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是個偉大的時期,解剖學在科學、醫學、藝術等領域首次達到平衡,民眾首次對人體產生興趣。
時至今日,我依然認為人應該要有稚子之心。我走在街上,看見一家不起眼的玩具店,恐龍、小豬、小羔羊、芭比娃娃、機器人,富有假性的生命——能夠被拆解、看清它的構造和臟器。許多孩子拿在手上時並未感到恐懼,相反地,他們好奇,想要探索更多,藉由解剖的遊戲認清自己與自己以外的生物。
我並未放下曾經幹練的外科技術,只不過是藉由真實的遊戲,一次又一次精進截肢、切割與接合。現在,我看著任何人都如此透明,任何漂亮或平庸的皮囊底下,神經與血管,肌肉與骨骼的分佈和位置,如同生活中到處都能看見的藝術,只不過缺乏藝術家,將它重建、重現、重新組合成一個超越醫學和藝術,超越大眾認知的畫面。
當人們追逐美學,我亦如此,喜歡佛羅倫薩的其中一個原因源自解剖維納斯,藝術家、模型師、解剖學家齊聚,研究超過兩百具屍體。女神維納斯代表了愛、美麗、生育,解剖拉近了死亡與藝術,將兩個南轅北轍的元素融合為一體,這就是進化,就是世界運行的奧秘之一。我必須承認,人體本身與性張力掛上等號,一具軀體平靜地躺臥,她的長髮、眼球、肌膚都極具吸引力,更重要的是,她是能夠被打開的模樣,她可以被拆卸,她曾被視為最理想的女性,現在依然是最完美的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