怕是說不過去的。

只是，下回的行動還能像這次一般幸運地被擋下嗎？失去半人馬、娑婆主後，海涯社群是否已成為風中殘燭？

「海涯並不安全。」放下杯子，他從記憶裡撈出更為重要的一件事、海涯的真相，「脫腦行為，也是。」
從弗栗多留下的資料看來，登入海涯社群本身便是一脫腦行為，既然這回的突發狀況造成許多玩家的精神病症，那麼難保未來不會因為系統差錯，而使更多玩家受害。

群青自然是不想冒這個風險，也沒有興趣以脫腦狀態進行遊戲。

聽到群青這句話，丹原先將杯子舉至唇邊的手一頓，他垂下眸看著深色液體中自己的倒影，停了幾秒後才傾斜杯子，啜飲一口咖啡。
帶著苦澀的液體順喉而下，餘韻久久不散，牽動的是心底滋生而出的難言情緒。

在來到這裡前，他其實早已有了決定，只是對此多少還是有點遺憾。
不是對於海涯這個社群的本身，而是這段時間認識相處過、可以初步稱之為朋友的人們。
在離開海涯後，有些人就真的是無法再碰面了。
不過這不會影響到他的決定，人與人之間終有聚散離別，他並沒有興趣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繼續使用社群。
更何況知道了這是暫時脫腦的玩法，實在是讓人難以感到愉快與接受。

「我沒忘記，不過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放下杯子，丹向群青揚起一貫的笑容，「大概需要幾天，之後就會刪帳號，你呢？」
從對方的話語中，他大概可以猜到對方有相似的決定，但還是想詢問一次。

面對丹的問題，群青沒有多加思索便點了頭，彷彿心中早有堅定不移的答案，於是簡潔答道：「明天就刪。」

別於在海涯中仍為現實的工作忙碌的丹，他並沒有投注那麼多心力在這虛擬社群之中，儘管偶爾會收到幾位玩家的物件外觀設計委託或繪圖委託，但他的定位仍只是普通玩家，要捨棄可謂十足容易，不需要做太多處理。
若要說他唯一有幾分掛念的，或許是兩年內所累積的作品們吧，一幅幅皆帶有令人懷念的筆觸，但他很清楚那描繪的只是虛像，虛擬的風景是無法帶進現實的，所以他乾脆地放手將它們消抹在數據之中。

用兩年的時間重溫也夠了。

兩年。不知為何，憶起這個數字時他忽地意識到，眼前的人也陪了自己足足兩年的時光。
不再使用海涯之時，是否也意味著這自合作關係發展而來的友誼即將畫下句點呢？

理解地點了點頭，丹不意外按群青的果決，會將時間訂在隔天就行動，只是在聽到這答案時，心底還是漾起些許惆悵感。
即便能在現實中碰面，但那有著黑色雙翼，總是安靜畫畫的身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呢。
明明知道那是虛幻的身份，但畢竟承載了他們相識以來大多數的回憶，多少還是有了些感情。

「如果你有空的話，明天陪我在海涯裡晃晃？」他也不知道自己提出這要求是為了什麼，又能獲得什麼。
或許只是想再多緬懷一下而已吧，儘管這舉動毫無意義。

聽見這要求，群青一瞬間升起了些微的疑惑，以他對丹的認知，對方並不似會需要有人一同處理事情的類型，而以青年的個性，大多不會希望身旁的人繼續接觸這脫腦遊戲，增加風險。

但他並不排斥這邀約，既然他也不急著刪帳號，那麼挪出時間陪人也未嘗不可，或許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無法確定。儘管失去海涯後，他們或許還能在現實見面，但又要以何種名目見面呢？

「可以。」擱下心中的問題，他向丹啟唇回應道。

聽到答案時他揚了揚唇角作為答覆，內心卻難以因此產生喜悅之情，難以言喻的情緒依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而後彷若再也無話可談一般，沒人開口，任由著寂靜蔓延渲染。
但時間不會因此停下。

嚥下最後一口帶著苦味的咖啡，盯著空了的杯子，又抬眸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少年，丹那雙金瞳中少見地有猶豫遲疑之色翻湧，久久無法退去。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接下來的話，他們之間的合作本就是一場巧合，在明知雙方所接觸的世界本就不同的情況下，或許讓這段自在海涯開始的友情隨著離開海涯之時逐漸淡忘才是最好的。
他認為自己清楚答案，但內心深處卻迴盪著不甘，不願就此結束。
該遵循理智，還是依循衝動？這個答案在注意到對方的杯子也接近空了之時迅速有了答案。

「說起來，我前陣子在思考一件事。」他閉上眼向後靠上椅背，輕吐出一口氣，驅散眼底的遲疑，這才睜開眼，像往昔一樣揚起笑開口，試探般地開了話頭。

瞥了眼對座的人唇邊的一抹笑意，群青收回視線的同時也再度伸手勾住杯耳，令蒸騰熱氣取代了話語，在已然無語的兩人之間恣意飄揚。

儘管其他客人的零碎細語，以及咖啡廳內悠揚的樂聲依舊，但在兩人之間沉沉積壓堆疊的僅有死寂，群青向來不是主動拋出話題的人，而此時的丹顯然也不是，於是杯盤輕觸的清脆聲成了桌面上唯一的聲響。

他不知該如何定義他們現在的情況，說得過份點，簡直像極了餞別宴，為這段兩年來的合作關係、以及他少有的友誼告別？
他解決飲品的速度總是比他人還快些，但不知為何，今天的群青特別不想那麼快將那杯熱紅茶飲盡，或許是因為隱隱察覺到杯底空了之時，便是這段情誼了斷之刻？他不知道，也稍微地、有些抗拒地去思考。

直到丹的話推動了沉寂的空氣，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又稍稍回升成往日的溫度，群青抬眸對上那雙金色，無聲地等待對方說下去。

「嗯……說明起來有點複雜，不過大概是第一次在現實碰面後的那幾天開始的？」接收到了那雙墨瞳中的等待，丹這才繼續將話題接續下去。
微垂下視線，他擱在桌上的左手輕勾著已空的杯子把玩，不時輕點桌面，面上是一如既往的輕鬆笑意，但這一切只是偽裝的表象。
桌下的右手曲成爪狀，指甲尖彷彿要穿過褲管，在大腿上留下印痕，若不靠著這些微疼痛提醒，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神情語氣。

「我那時在想，我很奇怪。」他希望自己是成功讓語氣平淡不摻雜質的，「那很不像我，為什麼我會因為你的幾句話就失控動搖成那樣。」
「是因為那是我不想面對的事，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呢？總之在那幾天中，我還是沒想明白。」

「不過有的人真的很厲害呢，應該算是歷練不同的關係？在憂宮的事情結束後，我跟某個傢伙聊了一下，他給了我其他思考方向。」勾起杯子在半空中晃了晃，想到那時的對話，丹的神情多了幾分苦笑。
的確是給了建議，但這過程中得到的心靈打擊也是不少，他果然不太擅長跟那人相處，可是又討厭不了對方。
或許那就是對方厲害之處吧，不過這並非重點，因此他很快地揮散這部分的思緒。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那些話語，而是說出這話的人呢？他是這樣說的。」隨著這句話落下，陶瓷製的杯子落在盤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所以我開始思考，如果問題在『人』的話呢？」他對上那雙墨瞳，自顧自地繼續道，「如果因為是群青說的，我才那麼在意的話，那麼『群青』這個人對我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事情就說得通了。」他向人笑了笑，「說起來，我其實很少會在意一個人那麼多，而且還是個在虛擬世界認識的人。」

多在意呢？大概是會擔心對方安危，不僅僅是在海涯時，現實中多少也會，而且興許是記憶甜點的關係，他甚至到了會在乎對方過去經歷的程度。
除此之外，雖不是隨時隨地想到人，但閒暇之時跑去找對方的確是出現在自己的選項中的。不是找人陪自己進行娛樂，僅僅是待在對方身邊，看著人畫畫來蹉跎時光。

明明平時的自己不會想探聽他人過去，也不會想主動踏入他人的生活圈才對，更不會對不知曉現實身份、又明確不屬於自己「這一邊」世界的人如此上心……這一些未曾注意過的部份在被提醒後全都轉換成了「異常」。

當意識到時，他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在他不知不覺中，在他心中佔據了不容忽視的份量，是足以影響到他的決定、為此破例的那種。
比如放棄擲骰選擇了衝動行事、又在對方的逼迫下進行了選擇、會在明知危險時即便會讓自己陷入更不利的境地，也想先保全好對方安危……這或許只能說是一部分而已。

這些代表著什麼，他在這段時間思考了多次，這才找到了個或許能稱之為「答案」的推測。

「因為是合作夥伴？朋友？或許一開始是吧，但什麼時候不一樣了，我也不知道。」聳了聳肩，丹停頓了下，鬆開了用力的右手，才輕輕道出那個答案，「如果要給個定義的話，我想原因是因為我對群青這個人，是更進一步的那種喜歡吧。」
所以平時才會為此不自覺地破例，心情因對方而起伏。
因為「群青」這個人是特別的。

「所以我想知道一個答案，讓我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麼做。」他神情十分認真，不帶任何嘻笑成分，「拒絕、無所謂、或者其它，這都是你的權利，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事實上他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將這份心情坦白，但在今日後，或許他們就再也不會聯絡，既然如此，他想任性一次。
反正若是失敗，就只是將一切歸零而已，不會更糟了。

他就只是沉靜地聽著丹的話語流淌，面上的神情平靜依舊，不帶過多情緒的一對夜色將面前人的神態完全納入眼底，包含那些細微的小動作，以及對方唇邊堆起的笑意。

然而，這一如往常的平穩卻因青年的最後一段話，晃入了些微的疑惑，他緩慢地眨了眨眼，像是試圖從那些語句中汲取其中的真意般。
喜歡。接住這個沉重的詞彙時他仍有些遲疑，像是沒想過有一天會從他人手上獲得這份情感，也或許，沒想過他們之間的友誼竟已昇華成更深刻的、超越羈絆的感情。

不，並不是沒想過。

丹的話也將他前些日子的思考一同自回憶扯出，他本非會隨意干涉他人行事準則的類型，也非會想介入他人的世界、試圖改變對方的人，為何那時會一舉踏入丹的回憶，強行將人自掙扎與猶疑中拽出呢？
又為何，在窺探了對方的過去後，會對其輕視自身性命價值的行為升起少有的怒火？

細思自己與丹的相處，他發覺那總是平靜無波的心，甚至會因為對方的一舉一動掀起前所未見的變化，不僅因此而動怒、懊悔、不安，甚至升起微小的喜悅與滿足。

他向來是偏好獨處的，也總是不與他人產生太多連結，像是把自己置身於暴風的中心，與週遭的歡騰喧鬧拉開距離，換得屬於自己的一方寧靜。
但不知為何，他竟也習慣了身旁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竟也任由對方閒暇之餘便佔著自己身旁的位子，闖入他為自己設下的界線。

曾幾何時，他會主動聯繫這世上的另一個人、與其並肩而行，甚至會考量到對方的心情，也願意將自己費盡心思隱藏起的真實一面坦然相對。
他是個十足看重自身性命之人，然而儘管昨日危機當前，他卻沒有太多的徬徨不安、試圖竭力反抗，僅是安然與對方共渡了片刻的安寧，好似那就是這世上最為安全之處。

他曾以為那便是「友誼」的證明，但這微薄的字彙，似乎仍無法完全承接住滿溢心中的巨流。

若是以「喜歡」來替這份複雜情感命名的話，一切便言之有理了。

意識到自己也懷有相同的心情時群青是有些驚訝的，他曾以為自己是不會產生這等強烈情感的，也不曾想過這世上有誰能令他留步，但洋溢心中的陌生感受卻是真實無比。
因為「喜歡」，所以才為其改變，並也接受著這些變化。
因為「喜歡」，所以踏出了自己的世界，開始關心起、在意起那個人。

他其實不知該如何抓住心中這過於複雜、陌生又奇特的情感。
但眼前的人給了他選擇。

在漫長的思考中他僅是維持著沉默，任憑身邊喧鬧蓋過兩人細微的呼吸聲，一對看不出思緒的無暇夜色回望著那如同月芒一般的燦金。

他終究是，習慣了這顏色。
習慣了有對方存在的每一天。
習慣了，不再僅有自己一人的世界。

於是墨色斂起，再度睜開之時，心底的猶疑也隨之褪卻。
「我也是。」一句話道盡了自己所察覺到的事物，但心中不見任何疑慮不安，存有的僅是堅定，「可以……繼續下去。」

他終究是不願就此放手的。
因為已然意識到，「丹」這個人的存在早已在他的生命中佔下無可動搖的地位。

那不僅是存於虛擬的數據之中，而是已然躍出電子訊號，能夠被真實的自我緊緊掌握的溫度。

結束了對自己的剖析後，他只是安靜地，沉默地看著對方思考，等著回覆。
將這一切坦白後的心情不可思議地輕鬆了些，而後是少許的忐忑有如涓涓細流般淌過心底，但卻沒應當有的緊張伴隨。

或許因為他並未奢望聽到的是何種答案吧，比起回覆，他更為在意的是對方會為此採取何種態度。
會是毫不留情的排斥厭惡，還是略作緩和的拒絕，抑或是平時常言的那句「無所謂」？又或者是不發一言地起身離去，留下看似問號實則拒絕的答案？

在這段沉默中他設想過對方可能有的所有反應——唯獨其中一項，而當對方閉上眼時，桌下的手指依舊難以自禁地微微用力，等待著之後的宣判。
然而他沒能想到，群青出口的話語，竟會是自己不敢納入選項中的那個答案。

「……你確定？」金色的瞳中滲入顯而易見的不敢置信，比起喜悅，他更多的是懷疑起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哦。」
「我開的是榨乾他人金錢甚至人生價值的賭場，幹的是違法販售增添動亂的軍武走私喔。」明明是自己起的頭，丹現在卻是無法理解為何群青會同意，他雖然過去沒明講過多少，但他不認為對方會遲鈍到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那一方，「我可是惡人，你真的確定？」

現實中這樣子的自己，也是可以被接納的嗎？不是僅僅作為朋友，而是更進一步的關係。
把自己的人生跟這樣子的他綁在一起，真的沒問題嗎？

「確定。」看見了那對金瞳裡的猶疑，他便以話語取代了點頭答覆，以盈滿認真的雙眸堅定不移地回視，「我不會懷疑自己的選擇。」

他從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自然也從不懷疑自己的任何決定，既然決定應下丹的心意、同時也對自己的心情負起責任，他便不再質疑自己的答案。

而丹的坦白，他多少是有察覺到的，也早已認知到他們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但群青並不在意。
他確實是不會動身踏足「黑」的那方，但他也並非完全的善人，若是必要，他會毫不猶豫地越過那條界線，何況這也非毫無前例。

「善惡沒有絕對，你知道你在做什麼。」深思了會後，他決定說出自己的看法，而非將之埋於心底，「你於我是個好人，那樣就夠了。」

他沒有懲凶除惡的正義感，或許，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恣意糟蹋他人性命的愉快犯，但他很清楚丹不是那種人。
儘管不是完全的善類，但眼前的青年可是個，會為了在意的人涉足危險、將對方置於自己之前的人。

不需要多高的道德感，他能看見對方心中的一抹真心便足矣。

群青自然知道對方的世界並不似常人一般單純，但生死一瞬他也經歷過，實在不足以懼怕。
更何況，在那樣的地方，孤身一人不更令人擔憂？

毫不遲疑的回覆與那雙墨瞳中的堅定撫平了自心底竄起的困惑擔憂，令丹眼中的情緒重歸平穩。
看著眼前的人，他突然想到，這或許就是對方一開始會吸引到他的原因吧。
那與他不同的果決，相信著自身選擇，甚至比時常猶豫、無法肯定自己的他還相信著他，在他不相信自己時卻真心相信他的決定。
多少有些羨慕吧，那自己所沒有的光彩。

而後面那句話也讓他不禁莞爾。
他可沒想過「好人」一詞會被用到自己身上，但群青這句話他很同意。
善與惡的分界線沒有那麼明確，每個人其實都可能在是他人眼中的善人同時也是另一人眼中的惡人，世俗的標準只是其中一種。
不違反本心就好了，至少他一直是這麼做的。
既然群青願意接納這樣的他，那他也沒有理由遲疑退卻，這是否決對方的肯定。

「不會讓你失望的。」想通這一切，他笑著向眼前的人伸出右手，「我叫端木舟，請多指教？」

盯著眼前那向自己伸出的手半晌，他這才意識到方才落入耳中的三個單音節是丹的「真名」。
一直以來總是稱呼眼前的青年為丹，老實說他並沒有料想到會在此處聽見對方的真名，但既然他們已然躍升成更進一層的關係，那麼交換更多的資訊確實也毫不奇怪。

「端木……舟？」他像是在確認一般，複述了遍以日語來說似乎並不那麼容易發音的三個字，並依照對方停頓的時間推測舟才是名的部份，這才緩慢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黑澤優。」回握住丹的手，他輕輕道出那個不曾透露給任何一人的名，「請多指教。」

並不是因為丹先透露了自身的資訊才跟進的，他想，應該是因為正是「這個人」，他才願意令對方完全接觸到這些本應藏起的一切。

群青重複的發音並不算標準，不過以從未接觸過中文的人來講已是不錯，因此丹僅是笑著點了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複述。
他深知自己的本名並不好唸，並不打算在這部分讓人困擾，反正這名字現在也幾乎沒在使用了，會告知對方更多的是一種象徵——將自己的真實交付出去，接受對方踏進自己的人生中，這樣的概念。
也因此在接收到對方的真名時，他的心底是隱隱為此產生些許高興的。

在心中跟著複述一遍那個名字，收回手之時丹向著人露出一個帶了少許調皮的笑，「請多關照，群青。」
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比起黑澤優這個名字，他還是更喜歡叫對方群青多一些，畢竟那才是承載了他們這兩年的稱呼。

他在對方依舊使用「群青」這個名字時微微挑了一邊眉，但也不感到意外，更不排斥繼續使用這個屬於海涯社群的暱稱，畢竟這個名字才真正與他、與對方相伴了兩年的時光，如同他也不打算改口稱呼對方為「舟」一樣。

交換了真名，彷彿就像給出了一部分的自己一般。
但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們在海涯的日常即將劃下句點，但屬於他們新的生活或許才正要展開。
那是已經不再與過往相同的，有對方相伴的日子。

(試圖用梗圖解釋一切的懶人中之

梗圖製作者我只好當解說役了
一開始……真的沒有要結的 是這兩個在後台一直對彼此有謎之好感度搞到中之自己都看不下去&解釋不了，於是就…… （埋梗埋超久

我的心臟!!!!!我的心臟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喜歡這個詞的時候我真的!!!!!!!!!!我真的!!!!!!!!!坐在電腦前尖叫成瘋子!!!!!!!!!!!!!!!!!!!!!!!!!!!!!!

我本來還抱持著對你們是好朋友的心態一路追到這裡的但我啊啊啊啊啊百年好合啊啊啊啊啊啊啊喜歡!!!!!!!!!!!!(怎麼連中之都在喊喜歡???
好喜歡一路堆疊而成的感情嗚嗚嗚嗚好喜歡.......怎麼結親了.........好喜歡好好看................愛兩位............

(我沒有存任何表符真是太好了不然兩位的噗真的會被我刷爆)

jinjaandtera: 冷靜
這真的就……一個意外，是個很長的故事 我們原本也以為他們只是好朋友而已

jinjaandtera: 耶…………謝謝若虛無中 （緊張擔心害怕的群青中（why
我們真的一開始發的是好朋友的劇本殊不知 總之就順水推舟了，結親日還是很浪漫的2/14
在此奉上梗圖中之一開始的傑作…………
（秒被黑單

謝謝謝謝您成為您哏圖的一部分是我的榮幸，怎麼會黑單ㄋ，我還要看兩位談戀愛ㄚ飢渴的若虛無中怎麼會黑單ㄋ.......(最恐怖

jinjaandtera: 沒問題的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