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一直盯著那隻會說話的貓看。
噢,對,她當然知道那是使魔,但那隻貓所說出的話簡直就像是那女孩的監護人一樣。
看身上的制服,大概是與自己同一校的人吧,難道是不知道宿舍往哪走?提著兩個大箱子,就算站在邊邊也很擋路。
「妳在這做什麼?宿舍的話在那邊,待在這裡很擋路。」
誠實過頭了。
「噢、對不起,我擋到妳了嗎?我不是要去宿舍。」倒不如說才剛從那兒碰釘子出來而已,她慌亂地看向比自己還矮了半顆頭的少女……還是孩子?
徒手扛起其中一個看起來份量不清的行李箱想讓道,伸手要拿另一個被當坐墊的箱子時貓使魔順勢跳上肩膀前肢妥妥趴在莉莉森的頭上。貓自己是安頓好了,倒是她因為突然加劇的重量而踉蹌,砸壞了行李箱的鎖頭把家當通通噴出來:
「啊啊啊啊啊——」
「笨手笨腳的丫頭。」
「妳到底在做什麼啊……」
她嘆了口氣,不過動作倒是誠實地幫人撿起了東西,雖然力氣不大人又小隻的柏格沒辦法有太高的效率。
「不去宿舍扛著這兩個大箱子是想做什麼?找不到回家的路?都幾歲了還能迷路嗎?」
翠綠色的眸子帶了點鄙視,嗯,就一點。
「抱歉……謝謝妳,啊啊!」她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趕忙蹲下來跟著撿,結果膝蓋不小心把另一個箱子也撞倒著。幸好這回的力道不大,行李箱並沒有壞的樣子,莉莉森抿著嘴假裝沒事地默默把它扶起來。
「啊、嗯,15歲沒有迷路!其實正確說本來是要去宿舍啦……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有我的註冊資料但是沒有被安排到房間。」剛才她很努力回想到底是什麼地方除了問題,是她提交資料時選到不需要住宿還是她根本漏看了申請?
「這樣還想出來獨自生活,我看妳還是直接回家吧。省了打包行李的功夫。」
「嗚嗚嗚不要啦……」
「十五?那不就比我小一歲?個頭比我高能不能振作點?」
鄙視的重量增加了。
聽聞對方的話語,柏格嘆了口氣。看這兩個大行囊,這人該不會是從很遠的城市過來的吧?宿舍沒被安排到也實在是可憐——但如果是自己沒看清楚的話就是可悲了。
「啊算了,跟我來。」
「欸、嗯?
欸——?!妳年齡比我大嗎?」沒時間管會不會把東西壓壞,總之胡亂把東西塞回箱子,但已經壞了的箱鎖沒辦法好好闔起。
抱著行李箱的莉莉森在自個身上到處摸,起碼生個藤蔓也行,可是她把短杖放哪去了?一刻不得消停的她聽見對方的話後忍不住驚呼。
雖然知道有許多時間流逝速度與人類不同,看起來年歲輕卻已經經歷漫長歲月的種族存在,但儼然是個鄉下俗的莉莉森還是因為在把對方預設為小孩子後大吃了一驚,從原本的蹲姿直接坐在地上。
「要、要去哪?」
「別管那麼多,還是妳想跟這隻貓一起流落街頭?」
柏格雙手環胸,她實在沒想過這傢伙居然這麼麻煩。
唉,麻煩死了......
「要來不來,一句話。」
「欸……不要啦,不對、我要。」前面說的不要是指流落街頭的部份,發現可能會造成誤會之後趕緊更正,結果就變成詭異的句子。
見對方沒有要給自己太多時間考慮,好奇對方想帶自己去哪的莉莉森趕忙雙手抱著行李站起來屁顛屁顛的準備跟上。
「莉莉森.艾弗里!妳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走!」頭上的貓直接在她的頭上伸抓抗議。
「啊、痛痛痛痛痛……沒關係吧?她看起來不是壞人而且還穿著學校制服啊。」大不了到時候跑就好了,反正自己的行李也沒有幾個值錢的東西。
那隻貓好吵,話說就在本人面前大喇喇討論是不是壞人是不是太過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好是壞,不過沒差吧,至少自己現在要做的不是壞事。
穿過熱鬧的市區,她在一片草地上的空曠處停了下來,嘴裡喃喃唸了些什麼後,出現了像是傳送魔法陣的東西。
「進去,只是普通的傳送魔法罷了。我沒有缺錢到需要打劫妳這種需要貓照顧的蠢蛋。」
「好,蠢蛋?欸我嗎?」自己看起來很蠢嗎?不會吧?一定是因為剛才被罵白癡看起來才會像,就像她對對方的印象最初也是小孩子那樣……說明過後總能扭轉印象的!莉莉森先把裝了衣物的那個行李箱放了上去,確定被傳送走之後才把頭上的肥貓抓下來:「路易,去吧。」
「老天,妳真的要去?聽好了,不管這件事情結果怎麼樣我都要告訴夏姆ㄇ——」使魔還沒把話說完,莉莉森就直接把牠整隻拋進去。反正使魔並不太容易受傷,其實她也不是不覺得路易很吵,只是礙於知道牠是為了自己好以及怕被打小報告而已。
「對不起喔。」代替使魔給對方道歉,隨後也走進了法陣。
格格不打算回應些什麼,只是跟在兩人身後走進了魔法陣並呢喃了什麼。
空間變化的瞬間,那股魔法陣也消失無蹤,出現在兩人一貓面前的是一座大得不行的樹屋。
「進去。」
「哇哈——好厲害,太大間了吧?這是妳家?妳是大小姐嗎?還是什麼收容機構之類的?」莉莉森一邊驚嘆地四處張望一邊扔出連環砲似的問題,這裡看起來沒有其他人的樣子,難道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我告訴妳,我可不進去!」先到的路易炸著毛坐在莉莉森的兩箱行李上。
「那路易先在這等著吧。」她很好奇樹屋內部長得怎樣,既然有人要幫忙看行李,莉莉森就沒道理要被攔住了。
「是我家,但我不是大小姐,只是剛好有人救濟的孤兒。」
就她的理解是怎樣沒錯。
打開了門,裡頭先是一個往上爬的樓梯,接著就是寬敞的客廳——沙發或是桌子什麼的也應有盡有。
「那邊有空房,妳可以睡那裡。」
「這樣啊,感覺那個人是好人呢?好像童話故事一樣。」長腿叔叔之類的?莉莉森對於孤兒這點並沒多做反應,倒不如說她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需要被另眼相待的事情:「我本來跟媽媽還有奶奶住在一起,哥哥住在很遠的地方。」
雖然爸爸跟後媽住在另一個地方,不過關係沒有那麼親密莉莉森也沒打算特別說了。
一邊張望著四周,這個地方真的好大、比她家還大好幾倍,但是居然只有一個人住啊。
「欸?真的嗎?可是我沒有很多錢……」如果要付得出鉅款才走得出屋子,莉莉森恐怕只能選擇躺著出去了。
路易易易易!啊,路易在外面……
「我不是說了我不需要打劫你這種看起來就很窮的傢伙嗎?把那隻貓也跩進來吧,結界魔法要是到時間了的話牠可就進不來了,莉莉森.艾弗里。」
她剛才聽見的名字是這樣沒錯。
「我是柏格,一個人住在這裡,也是這座樹屋宅邸的鑰匙,基本上沒有我帶路沒有任何人進得來,所以我等等要給妳備份,那隻貓需要嗎?」
「欸!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白癡?是白癡呢。明明剛剛才被路易叫過名字,轉個身渾然全忘了:「但是至少房租……」
這個家裡還是有幫她準備的,莉莉森沒打算自己把這筆錢給吞了。
「耶欸欸——糟了那、那可不行!」而且外頭還有她的行李!話還沒回全莉莉森就慌張的衝出去,跑沒兩步又折了回來:「柏格,謝謝妳!」
接著又衝了出去,聽得見她在大喊「路易易易!」的聲音。
她是不是撿了一個不得了的傢伙?不過總不能讓人流落街頭吧,都有學校了還沒宿舍也太可憐——嗯,對,她還會覺得別人可憐,真棒。
脫下自己的披肩及拿下右眼的單片鏡片,柏格打開一旁的櫃子,裏頭有個被標籤為鑰匙的海藍色寶石。
那是她的備份鑰匙,只要到了指定座標便會"打開門",反之除了柏格本人以外就只能靠這個方法找到她所在的樹屋。
等一人一貓回來後,她指了指一邊的環狀樓梯:
「二樓以上有庭院跟其他對外的地方,我懶得一層層解釋也不需要收妳的錢。先說好這不是誘拐,只是我不是那種會看別人流落街頭的人。」
「
妳怎麼可以隨便答應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住在一起?小姐,妳現在該做的事情是直接回家,還……」
遠遠地可以聽見路易的嘮叨聲還有莉莉森反駁的聲音,她一手抓著壞掉的箱子一手抓著路易,另外的行李箱就勾在牠的爪子上頭。
「柏格!這個是元素水晶嗎?」她興奮地扔下家當上前看,倒是沒有擅自亂碰的意思。雖然她們家也有但每一個大人基本上都不允許她摸,莉莉森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認錯。
「對外?我可以到處亂逛的意思嗎?」她興奮極了:「看吧路易,我就說她是好人。」
她轉頭尋求認同,但並沒有得到警戒地蹲著的貓使魔回應。
雖然對方說不收,莉莉森還是想到時候變個法子給房租就好。像聖誕老人一樣把房租塞進襪子裡給她?柏格這麼小隻她的襪子恐怕塞不下……啊、國王蛋糕呢?不過她可不會做料理。
「嗯,這個給妳。這是備鑰。妳記一下剛才的座標點,然後用普通的結界探知魔法就能“開鎖”了。時效只有五分鐘左右,自己注意。」
將元素水晶直接塞到人手中,柏格伸了下手臂:
「隨妳吧,我要做午餐,妳吃嗎?還有那隻貓要吃什麼,小魚乾?」
「那妳等我一下,這段時間就隨便走走吧,至於那隻貓......」
轉進廚房摸索了半晌,她拿出了滿滿一大碗生魚切片。
「我不喜歡吃魚,不過那傢伙總是會送各種東西來,這就給你吧。」
語畢,柏格沒多說什麼又轉回廚房去了
「喔喔喔喔喔——可以馬上就隨便走嗎?!那莉莉森.艾弗里探員要出動了,喔!」她把元素水晶仔細收好,畢竟這個東西可要價不斐。接著嘩地就溜個沒影,倒是還能隱約聽見腳步聲還有驚嘆的叫聲。
看來在確定自己手上拿的不是藍鬍子的鑰匙後,她還真打算逛個底朝天。
「別開口閉口那隻貓,我的名字是路易!還……」沒放下戒心的使魔本來想問問這個叫柏格的少女突然收留他們到底是打著什麼算盤,不過他話還沒完對方便走進廚房去了。
被留在原地一貓的牠什麼都沒得幹,最終臉不爭氣地埋進魚碗裡頭。
沒放下戒心啊?
她出門前就打算做農舍派,所以也預備了不少前置工作,接著只要把馬鈴薯蒸熟,加入起司拌勻鋪在準備好的絞肉上後拿去烤箱烤就好。
將東西放進預熱好的烤箱,柏格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所以?就你一隻貓顧著那個傢伙?」
「不是就,而是我只要用一根爪子就可以對付她了。」碗底已經被吃得清潔溜溜,路易用一根爪子勾掉不知道什麼時候綁上去的白色領巾,晃了兩下之後空氣中冒出一個不斷向內吸氣的迷你黑洞,在領巾被吸進去後很快地縮小接著消失不見。
牠嘴上這麼說但方才可一次也沒成功攔截莉莉森的衝動行事:
「這傢伙第一次離家,我答應過夏姆姆要保護她。所以一根寒毛都不會讓別人碰。」
當然是莉莉森自己給自己造孽牠就沒轍了。
「可是你剛才什麼都沒做到還被丟進家門口啊。」
柏格面無表情地回應,接著下意識揉了揉那隻貓的頭:
「如果我是壞人的話你們早就變成煉金術的材料了。」
「那是我沒有動真本事,要是我一出手連我自己都害怕……!」開嘴砲到一半路易本能性地瞇起眼睛打呼嚕,大概
秒後才回過神來擺起臉:
「總、總之我會好好監視妳的一舉一動的!」
「柏格、路易!這個樹屋真的超大的!棒透了!」莉莉森興奮地探出頭,大概整間屋子都是她的聲音。
「那傢伙真吵啊。」
她打從心底這麼覺得,畢竟柏格老是一個人,不太習慣吵吵鬧鬧的環境。
真要說的話,她覺得從現在開始熟悉也不遲。
「樓上有超多書欸——!可以看嗎?」似乎一口氣衝上最頂層,每層樓兜個圈又一口氣衝下來,體力用不盡似地。
莉莉森的家是兩層樓的木造屋,除了奶奶的工作室堆了滿坑滿谷的書籍和等著曬乾的材料及鍋釜,大約再普通也不過了。
「我的老天,頭真痛。」才第一次踏進這幢樹屋就還真能毫無顧忌的亂竄,雖然經過允許但路易不知道究竟是該先教她什麼是警戒或是禮貌。
「妳問那裏的黑瑪瑙吧。」
柏格如此回應,也沒有解釋自己口中的黑瑪瑙是誰,廚房的烤箱就傳來一聲叮。
「在那之前先吃點什麼吧。」
語畢,柏格拿起原本塞滿魚片的空碗走回廚房。
「午餐~午餐~嘟嚕嚕♪」莉莉森高舉著手跟在柏格後頭走進廚房。看著輕易被勾走的少女,路易像在看白癡一樣坐在原地,接著嘆了口氣。
完全被少女遺忘的行李飄了起來隨著貓尾巴輕輕擺動,牠沒有跟進去廚房而是往剛才柏格指的空房去。
路易並不擔心莉莉森因為誤食而發生什麼事,要知道她從小放進過嘴裡的可怕玩意可多多了,想毒死那副身體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加上剛才對方釋出的善意,這一小會不監督大概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首先牠要寫封告狀信給夏姆姆,再來是在新房間找個舒適的好窩打個盹。
做好隔熱措施後,柏格從烤箱裡頭端出已經考得漂漂亮亮的農村派,接著遞給對方一個碗跟一個挖取用的湯匙。
「所以?妳剛才沒見到黑瑪瑙嗎?」
她則是逕直坐了下來。
「謝謝!」開心地接過湯匙,她已經等不及要開動了:「黑瑪瑙?」
方才莉莉森只是匆匆晃過每層樓和房間而已。
唔……這麼說來剛才經過五樓的時候,她一心放在整層滿滿的書堆上頭,但隱約好像有感覺到動靜。
不過柏格說過她是一個人住在這裡,所以莉莉森只當做可能是誤闖的小動物或是幽靈(???)沒有太放在心上,還想逛逛別的樓層就很快離開了。
「嗯,是這裡的管理人,也是現在支援著我的人所擁有的使魔。」
黑瑪瑙總是定居在五樓,雖說偶爾會下來看看,但是基本上還是龜縮在書堆裡面。
話說,那傢伙吃飯沒啊?
「……妳想吃可以直接開動了。」
「耶咿!我開動了!」她已經很久沒吃過農村派了,把湯匙插入烤得金黃的派皮時,發出十分悅耳的酥脆聲。
啊——這個聲音聽幾次都讓人愉悅,所謂的ASMR?
「呣~恩物易一盎葛,音以來盎煙霧恩一盎。」嘴裡還塞著派。
跟路易一樣呢,聽起來像監護人一樣。
本來是打算這麼說的。
「吃完再說話。」
不然沒人聽得懂妳在說什麼。
柏格嘆了口氣。
監護人......黑瑪瑙今年也十八歲了,讓年齡相近的人當自己的監護人沒問題嗎,這點她還真的沒想過。
「超好吃!柏格妳是做派天才嗎?」這個稱讚……略有些微妙但至少聽得出是真心100%
「啊,不用留一點給黑瑪瑙嗎?」雖然使魔不會餓死但仍然會有飢餓感,更別提她身邊的路易就是沒給牠吃東西會生氣的那種貪嘴使魔。
「……。」
她還是很擅長料理的好嗎,才不局限於派。
才剛想是不是要叫黑瑪瑙下來,那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柏格,黑瑪瑙應該說過,隨便撿動物回來這個舉動十分令人困擾。」
大概是說那隻貓……抑或是某位人類。
「妳就是黑瑪瑙嗎!我是莉莉森,莉莉森.艾弗里!」莉莉森興奮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見又比柏格還要小隻的黑瑪瑙……明明跟路易同樣是使魔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對方更像是普通的人類女孩。
老實說莉莉森很少碰見比她小隻的人,以前老被嘲笑是矮子,但看見柏格和黑瑪瑙之後有一種自己的身高其實也沒有很矮的親切感。
「來這邊坐嘛,柏格做了超好吃的農村派喔!」令人歎為觀止的融入速度,彷彿真的是自己家。
「不理解,莉莉森.艾弗里,黑瑪瑙感到困惑。」
那對桃紅色的眼眸轉向柏格:
「十分鬧騰且詭異,雖說主人說做什麼都可以,但是黑瑪瑙持反面態度。」
「只要不會死人就無所謂吧?」
「黑瑪瑙感到無奈,如果會使人失去生命跡象,那黑瑪瑙會實行排除。」
雖然講話十分制式化,但似乎也是在為柏格擔心的樣子。
oO(詭異?我嗎?)莉莉森好像聽不懂但莉莉森不說。為什麼會提到死人?失去生命跡象就是那個死人吧?欸?
默默坐下把派塞進嘴裡假裝忙著咀嚼。
「我是覺得不用太擔心,需要一隻貓做監護人的話我想這傢伙的威脅度也高不到哪去。」
不管自己說的話好像很傷人,柏格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
「黑瑪瑙也是書庫的管理人,妳想看書的話告訴她種類她就能挑一堆給妳。」
「柏格,黑瑪瑙對此——」
「不必抗議,我不會聽。」
吃完了再默默挖一盤,戳了兩下續盤的農村派後莉莉森猶豫了一會才開口。
「柏格,我跟路易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我是說,呃……等我找到住的地方馬上搬出去也沒關係的。」聽到可以看很多書她其實是很開心的,不過黑瑪瑙的話讓她有點擔心。
剛才路易的話她還是有在聽,天上不會隨意調餡餅這句話她懂的,如果黑瑪瑙或柏格的長腿監護人反對的話莉莉森還是會識相走人。
對於被接納與否,莉莉森似乎挺敏感的。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之前也跟妳一樣毫無居所……嘛,不過妳比我好多了。」
「回憶,是這種設定,主人的話太不重要,黑瑪瑙都給忘了。」
「妳年紀還沒大到會老人癡呆吧?有時候還會叫錯我的名字。」
面對黑瑪瑙似乎有些複雜的表情,柏格選擇揉了揉那頭戴著小禮帽的黑色腦袋,隨即被迅速避開:
「……莉莉森.艾弗里,黑瑪瑙對此感到疑惑。有個安身之所是好事,不論是對柏格還是黑瑪瑙都是如此,既然柏格說了,那這裡就也是妳的家。」
「……」比自己好多了嗎?這麼說來,柏格也只有說過被救濟之前是孤兒,生活大約不會容易到哪裡去。莉莉森一直是與奶奶和媽媽同住……在那件事之前哥哥也在,相對之下她的人生確實沒什麼大起伏。
至少差點沒居所也是自己的鍋。
「嗚嚶——謝謝妳們,柏格、黑瑪瑙。」確定自己能被接納,莉莉森感動得伸出雙手想擁抱新室友們。
「錯誤,黑瑪瑙拒絕這個示好的擁抱。」
「我也不要,給我坐回去,不然潑妳水。」
似乎是察覺到自身的魔力開始流動,柏格那對翠綠色的眸子有一眼逐漸被海藍色侵蝕,同時胸前繫著的元素水晶開始發光。
「不要啦……」不想被噴水的莉莉森收回手乖乖坐好。
「但是我真的很高興喔。」稍微有點沮喪地含著叉子,不過她還是表示感謝:「柏格?」
「柏格。」
「啊?」
黑瑪瑙重複了一次呼喚,柏格這才意識到魔力溢出,偏偏她剛剛把自己的單片鏡片給拿掉了。
「黑瑪瑙解釋,只要柏格的身體有魔力流動,右眼就會有變色反應。因為是黑瑪瑙無法解釋的部分,所以就這樣。」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老實說也沒吃多少東西,她站起身。
「妳剛剛一直很在意能不能住下啊,要幫忙做什麼的話妳就負責洗碗吧。」
「嗯,雖然不知所以但是柏格的眼睛很漂亮呢。」好唬。一瞬間感覺好像元素……罷了。
「洗碗嗎?區區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莉莉森把手套拿下有幹勁地握著拳頭,除了手指露出藏不住的部份外,雖然似乎沒有太過嚴重的疤痕,但手心手背一路上延伸到手臂幾乎無一處沒有傷痕累累。
試管跟實驗器具保養幾乎是她的日課,洗碗對莉莉森來說就是信手拈來。
「提問,那是被那隻貓搞出來的嗎?」
「黑瑪瑙,妳那顆石頭腦袋需要潤滑。」
「再次提問,腦子的組成元素有80%是水,明顯不需要——」
「好了給我閉嘴吃東西。」
黑瑪瑙停下質問,這才默默地拿起叉子。
「欸?」
「啊,你說這些傷嗎?其實是我自己,嗯……有時候是測試需要、有時候是出了一點……小意外?」為了測試實驗效果莉莉森不是沒有試圖弄傷自己過,但多半是在她自己覺得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哈哈哈。」
她沒有要藏起雙手的意思,只是普通的先把自己用過的盤子和餐具收拾好準備拿到流理台。
「自傷——」
「黑瑪瑙。」
柏格又拍了一下黑瑪瑙的頭:
「嘛,要是爆炸的話我自有辦法的,別讓我擔心。」
語畢,她離開廚房,留下黑瑪瑙與對方。
「我、我會小心的……!」畢竟自己家房子怎麼炸都是自己家,但如今寄人籬下就不同了。
必須得小心謹慎才行,她會努力、盡量、加油——盡量,嗯嘿、對。
想著想著她自己就心虛了。
「黑瑪瑙慢慢吃吧,吃完再把盤子給我就好。」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先別想太多。
對於適應新的生活,莉莉森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