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要死了。」市區的停車位不多，他們得從隔壁街區停完車再徒步走去咖啡廳。法蘭克整個人貼在艾略特身上，試圖取得一絲絲的溫暖……雖然這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你明明可以回家睡覺的。」相較之下艾略特沒那麼怕冷，也許是多虧了他身上那一半的北歐血統。

「不行，今天要趕稿，我要找個地方逼自己專心。」年輕人聽起來充滿決心。

「相信我，就算在店裡趕稿，你也只會打瞌睡。」

「幹！」

時間來到中午。

咖啡廳用餐區裡除了法蘭克以外空無一人，而這傢伙也確實趴在他帶來的電繪板上睡著了。

「我就說吧。」艾略特自言自語著。他來到弟弟的身旁，替對方披上了外套。

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店門被推開了。

一開始羅德是抗拒去還書的。

伴隨海涯社群的事件落幕而來的後遺症讓他不知要怎麼面對艾略特還有他的弟弟。或許「無言以對」是個很好的形容，畢竟他還真的是說不出話了。

要不是亞曼妲陪同，否則他根本不敢踏進店內。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藍橘線條簡單的點綴一黑一白的圍巾，只見踏進店裡頭的兩人彼此帶著相互成對的圍巾。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和海涯的他們身上所穿的衣服配色有些類似。

「我是帶他來還書的，嗯，感覺也可以順便聊聊天？喝喝之前敲詐的咖啡之類的。」

她說起話來的感覺依舊，一雙眼就這樣看著睡著的法蘭克和為對方蓋上外套的艾略特。

那樣的光景讓她原本有些不安穩的情緒變的緩和了些，儘管表面依舊，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不覺得現在的自己適合和人互動。

不過這對兄弟的話沒關係，她想。羅德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歡迎光臨……喔，兩位好久不見。」回頭看見那對黑髮與紅髮的夫妻時，艾略特的臉上牽起了溫和的微笑。

「那本書啊，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可以不用還我。或者我再拿一本全新的然後簽名送你們也行。」一向沒什麼自信的作家難得說出這種話，或許是因為前幾次的閒談中，他已經確認羅德確實是喜歡著他的作品。

「咖啡當然沒問題，兩位要喝什麼？」而他沒有察覺到兩人的異狀，就只是稀鬆平常地閒聊著。

「嗯，就和上次一樣吧，拿鐵和熱可可。」
她邊說邊拉著自家丈夫坐到了法蘭克附近的空座位，在坐下後她思考了下，然後看了看正準備將口罩拿下的羅德。

在他皺起眉頭，然後輕輕頷首後她才又繼續說道。

「書的話，嗯，這本就好。人家都說小狗喜歡那些沾著自己味道的東西——不過如果方便的話，簽上名感覺會好些。這樣的話這本書也就是獨一無二的書了。」

她選擇先從輕鬆的那部分說起，在這之後她才輕嘆了口氣。

「……你們前陣子有登入海涯嗎？當時新聞有報導，狀況挺慘烈的。」
說是說了，但她沒說明白。而坐在一旁沉默著的警探則是默默拿出一本小冊子和簽字筆，一雙藍眼就這樣看向艾略特。

「沒問題──沃夫岡，拿鐵和熱可可，麻煩你了。」副店長回頭吩咐了工讀生，而那位捲髮的年輕男孩點了點頭。

「當然方便了。」接著他順手從弟弟的筆袋裡抽出一支代針筆，將精裝書翻開到扉頁，熟練地簽上名。

「……」聽到那問句，艾略特沉默了會，直到將書本遞還給夫妻後他才開口：「妳是說，黑色星期五嗎？」
而一旁羅德的動作他也看在眼裡，雖然不是很確定，但他能感覺出對方──或者該說這對夫妻，大概也經歷了些不好的事。

「我沒有登入，但這小子……」他半瞇著眼看向弟弟，順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瓜。「他一直到深夜，也就是遊戲裡的破曉時分才登出。我還以為我會被他嚇到得心臟病呢。」隨後苦笑著說道。

看到簽名的那刻，警探那雙藍眼閃爍出開心的情緒，但只可能他沒辦法親口說謝謝了。但或許未來他可以……再過來道謝吧。

見到書頁被簽上名後她先是笑了下，隨後才又因為對方的描述而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是一直到桌底那不自覺緊握的手被丈夫的雙手包裹，她才放鬆了下來。

「是。」
她先是簡短的回答，隨後才又繼續說道。
「是嗎，有順利登出就好。被困在裡面可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只見她皺起眉頭笑了笑，難得的，在外人面前她稍稍露出了一絲脆弱。

「在海涯社群被強制登出的話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後遺症……簡單來說是這樣吧。原理的話，嗯，解釋起來會很複雜。只能說我跟他當時運氣不好。」

她沒有講明白，說實在，她也不太想講明白。可最後她還是說了句。

「我和他在黑色星期五那天出了點意外，最後醫生診斷的結果是創傷壓力症候群和失語症。」

說完，她笑了下。只是那笑容看上去也不如她所想的尖銳或自信滿滿就是。

「⋯⋯！」對方的話語和那有些脆弱的笑容讓艾略特睜大了雙眼，隨後皺起眉，下意識咬緊牙關。

下一秒他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兩人，過了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這樣似乎挺失禮。

「啊、抱、抱歉⋯⋯失禮了。」副店長的臉皺成一團。

「媽的，你們不應該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不應該⋯⋯」

「嗯，還挺溫暖的，我不介意被抱久點。」
那說法聽上去彆扭，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也是一種說謝謝的方式了——儘管有些拐彎抹角就是。

而另一位被抱了的人則是愣了下，然後淺淺的笑了。他下意識的開口，不過想當然爾，沒有半個字是說的出來的。所以最終他也只能無奈的笑笑，然後拿起小冊子寫下「謝謝，我沒事的。」給對方看而已。

「怎麼說，我們當時可能挖得太深了吧，不只是自己工作上的，海涯的一些……事情也挖得太深了。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她的說法聽上去輕巧，但當然，在心底她可不覺得那些是可以說過就過的事情。可她也沒必要把那些情緒帶給別人。
「……真的是了解越多就會越難受啊，嗯，不過至少還是明白自己是被什麼給牽連，也不算是不明不白的受傷。這樣也好。」

「啊、嗯，哈哈，沒事就好。」他尷尬地搔搔頭。

「⋯⋯這樣啊，你們『也』是嗎。」他的眼神裡仍然充滿著擔心。「我聽這小子說，他發現這個遊戲不單純，背後還牽連到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所以他後來選擇不再多做探究，而是守在原地，保護其他的玩家。」他說著，又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弟弟。

「嗯⋯⋯艾利⋯⋯艾略特⋯⋯」而那個昏睡中的青年突然喃喃著哥哥的名字，「嗚嗯！」然後冷不防驚呼了一聲之後猛然醒來。

「⋯⋯欸？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愣了好一下子之後腦袋才接上線。

「喔、喔喔，是亞曼妲和羅德啊！好、好久不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蠢樣又被人家看見了，他的臉頰泛起了一些紅暈。

「對，不過沒想到他也是……？」
在這樣說時她不免擔心的看了下轉醒的法蘭克。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說說，雖然我和他是不會再回去碰海涯社群了，但有些事情或許還是多讓人知道的好。」

那算是警告世人嗎？還是只是她無意識的在將自己的不安擴散給他人？可說出口的話也無法收回了就是。

「好久不見，瞌睡蟲。」
她笑了下，而坐在她身旁的羅德也揮了揮手。
「抱歉啊，他現在沒辦法說話，就只能由我代勞了。雖然平時他話也不多就是。」

她這樣說著，像是想讓氣氛輕鬆些。不過到底有沒有起效這點她無從得知。某方面來說，她連現在自己看上去是怎樣都不曉得了。

「啊⋯⋯呃⋯⋯你們在聊⋯⋯『那個』嗎？」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沒進入狀況，還是怕有些事不能直接說出來，法蘭克邊說邊思考，最後講得不清不楚。
「唔、不能說話是怎麼了，羅德生病了嗎？」然後他微微把身子往兩人的方向傾過去，擔心地問道。

「⋯⋯」艾略特想了一下之後決定暫時先不回答弟弟的問題。他想著，反正這小子夠聰明，稍微聽他們聊個兩句就能進入狀況了吧。

「嗯，他也有用流法者，用得還很熟練。不過不是為了幹壞事，是為了保護別人。」他邊說邊粗魯地摸了摸弟弟的頭。「至於那個遊戲，我們兩個也不會再玩了，妳就說吧。」

「⋯⋯」法蘭克果然很快就能理解大夥兒的話題，雖然關於這對夫妻他還有很多疑問想知道，但他決定還是先聽著。
「⋯⋯也講得太高尚了，我只是自保而已。」但對於哥哥的說明，他苦笑著提出了異議。

「生病嗎，算是吧。但沒問題的，只是暫時的……喔對，不是那種需要戴口罩的病。」
看著擔心的法蘭克，她皺眉笑了笑，也順便藉機開了點小玩笑。

不然氣氛太沉重也不好，可她這樣是不是也像那種為了小孩好就說謊的大人？

「保護人嗎……嗯，這樣很好啊。世界總是需要英雄的，雖然我和他最後都沒那個勇氣這樣做就是。」
她笑了笑，一雙眼就這樣看向將筆抵著小冊子，看上去想寫點甚麼但又不知該如何下筆的羅德。而被看著的那人想到最後也很乾脆的把筆放下了，然後就這麼輕輕拍了拍亞曼妲的背。像是想安慰她似的。

「嗯，那我就直接說了。當時狀況滿棘手的，城市裡到處都是、嗯，警用機器人。然後……還有白煙。在被癱瘓後吸入白煙角色會被無條件銷毀，綜合之前聽見的情報，那白煙會讓人無條件變成脫腦智慧。」

她的語氣稍稍凝重了些，但在講到這時她也頓了下。

「在這之前我該先問的，你們知道脫腦智慧是甚麼嗎？」
她這樣問著，而在眼角餘光下，她看見羅德縮了下身體。那也難怪，畢竟他認識的人就有脫腦智慧，不是嗎？

他過於習慣把僅有一面之緣的人當作朋友了，可她也沒資格唸他這點，因為她自己有時也是這樣。

在回答之前，艾略特看向了弟弟，而法蘭克的表情則是瞬間變得更凝重了點。

「……吸收那些含有『甘露』成分的白煙，自然智慧的原角色數據會被破壞，並且被迫成為一個與原先有百分之五十差異的脫腦智慧角色，對嗎？」他先是像對答案一般說出自己知道的部分，然後才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我……原本就有從一些朋友那邊聽說過海涯社群中存在人工智慧與脫腦智慧，但後者聽起來太不人道了，我大概有點……不願意去相信。」

「直到『黑色星期五』爆發前的那陣子，遊戲裡像是被人刻意埋進線索似的，揭露了許多我們或許不該知道的東西，我才漸漸相信……然後就是妳說的，那天街道上的白煙……」

「拜託告訴我，你們沒有吸入那些白煙……」他越說越小聲，腦海開始回放那天地獄般的景象。

她無奈的笑了笑，雖然並沒直接回答法蘭克的問題，但那笑容看上去也不像是逃過一劫的人該有的。

「我原本以為脫腦是代表現實的自己會死。」
講起這話時她感覺有些、不太真實，彷彿她還在那個火焰燃燒的城市，然後——

在亞曼妲開始有些動搖的那刻，羅德皺了皺眉頭，然後換了隻手輕拍對方。至於空出的右手則是寫下了一些句子。

就結果來說，我們逃了出來。不過也有了些後遺症。
而且當時還拿到了、海涯所有居民的名單。但內容上我和她都沒有記得太多，只記得部分。

他就這樣把小冊子立了起來，然後也同樣無奈的笑了笑。

「……你了解的也很多啊，嗯，總之，就像是你說的那樣。」
只見她輕嘆了口氣，然後摸了下那隻輕拍自己的手。
「嗯，與原先差異50%的角色……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會變成怎樣呢。反正最後沒死這點已經很值得慶幸了。」

「我……我想我懂那種感受……」雖然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肉身並不會死去，但那種面臨死亡的感覺，依然深刻且真實。「……我不想死在那裡，然後成為被囚禁的……幽靈(ghost )。」

看著情緒有所起伏的兩人，青年心疼地上前輪流抱了抱他們。跟他哥哥那粗魯的擁抱不同，他的動作輕巧而細膩，像是要分擔對方的情緒似的。

「只要想到在那個遊戲裡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你們正在受苦，就……嗯，挺難過的。」他灰藍色的雙眼裡充滿許多情緒。「『這邊的』你們也是……後遺症……我好端端地登出，都能一直做惡夢到現在了，真不敢想像你們的狀況會有多糟糕。」

「是啊，死在那裡然後被困……那真的太難受了。」
感受著青年的擁抱，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在對方退開後她則是笑了笑。
「曾經有一種說法是擁抱能帶來讓人安心的力量，嗯，今天這樣輪流被抱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可能是因為法蘭克總讓她有種親切感吧，所以在這塊上她反倒是比較直接的表達感謝。而無法說話的警探也笑了笑，臉上的笑容看來比方才放鬆了不少。

「當時我和他有約定過，如果真的成了脫腦的話就要親手了結彼此。如果留在海涯的他們還記得這塊的話，或許最後事情也會變成那樣吧。但那也說不準就是。」

這點她本來不該提的，但基於面前這對兄弟的溫和，她多少也將信賴放到了他們倆身上。是因為受傷了嗎，她總感覺自己比之前還要容易相信人了。

「惡夢的話倒是沒辦法，嗯，但有時候多出來的時間也能做點其他的事情，例如這個。」
說著，她將脖子上的圍巾拿了下來。
「雖然失眠跟惡夢是挺難受的，不過還好我有能一起面對這些的對象。就和你有艾略特陪伴一樣。」

她沒說明白是誰，但羅德自然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只見他無奈的笑了下。

「嗯，如果能讓你們感覺好受一點的話就太好了。」
不過「輪流被抱」⋯⋯他眨眨雙眼，然後轉頭看向老哥，而艾略特則是對他攤手。
意識到在他睡著的時候哥哥也幹了一樣的事，他突然有點難為情。

「親手了結⋯⋯天啊⋯⋯」這有點嚇到他，但在仔細思考之後，他反而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嗯⋯⋯我的立場也許不好說什麼，但其實想想這好像也是最好的作法了。」

而且挺浪漫的，他想著。

「噢，原來是自己編的圍巾，很適合你們呢！」他露出平時的微笑。

「嘿⋯⋯我可沒說要艾略特陪我，他可是個討人厭的臭老頭呢。」然後也恢復平時愛耍嘴皮子的德性。

艾略特則反常地沒有和弟弟鬥嘴，他反而是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甚至可以說那笑容帶著一絲寵溺。

「幹，你笑屁啊，怪噁心的！」這讓法蘭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比較好，他甚至臉紅了起來。

當然能了，謝謝，真的
大概是也沒辦法沉默不出聲了，嗯，或該說無法不採取行動。只見羅德笑了下，然後將寫下句子的小冊子立起。

「如果能記得那個約定的話，我肯定會履行陳諾吧。但誰知道呢，一半的機率。不過死前最後的回憶應該是最深刻的吧，搞不好會記得？」
對於這點她抱持樂觀，或該說她想要抱持樂觀。

「再失眠下去可能我和他都要直接轉行當手工編織小店的老闆了，但能有人一起消遣時間真的不錯——唉，你們兩個也還真的是挺可愛的。不像某人和他的弟弟，互動起來都是不說話然後笑笑的而已。」
她開了點小玩笑，至於被點名的那人則是聳了聳肩。畢竟那確實是實話，他和雷德真的都是寡言的那種類型。

「不管怎樣，你們這種兄弟情很棒，真的。」
在這樣說的時候她也笑的真摯了點，嗯，偶爾也得說說真心話嘛。她想。

看了羅德寫下的句子之後，法蘭克感到安心地笑了笑。「太好了！」然後他伸手輕拍羅德的肩膀。

「一半的機率……嗯！一定會記得的……」這句話與其說是要為對方打氣，或許更像是說給自已聽。畢竟有太多太多他認識的、或至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可能在那一天被迫成為電子世界的囚人，可以的話他希望最起碼眼前的夫婦能夠不痛苦地結束這一切。

「如果你們要開店的話，請務必讓我捧場捧場。」一直沒有說話的副店長開口了，倒是一開口就是些……幹話。「不說話的相處也很好啊，也是需要一定的默契才能達到『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境界。」他邊開玩笑邊對羅德笑了笑。

「嗯，誇獎我就收下了，謝謝。」他代表一旁還在臉紅的弟弟向亞曼妲說道。「雖然我們也是從小打架、吵架到大……嘿，不過不得不說，我偶爾還是會覺得弟弟滿可愛的。」

「…………。」雞皮疙瘩掉滿地。

雖然對於肢體接觸仍舊會僵住身體，不知所措。但從羅德臉上的淺笑看來，他是很樂於被眼前的青年這樣安慰的。嗯，真的。他打從心底謝謝法蘭克和艾略特這樣的……溫柔跟體貼。

「如果記得的話，就會相約在因陀羅大廈殉情了。當初是這樣說的，嗯，當時我和他是覺得這樣挺浪漫的。」
誰知道呢，搞不好最後就會像老套的電影一樣，少年遇見少女，然後兩人雙雙拿刀將彼此給了結。

「唉，不用現在，以前就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他不太愛說話。」
她也就這樣順著艾略特的幹話說了下去，然後又看了看臉上泛起紅暈的法蘭克。
「說說反話，然後鬧鬧彆扭也是不錯的培養感情方式就是。因為反著來久了之後再來記直球就會顯得格外珍貴。」
嗯，例如眼前的兄弟，好像就是這樣啊。但她得說，艾略特這記直球打得確實不差。

「⋯⋯祝福你們一切順利。」和他弟弟一樣，艾略特也真心地希望眼前的兩人——不論是本人或是「分身」——都能找到自己內心的平靜。

「哈，我也是這麼想⋯⋯小子，你可要心懷感恩地接住我珍貴的直球啊。」亞曼妲的說法讓他笑了出來，他就這麼順勢伸手拍了拍弟弟的頭。

「⋯⋯」法蘭克瞪了他哥哥一眼。要不是現在的氣氛是如此，他大概要變成一隻炸毛的貓咪、對他哥哥哈氣了。

「哎，不說這個了啦！」他索性轉移話題，「你們最近，嗯⋯⋯還行嗎？噢，我是說⋯⋯」他邊說邊斟酌用詞，但這顯然不容易。

「⋯⋯如果需要找一些專業人士聊聊的話，我們有認識一位很不錯的心理治療師，費用不會太高，這樣。」他沒有參與到前面的話題，還不知道兩人已經就醫。

在看了兄弟倆的互動後，兩人也互看了眼，然後把自己那份差點露餡的笑意給壓下。但心裡那種「這對兄弟感情真的很好」的心情倒是因兄弟倆的互動變的更強烈了點就是。

感覺真好。那是夫妻倆心裡不約而同浮現的感想。

「喔，別擔心。我有認識的朋友介紹醫生給我們。嗯……特勤局的警察認識的心理治療師，喔，不是作犯罪側寫的那種。」
她邊說邊開了個小玩笑。
「以前我曾經發生過一些意外，誰知道當時認識的警察現在還能幫上我和他的忙。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妙不可言的緣分、之類的。」

真的，仔細想想還真的是挺巧的。誰知道那人救了兒時的她之後還能再救一次已經成年了的自己？

「喔！那就太好了！」對方的話讓他安心了不少，那個專屬於年輕人的活力笑容再次回到了他臉上。「有個專業人士能聽自己說話，真的會很有幫助。」

「聽起來妳和警察真的非常有緣。」艾略特開玩笑地說道、視線在夫妻兩人之間來回。「也許妳能用靈學的角度來解釋這種現象？」

「嗯，我能說什麼呢，可能我上輩子是犯罪者，這輩子就特別被一群警察給關照了、之類的。」
她聳了聳肩，那說話的模樣和神色可以說是與黑色星期五前的她十分接近了。雖然那眼神時不時還是會帶些疲倦就是。

「你覺得呢，警察先生(Mr. Detective)。」
妳上輩子怎麼可能是罪犯 命運這種東西很難說的

從凌亂劃掉的字看來，被那樣詢問的某人滿緊張的。但最後他還是寫了個相對正常的答案。

「靈魂之間糾纏到一個極限之後產生出的因果會很難想像，姻緣這東西或許早在很久之前就結下了。嗯，對於這姻緣我很滿意，我的專業角度告訴我這些是一份很久以前就締下的良緣。」
結果最後她還是用了相對專業，或該說基本上是有些靈光一閃想到的論點來說了遍自己的想法。

夫妻倆的互動被兄弟倆看在眼裡，在瞧見羅德緊張地寫下的答案後，他們互看對方一眼，然後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很久以前⋯⋯是指上輩子、或是更早之前的其他輩子之類的嗎？」

「那我跟這小子八成也是糾纏了很久的孽緣。」

兩人先後給出截然不同的回應。

「有可能是上輩子，也有可能是平行世界也有關聯之類的？之前和你哥哥剛好聊過這點。」
聽著兄弟倆的話，她笑了聲，然後這樣說道。
「孽緣也是緣啊，而且……誰知道呢，負負得正，所以孽緣搞不好和良緣是一樣的東西也不一定。嗯，我可能該找時間學學東方的命理學了，讓業務範圍擴大之類的。」
說著，她看向那本上頭有劃掉的句子的小冊子。

「反正無論上輩子是罪犯還是什麼，你都把我銬牢了，沒問題的。」
說著，她也默默用指尖摩瑟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而那位不知所措的警探則是眨了眨眼，然後無奈的笑了下。

「負負得正啊，我喜歡這個說法。」他笑著看了一眼那個正在無奈地瞪著他的弟弟。

「噢……」夫妻猝不及防的閃光彈倒是爆擊了弟弟，「你們真是可愛的一對……」他不知不覺說出之前哥哥也講過的評語，掩嘴輕笑的動作看起來好像有那麼一瞬間讓他顯得、很少女？
「用婚戒銬牢，超浪漫的！」看來他對這種場景滿沒抵抗力的。

「今天沒戴墨鏡出門，失算。」而另一個傢伙依舊只會講幹話。

「謝謝。」
她笑了笑，隨後伸手摸了摸那隻正盯著小冊子、一副想寫下甚麼但又不知從何寫起的小狗。被摸著頭的那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本他以為那聲嘆息應該沒什麼聲音，但誰知道最後他居然聽到自己那聲熟悉的、小聲卻又真實存在的哀聲。

雖然也只是短短一秒而已。

「看來和人多相處有益於改善症狀啊。」
她笑了笑，然後看向兄弟倆。像是想要刻意延續「浪漫」相關的話題似的，她瞇眼笑了笑。
「對吧，確實很浪漫。或許我也該講講當時他求婚的事情——」

別說！
被摸著頭的那人瞪大了眼，但他也只能在心裡大叫了。在那之後那雙藍眼就這樣無奈的看著亞曼妲，看上去還真就像是隻無辜的小狗。

「！」他原本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亞曼妲的話幾乎讓他確定──確定他確實聽到了羅德的嘆息。
「太好了。我想我不介意多和你們相處，這小子也是。」邊說邊重重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

而對於擅自幫自己發表意見、又伸手過來粗魯拍肩的哥哥，法蘭克難得沒有表現出不悅。
接著他被亞曼妲的關鍵字釣到了。瞧見羅德的無辜神情，他反而更想聽聽那些「故事」了……

「快說、快說！」他作勢要說悄悄話，把手掌攤平豎起抵在臉邊、用氣音說道。然而他的氣音根本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楚的音量。

「那個⋯⋯兩位的飲料⋯⋯請慢用。」工讀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一旁，看話題好像稍微有所停頓了才敢開口。

「嗯，謝了。我們還會在西雅圖待一段時間，到時候也會常來的。」
她簡單的這樣說著，至於到底為何會在此地多留，嗯，那理由還是別說比較好——但也很明顯就是，她和他這樣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回去紐約好好工作。

「嗯……怎麼辦呢，有人想聽啊——你說沒問題，儘管說？好，那我就說了。」
看了眼送上的飲料，還有一臉興奮的法蘭克，她就這樣瞥向自己的丈夫，然後擅自幫對方發言——反正他也沒辦法發言不是嗎。

……亞曼妲你怎麼這樣 。
某個沒辦法說話的人感覺都快要把自己埋進土裡了。

「他和他的朋友私底下偷偷去挑了婚戒，還因為婚戒用料太好的問題欠了錢。結果誰知道這人把放婚戒的盒子放在大衣口袋裡，而且還刻意掛在玄關口——不發現也難啊，警探先生。」

那句調侃已經徹底讓說不出話的小狗紅了臉，只見他直接把飲料拿走並喝了起來，但又馬上被燙到發出一聲嗚聲。看來這種刺激也是多多少少能讓病症減輕、吧。

「嗯，這是第一部分。總之他藏東西的技巧不好，驚喜最後還是被我發現了。第二部分的話挺簡單的——我幫他套上了婚戒，然後他再套上我的，之後求婚。大概就是這樣。」
她這樣說著，順序顛倒的部分她當然是知道，但那就是有趣之處啊。某方面來說，是她娶了羅德吧，嗯，如果套戒指的順序代表的是這層涵義的話，那想必就是如此了。

聽著亞曼妲的故事，法蘭克不時發出笑聲、卻又努力憋著，模樣看起來有些欠揍。

「噢，天啊⋯⋯你們怎麼會這麼可愛⋯⋯」青年被甜蜜的故事逗得滿臉笑容。「而且真的很浪漫！互相套上戒指求婚什麼的⋯⋯噢⋯⋯」

「嘿，老兄，剛做好的飲料很燙的，喝慢一點。」而一旁的艾略特也難得跟著調侃起人家。

「對吧，唉，當時還是在高檔餐廳的包廂，天曉得他到底都存了多少錢才可以訂到位置……」

聽著這些話時，手上拿著可可的警探一臉欲哭無淚的看著好心提醒……嗯，應該是好心提醒自己的艾略特，然後默默點了點頭，隨後才又繼續小口小口的喝起可可。

「當時你也是鬼迷心竅啊，人家一句『香檳鑽比較特別，比較適合亞曼妲』就把你騙走了，該說對方不愧是你的前同事嗎，話術挺高明的。」
雖然那不是事實就是，里克的話術才不高明。但她的說法還是惹的小口小口喝著飲料的小狗微微轉過頭，看上去像是在生悶氣似的。

「⋯⋯這就表示妳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是這麼的特別，不論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在一旁聽著的副店長開口說道。

「對啊，羅德一定是真的真的很愛妳！」而副店長的弟弟難得附和了哥哥的話。「光聽著你們的故事我都覺得幸福了。」

雖說她自覺自己不是個容易害羞的人，但艾略特和法蘭克的那番話還是讓她稍稍紅了臉，但當然，她自己是沒發現就是。

「特別歸特別，但也不能欠人家錢啊——前陣子他還差點把債主殺掉了。」
在她說起這件事時，一旁的羅德又一次露出求饒的眼神，但顯然她是沒打算要受理那份請求就是。

「前陣子在海涯的時後有不明人士偷翻我們公寓的信箱。結果沒隔多久，他的朋友想要直接在海涯線上拜訪他，所以就這樣站在我們公寓的門口——嗯，然後小狗就認錯要教訓的對象了，差點就要把對方打到登出海涯了。」

她把事發經過解釋了遍，而在一旁聽完這些的羅德已經把身體整個轉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總感覺自己現在滿想、哭的，嗯，亞曼妲怎麼這樣把事情說出去……

「……老天！」法蘭克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默默轉過身的事主。「不過怎麼會認不出來呢，對方的現實跟遊戲形象差很多嗎？還是說……」他抬起一隻手遮住了臉，好像是想表達「面具」。

「嗯，如果對方真的開著『那個軟體』來找人，那會被認錯也不能怪羅德呢。」哥哥接著弟弟的話繼續說下去，大概是在安慰羅德、或是找台階給羅德下吧。

對，他有用那個軟體
最後默默轉身的人還是把身體轉了回來，然後在寫冊子上寫了這段話。但可以看出那字跡有些、抖抖的。

「形象上其實差不多啊，嗯，雖然那個傢伙私底下來找我的時候也是戴著面具，但我有逼他拿掉過。其實長的一樣，就是一隻人形黃金獵犬。」

……妳怎麼說里克是黃金獵犬。
聽到那描述的時候羅德不禁在心裡這樣想著，嗯，所以他自己是拉布拉多，然後里克是黃金獵犬嗎。唉，不對，他真的該思考這塊嗎。

「陌生人隨便踏進地盤的話就會被狗咬，之類的。當時現實通一通電話就好了嘛，唉，你們之前不是還趁我不在家的時候看了三天三夜電影嗎？感情好成這樣也可以事先約一約的吧。」

是他逼我的……而且海涯那件事是他自己先跑來的
這點他就一定要反駁一下了，不過比起反駁，他更像是快要虛脫了——快被秘密要被出賣光的這件事情搞到虛脫，之類的。

「……到底為什麼找朋友要戴著面具啦！」依然哭笑不得的弟弟忍不住吐了槽。「不過人形黃金獵犬──聽起來好像是很憨厚的類型，難道是有點少根筋的人嗎？呆萌系帥哥？」不知道為什麼一副想聊八卦的樣子。

「三天三夜的電影……嗯，就算是被逼著看，也是感情很不錯才會甘願讓人這樣逼著看吧。」艾略特逕自下了個奇怪的結論。「嘿，說真的，幫你出求婚點子、借你錢，還會拖著你看電影的朋友，可是不可多得的。」

「大概是那個大蠢蛋忘記要拿掉了吧，嗯，如果他的話應該是這樣。」
亞曼妲說起這話來時一派輕鬆，但老實說羅德也是這樣想的。對，里克八成就是忘了沒錯。

「唉，帥哥嗎。嗯，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確實長的不錯——別對你的前同事吃醋啊。」
在她瞇眼看向自家丈夫時，他默默撇了撇嘴，然後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

上頭的是穿著紐約警局制服合影的他和另外兩位友人。不過照片裡笑的最燦爛的就屬淺棕髮色的那位男性，其餘的兩人都笑的挺含蓄的。

他確實是位好朋友，可能還對我太好了點。照片裡的男性就是他，女性的話是他的妻子

雖然他是這樣寫的，但明顯可以看出那位女性的年紀其實並不大。不過這點他還是決定不要多做解釋的好，隨便出賣別人的隱私不好……對，真的、不好。

「還真的是呆萌系帥哥。嗯，很像黃金獵犬！」在聽了對方的評價、又看了照片之後，青年得出奇怪的結論。
「不過你們都是NYPD啊……好厲害噢……」他的眼神流露出了滿滿的敬佩和一點點的……羨慕嗎？「可以的話我也想成為那種能保護大家、讓別人依賴的人。」

「感覺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傢伙，光看照片都會想跟他做朋友了。」一旁的艾略特一邊揉了揉弟弟的腦袋瓜，一邊說道。「他的妻子看起來也是很可靠的人。讓我猜猜，你們四個人感情應該很不錯吧？」

他們兩個已經被調走了，嗯，還是該說升官了

聽著法蘭克的話，羅德想了下後才寫下這段話。他也不能透露太多，但依兩人的狀況，確實是升官了、吧。

「你已經是了，你哥哥剛才也說了，在海涯做的那些事情就是在保護大家了啊。」
在說起這話時她的語氣和笑容感覺上去都柔和了許多。

「嗯，感覺你們會挺合得來的。然後——是，我們感情都挺好的。就連婚禮也是差不多時間辦的。」
她稍微想了下，先不論伊娃跟里克這兩個人是大學同學，光就她開始和這幾個人相處的時間來看，其實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那種狀態。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他們彼此之間有種認識很久、很久了的感覺。

「噢，所以才會說是『前』同事啊……」他理解地點點頭。「那希望羅德也可以早日升官！畢竟你和亞曼妲也做了這麼多，獎勵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哈，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們也能和他們認識一下。」他的語氣聽來十分真切。畢竟眼前的這對夫妻可是他們兄弟倆久違地在現實世界認識的新朋友，又很合得來，他相信兩人的好友也會是很不錯的傢伙。
「嗯，然後她說的沒錯。小子，你難道忘記你救過我了嗎？幫我撐十秒那次。」副店長的手還沒從他弟弟的頭上移開，甚至有些調皮地把那頭柔順的長髮給弄亂了。

「……好啦。」法蘭克噘嘴、看起來有些難為情地往桌上趴了下去。「把手拿開啦，討厭鬼。」

「嗯，升官嗎，他應該是有機會吧，畢竟工作的也很努力啊。」

被祝福的當事人愣了好一會，反到是亞曼妲很自然而然的這樣說著。

「休假期間都幫忙處理勤務了，也是該要獎勵下了。」

但當然，前提是他知道紐約警局那些秘密的這些事沒被人知道就是。如果被知道，那或許被處理掉是遲早的事。

沒問題，我之後可以找他們一起來喝喝咖啡，他們挺喜歡喝的
聽著亞曼妲的回答，他點了點頭，然後回應了艾略特的提案。

「……結果當初判斷錯誤了啊，真正的救世主(The One)其實是法蘭克嗎。嗯，還是其實事兄弟倆加起來才是——不過不管怎麼樣，那都很不錯啊，可以救到自己重視的人，那是件很棒的事。」
她是打從心底這樣認為的，畢竟不管怎麼說，能保護重要的人都是好事，對吧。

「嗯……那就太好了。」在聽完亞曼妲的回答以及看過羅德的字之後，艾略特同時回應著兩人。

「哎，沒辦法，誰叫某個白癡連護盾都沒有，還想幫別人硬扛傷害……我幫到他也只是湊巧啦……」法蘭克把臉埋在雙臂之間說道，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不過，我們加起來嗎……嘿，我挺喜歡這種『一加一大於二』的概念。」他抬起頭、笑著說道，臉頰上還有一點點不明顯的紅暈沒有退去。
「同樣的概念也可以用在你們身上吧？我有一種感覺，覺得只要你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難關是過不去的。」他半瞇著眼微笑，看起來像一隻難得顯得溫和的貓咪。

「防護確實挺重要的啊——當初我也是幫忙打掩護那個，雖然最後變成我和他一起作戰了就是。」
現在想想，她用護盾掩護羅德的次數或許比她扔出火球燒人的次數還要少。

「確實啊……只要一起，沒什麼是不能度過的。」
她稍微想了下，然後又繼續說道。
「工作上和日常都一樣，我們都是互相幫忙然後一起熬過來的……他在工作上常常有些小地方疏忽，如果沒人幫他，可能就會出問題了。」

這些事情她通常不太會說的，這種隱晦的說法也不太會提。但現在的話，她覺得這些稍微提提也無妨。反正她也沒全講出來。

「一起作戰也很浪漫──啊不是，抱歉，遇上這種事情用浪漫來形容有點不太對。」在感覺自己講錯話的瞬間馬上道了歉，這點他和他哥哥似乎挺像的。

「感覺得出來像羅德這樣木訥的人，會很需要像亞曼妲這樣了解他的人在一旁主動幫忙，你們兩個果然是天生一對。」他雙手撐著臉頰，繼續帶著那副溫和貓咪微笑看著兩人。

「確實是很浪漫啊，不然一直當後勤也是挺悶的。能並肩作戰很好。」
她這樣說著，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只見她稍微表情嚴肅了些。最後她稍微從外套的內袋翻找了下，最後將一張白色名片遞給了法蘭克。在光線之下，那張名片的特殊燙印因反光而露出些許玄機——那看上去像隻展翅的鳳凰。

「雖然我想你們應該是用不著，嗯，我也不希望你們用上。但……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卡片反光後有一支手機號碼。」

在她說著這話時，羅德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不過她也只是看了看自己那位多慮的丈夫，然後笑了笑。

「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有需要出版社相關的合作也可以打，不過那個的話直接打黑字的那支電話就好。」

這是她最大的誠意，也是出於他們讓羅德發出聲音的感謝。雖然不見得用的上，但如果有機會，她絕對會傾盡全力幫助他們。

「喔、喔？！」青年接下了白色的名片，翻轉著、觀察著上頭暗藏的玄機。在看見那隻鳳凰與電話號碼時，他轉頭與哥哥相視。

「嗯⋯⋯了解，如果我們需要『幫助』的話，會來找妳的。」他大概能理解對方指的是怎麼樣的幫助，便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

「⋯⋯不過我想，黑字的電話接到來電的機率會高一些。」隨後他轉換成了一個較為輕鬆的語氣。

「嗯，出版社的話就很簡單了，三兩下就可以搞定了。」
她笑了笑，那語氣聽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雖然也沒認識很久，但這應該就是遇到貴人的感覺吧。總感覺能認識你們倆是我們的福氣。這樣的話待會復診就可以報點喜訊了。」
她邊說邊看了看身旁的丈夫，而那段話也已經將他所想說的給表達的很清楚了。所以他沒多寫甚麼，反倒是臉上浮出一抹開心的笑來做為感謝。

「結果飲料都沒什麼喝啊，真是。可以幫我和他打包嗎，等等我可能和他要先離開了。」
那語氣聽上去帶了點小牢騷，可她也確實不能一直打擾別人。再說，等等是真的要去複診了。

「沒問題。下次直接外送到你們家都可以。」副店長邊說邊起身，熟練地拿起兩人面前的馬克杯，朝吧檯後方走去。

「嘿，我才覺得能遇到你們兩個是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我真的好喜歡跟你們聊天喔。」青年露出燦爛的笑容，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能和朋友聊聊天果然是件很棒的事。

「有時間就多來坐坐吧，或是哪天換我們去拜訪你們也行。」他邊說邊張開雙臂，大概是想在兩人離開前再抱一下吧。

「我也喜歡，他肯定也喜歡的。」
雖然說這是代答，不過從被代表的那人點了點頭的樣子看來，那答案是非常正確的。

「當然好了，我們還會在這多待一段時間的。」
說完，她就這樣很自然的抱了過去——當然，是拉著羅德一起。但難得的是那個被拉著的木訥警探沒有對此表示緊張，他看上去挺享受那個擁抱的。

「就算之後回紐約也會常過來的……誰知道呢，搞不好之後會調職到西雅圖附近上班也不一定。」
在擁抱之餘她這樣輕聲說著，隨後才結束了那個擁抱。

「哦！那我會好好期待的！」大男孩抱著夫妻倆，待對方結束了擁抱的動作他才跟著退開。
「嗯……不管怎麼樣，你們要保重喔！希望可以早日康復……」他心疼地看了看羅德、又看了看亞曼妲。

「是啊，早日康復。」副店長提了兩個紙袋回到兩人身邊。「這是你們的飲料、這是今日甜點，」他分別抬起不同紙袋說道。「是檸檬塔和波士頓派──吃點甜的能讓心情變好。」

「可以的，沒問題的……謝謝了。」
面對法蘭克的鼓勵，她笑了笑。那位說不出話的人也點了點頭。雖然現在依舊會被海涯社群的噩夢給抓著，但只要好好的生活，這些總會過去的。

又或者是，這些會成為生活的一部份。他們終究可以學會如何與恐懼和平共存。

「……波士頓派啊，謝了。其實你也是占卜師來著吧，他很喜歡吃波士頓派的。」
看了看紙袋，她不禁笑了聲。至於喜歡波士頓派的那位警探則是下意識的多眨了幾下眼睛，那雙藍眼裡的喜悅之情明顯的流露了出來。
「我們會好好把這些愛心給吃掉的，下次有機會的話就換我們做點東西過來給你們吃吧——蛋糕之類的。」

「真的假的？看來我該轉行了。」看著羅德開心的模樣，艾略特也笑了出來。「希望這些食物合你們的口味了。」

「蛋糕！亞曼妲跟羅德做的蛋糕！好期待！」那關鍵字倒是讓另一個人顯得很開心。

「好啦，外面很冷，你們要多注意保暖。還有，車子記得裝雪鍊。」他把手搭在弟弟的肩上，朝兩人叮嚀著。

「他不挑的，就算是烤焦的蛋糕他都可以吃得很開心。」

妳也一樣啊。聽著亞曼妲的話，他在心裡這樣想著。不過他還是很期待的……畢竟很少有人請他吃東西，尤其是甜點類的。那真的太難得。不，應該說今天這些事情都很難得啊。

「沒問題，我會盯著他弄好那些的。你們也要保重啊，我和他會不定期來抽查的。」
在慣性的玩笑話結束後她就這樣拿起紙袋，然後將其中一袋遞給了自己身邊的那人。

「那我們就先走了，之後會常來的。」

說完後她便帶著羅德準備離開了。雖然最終說起話來還是沒有聲音，但在把口罩戴上前，他還是開口說了句「再見」。

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一切安好，他和亞曼妲都能好起來，這對兄弟也能好好的。他真心的希望著。

「再見！」

「保重。」

他們送兩位客人到門口，簡短的道別蘊含著滿滿的祝福。

「⋯⋯真的是很棒的人啊。他們不應該遇上那些事的⋯⋯」看著夫妻倆的背影，法蘭克又忍不住說了句。
而艾略特沒有說話，但他拍了拍弟弟的腦袋瓜。

「⋯⋯嘿，老哥。」他微微抬頭，看著高出自己半個頭的哥哥。
「嗯？」艾略特也微微低頭，對上弟弟的視線。

「抱抱。」青年就這麼一把抱住了他哥哥，還撒嬌似的蹭了蹭。
「你幹嘛——哎。」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也抱住蹭上來的傢伙，寵溺地輕拍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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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尋血犬中和夫妻倆來玩！！天啊，經歷過那些事之後大家真的都太需要找個了解狀況的人聊聊了 真心希望聊完天之後夫妻倆可以感覺好一點、壓力稍微有被釋放一點
他們是最棒ㄉ夫妻！！！

也謝謝格拉漢中，後面那個抱抱也太可愛，兄弟倆真的好好 他們倆真的人好好又好溫柔，謝謝兄弟的善良讓夫妻倆能夠帶著暖暖的心去複診跟回家QQQQ

兩位的交流好暖心......看完也有跟著被暖到的fu
兄弟倆真的可愛暖心寶貝，夫妻倆也是希望早日康復然後多休息喔

Hpaau_01: 弟弟大概覺得要把大家都抱過一遍才公平吧（？） 合理推測他待會還會去抱工讀生
有讓夫妻暖到就太好了，複診有好消息可以報告真好 ！

Casimir3012: 暖暖的交流 ！！真的希望夫妻早日康復⋯⋯然而後面還有刀子

等等、等等等等，我漏了什麼(開始狂翻

Casimir3012: 這個時候夫妻還沒遇到...綁架... （胃痛

幹......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