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只是孩子們的開玩笑。

沒那麼誇張吧？

這一定是誤會對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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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時間，教室裡的燈都關上了，同學們小雞一樣，被老師趕到走廊上去做眼睛保健操，嚴宇君也跟隨在人群之中，但在他離開教室前，被老師叫住了，「你留下來一下。」

「我聽見你家人反應了這件事，你們兩個人好好談談吧。」

聽見這句話，嚴宇君心跳一停，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老師，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也不知老師是看不出他眼裡的情緒，又或者是端著在社會中磨練出來的面具假裝沒看見。

老師踏著不緊不慢的腳步關上了教室的所有窗戶，霧面的玻璃窗阻隔了同學們視線，也阻隔了光線，光一點一點的減少，就像是希望一點一點的熄滅，奇跡並沒有因為祈禱而到來，隨著老師關上最後一扇窗戶，鳥兒與猛獸被囚禁在一個籠子裡，無法逃脫。

死寂的教室和熱鬧的走廊被區分成兩個世界，彷彿互不相通，空蕩蕩的剩下嚴宇君和他，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嚴宇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如此的明顯，大聲到似乎整建教室都聽得見迴響，他像是被瞄準的獵物，不敢移動腳步，但他聽見了對方的腳步，心跳聲隨著腳步的靠近越來越大。

「欸！你跟你家人講？」聲音裡夾雜著憤怒與不可置信，質問著他怎麼膽敢去告狀。

「⋯⋯」腦袋裡一片空白，面對他的質問，嚴宇君的腦內第一時間拉響了警報，尖銳的鳴笛和紅色警報組成了緊繃的情緒，謊言的草稿還沒來得及夠成，就像是被誰不小心扯亂的線團，一時間竟找不到線頭。

也許沈默是最好的答案。

「喂！問你話呢！」對方一邊抑制著聲音不要太大聲以免引起走廊上的同學注意，一邊隨著問話步步緊逼。

「⋯⋯沒有。」其實是有的，那天回家的態度不太對，被家裡人看出來了，面對親人的關心，心中的委屈一擁而上，忍不住將在學校的遭遇說了出來。

「只是開玩笑而已，講什麼？」對方煩躁的道，抓了抓頭，洩憤似的踢了身旁的桌子一腳。

桌子晃了一下，發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響，但是在眼保健操的音樂掩飾下，並沒有引起太多走廊上同學們的注意，就算有，也被關上的窗戶阻斷了視線。

空氣沈重而粘膩，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隨著保健操的音樂結束，有些同學們開始有點躁動著想回教室，老師阻止了同學回教室，獨自走了進來。

「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只是玩笑而已，對吧？」對方伸手搭在嚴宇君的肩上，搶在他之前先開口，肩膀上的重量是如此明顯，令他渾身僵硬，彷彿獸類短暫的收起利抓，釋放者虛偽的善意，鼻息之間恍若還能聞到絲絲血腥味，令人作嘔。

如果說人類生來就都沾染著罪惡，那自己的原罪大概就是懦弱。在自然叢林法則中，懦弱就是一項重罪，弱肉強食的觀念在還未經歷過社會馴化的孩子之間尤其展現的淋漓盡致，與生俱來的本能讓他們知道弱者的罪惡，他們彼此競爭剷除威脅，吞噬弱者服從強者，無須教導，自然而然的便知道，就像是腦袋裡殘存著是一代代殘下來的意志，告訴他們如何生存。

「⋯⋯對，只是開玩笑而已。」

而這，大概就是弱者的生存方式。

/中之後記

因為從小養成的個性，大多數時候宇君從沒想過要反抗，他是懦弱的、順從的、沒什麼攻擊性的，然而在某些人看了，這就是原罪，是他們欺負人的理由。

經歷這件事，他之後沒想過要再和其他人求助，無論是家人或是師長，他把情緒藏的等更好了。

至少，沒有那麼容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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