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限定交流 with malongniersis
時間軸 ⁍ 2008年2月27日
入場角色 ⁍ 弗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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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遇那天起,他與小尼爾斯的電話熱線就幾乎沒有斷過。即使搬家,他們仍斷斷續續維持著連絡,每年他都會寄送聖誕禮物給小尼爾斯。

電話那頭的青年聽起來很茫然無措。對方遭遇的狀況令他感到錯愕不已,內心又是心疼又是擔憂。

「地球太危險了,你還是趕快移民到兔子星來吧,小尼爾斯。」他們約定好了會面時間,掛電話前,弗蘭特只是這樣說著。
latest #568
約定的日子來臨。

弗蘭特點起壁爐,使得客廳充溢溫暖火光。他泡了壺熱紅茶,在桌上擺放糕點。把一些與小尼爾斯有關的物品同樣放到胡桃木圓桌上排開。

時光荏苒,當年年輕力壯的大導演已垂垂老矣,瘦成一把皮包骨。一頭奶茶色頭髮像是加了過多牛奶,只餘下蒼蒼白絲。老人將瀏海往左捲,彎出弧形,仍有著那麼點時髦有個性的影子。眼鏡從黑框戴成白色邊框,不變的是那大圓框造型。他開始戴起手套,為了遮掩雙手滿佈的皺紋。

他穿著厚重的淺米色毛線外套,整個人像隻蓬鬆的綿羊。脖子圍著滿布星星的深藍底圍巾,下身是酒紅色燈芯絨寬褲搭上薑黃色長襪,足底踩著兔子拖鞋,依然配色強烈的穿著。

弗蘭特整個人悠悠哉哉陷進沙發裡,等著門口的門鈴被誰按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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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門外佇立著一名將憔悴遮掩在風衣帽下的男子。他在按下門鈴之後仍半信半疑地將臉揪成一團,看著四周,看著這記憶裡有點差異但大致上沒有變化的景色。

他連他自己都不太確定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境,他知道自己在電話裡沒有將思緒理得很清晰,沒能闡述過程,只是劈頭說了「失憶」的結論,焦慮與不安交錯換來的是不鎮定的話語。清脆經過的腳踏車鈴聲嚇得他回頭又縮身。瑪隆尼爾斯早已再不是當年那嬌小的孩子,身形早已長高過平均,卻像是被硬生生抽離了哪塊天生保有的平靜,氣質只能用縮成一團來形容,相識超過20年,他理所當然覺得弗蘭特理應知道他遺失了什麼,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忘了弗蘭特。
偷襲 (dic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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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才坐不到幾秒又爬起,搬著一張大象造形的小凳子去門邊埋伏。他小小拉開窗簾偷窺著,直到有個高瘦的身影移近,確認了是小尼爾斯後,他先一步打開門鎖,悄然無聲。

一陣鳥囀傳來,他的門鈴響著清脆鳥鳴。他一把猛地拉開門,毫不猶豫張開手抱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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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獲小尼爾斯!」為了好好擁抱,放開了鳥頭拐杖,木質拐杖重重敲上山毛櫸地面,叩地響亮。弗蘭特一把抱緊面容憔悴、歷經滄桑的藍眼孩子,蓬鬆白絨外套柔軟包圍對方,若伸手反抱便會抓得滿手瘦骨嶙峋,稜角鮮明的骨節。
老人仍脾性頑皮,為了自己所愛全力付出的性子,忽視了自己腿腳無力的部分。弗蘭特掛在對方身上一會兒才堪堪站定,但他仍抱著人沒鬆手,「人形皮囊越來越老舊了,兔子星人沒有維修這種舊科技的技術,真是令人困擾……親愛的小尼爾斯,可以幫我撿個拐杖嗎?」

腿腳不方便,他現在沒有拐杖不能走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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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抱回去的時候圍寬縮了一大圈,老人家消瘦的肢體在他的環抱下像是抱著一棵枯老的樹,他眼中框著淚,彎腰又抱著對方好一陣子才放手,一手勾著弗蘭特的手臂彎腰拾取對方的曲折拐杖。

他一時之間沒有答腔,讓人扶好拐杖之後,他攙扶著人往裡頭移動,視線晃動,看著四周的景色依舊,而面前逐漸滄桑的老先生也跟記憶裡的一樣。

「……讓您擔心了。」緩慢的步調裡,過了好久才出聲。尼爾斯的聲音不是那麼有精神與活力,失魂落魄依舊,但相比電話裡顯然有穩了些。
「嗯!我好擔心,但又不是那麼擔心……我相信小尼爾斯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找出解決辦法的。」老人笑呵呵,泰然接受攙扶,拄著拐杖緩步走向客廳中央的桌子。

室內溫暖,壁爐裡火舌躍動,暖黃流光四溢。弗蘭特伸手拍拍旁邊遭遇可怕意外的青年,拉著人一起在拼布長沙發上坐下。

「吃點茶點休息一下吧,遠道而來辛苦了……幸好你還記得我!」他伸手拿起茶壺,替人倒了杯茶,佛手柑香氣漫開。
陷入沉默的人只是聽著,聽著對方予以的信賴,聽上去是如此一如既往,他抓不出什麼違和感與疑慮。

茶聲繚繞,從低音至高音灌入杯裡。他有好一陣子──將近一個月沒有好好喝杯茶,或是待在一個還有人記得他的地方。

但是為什麼會記得他?為什麼他還記得弗蘭特?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嗎?聖伯納擰了擰太陽穴,覺得自己陷入了某種程度的疑神疑鬼到有點偏激的狀態。

「……我記得你,可是你是真的嗎?」他捫心自問,卻仍不經意脫口而出。視線盯著竄動的火光,盯得眼睛有些發疼。
老人正將司康裝上小碟子,將甜點分給青年。碟子上印著一圈小火車的圖形,彩色小火車沿著碟緣奔馳,將中央的蔓越莓司康圍起。聽見小尼爾斯的反問,只意味深長「哦」了一聲。

弗蘭特將司康推到孩子面前,「……像是,有人偷走兔子星人的地球人外皮,然後穿著假冒之類的嗎?」老人推推圓框眼鏡,鏡面泛起反光。

「哦呵呵,那是個不錯的猜測。」老人細細揚起嘴角,優雅微笑,並沒有因為被質疑真實性而感到憤怒。

看看這個孩子被現實逼得多擔心受怕,被弄得多麼頭破血流。

「至於要怎麼證實我是真的……」藍眼裡微光閃爍,盛裝星雲,整個人彷彿瞬間失重,衣物飄起。眨眼瞬間,周遭場景被替換,暖黃色的花海包圍他們。
「……我也不知道,帶你看看我最喜歡的黃色花海夠嗎?」花瓣無憂無慮飄揚,微微泛著虹光,燦然光點飄浮。一望無際的亮黃延展開,瞬間剝除建物對人身的桎梏。花田裡的弗蘭特穿著第一次與對方見面時的裝扮,眼球圍巾環著他的脖頸。而投影裡,老人相貌恢復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周遭有巨大折紙如裝置藝術矗立,小尼爾斯的三隻恐龍、諾爾的蝴蝶與宇宙父子折的花都在。剛剛裝著茶點的桌子也原封不動搬來,讓人能一邊賞花一邊吃喝。
無邊境的花園盛開,取代了灼眼的火炬,璀璨黃花顯示著風的路徑,使他遠離了刺眼。瑪隆尼爾斯看著外觀年齡改變的弗蘭特,眼簾裡收攬著記憶中的摺紙生物。他們憬然赴目,模糊的日子逐漸清晰。

他是弗蘭特這點不會錯,身邊只有他有這個能力,這個風格的景致。
他看著看著便忘了一旁的茶與餅乾,內心盡是悵然若失。他想起了父親,卻怎麼也想不起自他死後的斷垣殘壁。

「……兔子先生,醫生說我失去了兩年的記憶,但是實際上我不知道我究竟忘了多少事情。」雙手撐在膝蓋,抵著額頭,他望著腳邊的溫暖色調細數揮之不去的低落,在盡可能不去猜疑的前提下,把自身情況透漏給信任的人。

如果連弗蘭特都不相信,他就連這難得的出口都沒了。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錯覺……或許只是長大了記憶模糊了,就好比小時候吃的冰淇淋口味我不一定記得……可是我真的覺得我忘記的事情遠比醫生說的還要多,像是一看就知道本來該有五片花瓣的花朵明顯只剩下中間的花蕊,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摘去的。」他用他自己的語言解釋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我相信不是錯覺,你也要相信你的感覺好嗎。」講著電影台詞般的話語,弗蘭特伸手輕攬住對方肩頭,溫柔拍了拍頹喪的青年。

置身於遍地盛放的野花中,青年自比殘敗的花朵。那樣的形容使他心疼不已。明明該是人生裡正美麗盛開的年紀,卻被弄得支離破散。

面對那番深長的迷惘,他想自己的一個擁抱或許遠遠不足以將對方的不安好好承接下來。

「……所以我們今天才會在這裡相聚不是嗎?我前幾天在找與小尼爾斯相關的日記篇章時,我也找到了一些對話,現在看來很令人不寒而慄,但我那時並未認真對待……」說著,老人長長嘆息,滿是懊悔摟住身旁的藍眼孩子。

「不過我們先從頭來好嗎?就從地球外交官華麗與兔子星人和宇宙大魷魚建交的偉大的那一天開始如何?」
「……兔子先生那麼久的日記都還留著嗎?」蒼藍的眼抬起,隱隱於手的縫隙裡透露。

他也很習慣眼見為憑,那才是讓他感到舒適的方式。聽到弗蘭特說可以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以前說過什麼?他不確定弗蘭特指的是什麼,但是對方說從頭來,那麼就這麼做。

「會有機會找到我忘記的事情嗎?」

「……」

「抱歉,我明知你無法回答我這個問題。」頓句之間只有幾秒,他伸手觸碰綿羊毛般的袖子表面。
老人呵呵輕笑。

「留著啊,我可是有幾個櫃子專門放日記的呢,他們在二樓,你等等想看那些老古董的話我們可以上去看看。」花田裡憑空出現幾個大櫃子,裡面排滿大小不一的冊子,或許就是弗蘭特所說的放日記的櫃子。

聽著後頭連著道出的問句和歉意,弗蘭特不在意地搖搖頭,伸手揉揉藍眼孩子的腦袋瓜,異色眼瞳充盈溫柔。

「別道歉,雖然很困難,但讓我們慢慢來好嗎?會不會找到,正是我們現在要慢慢釐清的事情……喝口熱茶會讓你感覺好一點,喝口茶,然後讓我們先慢慢回天文館。」撫上背脊,順著摸了摸。轉瞬他們已位於天文館巨大的天體模型上坐定。
「……這部分你應該都還記得吧?就單憑你記得我這點。」投影裡有宇宙父子在展場裡互動的場景,小尼爾斯正坐在古拉肩頭,但卻盯著遠處投影出的弗蘭特與諾爾。老人憑著記憶與日記補正還原著當天的情景。

古拉、小尼爾斯和弗蘭特臉龐清晰,但一旁的諾爾臉龐卻模糊著,像是被模糊處理過而看不清的模樣。
「……是看展覽嗎?」瑪隆尼爾斯怯怯地抬頭看著頭影,首先注意到的是父親。

他好想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變得很容易眼裡框淚。思緒湧現的人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我看起來好小……」太小,但是因為有父親在的緣故,他有印象,但記憶裡還有一些過於科幻的片段,不太記得是不是看了什麼動畫電影。他盯著看了一會,才意識到一旁有個小孩子的臉特別模糊。半晌,一律繞了思緒一圈,從嘴裡吐露。

「可是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你身邊的小孩?」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那時候看著我的眼球圍巾大叫『眼睛』。」弗蘭特笑著把茶杯塞進小尼爾斯手裡,「要加牛奶或是蜂蜜嗎?」

他們默默從太陽模型上轉移到展區走廊上,眼前揹著小尼爾斯興奮說著「上帝之眼」的古拉變得很近。

聽著吸鼻子的潮濕水聲,老人又伸手揉了把青年的頭頂,「我也很想他。」他輕輕說。

關於後頭的問題,弗蘭特沉默許久才輕聲回答,「他是諾爾。」

「……我、我有點沒辦法想起他的臉了,所以抱歉,他只能這樣出現了。」小孩模糊的臉上隱隱有著兩顆紅色光點替代眼睛,並不恐怖,但莫名有股哀傷的韻致。
「……諾爾?」轉頭看著老師的人緩慢以輕聲覆訟了一次,這個名字他不太有印象,大概是讀音對小時候的他而言不是那麼有記憶點,抑或是這個孩子跟他的互動本來就不多。

他默默回抱了弗蘭特的背部,視線又拉回了正喊著上帝之眼的父親。他沒有追問弗蘭特那個孩子是誰,或許年紀大了,也有些遙遠或很難想起的事。

慢了好幾拍,他才意識到手裡的茶還在等待他喝下,補了句「牛奶。」
長者將桌上盛裝牛奶的瓷壺遞給青年。自己則是往茶杯裡添了點蜂蜜,馥郁花蜜甜香在藍眼孩子身旁漫開。

「……然後那個時候我發動能力了。」畫面一跳,他們來到太空觀測站,眼前是巨大的上帝之眼,浩瀚宇宙。大小機器人正向著宇宙父子介紹著「上帝之眼」。

「因為那時候宇宙先生提到『上帝之眼』,我認為這是個讓諾爾順便接受機會教育的機會……順帶一提!我在這場電影裡飾演大機器人,諾爾則是小機器人。」從弗蘭特的角度回顧,一些藍眼孩子從不知道的細節便被一一提起。

老人自顧自笑得愉快,一面切換了戲外的真實場景給青年看。展場裡弗蘭特與紅眼孩子正對著宇宙父子說話,接著四人一同看向天花板某一角──
畫面切回太空觀測站,正是宇宙大魷魚襲來的瞬間,在疏散下宇宙父子手牽手開始逃跑。小尼爾斯的側臉滿是堅毅,滿懷勇氣地為了拯救機器人而奮力奔跑。

「你那時候問『大家為什麼不能溝通』,但又馬上為了拯救機器人而開始奔跑……你一直是個溫柔又善良的孩子。」老人笑得慈祥,闔眼靠著青年笑著輕輕說,無比肯定著藍眼孩子的良善。
他想起來一些畫面,他還記得他們匆忙將手放上平台感應,一路跟父親奔跑的事情。他蜷縮在沙發椅上,感受肩頭傳來的重量,視線緊盯著對小時候的自己而言寫實到不行的虛擬實境。

「……那是父親從小開始教我的,要傾聽所有人的聲音,雖然有時候會很辛苦很麻煩……但是那樣才有機會讓不同立場的人團結在一起。」父親的諄諄教誨他記得很清楚,也持續影響著他。他認為自己應該都有做到,撇除消失的兩年或是其他日子不算的話。

父親大概就是個,即使常常玩脫或是例如為了嘗試些什麼使廚房一角燒起來,而下次就算再燒起來,也絕對不是因為同一個理由的人。

「……可是人還是會變的,兔子先生。」就算得知了弗蘭特的本名,他仍然使用以前類似的稱呼。以前都叫他眼球兔子星人,後來閒唸得太長,擅自縮短了。
青年有條不紊將用意良善的話語道出,仍有小時正經八百的影子。弗蘭特的異色視線盯著藍眼孩子那張側臉,嘴角依然笑笑彎起弧。

「你就沒有變,永遠是我心中那個令我驕傲的小尼爾斯、最棒的地球外交大使。」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他忍不住有點難過。老人只是靜靜靠著身旁的青年,接續著投影。

「後來你很難過,因為我那時壞心眼,安排了一個小小的悲劇給你。」他指的是機器人們的犧牲。畫面轉回到天文館,他們持續以旁觀者的身分回溯著一切。

他也記得那個孩子是多麼多愁善感,以欲哭的臉與緊緊抱緊父親的可愛模樣。這部分他也忠實呈現在投影裡。他們近距離看著古拉安慰小尼爾斯,交談細節略有些模糊,那是弗蘭特記不清的部分。

「要說你哪裡改變了,就是你長大了吧,長得好高好高。」
「……原來你還讓我難過過嗎?……我不太記得了。」他坦言兒時記憶模糊,似不去刻意記著那些已經過去了、難過的事。又或是因為後面問題圓滿解決了,他便自然對剛開始的愧疚與挫折沒什麼印象。

「對我來說是兔子先生變小隻了。」情緒狀態稍微緩和了一些,他靜靜的抿口帶有奶香的茶,暫時將那些找不到答案的事情拋在腦後。
「是人形皮囊太老舊縮水了,在我的母星上我是一點都沒有變小!」不重要地抗議了一句外星設定。

展場的物件奇異地往上飄去,餐廳桌椅被搭建出,四人坐下。小尼爾斯正堅決拒絕著冰淇淋。

我那時太喜歡悲劇了……」異色眼瞳有些迷離,視線默默凝向桌邊紅眼孩子的身上。

「而你太善良,善良到捨不得機器人受苦受難……你不喜歡不公義、對待萬物都親切。」好孩子。老人和緩笑了笑。

「可愛嘛,生氣時多可愛……如果他真的討厭你我就能看到更多他氣噗噗的樣子。」

或許是古拉這句話太過印象深刻,弗蘭特仍記著,於是原音重現給一旁的青年看。

「我們後來在討論要演續集,讓你不要陷入自責沒救到機器人的狀態而不吃冰淇淋……」起因現在聽起來有點好笑,但這兩個大人當時倒是很熱血地想幹點什麼讓小尼爾斯開心。
「竟然是跟父親串通好的……」男子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語著。聽到父親清晰的原音時,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麼,卻再也遮攔不住那股悵然觸動。他抹了抹眼角滑落的淚水,一手托著杯子,視線緊盯著兩個討論著預謀的大人。

他又稍微想起了那個時候的事情,但鼻涕跟淚水讓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等待暗浪平靜,等了好幾分鐘。

「……我幹嘛因為這樣不吃冰淇淋啦,冰淇淋那麼好吃。」雖然他很挑冰淇淋,香精跟糖加太多的他可不接受。瑪隆尼爾斯又喝了一口熱茶,試圖回想當時的自己在幹嘛。

「那個時候我在位置上,諾爾在我旁邊……他好像很內向,不怎麼跟我說話……所以我就翻了色紙出來折了那些恐龍。」這些片段跟黃色花海裡出現的摺紙生物們關聯在了一起。他至今都還記得恐龍跟花該怎麼折,但他想不起該折蝴蝶的方法,他推測那或許那並不是他摺的。
在藍眼孩子冷靜下來前,弗蘭特只是努力伸長臂膀,緊緊摟住身旁的孩子。

「對!我們是可惡的共犯,但我們都愛你!」坦然承認自己那時的預謀犯罪,一面大聲示愛。

提到冰淇淋,老人家想起什麼,語帶懺悔地開口,「我那時還詛咒你說不愛吃冰淇淋的人會不受歡迎然後單身到中年……我不是真心的,你現在喜歡了,詛咒應該會解除不用擔心……甜食可以治癒一切傷痛,來吃點甜甜。」講話顛三倒四,又賣乖地把司康餅塞給小尼爾斯當作賠罪。

「而諾爾的話,嗯,他比較內向……對,你們後來在摺紙,你們父子聯手折的花還在我這哦!」輕描淡寫帶過紅眼孩子的部分,接上一句現實層面的部分。

「……我記得你有幫恐龍取名,但我只記得諾爾折的那隻叫、維納斯?」投影中的人們安靜進食,古拉默默發動能力站到了柱子上,接著因小尼爾斯的童言童語猛地摔下來──
瑪隆尼爾斯整個肩膀縮了一下,發出「這看起來很痛」的哀呼聲。

「……我差點忘了還有這段……」小時候好像還蠻適應父親常常從高處摔落。他常常聽父親說一些荒謬的摔落事蹟,以至於此刻看到的投影對小時後的他而言已經是芝麻小事。

詛咒什麼的,他聽得只覺得真不愧是弗蘭特,稚氣的作風,從小到大他都感受著。被說愛的人隱約把臉埋進手臂裡,看不見他被惹紅的臉頰,他慶幸意識到世界上如今還有在乎他的人。

「天蠍座、星宿二B。」小腦袋裏裝的東西莫名其妙記到現在,因為他記得自己取名的意義,他希望恐龍們永遠有人相伴。
「哦?原來是天蠍座,我一直想成是天秤座……」恍然大悟地說著,名字他在當天就不小心遺忘了,只記得諾爾的維納斯。這部分連日記也救不了他。

投影中的弗蘭特被古拉摔下的動作嚇壞了,一把抱住身旁的小尼爾斯。

老人還記得宇宙先生當初是因為沒有被挽留而一時打擊摔下,但這部分他想並不需要提醒小尼爾斯。他不要對方為此感到罪疚,當作普通的臨時小意外就好。

繼續像個無尾熊抱樹,緊抱著一旁的小尼爾斯,投影繼續推進。

「我們後來開始第二趟宇宙冒險了,你真的很可愛,什麼都很當一回事。」他們跳轉到「夢想者44號」上,小尼爾斯看見「復活」的小機器人一把興奮抱住對方的場面。

弗蘭特一面切換幕前幕後,讓藍眼孩子看見幕後諾爾被一把抱住的驚慌求救。

「老師!老師!#^%&%#%!」諾爾很驚恐。
弗蘭特闔眼微笑,在他沒留意的某幾個瞬間,諾爾的臉一度轉為清晰,但又隨即模糊。

「糟糕……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在破壞你小時候的宇宙冒險印象。」揭開幕後這個動作令他感到好像不太好,小尼爾斯以前是那麼相信著這些冒險。
「……欸?諾爾……」瑪隆尼爾斯疑惑的盯著曾一度清晰的臉龐,這不是他的能力,或許運作上有些他不太清楚的細節,又或許弗蘭特的記憶在這裡有漸漸回想起諾爾,他不知道。

「……沒關係,兔子先生,我對宇宙冒險的印象本來就有點模糊了,這樣還清晰一些……我除了老照片之外很難再看到父親清晰的模樣。」

他先揉了揉弗蘭特的頭頂表示自己無所謂,他又喝了一口茶,邊配著點心,一邊思考心中問題該怎麼詢問。

「剛才諾爾的臉好像變鮮明了,是我的錯覺嗎?」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那天可是你的大日子,親愛的小尼爾斯,地球外交官超級成功的一次外交事件!為此我們還在兔子星人的太空觀測站幫你設立的紀念碑……我待會兒一定要再帶你去看看!」充滿決心開口,老人楞楞摸著自己剛剛被揉揉的地方,伸長兩隻手加倍揉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聽力不好,又或是沉浸在回憶與幻象能力之中。弗蘭特並未回答關於諾爾的問題,只是自顧自興奮說著要帶人去看太空觀測站的事。

「哦,那我再加碼給你看看這時的幕後……」投影中的古拉正繞著船艙以能力行走,幕後畫面則是古拉走在天文館展區的模樣,一些路人正指指點點。

「我的能力並不提供關於實體的部分,隨便在戶外播電影的風險就是我們都很像是瘋子,很自嗨……你那時也是對著空氣說著話呢。」笑著拍拍青年,彷彿讚許對方那時的勇氣可嘉。
弗蘭特沒有回答自己的提問,這讓他不禁想是不是他正講到興頭並未注意到。他打算把這個問題擱到後面在問,他總是習慣問得明白一些。

「……那一路上沒有撞到路人可真是萬幸?」瑪爾搔搔臉頰,一手摸了下剛才被加倍奉還的頭頂。

「──我那個時候說話很大聲嗎?」淚水已經乾固,眼角流有淚痕的人轉頭看著人問著。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長者只是靜靜拿起有著千鳥紋的刺眼配色手帕揉揉對方臉頰,想擦去那幾道淚痕,最好連傷心難過都擦掉。

「我會盡量把路人放在有牆壁的地方,讓你們繞過走,幸好你們都沒有遇到煞車不及撞上牆的狀況……」弗蘭特呵呵笑,順帶解釋了那一路上道路的異常彎曲是為什麼。

「音量的話,也還好!你沒有什麼需要大聲說話的場合,不過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是會讓人覺得奇妙就是了,但!那是他們看不見的錯!我們可不是在做無意義的事!」也不想想是誰在使用能力,把人排除在外還怪人看不見。

投影還在接續,他們穿過兔子星人的種植區,所有細節依舊細緻重現著。

「你看你那時候就是很可愛,還問機器人名字……很多人根本不會在乎機器人死活,你卻想了解它們的全部,用心的好孩子。」伸手揉揉青年的臉頰。而觸感不如小時候豐腴,瘦削臉龐一按即碰到顴骨。

老人的讚美沒停過。
小機器人以電子音呆版報出「NB-427」的編號,他們在走廊上遭遇野生的兔子星人,那些灰影子狂打顫,怕到縮成扁扁的貼在牆面。

「……小尼爾斯有沒有好好吃飯啊?來,多吃點,臉龐不長回以前那種圓潤的觸感我就、我就,我就……」老人以小金屬夾夾起巧克力餅乾,放進小火車碟子裡。幼稚的長者一時想不到懲罰的方式,支支吾吾不出個所以然。
他認真地看著投影,把那些在腦中模糊消退的記憶拚回來。即便那不是他最主要失去的,但他還是試著讓僅存的事物能在日後也留著。

要不要也開始寫日記呢……只要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就可以了吧?

被稱讚得毫無保留,尼爾斯微縮下顎退靠在沙發邊緣,不過這一點都躲不過老人家的揉臉頰攻勢。而他只是喃喃著「也不過就是基本禮節」。

「……我、有啦──吧……」回答得很不確定,他沒有十分把握跟人承認自己一天有吃好三餐。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我就在下部動畫電影裡畫小尼爾斯,然後跟全世界說他不好好吃飯!」威脅幼稚異常,但大導演層級的脅迫聽起來十分不容小覷。

「你如果不好好照顧這個宇宙先生與兔子星人最心愛的小尼爾斯,我們就寫信客訴你!」胡言亂語說著,抓著人的臂膀揉揉捏捏抗議。

投影中,小尼爾斯來到外星大魷魚面前,隨著魷魚舉起觸手,古拉抱著人使用能力。這個畫面他讓青年靠得很近看。引力緩慢移轉,緊抱著孩子飄起。

「……宇宙先生的能力真的很棒呢,像個英雄一樣,小尼爾斯你還留著宇宙先生參與拍攝的電影嗎?之前有出數位修復版,我待會兒可以給你一份。」接續往對方的盤子裡偷偷擺上餅乾。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請不要把這沒人感興趣的議題放進你的電影裏。」雖然這還稱不上是議題。瑪爾輕聲吐嘲,看著自己整個人被習以為常的以引力抱起時,手臂被抓著揉捏了好幾下。

他知道這是他們關心自己的方式,弗蘭特的胡言亂語風格很鮮明,就跟自己的父親一樣——不過他們的風格不太一樣,古拉狄恩,父親很擅長引述事實延伸曼妙而浮誇的妄想。踏實之中所構的虛幻,或許這是兩者的共同點吧。

英雄太早隕落了,我好希望他還在……」細碎的呢喃埋在手臂裡,他接續著回想父親拍攝過的電影放在家的哪裡。

得找一下,畢竟很久沒拿出來看。

「……復刻了?」他沒注意到盤子裡又多了餅乾,只是默默的往嘴裡塞,盯著父親的眼。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沒人感興趣?哦?你確定嗎!青少年不珍愛自身並不是小眾的題目,關於愛的主題永遠都不會乏人問津!」聽著思念父親的呢喃一陣心酸,老人靜靜又夾了片酒漬水果磅蛋糕放進小尼爾斯的盤子裡。

「把老膠卷數位化了!畢竟一開始還是錄影帶嘛……」默默餵食一陣,老人這才有空端起茶杯,悠哉啜口熱茶。

投影中的小尼爾斯正教導外星大魷魚愛是什麼,一把抱住對方的漆黑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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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一直很喜歡這段。」大導演一臉歡喜指著投影。

「你那時說,需要溝通的機會──後來給了你溝通的機會後你做得真的很好,儘管面對未知、面對恐懼,你還是勇敢嘗試溝通,無論對方是怎樣不同的存在……」異色雙瞳朝一旁的小尼爾斯投去視線,笑靨溫暖。

「或許未來還會遭遇到很多外星大魷魚這樣的危機,但希望你都抱持著這樣的赤子之心,不要放棄溝通,你可是連這樣艱難的外交困境都突破過了。」亮黃花瓣飛揚,彩虹光點漂浮,一切都刷上暖色。

讓小時候的你給現在的自己一些勇氣與愛吧。

那也是他執意要仔細檢視這段記憶的用意。
瑪隆尼爾斯望著暖洋四溢的空間,聽著復刻的事、忘神於過去的景象。低頭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被放進來的酒漬蛋糕。

「……但是如果連遇到的外星大魷魚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在哪都不知道……我也就沒有辦法──」他伸手抓起蛋糕,沉眼塞進嘴裡嚼了一口。他敘述的是他的情境:他以為一兩周內可以找到線索,或是找到任何知道的人並好好告訴他「為什麼」。一天一天過去,他意識到自己實際上陷入了一個很難辨清的謎案裡、不知是得罪了誰,還是腦袋本身有什麼問題。

他知道弗蘭特是想鼓舞自己,說太多喪氣話無助於現況,還會讓弗蘭特苦惱跟難過。他把咬過一口的蛋糕放下,什麼都沒說,緩緩埋抱入長者的肩頭。

他覺得現存的記憶裡有很久沒抱住哪個令他安心的人。變得跟小時候不一樣了,以前他可以大方無私地擁抱他人,如今他卻成了那個需要的人,而擔心起擁抱的風險。
「是啊,是啊、」老人輕聲說著,混雜嘆息。他爬起身,緊緊擁抱藍眼孩子的深色腦袋,輕緩順著髮流撫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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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容易,你遭遇到的困境超乎常人想像,我們現在就像在第一場冒險裡,但更加困難……」就如對方所說的,他們並不知道對手是誰,連最基本的資訊也無。

「相信你會遇到能從中幫你牽線的人,並好好突破難關的……要是找得累了、毫無頭緒,你來找我說話呀,讓我好好抱抱你,我們吃個下午茶休息一下……休息夠了再出發。」

「而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建立『弗蘭特版本的小尼爾斯時間軸』」投影畫面轉至停車場,他們一齊看著車裡沉睡的小尼爾斯與道別的古拉。

「這年是1985年,我們第一次見面。」
「……1985年……」瑪隆尼爾斯複誦著對方所說的年份,推算這是他7歲左右的事情。他安份的靠在懷裡,手環著勢必不會背叛自己的人,安然吐息著。

「你有記那天是幾月幾號嗎?」他問著,認真的輕淺的口吻裡仍夾雜著滄桑,他發現當天他來不及跟大家說再見,看起來好像是很累了。
老人家腿腳無力,沒辦法堅持太久,緊緊抱了一會兒就緩緩鬆手往下滑,坐回沙發上偎著旁邊的藍眼孩子。

「有,我的日記有寫日期……九月七日,週六。」弗蘭特答得肯定。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生命產生交會。」以一個感性的口吻為那過於美好的一日做出總結。
弗蘭特讓自己與小尼爾斯坐進那輛橘棕色日產Gloria的後座,古拉開著車,七歲的藍眼孩子仍在副駕駛座沉睡,他們一同駛進宇宙璀璨的星雲裡。

在那異質的空間裡,汽車向前,穿過宇宙中巨大的化石玩具模型、梅花鹿與山羌的擬真絨毛娃娃。那些玩具存在於無垠星空裡顯得虛幻,卻與不感覺真的很突兀。
聖堤.比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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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你來參觀我的動畫工作室、我們一起玩了化石玩具,我有空的時候就會打電話跟你聊天,這部分倒是和現在一模一樣……」視野中央的宇宙出現扭曲的重力場,一個黑洞猛地形成,他們衝進黑洞裡,視野一片豁然開朗。

汽車駛進片場。

「隔年宇宙先生來拍電影了!這部分我不記得你記得多少……」工作人員在攝影棚忙進忙出,古拉下了車,髮妝師迎上,開始幫他打扮。
「……我還記得父親瞞著我去拍片,然後你在跟我通話的時候暴露了他的行蹤,我因此生氣的事情。」瑪隆尼爾斯以平淡而緩慢的口吻邊說邊回想著。方才穿梭宇宙的時候,死灰的蒼藍裡仍綻露著從小到大未變的、會因看到美好事物所發出的光芒。

「教訓了一頓父親之後,他後來只要是拍片回來都會跟我稍微分享片場的事情……不過片場裡頭我……倒是沒看過。」
「毀了宇宙先生的驚喜我也很抱歉,但他那時事先可沒有跟我先套好話!他可能不知道我們宇宙熱線往來多密切?」弗蘭特毫無悔意哈哈笑,向後靠進汽車後座。

汽車底部解體,除了他們正坐著的後座留在原地外,整輛車子往上飄,模仿古拉發動能力時低頻的引擎聲,接著固定在頂端,極其自然成為片場中的布景。

除去了車輛的金屬框架侷限,電影片場現場大大向著藍眼孩子敞開。

穿著深色衣服的工作人員忙碌來回跑動,軟底鞋墊落地無聲。一些人舉著反光板忙著當人體支架,一點點找出最好的角度,使光源完美映照在演員妝容精緻的面孔上。黑壓壓的攝影器械挪移,一條條電線橫過地面。而古拉正使用超能力站在人造佈景上,有人開著電扇營造自然風,使古拉衣帶飄盪。
這部分小尼爾斯似乎還記得,他便也直白向人問起,「我記得我那時也一直邀你來片場玩耍,但後來你怎麼沒來我倒是忘記了!」導演最大,他不在意孩子來片場逛逛,那時便也沒有人敢阻止他什麼。
「……喔、因為跟父親吵沒告訴我這件事之後,我得知他是想給我驚喜。所以我就下定決心,在電影拍好之前我不要看到任何會劇透的現場……」尼爾斯記得這件事,因為他實際上也很想去看看電影現場是如何拍攝。這下沒有劇透困擾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著投影中父親正在拍攝的專注模樣,還有那些他已經在電影裡看過的場景與之外。

「如果你的能力可以洗照片出來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把這個畫面存下來。」盯著與眾人引力點都不同方向的父親,他笑著說:「兔子先生這時候在哪?」
「嗯……是不能洗照片啦,但你可以現在拍啊!拿出你的手機!現在智慧型手機跟數位相機這麼流行了!」笑著拍了拍青年臂膀。

「……早期3D動畫技術沒現在這麼厲害前,有些電影的背景跟特效可是我製造的呢!只要把攝影機、攝影工作人員也設定成『局外人』這些畫面就可以被拍到了。」老人笑得得意。當沒有電影好拍時,他偶爾會去接接這類奇幻場景的案子。他既能玩得開心,又可以大撈一筆錢。

「走啊,我們去拍你爸……我也曾在黃色花田裡和家人拍過家族合照。」也曾經和諾爾拍過。

弗蘭特很有行動力地從汽車後座爬起身,一把抓過自己的手杖,拄著向前走了幾步,回頭向小尼爾斯伸出手。
「而我那時候在……噢!那裡!」片場中的弗蘭特穿出人群走向古拉,針對素人進行個別指導。

『宇宙先生,你現在要想像自己在幾百年前好不容易發現了一顆具有生命的星球,而且是美麗得無與倫比的星球!但有一群入侵者打算把宇宙的黑洞擅自搬移到那裡摧毀它!』片場中的兔子星人對宇宙先生的指導語十分電波。
『啊?!那怎麼可以!!』古拉聞言並未隨意轉動頭部,持續凝視著一處,聽著聽著便擺出了一副非常氣憤的神情──當然是對於破壞美麗星球這件事。

啊……這一幕的表情難不成就是這樣營造出來的?

瑪隆尼爾斯跟著弗蘭特從座位上跨了出來,伸手從口袋裡挖出自己的手機。沒想到這些幻象能力是能夠拍出來的,那這樣早期需要大量3D技術的場景,確實有弗蘭特會很好解決。

他將手機切到拍照模式,隨意先拍了一張弗蘭特,測試並驗證對方的話。
『OK!Action……Cut!哦哦哦!Perfect!這個表情恰到好處宇宙先生!你等等可以先下來休息一下了!』片場中的弗蘭特看了剛剛拍出的表情特寫興奮大喊,小個子導演努力伸長手,拍拍與大家方向迥異的古拉表示肯定。

看來的確是這樣拍出來的沒錯。

手機裡的相片成像真實,就像真的位於拍攝現場一般。除了無法實際碰觸到實體外,一切都真。

弗蘭特注意到小尼爾斯拍自己,看著鏡頭比出一個YA,笑得燦爛異常。
「……這樣就連你年輕的時候都有電子檔了……」他暗自讚嘆著,看了眼清晰照之後開始抬起手機拍攝父親在片場裡的模樣。他暫時轉移內心的注意力,欣慰地看著父親活靈活現的模樣。

古拉從上方轉移能力使用的方向,輕飄飄地回到了片場地面。父親只要專注力足夠且沒有太動搖意識或精神的狀況發生,他的能力就能夠維持很久。

「……父親身為素人,會NG很多次嗎?」問出逕自的好奇,他把手機握在手中暫時放下來,望向真實的弗蘭特問著。
「已經太多我了!還有我的紀錄片!不過小尼爾斯沒有的話就給你拍……大家都活在我的記憶裡,這可是真的!」投影極度真實畫面的能力者說出這番話顯得極度有說服力。

在葬禮那天的緬懷投影中,他沒辦法呈現太多拍攝的對話細節給小尼爾斯看。這次難得有這麼多時間相處,他打算讓對方慢慢看。

「還好!不過畢竟是素人,要什麼都做得完美是不可能的!但是NG沒有關係,最後拍出來的成果很好就好,像剛剛那個表情,宇宙先生NG了幾次,可是最後很帥啊!」很開心指著回到地面的古拉。

片場裡的弗蘭特想要表示鼓勵,伸出兩隻手想拍拍宇宙先生,但顧慮到髮妝,一瞬間不知道如何下手,兩隻手停在空中,接著像是默劇演員擦窗戶那樣撥動了一陣空氣。最後下定決心拍在肩頭上,『你真的很棒噢!』

那聲鼓勵聽起來很幼稚園老師。
『哼哼──!開玩笑!我可是古拉狄恩!』前後文不對的問答,父親得意的雙手叉腰,兩個大男人替這片場渲染著一抹稚趣歡快的氛圍。

尼爾斯笑著對弗蘭特點點頭,一邊把父親得意的面容與空氣拍肩拍了下來,緩緩朝投影湊近,走到父親身邊。

「原來父親比我矮嗎……?」他不知道父親究竟矮他多少節,但是他完全能夠看見他的頭頂。
「對啊!宇宙先生只有高我一點點而已!沒有像你高我這麼這麼多。」弗蘭特也湊向古拉一面伸手比劃,以不精確的說法講著身高差距的話題。

他不會說是小尼爾斯長太高了,那好像在責怪對方一樣。孩子成長總是好事,他覺得這樣很好。

「片場的大家都很喜歡宇宙先生,宇宙先生總是待人很溫柔善良,像顆太陽一樣。」弗蘭特再度伸手比劃著,畫出一顆大大的圓形表示太陽。

臉依舊糊成一團,像是手繪線條糊上雜線的諾爾走向宇宙先生,手裡有午餐便當DM,似乎要詢問對方今天想點些什麼。

一個不幸的消息,古拉先生……店家說不是雞腿的賣完了,而是只剩下雞腿的了,原本的更換成雞腿的可以嗎?我們正在投票決定要不要換一家吃……』紙上有著正字劃記,目前看來同意反對票數相差不大。
來到片場後諾爾連聲質都略為模糊,比起剛剛天文館時五官更加無法辨認。

弗蘭特記得這段,因為後來他們全部人都吃了雞腿便當,戲稱這天是「雞腿便當日」。
尼爾斯往模糊臉龐的孩子低頭看去,下意識也將模糊臉但理應跟弗蘭特走得算近的孩子拍下。

「……諾爾還是一樣。」又不太一樣──更模糊不清了。他往其他演員或工作人員的臉上觀察,一邊聽父親的聲音說著『那我就換成雞腿吧!回家是不是也烤些雞腿給小尼爾斯吃呢?』

難怪他有印象父親某天買了一大把雞腿,開開心心的翻找母親留下來的食譜之中有沒有烤雞腿的訣竅。

他伸手往諾爾的臉揮去,但僅僅是穿透,好奇心偶然作祟,想當然爾,怎麼也碰不著。
看著藍眼青年彎身拍了張諾爾,甚至還想伸手碰碰對方,弗蘭特只是安靜微笑。本人在對方看不見的幕後默默露出僵硬的表情。

「哈哈,不用太在意他……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呢。」弗蘭特胡亂笑著,伸手拍拍藍眼孩子。

其他工作人員的臉部還算清晰,除了有些真的記不起來的,但也只是輪廓模糊,不會像諾爾臉上有這麼多亂線抖動。

「……說到拍攝,宇宙先生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雖然平時不太會即興演出,不過一即興演出就會入戲得很令人敬佩呢。」轉移話題導向小尼爾斯最在意的古拉身上。
片場的大家默默吃起雞腿便當,稍做休息後,接續的片段開拍。一些需要弗蘭特投影能力的大場面他們打算晚點處理,先跳著拍了後面的片段。古拉飾演的角色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向敵對立場的角色傳達自身理念,說明「愛」的重要。

『那只是無趣的情感投射,人與人之間的愛是虛假的。』敵對角色的演員妝容冷豔,說出的話與同樣冷酷無情。
古拉狄恩看似忘詞般的盯著對戲的演員,表情從本該堅毅反駁對方的節奏中轉而溫化,笑得可燦爛。

『愛最弔詭的部分……有一半不是天生的,而是模仿抄襲、投射而來的;帶有虛偽與欺騙,故作堅強、善意的謊言——』

他從牆壁一側彈至空中,從片場視角看不會有什麼蹊蹺,但他實際上在不遵循攝影機走線的同時,來到了另一個仍舊能抓到場景與兩者的鏡頭,原本拿來特寫敵方的視角切入了一雙抓著敵人頭的手,跟倒著的古拉狄恩,一反方才燦爛的兇狠模樣。

『才不無趣!從那麼單純的一個字能夠發展成世界上最複雜的喜怒哀樂,你懂個屁啊!

「……這邊劇本反差跟台詞寫得真像是父親原本會說出來的話。」瑪隆尼爾斯好像沒反應過來這裡是弗蘭特正在提及的即興演出。
弗蘭特因那句狀況外的可愛話語大笑,整個人笑得發抖靠向一旁的小尼爾斯。

「跟你說,他原本的台詞就只有一句『恕我無法同意你。』」並未進一步解釋,他想小尼爾斯很聰明,一點就通。

『……這樣啊。』演對手戲的演員明顯傻眼,但仍冷靜地讓人抓著頭,默默唸完屬於自己的台詞,接著朝片場裡的弗蘭特投去茫然的目光。

「很有趣吧!宇宙先生真的很有趣!後來我們開了會討論這段要不要留──」若還記得電影片段,則會發現這段即興演出是被保留下來的。

「原本蓋列加利亞……哦,就是你爸飾演的角色,是個個性平穩、愛好和平的角色,我們一開始覺得這樣演出有點偏離設定,但是!是為了心愛的家人挺身而出、用力捍衛愛的信念,這部分這樣演繹反而很有力道……」大導演興奮抓著小尼爾斯一邊手臂絮絮叨叨講著電影拍攝的花絮。
「……這樣啊。」幾乎跟投影裡的演員一口同聲,愣愣的恍然大悟著。瑪隆尼爾斯感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抓著,滔滔不絕講著後台的細節,他點點頭,看著這個樣貌相對好有活力的長者。

想必是無論過了多久,弗蘭特的內心都是如此不變的吧?

「電影裡的父親確實大多時間跟他平常反差很大……蓋列加利亞。」

「不會生氣嗎?那樣亂改你的劇本?」他平靜的問著,一手拖住老人的背部,持續盯著這些不曾見過但又如此熟悉的景色。
「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啊!人就是這樣很有趣,形形色色的人走在一塊兒能擦出從未見過的美麗火花,那樣也都很好很漂亮!」感受到背部輕托著的那份溫柔,弗蘭特伸手輕拍小尼爾斯。

片場的人們依舊往來匆匆,時間緩慢推進,佈景默默隨著拍攝進度更改著。不知何時起,諾爾的身影就再也沒在片場出現了。

「我們四月開始拍攝宇宙先生的部分,六月的時候發生了點小意外所以停止拍攝了快一個月,然後我搬了家跟工作室……我應該也有邀你來玩吧?唉唷,也就是這裡啦,我不記得你還記不記得舊家……」但從那次之後,他便沒再更換過住址。
片場裡的古拉換了套戲服,和一名主要的反派角色對著武戲。反派女角色一個轉身,無意間與藍眼青年正眼相對,她的臉龐也是漆黑亂線,且筆觸既重且深,有股莫名憤怒的力道,看上去怵目驚心。

「啊……抱歉,我個人很討厭這名演員,咦?這樣擅自說出討厭誰好像不太好……不過小尼爾斯你不會跟別人爆料的吧。」他其實並不擔心,不過還是開玩笑說了一句。
「小意外……?」尼爾斯輕聲疑問,看著帶有個人情緒的亂線與父親對峙的眼神,搖搖頭先老實回答對於弗蘭特老家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我連她的名字都記不得……這名演員怎麼了?」他把這一幕也拍了下來,默默等人回答。
弗蘭特伸長手揉揉青年深色腦袋,以寬慰語氣說著:「沒關係,你也就來過那一次玩了化石玩具而已,忘記很正常。」

『臣服於我!』女演員大喊,一手挾持戲中蓋列加利亞的姪子,揮舞手中長鞭,鞭尾裝著以柔軟材質製作的尖刺,朝古拉所站的地方捲去,並不知道古拉能夠輕易轉移引力退開。

「當初是因為她那時唱片大賣、人長得不錯、能力又很適合這個角色才邀她……沒想到私下品行不良,會隨便以權勢去騷擾別人……她惹了一些事害我受傷……我後來改了劇本讓她提早退場了……血腥的畫面我跳過哦,不想讓你看到片場裡都是血的畫面,宇宙先生那時候應該也很傻眼,總覺得很抱歉,讓他看到片場不美好的地方。」他並不知道古拉怎麼想,只是擅自揣想常人可能會有的反應。
「……我也不知道宇宙先生會不會趁機跟你機會教育,或者他為了保護你什麼也沒透露。」弗蘭特聳聳肩,「總之電影進度延後,宇宙先生被我們多留了一個月……搶走了宇宙先生真是抱歉,希望那時沒有讓你太孤單。」
「他提過,說片場出了點意外。」

他稍微想起來了──當時古拉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跟他說得太詳細。

沒有指名道姓,說的是片場裡發生的事實,弗蘭特受傷的事情,那算是件大事,會打斷後續拍片的安排。所以古拉告訴尼爾斯他所知的事發情勢與過程,還有告訴尼爾斯不用太擔心,我沒事。

那是自擁有超能力以來,「能力失控」這個詞第一次記錄在瑪爾的腦海裡。

「我不會孤單……你不讓我看畫面沒關係,願意以你的視角口頭跟我說一下來龍去脈嗎?」不想細說的話也無所謂,他看著躲避刺鞭騰空而起旋轉的父親,目不轉睛。
弗蘭特沉吟半晌,片場瞬間時間停滯。影片暫停,所有人釘在原地,以剛剛最後一瞬的動作停駐。有人分送咖啡,高高舉著杯子,有人正奔跑,雙腳離地浮在半空。

投影沒中斷,只是投影機本身腦袋忙碌。星空仍靜靜映在鈷藍眼底,閃爍如宇宙平靜吐息。

「小尼爾斯想知道的話,那我就跟你說。」雖然想說這不是小尼爾斯應該知道的事。他們該做的應該是努力拼湊拼圖,而不是拼圖外的東西。那是他腦海裡的想像。

接著老人嘆了口長長的氣。

「應該說是我太不細心了嗎……我並沒有即時察覺,不然這原本可以被避免的……」弗蘭特伸手搔搔腦袋,滿臉懊悔。這些並不在他原先預備好的電影台詞裡,於是他說得有些顛三倒四。

「……是關於諾爾的事。」
長者話語方落。諾爾的身影突兀地被投影在半空,渾身披附雜亂黑線,四肢無力垂下,提線木偶般懸著。那是弗蘭特腦內不忍卒賭的想像,卻在無意中投影出來了。弗蘭特嚇得閉眼,把奶茶色的腦袋壓進旁邊藍眼青年身上。

「那個女的私下騷擾諾爾,但我沒注意到……她威脅諾爾要是說出去,她就會走人,我的電影就會拍不成,所以諾爾忍耐下來,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噢,我的電影才沒有這麼容易拍不成!但小孩子哪會理解這其中微妙的權勢平衡,你嚇嚇他,他就以為世界會毀滅……」他收起自己嚇自己的投影。
「後來諾爾被逼到能力失控,在片場渾身像刺蝟般冒出尖刺……後來想想那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吧,把逾越分際的人逼得退開。那個女的受傷,而我想去安撫諾爾,也被誤傷了。後來那個女的把一切風向帶向諾爾的能力很危險、很失控,傷害人應該被特別管束,把自己做的事情全壓下不提……我真該早點注意到,但我拍起電影常常一頭熱的狀態,什麼也看不見。」彷彿與神父告解般說完長長的懺悔文,老人神情沮喪,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個字,只是舉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靜靜的聽,靜靜的訝異弗蘭特也有曾後悔的事。投影中名為諾爾的孩子是弗蘭特內心的遺憾,那想必事情後來並沒有很圓滿的處理。他沉眼,雙臂繞住了那自我反省的老人家予以擁抱。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你還在自責嗎?」尼爾斯提問,看了眼投影裡幾近停止流動的父親:「我沒想到失控的正是曾經跟我們一起玩過的諾爾。」
「我做錯過很多事,這件事在我生命中,絕對能排上最懊悔的前三件事……」老人雙手緊緊回抱青年,無助小動物般緊緊互擁彼此取暖。

「還有其中一件大概是沒有積極邀你移居到兔子星球上,跟我一起悠悠哉哉拍片多好,我們可是天天都有員工下午茶可以吃……」語氣哀傷說著胡言亂語,伸手胡亂揉了把深色腦袋。長者又夾起一片酒漬水果磅蛋糕放進青年的碟子裡,「多吃點吧」他輕聲勸哄。

這件事是他得想辦法去彌補的。他不要小尼爾斯替他擔憂或接收他的負面情緒,那個過分懂事的孩子已經太辛苦了。

「原本只是想給你看宇宙先生的片段,沒想到多補了一段演藝圈的黑暗面……就當作認識好幾年額外獲得DLC好了。」伸手拍拍雙頰,深呼吸,很振作地打算接續著拼拼圖大業。

片場裡的時間重新流動。
尼爾斯靜靜從碗中拿起蛋糕,緩慢啃咬,抬頭盯著提及移居星球的人。他知道弗蘭特所指的便是成為家人一事,但瑪隆尼爾斯自理解意思之後也從未表態,如今也在悸動之餘覺得,似乎無濟於事還會造成麻煩。

好像打自心底認為自己沒資格獲得那麼多之外,似乎還有什麼理由──一股信念很堅定卻想不起來的理由,他突然拰起眉頭,在投影繼續撥放的當下遲疑回想著。

是什麼?

是什麼──?
接著是略嫌冷清的片場,空蕩無人。對影片要求刁鑽完美的大導演受傷不在場,什麼都無法接續。

長者看著眼前景象,嘆息。

「我後來借助擁有治療類能力……啊,那算是治療嗎、的超能力者幫忙,休息了兩周後就繼續開拍了。」人潮漸漸聚集回片場,古拉的身影再度出現。

『……那我該怎麼辦呢?我的憤怒、我的仇恨該如何是好?』電影主角一臉迷惘問著古拉。在歷經漫長時間的探詢,路上結識古拉,做為溫和而心中充滿愛的長者,對方一直默默以自己的形式引導人前行。但最後的最後,打敗了他自以為的惡人,主角卻回到原點,發覺一切努力看似徒勞無功。

「這是最後一段有宇宙先生的拍攝片段了,後來我們把宇宙先生還給你了。」要是知道悲劇再隔一年就會到來,他會更早把宇宙先生還給小尼爾斯,讓他們父子好好享受最後一點時光。弗蘭特自顧自解說眼前的狀況為何。
聽到治療者一詞,尼爾斯陷入一段沉思。他還沒把傷口的事情告訴弗蘭特,畢竟光是失去記憶就已經夠恐怖了。

古拉飾演的蓋列加利亞說著『緊抓著他們不放的是你自己。』一詞,一邊以溫和的視線注視著主角。針對弗蘭特的解釋,尼爾斯靜靜的把視線從父親挪到老者身上。

「父親拍片拍的很開心,我希望你是知道這點的……他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出現在一部電影裡。」

「……」

「兔子先生遇到的治療者,治療方式是什麼?」出於線索,出於治療者稀少,他提問,好奇了一個通常不會想好奇的點。

「治療之後會有傷疤嗎?」
弗蘭特神情的困惑顯而易見,兩手抓住身旁藍眼青年的臂膀。

「怎麼了嗎……小尼爾斯你哪裡有受傷?」異色眼瞳來回掃視,緊張找尋可見的外傷傷口。在對方說明目的之前,似乎不打算回答接續的問題。

於此同時片場爆出一聲歡呼。人們簇擁著古拉與主角,大喊「收工」、「殺青」等字句,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片場中的弗蘭特穿著渾身螢光粉紅,開心撲抱住古拉。

稍稍被片場的動靜拉回注意力,弗蘭特雖然仍擔憂皺著眉,但仍稍稍被感染了歡快的情緒。

「……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宇宙先生很開心,畢竟這可是很宇宙的片子?他飾演的蓋列加利亞可是至今都還會有人提起,甚至有粉絲團的呢……」古拉最後出現的拍攝片段正也是電影結尾,在那句溫柔的話語裡,主角在破涕為笑後決定了下一個人生目標,同樣溫柔而充滿愛的目標。

異色眼瞳再度轉回小尼爾斯身上,靜靜等待問題被解答。
粉絲團這件事他可還真不知道,他想。

他看著歡快的殺青場面,看著笑容滿載的父親,靜靜地吐了一口氣,嘴裡再次喃喃著「我好想念你」。

隨後,他意識到異色仍注視著他,等待自己回答自己哪裡受傷。

我沒有受傷,我很好……就是有什麼不見了。

「你不要被嚇到。」輕淺的口吻事先警醒著長者,他又深吸了一口氣──

胸前響起顆顆扣解聲。他將風衣稍微從頸窩前撥開,並把裏頭略有厚度的深色衣領以一指扯下,露出長了皺褶黯淡的紅色疤一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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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特倒抽一口氣,伸手拉住對方衣領,在亂看人家胸膛前他姑且是問了一句:「……我可以看這傷口多大嗎?」等待回答前他暫時鬆了手。

片場的時間再度停止流動。所有人維持著鬧騰歡快的那一瞬,片場裡的弗蘭特仍維持著臉上大大的笑容,和其他興奮的工作人員一同抱緊古拉,眾人臉龐因喜悅微微泛紅。

而那個問題很令人玩味。

「什麼意思?明明是治癒型超能力者卻留下了那樣的傷疤嗎?這跟奪走你的記憶是一起發生的嗎?」弗蘭特仍在默默釐清目前接收到的資訊,一臉擔憂又心疼望著小尼爾斯此刻顯得嚴肅的臉龐。
「……我不確定、也有可能是很多能力者造成的……醒來的時候已經記不得所有事情──也只有留下這個。」資連帶自己所之的訊太過模糊,他把現有的告訴弗蘭特,一邊緩緩將衣角掀起,連著腹部露出大面積的十字疤全貌,大得足以穿透胸口至背部,害人至極,傷口的主人此刻還能站在此地可謂某種程度的奇蹟。

「可能是有人弄傷我之後還有人治療過我……也有可能是別的、超能力者的類別太多,可是一定有一個知情的治療者,只要找到他的話或許就知道我到底怎麼了……」瑪隆尼爾斯說話的語調微微顫抖,說出見解仍就是帶著他那明確的邏輯。突然一股說不上來的恐懼與悲傷湧上,他突然開始啜泣,哽咽之下緩緩把掀起的衣服放下,淚延著堅挺低頭的鼻樑落下。

此刻他已不再是那麼堅固的人,腦子亂成一團,終歸被自己無限增幅的揣測給擊敗。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噢,天……對不起,但我現在竟然想著『謝謝他們沒有帶走你』。」雖然能製造這樣怵目驚心的大傷口,但卻沒有把人殺死。他想,這不是極度的恨就是愛,若是在他的電影裡,他會安排後者作為動機。

那駭人的傷疤令他萬分心痛,再度把孩子緊緊擁進懷裡,伸手輕撫著對方背脊。

複數的能力者一同對這無辜的孩子施予這樣的暴行嗎?還有治療者同行掩蓋傷口,這一切都令人難以忍受。溫熱液體沾上小尼爾斯髮旋,老人瘦弱的身軀微微發顫,臉龐流淌的淚水既心疼又憤怒。

「……我幫你問問看好嗎?我去找那個治療型超能力者問問,看看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啊,雖然我、很久沒跟他們那邊打交道了。希望他們願意提供一些比較深入的情報……」心虛補上一句。
他指的是軍方,遇上這類的情況,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他也只能從亞爾戈斯那邊挖點情報,畢竟他們掌握的資源絕對會多於茫然使用GOOGLE搜尋的他們。

畢竟是為了小尼爾斯,他想自己可以忍受對方的冷嘲熱諷。

老人拿出手帕,輕輕點按對方臉頰,幫人擦去眼淚。他不會說「別哭」,他想小尼爾斯是該好好哭一場,這孩子一直以來都過分懂事得叫人不捨。
他沒有其他管道可以求助,所以當弗蘭特說要去幫他問問的時候,他別無多想,停止了思考,縮在不斷拭著臉的人身前任由壓抑過久的暴風不止,無聲躁亂著貌似無止盡的泣不成聲。

他實際上不想讓對方那麼擔心的,他好想停下來,告訴弗蘭特沒關係,他還會再努力一下。他不清楚自己值不值得讓人替自己伸出援手,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往真相前進一步的契機。他最後把自己的臉埋在對方肩上,投影不知究竟停滯了多久,他累得只剩抽鼻子聲,剩若自己能早點來尋求幫助該有多好的懊悔。
他並不介意給出擁抱,多久都無所謂,若他的懷抱能承接住對方一絲一毫的悲傷,那一切都值得。老人維持安撫大孩子的動作,一手撈過手機撥號給人。

在一陣難耐的撥號聲裡,等待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即將轉為語音信箱前,電話被接起,彷彿精打細算,早早便掐好了時間點接通。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好像十分愉悅的慵懶音調。

「……我沒想到還有接到你的電話的一天。」電話另一端的男人笑著說,以鼻子輕聲哼出笑意。

「想我嗎?」弗蘭特嘴角優雅彎起笑,但心裡其實沒底得發慌,「你在哪裡,有空來一趟嗎?我有事想拜託你。」他問得突兀,沒頭沒腦,一如既往地讓人感到莫名其妙。
「呵呵呵,還好啦。」針對那句挑釁的反問,男人曖昧輕笑,「抱歉啊,我今天很忙……不過大導演的拜託我一向都很重視的呢,我再找時間去拜訪你好嗎──話說在下次見到你之前,我應該要先做好什麼功課嗎?」

「……治療型超能力者、電話裡說不清楚啦!我之後再跟你說!」弗蘭特大喊,依稀聽見男人輕聲吐嘈一句「那為什麼打電話呢」。

「小尼爾斯,你之後還有空再過來嗎,我帶我朋友給你認識──我希望他可以當個有用又務實的人好好幫上忙。」掛電話前,他低頭看著底下漸漸收住哭泣的大孩子。最後一句說得刻意,電話另一端的男人依舊呵呵笑,不太在意弗蘭特這樣挖苦自己。
他默默點頭,沒有抬起眼,只是靜靜的聽著他與電話另一端的人對談。他不清楚對方打算叫誰過來,但若是弗蘭特聲稱的朋友,他應該也可以相信。
通話結束的短音效響起,弗蘭特整個人像是洩氣的皮球,從堅定緊抱大孩子的姿勢鬆手,脫力下滑,癱軟靠回沙發上。

「……那個人也是可怕的外星生命,但兔子星人一直還沒成功目擊他地球人皮囊底下的真實樣貌……而且他的地球人皮囊科技領先兔子星球,這點真是令人不能接受。」悶聲爆出一串外星話語,弗蘭特面露疲態,端起小茶杯抿了口失溫的茶。

白底茶壺上有浮雕的花卉,藍色玫瑰朵朵綻放於上,淺金的枝條葉脈紋理妝點,精緻而帶著復古的貴氣質感。藍玫瑰茶壺底下有著陶瓷燭台,小白蠟燭默默維持整壺茶的熱度。弗蘭特朝杯子裡添了點熱茶。

「那之後再麻煩小尼爾斯給我有空的時間,我再看看你們之間有沒有辦法取出交集……小尼爾斯你要多添點熱茶嗎?」
片場時間默默開始流動,髮妝師替古拉卸妝,古拉不知何時換回原本的衣服,舉步朝他們兩人走來。天花板上掛著的汽車殼緩速下降,隨著一些汽車組裝的特效,他們再度穩穩坐在後座裡。

古拉拉開駕駛座車門坐進,發動引擎,車子平緩駛出,人群夾道揮手熱烈道別。他們朝片場大門行,大門外是一陣強烈白光,駛進那道光後,眼前出現熟悉的山路風景,他們正緩緩朝天文台前進。
「……兔子先生也有害怕的人嗎?我還以為他是你的朋友。」前後矛盾的表現讓瑪爾意識到對方聯絡到的人弗蘭特或許不擅長應付,他倚靠在弗蘭特肩旁,提起一旁的杯子讓人添茶,一邊看著四周景色轉變,他將身子縮在座位上,拿起點心填補方才大方哭過徒留的空虛。

他看著熟悉的景色,進而平靜了下來。他往理應有父親背影的駕駛座看去,靜靜的吐氣。
「我才沒有怕他!我是不喜歡他!啊,不過雖然他是個討厭的外星人,不過他確實掌握著你們地球人許多資訊……這種事情問他就對了、你們地球人真的要小心點啊,讓這樣不友善的外星生命滲透地球不會有好事情的……兔子星人強烈建議地球外交大使應該仔細審視政府機構有沒有被外星人入侵……畢竟不是所有外星生命都像我這樣友善又可愛。」仍顛三倒四說著別人不是,望著車窗外的山路風景向後飛快逝去。

「1986年電影殺青,隔年1987年上映,而1987這一年,我第一次入侵了宇宙先生的天文基地!」他也有些餓了,夾了馬卡龍放進自己的小碟子裡,放下小夾子前,他想了想,順手夾了顆綠色的馬卡龍給小尼爾斯。
「這一年我們忙著玩,玩得很開心。」若1985年是外星邦交之年,1986年是電影年,對於1987年,他會以「玩」這個詞來形容。車子違反常理地駛上階梯,一路開進天文台裡,駕駛座的古拉下了車,古拉的同事們鬧騰地迎上。

「……小尼爾斯有去找過這些人問以前的事了嗎?」
「還……沒……」尼爾斯緩緩回答,低頭擰起眉頭。他這一段時間都把焦點著重在尋找現場相關的線索,他沒有時間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餘的時間敘舊。日子汲汲營營的度過,他望著天文台裡站著一群許久未見的哥哥姐姐們。

他們在投影裡都維持著當年的樣貌,就跟父親一樣。瑪姬動不動就飄起來,跟父親的能力類似卻又是不同原理;大個一如往常的走在矮姊姊後頭;而張瑞庭──他是唯一一個總是被所有人叫全名的,頭髮一如往常遮住整張臉,只露出紫羅蘭色調的睛光,並且一如往常的,總是髒字不離的跟父親碎碎念。

「……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
「你要去找他們噢,去找你目前所能記得的任何人……從他們那裡獲得各種版本的『記憶中的小尼爾斯』,就算零碎但總會有點意想不到的收穫的……你現在要透過身邊所有人拼湊出你的模樣,一點點都不要放過。」弗蘭特說得肯定,伸手揉揉一旁的大孩子頭頂充當打氣。

汽車再度解體,金屬框失重飄起,讓他們得以毫無阻隔看著眼前一切。在天文台的弗蘭特一臉認真點點頭,蹲在比自己熟悉此地的藍眼孩子身旁,聽著那個小大人為自己講解這裡的設施。

『……也就是說,你們都用這個大大的望遠鏡偷看其他外星生命是嗎?』弗蘭特儼然認真向學的學生,中規中矩提問,窩在孩子身邊聽著解說。

「啊……你那時幫我導覽宇宙先生的天文基地。」過往記憶仍美好,長者微微一笑,笑靨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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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看到其他外星生命的機率很低呢……但是大家都在致力於發現一些不曾發現的宇宙事物──像你們兔子星人直接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真的是少數。』投影裡的自己身形矮小,但在同樣年紀裡卻也算是高個了。他想起自己還曾經跟張瑞庭說幫天文館的大家找到了外星人,以此介紹初次登場的弗蘭特,那單狐疑的紫調還因此全程困惑看著被稱作兔子眼球星人的傢伙,嘟嚷著「又一個跟古拉一樣從外星來的傢伙」。

我爸才不是外星人,他當時也很認真地反駁著拿小孩子沒什麼輒的披頭散髮。

「……跟他們說我失去記憶?這會讓人們擔心。」瑪隆尼爾斯有所疑慮,他也提出他的疑慮。

男孩在導覽的時候不僅僅是來往於民眾可以通行之處,只要經過有人在辦公跟開會的地方,總會回頭比一聲安靜,然後帶弗蘭特躡手躡腳穿過。
「正是有愛才擔心的不是嗎?讓人擔心不是壞事,而是你要讓我們知道你可能需要幫忙,我們不會想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的,那不是太辛苦了嗎。」長者伸手,一把又抱住旁邊的藍眼青年的綠腦袋,頭靠頭疼惜萬分蹭了一把。

「而要是他們沒有辦法幫上太多忙也無所謂,這種事情太恐怖而難以想像,你並不確定那個集團是隨機下手、ˋ單純針對你還是你周遭的人,雖然要反覆提起這件可怕的事對你可能也很辛苦……但你要當作是一種示警,告訴他們有這麼令人髮指的案件存在……這不單是為了你的記憶,也是為了保護大家,知道嗎?」弗蘭特輕輕咳了幾聲,他端起小茶杯啜口溫茶潤潤喉,沉靜須臾,盯著投影中認真導覽基地的小尼爾斯。
『畢竟我們是可愛又友善的兔子星人嘛,為了與全宇宙戀愛,我們可是很努力與各星球建交的。』投影中的弗蘭特一身粉紅色毛衣,薑黃色襯衫與深藍底金格紋的長褲,難得打扮得算中規中矩。雖然人模人樣,但說出的話語電波得難以直視。

整片的玻璃牆圍出會議室,路過時,投影中的弗蘭特看見裡頭正開會忙碌的古拉。指了指藍眼孩子挑釁一笑,好像說著「我有小尼爾斯你沒有,你開會呵呵笑你」,無比欠揍的表情。
古拉注意到遠處的弗蘭特示威,突然打斷正在開會的說詞,毫不猶豫地指著玻璃窗外,嘴裡不知道喊了些什麼。會議室裏頭的人都在大笑,倦容下包容這行徑總是超脫常理的主管,小尼爾斯一把抓著弗蘭特彎腰比了個噓,嚴厲又認真的譴責兔子星人擾亂開會過程。

父親很忙,不可以打擾他──我們去礦石圖書館!』尼爾斯輕聲告知去處,迅速將人帶離了玻璃窗。

「……我不認為這件事需要讓太多人知道……我想我只需要告誡我信任的人,讓他們知道我遇到的情況……」瑪隆尼爾斯低聲喃喃,接收了弗蘭特所出的提案。他並不習慣去倚靠他人,就連這件事他都得花點時間去建立可以跟別人提起認知。

「……我不希望他們遇到一樣的狀況。」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開會的地球人很無聊又很可憐……我是在幫助他逃離會議室、哦?礦石圖書館是什麼……』振振有詞狡辯著的兔子星人滿臉毫無悔意,聽見新穎詞彙,眼睛頓時亮了亮,跟著藍眼孩子快速跑離了會議室外。

「當然囉,去跟那些你在乎的人說……雖然要是我遇到可能就開記者會昭告天下,還開個『找尋記憶日記』之類的粉絲專頁了……我是認為這種可怕的社會案件多點人知道也會有更多人提供一些蛛絲馬跡……要是有和你類似遭遇的人也有勇敢站出來說話……不過那是我啦,你有你的做法那也很好,總之,不要再一個人面對了。」弗蘭特的做法一向鋪張,毫無保留,深知博取大眾目光的方法。最後說完他只是默默又夾了一個瑪德蓮給小尼爾斯。

藍眼青年依舊如他記憶中的善良而壓抑,而無論幾次,他想自己都會努力讓對方吃下冰淇淋。
「好……我會……努力試試看。」弗蘭特很清楚這個時候他會怎麼做。他也有自己心中的盤算,可是到目前為止,事情沒有那麼順利的發展。

他想靠著自己找到真相、找到知道一切幕後的人或是了解那天是誰救了他。不是指救難隊,而是誰把身上的開放性傷痕給封上、卻又不留半點線索。

傷痕這件事是好事還是壞事?他還有足夠的線索沒判斷出來,也沒有人可以提問。

他把上一秒對方塞來的瑪德蓮接下,盯著投影裡詭辯的長者。男孩開始解釋起那些在地球發現的隕石古老碎片,都被依照年份或是發現時間排列在一個空間的櫃子裡,整齊陳列於透明展示櫃中,以及完整的搜尋條目。

『還有一些是宇航員帶回來的月亮跟礦石碎片!有些看起來根本一樣,但是我還是覺得很漂亮。』專業詞句裡參雜了童言童語,他單純想分享這些美麗的事物給他喜歡的人們。
長者伸出雙手,於空中停頓半晌,疑惑揀選著下手位置,像在片場想稱讚古拉但不知道該拍哪裡的笨拙模樣。最後他仍以有些怪異扭曲的姿勢拍了拍青年臂膀。

「也不用太努力,小尼爾斯一努力起來會逼死自己,你一直都是太過認真的孩子……有任何想討論或是需要協助的事都可以來找我說,不要擔心會麻煩到人,人本來就不是能獨自生存的生物……當然荒島求生那種沒辦法,那真的就是萬事靠自己了。」他果然還是擔心這孩子會自己咬牙撐著什麼也不說。進貢的甜點被收下令他很高興,他又夾了個抹茶口味的馬卡龍進對方的小碟子裡。

「或是你想我的時候,想跟兔子星人吃下午茶看看電影聊天的時候,你也來找我呀……我見到你會很開心很開心的。」老人十分直率地說出很三八的話語,望去的異色雙眼澄澈,純然無邪。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他多想牽好這孩子。他怕對方走遠了,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又受到可怕的傷害。

『哦?還真是單純的蒐藏……你們地球人還真是可愛。』那些解說令他不禁莞爾,盯著礦石收藏,弗蘭特認真點點頭。

『有些外星生命的收藏可是很可怕的,像我知道的一個外星人,他喜歡收藏痛苦,把所有大大小小的痛苦收集起來……』投影中的大導演又開始向藍眼孩子漫無邊際談起奇怪的外星話題。
『為什麼要蒐藏痛苦?他自己不會也覺得很痛苦嗎?光是看著、想著痛苦的人的視角就很難受了……是有什麼理由嗎?』小尼爾斯雙手壓在一扇紅棕木製花雕雙開大門上,回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弗蘭特提問。

畫面與稚嫩的聲音傳來,瑪隆尼爾斯在那之後,只是靜靜的縮進長者肩頭靠著。一次次緊依著信任的人沉澱整理思緒,不必多說什麼便能感受得出來他對一個人的信賴。

他獲得了一個卑微而正當的理由,有個理由能夠過來找弗蘭特。但他仍然感到混亂——

「不必一個人面對」,弗蘭特口口聲聲想傳達這件事情。即便他內心某處否認有那個必要。畢竟他很習慣獨自面對很多事情,認知中能夠自己解決的事情,他應當有辦法自行處理。

他可以為了自己所重視的人改變,但是他需要時間。巨大厚重的門被男孩用力推了一把,憑著一己之力,大門緩緩敞開了一小條縫。
『正是因為無法體會別人的痛苦,才會覺得收集那些有趣,當作笑話來看,有些外星生物很可怕的,不像地球人一樣擁有心,他們不知道愛是什麼……』那扇大門對這樣的孩子來說太過沉重,伸出雙手輕輕貼上雕花門板,冰涼溫度滲進掌心。

「你看,你一直都是好溫柔又好替人著想的孩子。」長者說,聲音洋溢溫柔情感,誇獎從未停過。伸手輕柔順了順靠過來的綠色腦袋。

『這扇門真是太重太重了,一個人一定沒辦法推開,我們一起試著把門推開好嗎?』投影中的弗蘭特刻意演出自己也很難做到的模樣,接著蹲下身,與孩子同高,對等注視著那對海藍請求協助。

『我想這會是很了不起的一件跨星球合作案件……』穿著粉色外套的男子一臉正經,把微不足道的開門小事也說得好重要。
男孩睜著渾圓的藍眸,望向提出此提議的眼球兔子星人,思忖半晌後,斬釘截鐵的答道:

『不行,』他說,『這是待客之道,眼球兔子星人今天是來參訪……呃、還是潛入拜訪?管他的,總之不能勞煩您。』說完,他又轉頭望向那扇厚重的雙門,思考了解決方案後,決定只推一邊的門。嬌小的身姿付出自身全身的力道,試著讓大門緩緩退步,直到兩個人都能通行的寬度。

巨大的深色扁櫃一路延伸至下一個空間的天頂,廣大的桌椅於中央,桌子旁疊滿尚未收拾回書櫃的條目書冊,顯然是有誰翻閱後匆忙離去,沒來得及收拾乾淨。
『喉,是誰?……我猜是 (bzzz) 。』

紅 張瑞庭
藍 父親
綠 矮姐姐
黑 瑪姬姐
稚嫩堅定的指認嫌犯,往桌旁移動。

「……一直都是嗎?」瑪隆尼爾斯輕聲反問,突然想起對方在找到了令人不寒而慄的細節。

我說過什麼?是很恐怖的話嗎?
「一直都ㄕ、……哎唷!我那時真的好想跟你一起推開門啦!跨、星、球、合、作、案!」弗蘭特在沙發上哇哇大叫,滿心懊惱顯而易見,幼稚無比的話語破壞此刻相依偎的寧靜氛圍。

異色目光投向那在投影中使盡全力推門的小小身影,眼神溫柔。

「一直都太獨立了,一直都太努力為別人著想而逼迫自己了!」控訴讚美參半,長者又胡亂揉了藍眼青年的腦袋瓜一把。

投影中的弗蘭特盯著眼前疑似犯罪的現場,嘴角優雅揚起笑容。
『是這樣的嗎?我認為犯人…… (bzzz)

紅-搞不好是我啊?
黑-是外星大魷魚!
藍-是宇宙先生
綠-可能是小尼爾斯
十分有氣勢喊出一個理應不存在於此的生物,以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彎起嘴笑。
「嗚……」一下子亂吼亂叫一下子揉亂自己的頭頂,聖伯納一臉委屈的等待酷刑結束,一邊聽著外星大魷魚的推斷從另一邊投影傳來。

「……我想替別人著想的心情是不對的嗎?即便我沒有對此不滿,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他細細呢喃,深不知此事有取平衡之處。

『……好,那麼眼球兔子先生請說說您的推論。』小尼爾斯沒有反駁對方的荒謬猜測,認真的雙手叉腰,抬頭盯著弗蘭特,等待他回答。
「我不知道!我不講邏輯的!」長者十分有氣勢說著不可理喻的話,語調毫不猶豫。

「我覺得替別人著想絕對是溫柔的,但你有時候替別人著想的時候,即使你不在意,但我看了會感到心疼的話……那難道我的愛是錯誤的嗎?我不應該心疼嗎?可是我愛你啊!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樣……」弗蘭特反問著沒什麼邏輯的話語,表達情感作風一貫直接了當,如火似焰猛烈。長者的眉尾斜斜垮下來,異色眼瞳緊盯青年反要著合理解答,滿臉委屈。

『在我說出推論前,我想先聽聽小尼爾斯這邊的看法,為什麼會覺得是這個地球人做的呢?』投影中的弗蘭特繞著未收拾的書籍走走停停,仔細觀察著這過於可愛的犯罪現場。
小小的身影堅毅的點了點頭,笑得很有自信,緩緩走到了被書堆擺滿的桌旁。

『我有三個證據,』小尼爾斯認真的看著桌面上的線索,準備開始一一道指自己的推斷依據。

「……像家人一樣……」瑪隆尼爾斯慢慢咀嚼,因什麼話語上的細節而動容,凝望著鬥志高昂的小時候,看著從小到大、自父親離開之後,並非一直但仍持續陪伴的身影。

他一時之間沒能組織出什麼話語,只是安靜的回顧過往。

『第一,這裡有一個天文台辦公室用的馬克杯,瑪姬姐的杯子曾經因為真空意外摔出破痕,自那之後,大家都默認這個杯子就是她在使用的。』

頓點,他繞到了堆疊的書旁,指著數本被翻閱攤開的頁面,雖然疊高的書本略微凌亂,但被翻開的書本全都整整齊齊的如地磚般依序陳列於桌面。
『第二,曾在這裡翻找的人閱覽了1767、1799、1833、1866、1867和1966年類目,這些是獅子座流星雨出現的年份,也是瑪姬姐被分配到的觀察項目。』

『第三……太整齊了,其他人的整理習慣都很差,這是瑪姬姐特有的排列習慣!順帶一提,絕對不會是我父親,他說他的整齊是只有他才看得到,如果幫他弄整齊了,對他而言反而是變亂了。』看來男孩身邊真是不乏胡言亂語的角色。

『如何?是不是證據確鑿?』尼爾斯得意的往弗蘭特看去,氣魄與把握十足。
「沒錯!家人!我很愛你,你給我記好了……順帶一提,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已經買好了!咱們走著瞧!」長者表達關愛的話語裡夾雜荒唐的威脅感,氣勢滿滿重新宣示。他再度拿起點心夾,夾了一片香蕉核桃磅蛋糕放進對方的茶點碟子裡。

自他知道小尼爾斯的生日後,每年便會固定寄禮物給對方,文具到衣物,偶爾甚至會有小家電,全憑他當下心情而定。他並不缺錢,挑起禮物花錢總不手軟。一路至今,即使小尼爾斯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他仍沒中斷過送禮。

『哦?你怎麼能肯定那不會是一個明白瑪姬小姐習慣的生物擺出來的佈景呢?』投影中的大導演將話題導向懸疑取向,一臉嚴肅地要揪出犯人的氣勢。
『外星生命往往擁有著複數的超能力……也有可能是外星大魷魚使用了催眠能力讓大家覺得這樣就是瑪姬小姐會做的事,接著偷偷看地球人的研究紀錄,然後不收拾卻布置成這樣嫁禍給瑪姬小姐之類的!』混入亂七八糟的外星設定,說得煞有介事。
『……確實我無法證明瑪姬姐沒有被嫁禍,所以我不能忽視這個可能性;但同樣的,你得想辦法找出證據,才能用這個說法推翻我的論點。』還有認真的聽進了對方的說法,並將其列入合理範圍。他一手搔搔臉頰,似苦惱沒有更多線索所陷入的膠著。

『我們現在能做的是一一確認熟悉瑪姬姐的人是否有嫌疑,包含可能不知道在哪裏的外星人。』

成年的聖伯納望著自己天真認真的模樣,看著夾來的磅蛋糕,認知上自己目前為止吃的糖分已經超標了。

「……我吃飽了,兔子先生。」他淺淺的說了一句提醒,讓他不必再夾點心給自己。說完,他把盤子放了下來,摟住不斷重申自己的愛的長輩,無聲靠在肩上。

擁抱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但他仍聽著回憶裡的動靜,即便這些都是他沒有遺失的內容。

「我會記著……我也愛你——但是生日禮物未免有點太早了。」
哪裡早呢,他還想送一輩子。弗蘭特想著,在大孩子的懷抱裡短暫闔眼,安靜微笑。

他明白自已一定會早一步離開,即使肉身消滅,他仍希望自己的禮物可以繼續陪伴著對方。於是他看到喜歡的便買下,早早買好幾十年份的禮物,那些禮物依序放在大櫃子裡,已經裝得櫃門都快關不起來。他也早早交代兒子,要人在自己死後幫忙寄出。每個禮物都附上親筆短籤,向人噓寒問暖,表達關懷。

「你好瘦,這樣真的吃得夠嗎?晚點你可以包點蛋糕回去,還是你想吃點鹹食?」長者伸手摸摸大孩子凹陷的臉頰,以軟綿語調擔憂道語。

『齁齁,那我們便去一個個問吧!不知道宇宙先生開完會了沒。』他想找宇宙先生玩,不過去其他地方晃晃也行,跟著小尼爾斯到處走,就算只是看看建築的天花板什麼顏色都覺得有趣。
他想孩子是對的,而若要尋找外星證據,他或許得規劃一場外星旅行。大導演默默想著接下來可以演出什麼荒唐怪劇。
「……夠的,吃再多也不會長到臉上……沒關係的。」一手貼附臉上年邁的手背上,語重心長地安慰跟說服著對方自身體質的既定事實。

而他,當然不知道對方老早計畫好每年的生日禮物。

『好!我們先看他們開會開得如何──』小尼爾斯又勾著兔子星人的手臂往礦石圖書館外移動,沿著原路回去方才開闊透明的會議室。

看著年幼的自己熱衷於解開那些荒唐真相,他把弗蘭特的手握在掌心裡放在腿邊,替自己擁有這份簡單的連結感到安心。
開完會了嗎(lots)
剛開完(dice20)開完一會了(dice20)
會議似乎已經結束一陣子,包含古拉在內,全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他們密集的工作崗位上。現場只留下了作為會議紀錄者的矮姊姊跟正在整理環境的大個,會議室裡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將椅子逐一清潔後推回他們所在的位置。

矮小的女性在筆電前敲著鍵盤,整理方才快速記錄下來的文字。

透明的玻璃門上有個鐵把手,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進到裡頭。
「真的不會嗎?我覺得我們可以再嘗試看看,你過來一起住嘛,我們照顧你。」不知道何為放棄般,毫不氣餒纏著人。

弗蘭特嘴裡的「我們」自然指得是他的家族,比起弗蘭特的天馬行空,他的家人是一群個性比較文靜溫和的人,也被弗蘭特的不按牌理出牌訓練得極會照顧人。

通通不許輕舉妄動!』明明可以輕輕推開的門,投影中的兔子星人卻選擇一腳用力踹開,彷彿警探破門而入。

那顆純淨的寶石藍燦出光芒,短暫一瞬間場景切換,會議室裡轉為像是偵查室一樣的空間,桌上擺著年代感十足的煤氣燈、木製的大煙斗,回到維多利亞時代般的氛圍。

孩子身上衣物外貌轉為福爾摩斯般的裝束,合身經典長風衣,小巧獵鹿帽,看上去像個小偵探。弗蘭特則是穿著警長裝束站一旁。

『現在要開始進行案件的調查,請各位配合!』說著,他後退,讓身旁的小偵探站出來,成為全場焦點。
「我不想麻煩你們……」

他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接受他人幫助的人,當然也包含弗蘭特提過的幾次。他並不習慣受人照顧,下意識的便拒絕了這份好意。

女性冷靜過份的抬起視線,棕色雙眼看著景色變化,輕鬆的笑了笑。白板前高大異常的男性回眸一同望著闖進會議室的訪客與隨後向前的孩子,完全沒有表現出大驚小怪的樣子。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嗯?噢、小尼爾斯,你父親剛離開這裡。』頭頂快要撞到天花板的男人時時刻刻馱著移動,慵懶但格外清晰的聲線,以為他們來這裡是要找父親。一旁巨大的椅子也被轉換成復古風格。

沃爾馮特,他們在辦案……』一旁嬌小如孩童的女性發話了,目測跟年幼的瑪隆尼爾斯幾乎同高,聲音也相對纖細幼齒不少,單框眼睛下明亮的橄欖綠瞳色正轉頭回望著身後的高個,輕聲細語的提醒對方該進入狀況。

『……喔……你說的對,雪萊小姐——這不正是鼎鼎大名的尼爾斯偵探嗎?敢問親愛的警長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話說場景什麼時候變的……』高個輕輕放下板擦,拎起一旁的資料夾,逐一將桌面上排列的文件分類塞進去,呢喃著大量且慢了好幾拍才理解的狀況。
「那你也讓我麻煩就好了啊!」長者理直氣壯表示,「你幫我拿高架子上的東西啊!陪我去外星球看看外星大魷魚啊!我想出門的時候,你陪我去曬太陽餵公園的錦鯉啊!」交握的手掌緊了緊,但力道不強,並非刻意收力僅是力氣不足。

弗蘭特望著投影裡的小偵探裝束,自顧自呵呵笑得很開心。

『……哦?這裡剛剛還有其他人嗎?請提供我詳盡的名單以方便後續的調查作業……』警長弗蘭特說著,拿出冊子與鋼筆要登記名單的模樣。

『發生了慘無人道又駭人聽聞的可怕案件,這可能是涉及身份冒用的嚴重外星案件、人格的侵害……還有那些可憐的書籍,他們被殘忍的對待了,可惡的犯人!』以一貫的電波風格解釋,聽太不出事情的發展經過。

『我們偉大的偵探先生目前有看出什麼線索嗎?』
「……真的沒關係?」煩人的確認自瑪隆尼爾斯嘴裡道出,僅僅是道出兩三次,但實際上內心重複發問數百,沒有一次真的有辦法說服自己。

他感受到長者的手隱隱施著微乎其微的力道,他默默把力道拿捏回去,那雙迷惘的藍注視著弗蘭特的側臉,此刻完全沒有注意投影裡他還有印象的事件。

『真是過譽了,警長先生——不過您把事情講得太過危言聳聽,會造成民眾恐慌的!』小尼爾斯上一秒還在因自己的一身著裝興奮不已,下一秒便正經凜然的苛責起入戲的警長。

即便維持著他正經的風格,但他一如往常很快進入了任何精心設置的橋段。

男孩清了清嗓子,接著嚴肅的將視線投向兩人。

『事發細節我就不多說了,想請問兩位今早是否去過礦石圖書館、或是目擊誰曾在什麼時候去過?』
雪萊 (dice20) (lots)
沃爾馮特 (dice20) (lots)
(還沒打完我有空再繼續打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嗯嗯嗯嗯嗯……原來如此,我們會協助偵查的。』名為雪萊的女性笑著正經點點頭,稚嫩的話語中充滿著自信。

『我早上沒有去過礦石圖書館喔,開會之前都在辦公室裏頭處理著今天開會需要的文件。沃爾馮特跟瑞庭先生都可以替我作證——馮特!該你了!』

語調聽上去挺興奮的,大概比看上去的還要來得樂在其中。

大個歪著嘴沉思,滿臉凝重的回想著。

『我有替大家送咖啡,所以關於雪萊小姐一直都在辦公室這點,除了我去礦物圖書館替瑪姬小姐跟古拉先生送咖啡的時間外我都可以擔保……而我也只去一下就離開了,並沒有待太久……這些線索有幫助嗎?』

小尼爾斯倒抽了一口氣,轉頭望著弗蘭特嚴正聲明。

『這不是個好消息,看來我們除了瑪姬姐跟外星人之外,又多了一個名為古拉的嫌疑犯。』
「怎麼會有關係,我看到你就很開心啊!天天看到你就天天都高興!」他並不擔心對方會不快樂,他會盡全力讓人開心起來,這點他很有自信。

注意到湖藍視線,長者勾起唇笑得親切,另一隻手輕拍青年臂膀,「會有什麼關係呢?因為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你覺得我們沒辦法像家人一樣相處嗎?」

聽著大個兒的證詞,警長認真點點頭,在小冊子上裝模作樣的落下筆記,但其實畫了兔子塗鴉。

『這怎麼不會是個好消息呢?雖然嫌疑人增加了,同時也增加了找尋確實真相的迫切性……但這些都將化作助力……相信憑藉大偵探的才智,能迅速替我們從中仔細過濾出真正的犯人,給那些被害書籍一個好的交代。』警長一臉嚴肅,拍了拍小偵探肩頭,戲劇性的話語字字鏗鏘,帶著滿滿使命感。

『感謝兩位幫忙,要是我們的大偵探沒有觀察到其他疑點的話,我們就該轉移陣地去尋找其他嫌疑人了!』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不是!當然不是。」瑪隆尼爾斯搖搖頭,沉著眼說出實話:「我很清楚,就算沒有血緣也不會影響你對我照顧有加……弗蘭特。」他打破了維持著呼喚對方「兔子先生」的慣例,偶然道著長者的名。

彷彿告示著,他終究不再是那日初見那般單純。

他將雙手撐在額前,掩住了視野,試著將心頭攪和的紊亂一層層剝離。他不明白那股說不清的擔憂究指為何,一時只能望著下方,陷入了思考的沉默。

認真到投影片裡那份輕快的語調趁隙而過。

『有什麼需要隨時來找我們!』雪萊笑著說道,低頭持續專注在文書整理。沃爾馮特則是笑望兩人,緩緩揮手,向兩人簡單目送告別。

『謝謝!』尼爾斯隨著佛蘭特後道謝,認真思考下一個該找誰談話,一邊俐落的往會議室門外移動。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警長先生,雖然我知道去辦公室能夠遇到最多人,但我們不應該打擾牠們辦公──你覺得呢?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裡尋找證人或嫌疑犯詢問供詞?』看來是考量到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尼爾斯提出了問句,一邊朝一旁的天文館樓層平面圖看去。

[提示]

頂樓<觀景台&天文看臺
2F <辦公區域/咖啡廳/會議廳<現在位置
1F <開放展廳
B1 <地下停車位/地下研究室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弗蘭特並不介意此時稱呼的改變,那些稱呼並不重要,他一向不在意身分地位或年齡差距。他認為,人與人的交流往來是靈魂與靈魂相處,精神層面共處和諧才是重點,無關肉體或其他社會衍生的價值。

「啊,不是在意這個的話就沒有問題了!反正我會繼續繼續對你好的噢!」長者沾沾自喜宣示喜愛,並未接收到對方此時的猶豫和擔憂。

既然不是受到無謂的社會家庭觀念拘束,那便什麼問題也無。那是他認為的。

『噢,我想你們不會希望我們再回頭找你們的……那可能意味著嫌疑的加深或是嶄新的謎團。』警長先生推推自己的帽緣,自顧自道出陰謀論,意味深長朝小個子的雪萊和高壯的沃爾馮特投去一眼,戲劇性十足。

兩人一同步出會議室後,短暫停駐走廊。
『辦公固然重要,但真理正義更為重要,我想他們也該要有為此做出短暫犧牲的覺悟,我會一個一個去問,直到真相大白,我親愛的大偵探。』頂著一頭奶茶色髮絲的警長正氣凜然宣示,態度毫無退讓。

『不過!我現在想去頂樓看看,或許會有外星生物造訪後的軌跡!』

說是這樣說,他也只是單純想上樓看看風景吹吹風。
『好!那我們走樓梯上去!』男孩熟門熟路的牽起弗蘭特的手,帶著他往走廊盡頭移動。他相信那邊或許真的有外星人的蹤跡也說不定——至少在這個什麼能力者都有的世界裡、受弗蘭特與父親的影響之下,外星生物對他而言也是既定認知。

聖伯納抬起頭,望著興高采烈往頂樓移動的嬌小身影,想破腦子也想不透自身直覺所顧慮的是什麼。

「……我可以先在這裡待個幾天嗎?」他想搞清楚自己的疑慮、想排除自己沒辦法接受這份提案的理由。方法就是他得出的結論——用某種實踐的形式去自我觀察跟自我審視。他輕聲提問,投影畫面裡的男孩來到了頂樓的平面,一條長長的圓弧走廊以玻璃隔出了同樣弧度的大陽台,無處不眺望見整片山林。

尼爾斯沒有馬上走到陽台邊,而是先被室內走廊上的飲料販賣機給默默吸了過去。他伸手尋找著自己身上的硬幣。
一位深色披頭散髮的研究人員身穿白色長袍,位於陽台獨自叼著一根煙,在白色的遮陽傘桌椅下翹著二郎腿,面著遠處,並未察覺一旁還有其他人。
「隨時都可以,想永遠待著或只待一下下都沒有關係。」長者和藹微笑,拉過青年的手,輕柔攤平每根指頭,讓那隻戴黑手套的大掌向上。弗蘭特從上衣口袋拿出自家的整串鑰匙,放進對方掌心,讓對方握住那串鑰匙。

鑰匙顏色上頭還掛著一些弗蘭特自己喜歡的吊飾小物,顯然是他平常使用的鑰匙,但他也毫無顧忌把整串交給人。

「等等帶你去繞一圈,一把一把跟你介紹是開哪裡的。」

警長遠眺飄盪霧氣的深色山林,深深呼吸,隨即轉身跟上孩子的步伐。

『親愛的大偵探想喝什麼嗎?』他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拿出零散的硬幣,隨手塞進幣孔,販賣機品項底部默默亮起燈,明顯標示售完與販售中的飲品。

『我請你吧,慰勞慰勞我們辛苦的大偵探。』他在旁邊等待孩子做出選擇,暫時未去招惹一旁抽菸的人。
『——啊!!我本來想請你喝的!』尼爾斯連手都還沒從後褲口袋裡抽出來,大聲斥喝著打破他的秘密計畫的警長。

這時就沒有什麼角色扮演了,純粹的發出了很真誠的抗議。

遠處凝望山林的人往聲音來源看去。是熟悉的聲音,古拉的兒子。

遮住整張臉的直長髮裡透著紫色的兇惡,看不到嘴型,他皺著眉頭,銳利直打在兩個闖入這份寧靜的人身上。

而此刻這份令人怯畏的氣場,任誰都無法斷定那究竟是不是有意的。

『……兔子先生先跟我說你想喝什麼,我再告訴你我想喝什麼。』
(先打一半等我(喔
瑪隆尼爾斯一手握著以無限信賴交付的鑰匙串,沉重的,他有股自己的手正在默默顫抖的錯覺。

「……好……謝謝。」

他接受了這份好意,至少現在他還能這麼做。雖然他認為自己其實不需要用到整串鑰匙——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弗蘭特被孩子的無邪天真逗得呵呵笑,『我想喝這個,無糖的紅茶。』伸指輕點塑膠隔板。

他一向無所畏懼,即使那人遠遠透露暴戾之氣,眼神不善。他彎身湊近小偵探耳畔說悄悄話。

『我們也請那邊的研究室夥伴喝飲料吧,你知道他喜歡喝什麼嗎?』若是心情不佳的話,獲得愛心飲料應該會使對方感覺好一些。至少,就常理說應該會這樣發展。他想著,掂了掂手裡硬幣的數量,或許買個十瓶回去也不是問題。他對數字不擅長,懶得細算時便會掏出大鈔解決,總不知不覺在某些口袋角落堆出一大把金屬硬幣。

大孩子收下鑰匙了。弗蘭特感到心情很愉快,端起桌面紅茶愜意啜了一口,看著投影裡遼闊的美麗山景。選擇實際留下待看看的確很像大孩子會想做的事,對此他是樂見其成。不過待會兒可能除了一一帶人看看房間外,還要介紹一下屋裡的成員了。
男孩往男人意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紫色視線。男孩盯著半晌,回頭笑著點點頭,壓低了音量。

『那我要無糖烏龍茶,張瑞庭喜歡黑咖啡。』同一時間,黑色長髮的男人將手裡的煙擰滅,繼續把視線放在遠處。

似乎是顧慮此處有小孩而做出的決定。

尼爾斯好不容易從口袋裡找出了硬幣,一個個投進去後,先按下對方點的無糖紅茶,再依序按了黑咖啡跟無糖烏龍茶。

那雙憔悴的藍眼總算是看向投影空間,看著熟悉的面孔,想著如今除了髮色之外沒有太大變化的研究人員,安靜的癱軟在沙發椅背上。
『那個地球人看起來很憂鬱,會不會是有什麼煩惱呢?』遠遠張望,以平靜語氣道出感想。物體接續咚咚墜落,弗蘭特蹲下來依序從售物機出口拿出冰飲。

『你想自己把咖啡拿給人家還是讓我去轉交?』將烏龍茶交給孩子後,他拿起鋁罐裝的咖啡詢問。

雖然眼神兇惡,不過看來是個溫柔的人。他心想,無論對方只是顧慮孩子,還是只要有其他人在旁邊便會熄菸。

現在的狀況好像也是如此,身為偵探的小尼爾斯與從旁協助的自己。但此次謎團更為難解,或許還牽涉著社會的黑暗複雜。

長者偷偷看著大孩子憔悴的側臉,還是默默夾了一個檸檬塔放進對方盤子裡。
『你拿!』男孩笑著做出抉擇,一邊朝凶神惡煞的男子看去。

他也不怕張瑞庭,他從小很習慣看到父親跟張瑞庭進行一場突如其來的「辯論」。

他想讓兔子先生跟張瑞庭認識,他相信他們也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要說是你請的喔!』他一手抓了抓對方的衣袖,善意提醒著弗蘭特。

瑪隆尼爾斯注意到盤子裡的動靜,凝望著前方,看著記憶中早已經不是深色頭髮的張瑞庭,心想著:他跟父親那麼要好,當年他應該也很難過吧?

「……你究竟拿了多少點心出來?」隨後,他緩緩道。
「想吃多少就會出現多少哦,這可是兔子星的高科技,很厲害吧……」弗蘭特語氣自信,從投影外不知誰的手上笑嘻嘻接過一盤肉桂捲,向身旁的大孩子展示。

「剛出爐的熱騰騰的肉桂捲哦,要不要吃一個啊?」麵團溫暖氣息混和肉桂糖粉甜香飄散於空氣,那對異色眼瞳洋溢歡欣,捧著大盤子期待著一聲「好」。

隨著孩子做出選擇,警長只好繼續拿著那罐黑咖啡。

『噢?大偵探該不會是害怕那位先生吧?』他開玩笑說著,主動邁步走向那位熄菸的陌生男子。

『嘿,這給你。』他伸直手臂,將咖啡直直遞過去,『是一名聰明又可愛的大偵探說要請你喝的。』並未順著男孩期望說是自己請的,而是反過來賣掉對方。

語畢,他彎起笑回頭望著偵探裝束的孩子。
「……還有誰在這嗎?」比起回答對方要不要吃,他更在意影像外頭是不是還有誰。瑪隆尼爾斯很直接的問了一句,但仍是接下了自己根本已經吃不完的肉桂捲。

投影裡傳來了一個大聲的哀嚎,穿著小偵探裝的小尼爾斯啊了一聲,鼓著臉頰不滿的盯著告狀的弗蘭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反駁,最後才喃喃了一句「我才不怕張瑞庭」。

『……』意識到因為誰的能力導致所見的畫面改變,張瑞庭睜大眼看著遞來黑咖啡的人,在這個距離下,可看到他臉邊從眼睛開始有著條條黑痕或是……黑眼圈?
紫煙銳利,打量著這名戴圓框眼鏡的陌生人。

『……坐啊,如果你們不介意煙味的話。』聲線慵懶低沉,悶聲說道。他沒有道謝,他不習慣道謝。

沉默半晌,尼爾斯將剛才買來的烏龍茶暫時放到桌面,用兩手替弗蘭特拉了張椅子,又從另一個遮陽座位拉了張椅子咚咚咚的搬到一旁。

『我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詢問張瑞庭!您說是吧?警長先生。』尼爾斯一語破題,看來是還沒忘了自己正在查案。

『……問什麼?一杯咖啡可賄賂不了我。』張瑞庭毫不客氣,伸手接過了直直遞來的咖啡,一邊胡言亂語著。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我們家的大廚師……噢,放心,他看不見投影,我剛剛請他製作超好吃的肉桂捲拯救這個地球。」在聖伯納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地方,有人被那番話逗得輕輕笑。

弗蘭特也拿了一個肉桂捲放上自己的碟子,在綴著核桃碎的頂部淋上乳酪奶霜,喜孜孜拿著叉子開動。

向著懂事孩子輕聲道謝後,弗蘭特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哦?這可不是賄賂,而是出於大偵探的一份溫柔關懷……』他拐彎繼續稱讚那名貼心又心善的孩子,以刻意嚴肅的演技正色表揚。

『我想市民有義務協助偵查辦案……尤其這件事還有可能是跨星球的犯罪案件,這可是事關重大的!請張瑞庭協助我們親愛的大偵探進行調查。』他倒也是學著孩子直呼本名了。

弗蘭特扭開無糖紅茶蓋子,仰頭咕嚕灌了一口潤潤喉。
怎麼又多一個!?瑪爾你這——啊!!算了!』他忍不住吐嘲身邊每個人都學著叫自己的全名,翻了翻白眼,似乎在偶爾抗議以及逐漸習慣來回試探。他拉開了蓋環,接續那句算了默默灌了一口黑咖啡。

『什麼犯罪案件?……所以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相比雪萊跟沃爾馮特,張瑞庭顯然沒那麼進入狀況。他直盯著似乎在陪孩子玩扮家家酒的圓框眼鏡男人,瞇眼將臉稍微湊近看著。

『是古拉狄恩失散多年的表親嗎?……哈!但我看你們除了眼鏡很像之外似乎沒別的特徵相似……所以你是誰?』

尼爾斯手握著烏龍茶,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兩個人交談。他小的時候偶爾會給張瑞庭照顧,知曉對方不會真的念些什麼,燦爛笑著,紫瞳瞪過來的時候,他還聳聳肩膀表示無辜。

媽的,也就這種時後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大廚師?」聖伯納反射性的往四周看上幾眼,但想當然爾的,他看不到其他人影。

「你好……」他不確定那個人看的看不到自己,於是對著空氣打了聲招呼。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哼嗯?我是來自兔子星的兔子星人,而且並沒有在……什麼遊戲?這可是很正經的辦案呢,瑞庭。』面對湊近的臉龐,他沒半絲後退或動搖,反而擅自往前進了一些,幾乎要把臉貼上去看著。

他逕自省略姓氏,以後兩字稱呼。雖然免除了呼喊全名帶來的不禮貌感,卻反而顯得過分親暱。

『至於我與宇宙先生的血緣關係?我們距離好幾個星系,而且宇宙先生並不膽小!』喊著對方或許不那麼熟悉的稱呼,弗蘭特持續迸出電波的外星設定話語。

『話說瑞庭你平常沒有好好睡覺嗎?』盯著疑似黑眼圈的部分,多事問了一句。



長者呵呵笑,伸手拍了拍禮貌而拘謹的大孩子。

「……待會兒介紹屋子時你就可以看到他了,我會連著家裡成員一起介紹的啦,沒事的沒事的,品嚐一下他製作的拯救地球美味肉桂捲他就會更高興了!」
「……嗯。」聞言,雖然說早已有些吃不太下,但她仍然拿起肉桂捲咬了一口。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投影畫面中那十足吃驚的張先生跟弗蘭特以逗趣的形式對峙。

為何這些發自內心快樂的日子離自己是如此遙遠,他不免納悶起最近一次的快樂究竟遺失至何處。
那個嬌小的自己正在對提出了有沒有好好睡覺的人猛搖頭,不打擾兩人對話的同時偷偷表態張瑞庭都沒有好好睡覺。

『宇宙先生是誰?……喔,古拉狄恩。』他感受到一股莫名不自在,看著眼前的怪人咋舌。

好吧,是什麼不同星系的傢伙,確實電波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是一樣是怪人。

『──我沒說他膽小,我還得說他是個勇敢的人。』張瑞庭毫不猶豫地在驚愕之後伸出手把對方的臉連著鏡框往後推,雙手抱胸做回了白色塑膠椅背上,翹著二郎腿。

『我每天都睡得很好,飽飽的三小時吶這位兔子星人!』他嘆了口氣,又灌了一口咖啡。負責各種饒口研究計畫的軸心成員們得花大量時間研究,休假以外的時間幾乎都埋頭嘗試著突破理論與觀察。張瑞庭負責儀器功能強化方面的編成與研新,爆肝等級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所以你們是要問什麼?』咯一聲,鋁罐敲著桌面,張瑞庭把視線拉回遠處,逕自將話題拉回了他無法理解的部分。
『當然囉!宇宙先生和小尼爾斯可是最勇敢的地球人,膽小的是兔子星ㄖㄣ、欸……』眼鏡被碰觸,鏡片上殘餘淡淡指紋,那對鏡片後的異色雙瞳愣愣眨了眨。

弗蘭特沉默片刻,從口袋拿出眼鏡盒打開,直接換了副一模一樣的新眼鏡戴上。他把被弄髒的眼鏡收好,重新抬頭盯著眼前爆肝的學者。

在孩子貼心給自己打暗示後,對方也坦承了睡眠時間不是那麼充足這件事。他只理解地點點頭。自己對事物熱衷起來時也會犧牲睡眠去忙。可以理解,他想。

『我們剛剛在圖書館看見被殘忍對待的書籍,為了那些可憐的書,我們必須找出犯人!因此,瑞庭!我們需要你協助偵查!』解釋顛三倒四,他持續喊著人家名字兩字,一面將視線投向大偵探。
長者伸手向著空氣招了招手,俯身對空氣說悄悄話。

他請對方去整理房間給小尼爾斯。製作肉桂捲的男子安靜微笑,大力點點頭後依照吩咐轉身去忙。他對自家居住環境品質是頗有自信的,他並不擔心小尼爾斯會住得委屈。
『……什麼殘忍?書?』這下又換張瑞庭一臉茫然,重述這段談話的關鍵字。小尼爾斯便放下了抿一口的烏龍茶,接續解釋道:『我們在確認今早曾經去過礦石圖書館的人,張瑞庭有去過嗎?』

『我不知道,我開會之前一直都待在B1研究室……不如說從昨天下午知道今天早上都在那裡。』他喃喃補充,毫不猶豫的回答了根本不必回想的細節。

『幹嘛?是有人查閱完礦物成分沒有整理回去嗎?話說你們怎麼不現場採集指紋確認嫌犯?』

他稍微進入了狀況,但是說出來的話倒是一如往常的,不怎麼討喜又脫離不了科學應驗邏輯。

『因為我們懷疑嫌疑犯之中可能有外星人,外星人的指紋……嗚、請問身為兔子星球代表的兔子先生,外星人的指紋是有辦法輕易採集的嗎?』
看著畫面的聖伯納並未注意到一旁人們的動靜,只是默默沉思著。

「那個時候張瑞庭的頭髮好黑……」

物是人非,他喃喃自語自己的感嘆。若在古拉離世前後或是日後遇見張瑞庭,都能發現他已經不如畫面中的深髮,自那之後都佈上了非老人的銀銀雪白。
「這麼說起來,後來在宇宙先生葬禮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都變成白髮了呢。」長者後知後覺回想著,對投影中長髮覆面的男子投以好奇目光。

「不過你們頭髮都留好長呢,不覺得整理麻煩嗎?」他伸手摸了摸大孩子深綠長髮。

『外星生物不太靠指紋辨識……畢竟有些連手指都沒有,而且要是使用控制精神的能力的話,指紋什麼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人人都有可能是罪犯!』警長先生的胡言亂語並不受那番務實的言論影響,繼續理所當然講著奇怪的外星設定。

『欸,庭庭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都在研究室?那真是太可怕了──難道不會悶壞嗎?庭庭、庭庭,你有喜歡的星雲嗎?』稱呼莫名又進階,他自顧自離題。
「不會……」

「你覺得這樣不好嗎?」他反問了一句,基於自己實際上只是覺得反正不難看而留長至今。

如果要他剪短,他會這麼做。關於這點他其實沒有什麼堅持。

畫面裡的自己正在努力的忍笑,因為張瑞庭的反應。

『兔子星人!我不准你那樣叫我。』本來應該直呼弗蘭特本名作為威嚇的人,因為只知道那個顯然只是暱稱還什麼的稱號,此刻吼起來變得毫無效果。

『而且為什麼突然跳到了星雲話題……聖伯納小朋友,你就是被這些奇怪的大人們教壞……』紫眼銳利的往捂著臉頰的小鬼那望去,伸手推了一下尼爾斯的肩膀,尼爾斯才總算是開懷大笑了起來。

『我先說!我喜歡螺旋星雲!』

眼看小鬼也自顧自的說起了星雲的話題,張瑞庭收回手抱胸吐氣,隨後沉默的瞇眼思考。

『……我可不是什麼星雲狂熱……但是硬要說一個的話,大概是HD44179。』
知道HD44179嗎 (bobei)
「這其中有絕對的好壞嗎?」長者笑盈盈反問回去,鬆開纏繞髮尾的頑皮指頭。他輕輕拍了拍青年,要人別介意自己突兀的發問。

「我覺得怎樣的你都很好,留短髮的、留長髮的,就算光頭也不要緊啊?只要是你自己喜歡的一切就都很好。我只是好奇,沒有批評的意思。」弗蘭特笑呵呵,又咬下一口仍溫熱的肉桂捲。

當然,投影中的弗蘭特完全沒把威嚇放在眼裡,不痛不癢盯著眼前剛認識的新朋友。

『啊……我不知道HD44179是哪個……那沒辦法了,只好委屈你了,瑞瑞。』修正後的稱呼轉為不同的兩個疊字,顯然是覺得「庭庭」被禁止,喊「瑞瑞」好像就可以了。

話語方落,左側藍眼發出光芒,髮絲微微失重上飄。強光一閃,他們頓時位於螺旋星雲面前,腳底是類似太空站的平台,置身宇宙中。

『那你只好陪小尼爾斯一起看宇宙大眼睛了!』他朝身旁兩人燦爛笑起。
他原先是想帶瑞庭去看對方喜歡的星雲,轉換一直悶在研究室裡可能會有的鬱悶情緒。

但他不知道對方喜歡的是哪個,那也沒辦法,不過還是想硬拐人去趟「宇宙旅行」。

『太空站重建好囉!是大魷魚跟我們一起完成的,很棒吧!』他面向孩子愉快開口。
『哼?!——』沒有進入狀況的人看著面前的事物轉變,驚愕得起身往後退了幾步。

別稱上帝之眼的螺旋星雲映入眼簾,綴著整座虛實難辨的宇宙空間。

瞬間移動?還是幻象?張瑞庭揣測之餘,將不知何時灌完的咖啡空罐對著地面鬆手,試圖確認任何物理給予的反饋是真實還是虛假的。

『太空站!兔子先生要帶我去逛逛嗎?我也想看看大家!』小尼爾斯興高采烈的說著,想念著那些之前遭遇的機器人跟外星人。

「……我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壞,也不會覺得你是在批評我。」他只是需要一個依據罷了。瑪隆尼爾斯低聲補充,如蚊耳語般的細碎。
面前的奶茶色腦袋瓜也隨強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半透明的灰色身影,一對長耳般的構造立於頭頂,像是隻大兔子。

咖啡空罐敲上太空站銀灰地面,發出清脆金屬碰撞聲響。

『瑞瑞亂丟地球垃圾!』兔子星人大叫,一個貼著地面前行的金屬圓盤將空罐吸入,嗡嗡響著迅速回收垃圾。投影外的弗蘭特則是輕輕撿起空罐,丟進販賣機旁的垃圾桶,除了幻覺上製造空罐消失的影像,也實際清除垃圾。

除了彼此呼吸,機器運轉的微弱聲響,其餘安靜無比,彷彿真的身處真空世界。

『……啊!NB-427調去其他單位工作了,你今天可能看不見他……』兔子星人垂下耳朵,表現得十分沮喪,『不過你可以看看上次蓋好的紀念碑,地球人與外星大魷魚的建交日!』那份失落頓時被高昂情緒取代。
「……你看,我那時候騙你。」長者伸手指向投影,話語滿懷歉意。

「對不起啊,但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諾爾的事。」他沒有諾爾代替他飾演小機器人,於是只好編造藉口唬弄人。

那時投影外的弗蘭特則是露出有些悲傷的表情,靜靜站在頂樓繼續使用能力呈現美麗星雲。
「不要緊,我可以理解。」這次換聖伯納伸手摟銬住他的肩膀,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當年沒有據實以告的事情。

這是難言之隱,只要了解對方當時的情況,這點諒解並不算什麼。

「……後來您有試著去找諾爾談談這件事?」當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他已經知道答案會是否定的。他只是想了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無法解開,導致這件事情成為弗蘭特心中的遺憾。

張瑞庭眉頭深鎖,一臉不敢置信。

『這裡是宇宙的哪裡……三小?!@*%#^&$&』

後面胡亂碎念了一長串聽不出來在講什麼的過快語速,他遭到的衝擊似乎有點強烈,一手抓著有點凌亂的長髮,眼神晃動。
『嗚、沒關係,我相信下次還有機會見到他!』小瑪爾拾起笑容回答弗蘭特,一邊看著似有些不敢置信置身於何處的張瑞庭,邁步走至身旁。

『很酷吧,兔子星人可以隨時隨地傳送到他們的船艦上!』但他說的話就是徒增張瑞庭混淆的聲明罷了。
長者縮進大孩子的臂膀裡,藏不太住情緒的臉龐愁苦,頹喪的姿態使整個人彷彿又縮水了一圈。

「……畢竟是我做錯事,所以、當然有的!但他那時候不和我說話,我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後來他們家的電話換了……事實上,我那時還特地去了一趟他家看看,但已經被法院拍賣了,我找不到他。」他明白諾爾家境貧困,但沒想過事態會急遽演變至此。

辯解言語破碎,聲音微弱直到完全靜默。他決定不要拿這件事去打擾大孩子了,明明對方才是正在尋求幫助的人,自己怎能自私談論自身煩惱。

「不過沒事的啦,我會再問問看那個討厭的外星人……我之前跟他吵架所以跟他們星球斷交了一陣子,再努力一點外交的話,我應該就可以讓他幫我找到了……所以沒關係的,你不生我的氣就好。」自我安慰般嘮叨道語,安心靠著身旁大孩子。謊言輕易受到寬恕,使他同樣感到輕鬆不少。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歡迎來到夢想者46號!』在小尼爾斯的介紹語結束後,四處頓時響起歡迎新朋友的機械音。

兔形灰影在張瑞庭面前晃動,類似眼窩的位置有著異色的兩個光點閃爍,彷彿盯著眼前錯亂的人。

『原本是想帶瑞瑞看看星雲放鬆心情的,被關在研究室的地球人實在太可憐了……』但對方的壓力似乎增加了。

沒有五官也無表情可言的兔子星人此刻看起來莫名有股哀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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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到沒能反駁對方改口另稱的別名,張瑞庭,望著矮自己半顆頭的灰色物質,他瞇了瞇眼,一手抓著對方理應是耳朵的部位往上提起。

『我才不可憐!你是幻覺能力者還是這單純事外星人的能力?順移?吃屎,我們不可能距離星雲那麼近。

後半段用小聖伯納聽不到的音量近距離問著,看來不把這件事情釐清便無法放下心來似的。他的用詞一直都不怎麼親切,無論是對一個小孩子,還是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外星人,彷彿誰都惹到他積怨似的,此刻一點都沒有善待他人的跡象。

看著投影裡張瑞庭的反應,瑪隆尼爾斯幾乎沒聽進張瑞庭的咄咄逼人,而是全神專注在長者的隻字片語。
「……如果我能幫上忙,我希望我能幫得上忙。」

「──雖然我跟諾爾曾見過一面,但是都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我想幫忙似乎也無濟於事。」他黯然坦言道,表達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他能夠協助的餘地,甚至很難確定那個名為諾爾的人是否還活著,或是究竟搬去了哪裡。

毫無線索,就跟山難這回事一樣。弗蘭特跟自己一樣無助,這事他此刻感受最為深刻的事。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幻影自然是無法抓握的,但也好險他那時及時蹲低,不然對方可能會碰到他頭頂的髮絲。兔子星人嚇得哇哇大叫,類似雙手的部位抱著長耳,『不可以抓這裡!』

弗蘭特注意到對方特意壓低的音量,在投影外大大露出笑容。

『好吧,我來跟瑞瑞介紹一下我在地球上的身份。』合金船艙地面一小塊圓形嵌合處向兩側滑開,裡頭冒出器械手臂,上頭圓盤放著名片盒。一旁有著材質特殊的鑷子,半截是半透明的材質,底端則是銀白金屬。兔形的灰影用特殊鑷子夾起一張名片,遞給眼前混亂的地球人。

主圖以兒童畫做底,能看見筆觸童稚的花卉,綠色花朵綻放。斜切的白色區塊則寫著本名、職業與聯繫方式。職業的區塊除了導演外,還有一項不常見的職稱「幻象藝術工作者」。

他想這樣就足夠回答對方的所有問題。
「你當然可以幫上忙。」長者伸手揉揉綠色腦袋瓜。

「首先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飯、嘗試更喜歡自己一點、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像照顧我一樣照顧自己……那、有空的時候,幫我注意看看有沒有像是諾爾的人就好了……光是你願意在乎這件事,我就好開心噢,謝謝!」以一貫的直率風格表達喜悅,長者笑瞇瞇,語調歡欣鼓舞。
無論是好好吃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或是照顧自己,他自認自己都有辦法處理好──

在不會影響到他人的前提之下。

「那你還記得更多諾爾的事情嗎?」他漫不經心地詢問著,詞句綿柔,與弗蘭特的雀躍隱約成反比。

他的視線仍看著前方,這段他不太記得,關於張瑞庭跟弗蘭特交談的細節。這時的小尼爾斯正在四處看看、打發大人對談的時間,自得其樂地看著遠處的星雲。

紫眼注視著手上的特製名片,認真翻轉閱讀,沉默了半晌,似乎也冷靜了不少。

『……所以你現在是類似……小小聖伯納的藝術老師或另一個家教之類的?古拉狄恩是怎麼認識──』

藝術表演者?他不是很確定。但他聯想到最大的可能性是米斯緹。古拉狄恩的妻子是位攝影師早逝、以及曾經簡單帶過的大家族抱怨系列,關於這些事,身為同樣資深的同事,張瑞庭基本上都知道。
『什麼啊……』在張瑞庭看不見的投影外,弗蘭特失望嘟起嘴。

『宇宙先生去年來拍電影的時候沒有跟同事分享嗎……啊、完了,我會不會又破壞宇宙先生的驚喜了……』宇宙先生拍電影時表現很好,他認為對方應該要讓全地球知道這一點。心虛話語音量轉小,垂下的長耳看起來無精打采。

『……咳嗯!總之!我跟宇宙先生在無形的宇宙意志下,在地球人用來介紹宇宙的博物館相遇了!我也因此遇到了最棒的外交大使!』聲調戲劇性變化,隨著尾句的介紹拔高音色,他伸手指向一旁的藍眼孩子。

一旁的船艙浮出大大小小的螢幕,全都播映著初次在天文館碰面時的太空大冒險。鏡頭不斷特寫著小尼爾斯堅毅勇敢的可愛表情。

他怎能這樣晾著孩子自己玩耍,他不允許這樣的情形隨意發生。
「我記得全名,但怎麼查找名字都沒有找到人……喏,給你諾爾的全名……」說著,他以指尖書空,在空中投影出發光的赤色文字。

Noel Butter

他不知道自己記錯,一直把「Bitter」記成「Butter」。頭髮像奶油色的諾爾,個性柔軟笑容甜甜,和「苦」有什麼關係呢?他因此從來沒記對過。

「其他的你應該都記得吧!黃色的頭髮和紅色的眼睛……然後喜歡畫畫!唔……應該說,我希望他現在還是喜歡畫畫……」只是他自私的願望。
『──說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他指的是電影的事情,古拉狄恩有一段時間忙些什麼,他們自然是知道。張瑞庭順著弗蘭特的手指望向一旁的孩子,也順勢看到了那些螢幕上的畫面,幕幕正經寫實,看上去都像是科幻片的場面。

……他們的興趣怎麼就成了拍電影了?

『啊!那我們在這裡有機會問問機器人們是否有目擊到任何有嫌疑的外星生物嗎?』尼爾斯突然轉頭回來看向了沒有延續對談的兩人,認真地思考接下來可以順便尋找的線索,

「……諾爾……巴特。」他複誦著對方投影至空中的文字,小心翼翼地記住對方提到的特徵與興趣。

「那您知道他當時幾歲嗎?」
長者的表情頓時因為年齡問題糾結成一團。他不擅長記憶這類的數字,往往都會答出錯誤的解。

「唔……我不太、外表上來說,記得是跟你差不多對嗎?」他反向大孩子徵詢意見,臉龐表情不知所措得明顯。他一面盯著投影中的小尼爾斯,認真比對記憶中的長相。

「我真的不知道……小諾爾就是小諾爾……唔,你就當作 (coin) (P大I小)你 (dice4) 歲吧!」十分不肯定給出一個答覆。

所有孩子在他心中都還是孩子,無論諾爾還是小尼爾斯都是。
『噢!如此聰明!』兔子星人大聲讚嘆,蹦蹦跳跳快樂繞著小尼爾斯轉圈。

兔子星人停下雀躍步伐,敲擊空中淡藍色的半透明投影鍵盤,鍵入一些看不懂的文字。過了三秒,幾個與大機器人同款的機體緩緩從一旁的廊道滑行而出,他們都有著類似的聲音,卻又與上回犧牲的大機器人有些迥異。

報告,在30個地球單位分鐘前,曾目擊UC-48397曾登陸所在位置。』機器人以電子音彙報著所知資訊,那串編號則是上回的宇宙大魷魚。

『好!謝謝各位,那我們可以看看剛剛的監視系統有沒有拍到什麼異常狀況,畢竟剛剛船艙是停在天文台上方的……當然!我們的外艙塗料可以讓太空船變隱形!』一面驕傲宣示高科技,兔子星人眼窩的藍色光點閃爍,那些播映小尼爾斯天文館大冒險的螢幕默默移動到他們幾人面前,一起拼湊成一張整面的大螢幕。
大螢幕播放的影像偏藍色,像是以獨特色光的攝像鏡頭拍攝。畫面中黑色的大魷魚悄悄攀上天文台外側,貼著大片玻璃往裡頭窺視,但裡頭的人們好像都沒注意到外星異形,忙碌走動。黑色觸手向上,默默爬走。此時,大魷魚在頂樓遇見一隻野貓,在試圖伸出觸手進行第一次接觸時,被貓咪惡狠狠伸爪巴了一掌。受到驚嚇的外星巨獸子彈噴射般,直接從天文台樓頂高速衝進浩瀚宇宙。

捕捉到的攝影畫面就到此結束。兔子星人只是輕輕「噢」了一聲,似乎覺得那看起來很痛。

『看來外星人方面的嫌疑已經洗清了!』他向小偵探與瑞瑞朗聲宣告。
『嗷……』

小尼爾斯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輕嚎,現場只有張瑞庭對於疼痛感的傳遞無動於衷。

『……那UC-48397現在還好嗎?』嫌疑的結論之後,這是孩子提出的第一個質問。

而在一旁知道一切真相都是這位導演細心安排的張瑞庭,則是安靜的看著孩子沉浸其中,同時確認了一下手上的手錶指針。

另一方面,瑪隆尼爾斯腦子裡正好好記著弗蘭特給他的所有線索。

比我小、喜歡畫畫、紅眼金髮……希望這些有助於留心。對於在天文館吃飯時的記憶,例如父親曾經在現場聊的上學細節,連他也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但我算是晚讀了一年小學,所以對方或許在某種層面上,也算得上是同輩。

……不過他有那麼一點印象依稀覺得諾爾好像比他還要高來著?

「……弗蘭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藍眼暫時離開投影,轉頭盯著身旁的人。
「什麼什麼?你說!」弗蘭特睜大眼,好奇望著青年。接著乖乖閉嘴不催促,安靜等待大孩子開口,儼然好傾聽者的模樣。
『噢!那我們來問問看他……』兔子星人的聲音訝異中盈著喜悅,他多喜歡這孩子的溫柔細膩。

大螢幕默默拆出一角,浮到所有螢幕前頭放大。畫面上有兔子星人像素小圖充當等待圖示,小圖案的兔子星人努力奔跑,隨時都要跑到摔跤的奮力模樣。等待數秒,畫面便浮現漆黑外星巨獸的影像,只見他默默窩在一個滿是冷酷荒漠的異星球上,長長的觸手捲起鑲嵌晶礦的黑礦石,將那些小石子在藍灰沙漠上拼出圖形。

看起來像是隻歪歪扭扭的貓。

『噢……我覺得他看起來還不錯,似乎很喜歡的樣子……我們不要打擾他好了?』兔子星人偏頭詢問著地球外交大使。

外星生物巨大笨拙的觸手小心翼翼揀選石子,放到剛好的位置上後,輕輕上下左右推動,仔細微調著每塊石礦。專注到完全沒有注意到來自兔子星人的窺探。
聖伯納望著那雙異色的瞳,緩緩開口。

「我還留著……那個、鋼筆?逃生裝置?」他有點忘了當初弗蘭特在情境裡設定的名詞,略帶著問句。

投影裡的小孩子看似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同意兔子星人的提案。

『……外星人是貓奴?』張瑞庭在一旁喃喃自語,瞇眼估算自己的休息時間大約剩下20分鐘左右。

『你們兩個繼續逛這個……呃、太空站還艦艇什麼的如何?不過能先把我送回地球去嗎?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得繞去辦公室之後再回到地下室。』拇指指著自己身後,他盯著兔子的影子,想讓對方解除對自己使用的能力,好讓他提早窩回去埋頭思考。
『噢……好吧瑞瑞……』兔子星人的長耳垂下,沮喪貼著臉側,模糊的透灰臉龐有股濃重哀傷。

『那,瑞瑞!我下次再帶你去HD44179!』似乎認為對方要回去不完全是因為工作,而是因為沒看見想看見的星雲。弗蘭特擅自向人允諾,接著向人招招手,指向一側的圓形平台。

『站上去就可以回到地球囉。』藍光環繞金屬圓盤,光源隱隱閃爍。

「嗯嗯,逃脫裝置怎麼了嗎?」沒想到孩子仍留著自己的鋼筆,他默默笑彎眼。
靈感判定≤50 (digit) (digit)
『……呃、我是不需要……』張瑞庭說著潑人冷水的實話,他從來不是那種會刻意去在乎別人情面的人。但他難得從一個甚至沒什麼表情的灰色影子跟耳朵的演繹上感受到一絲濃厚的低落,於是也難得釋出憤怒與不悅以外的情緒。

『總之謝謝……還有不准叫我瑞瑞。』他轉身走向一旁的平台,打算回去面對現實。
『啊!!!警長先生!雖然謎團似乎已經快要水落石出了,我們是不是也該繼續去追查真相了?或許讓張瑞庭帶著我們去辦公室跟了解一下大家的作息會是協助蒐集證據不錯的選擇。』孩子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了弗蘭特建議:『……當然我們也可以先逛完這裡!』

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孩子倒是沒特別多說他默默的貼心。張瑞庭頭也不回的往圓形平台移動,一邊嚷嚷著『小鬼就去好好玩耍』。

「……你表現得像是一直都知道這件事情似的?」瑪隆尼爾斯微微睜大眼,看著出乎自己預料的反應。他以為對方會不記得這件事,或是恍然大悟原來那東西還在自己那邊難怪找不著之類的。

「雖然已經很久了……如果你還要的話,我下次可以帶來還你。」
「那是給小尼爾斯的逃脫裝置啊!不用還我!」弗蘭特理直氣壯回應,聲音與笑容同樣爽朗乾脆。

長者嘿嘿低笑幾聲,孩童般淘氣。

「事實上,那天我原本還想和諾爾打賭你們多久之後才會注意到這件事……」諾爾那時沒有陪他賭,只是看起來很落寞又疲憊倚著他,抿嘴不說話。

『啊!真是好主意!雖然建交紀念碑重要,但追查案件也是……為了那些被殘忍對待的書籍!』大導演以戲劇張力極高的聲音回應孩子,灰影在原地輕快跳了跳。

『唔……那麼紀念碑就下次吧,反正我們隨時可以一起玩!但線索證據的流失可是分分秒秒不斷進行著的!』說著,他移步跟上張瑞庭,真打算跟著人去辦公室的模樣。

『還有,我真的覺得瑞庭需要看看星星放鬆心情!瑞庭你不用跟我客氣啦!』「瑞瑞」和「庭庭」都不可以,於是兔子星人把稱呼往後默默退了一階。
「……原本?」他輕聲以簡單的詞反問著,自然是意識到對方的用詞。但他並沒有強求對方回答,接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逃脫裝置……你有給諾爾逃脫裝置嗎?」

張瑞庭在距離檯面一步之遙之處停頓,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他看著用力點頭說『我也這麼覺得』的小尼爾斯,接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時間大家還不忙,你們要辦案腳步確實要快一點。』這是他「進入狀況」最大的讓步,看來是不打算阻止兩人繼續跟著鬧騰。

『我們得到民眾的准許了,警官先生,我認為有功勞的古拉先生在參訪紀念碑的時候也要在現場!』尼爾斯跟上腳步,舉止跟語調都比灰色兔子還要冷靜不少,但仍能感受出裡頭的喜悅。
『哦呵呵,那是當然!參訪怎麼能少了宇宙先生呢?那麼現在最好就祈禱宇宙先生能順利洗清嫌疑吧!殘忍對待書籍可是宇宙重罪!』他們踩上平台,被一片藍光包圍吞噬。

那或許是個測試。他好奇著孩子面臨親屬犯罪與公平正義間的抉擇。

再度「回到地球」時,他們已不在陽傘區,而是位在頂樓陽台入口附近,隨時可以下樓。他把圓形平台幻影投射在這裡,普通地讓人走來。

「噢……有的,我給他的應該是…… 綠色的吧?我還有送一副畫給他,哈哈……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留著……」要是變得憎惡自己,或許就會丟掉一切了吧。

長者乾乾笑了幾聲,有些哀傷回憶著過往。
『父親絕對會好好對待書籍的,我相信他。』從藍色光輝裡走出來時,尼爾斯正在接續弗蘭特的話題,堅毅的表達了對於父親的無條件信任。

『但若真兇是瑪姬姐姐,我也不希望罰責太重……她可以算是過失沒能把書收回去罪。』

『哈!「過失沒能把書收回去罪」……』低沉的笑聲攔不住從嘴裡蹦出來的速度,笑臉被髮尾微捲的深髮遮蓋住,紫瞳望著階梯,領在前頭打算一路下樓到二樓辦公室。

沿路,他們經過方才的會議室走廊,接著,是一間看去杳無人煙的咖啡廳休息室。現在並非遊客大量出沒的季節,整個空間裡只有一名店員,還有正在那埋頭專注,一邊喝著茶、咬著餅乾的熟悉面孔。
古拉狄恩透過鏡框的視線在折疊的紙捲上快速掃視,迅速查找、翻閱,偶爾低頭將文字記述在黑白圖像空白處,逕自在這無他人的空間裡揚起了看似狂人的嘴角。

鏡片因透入的陽光反光成兩片圓白,更是加強了那股狂人印象。張瑞庭本來打算直直往辦公室繼續移動,突然被男孩一把扯住了袖子拉回咖啡廳門口,又拉著弗蘭特的手心一股腦兒往古拉的位置前進。

「……是什麼樣的畫?或許時間久了,或許這回替我增加一點線索……但也不好說。」他再次輕摟著纖瘦的肩膀,試圖一掃那突兀的乾笑。共感著對方的低落,他補充道:「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們有機會重逢。」
『嗯哼,十分有意思,小尼爾斯你有、唔?』話語中斷,接著大導演便再無聲響。掌心有纖細觸感溫暖抓握,他有些恍惚,驀地想起已經不在身邊的諾爾。

他乖乖讓人牽著走,踏入漫著咖啡與書香的場所。看著那反光的燦亮鏡片,怔愣視線最後凝在張狂笑容上。

「是油畫的靜物畫,欸……有水果的那種畫。」回想著離別的細節,孩子寬慰的話語,大導演只是淡淡勾起嘴角。

「謝謝你啊……但仔細想想,我那麼、我在地球上那麼多人知道,他也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他想見我、找我,怎麼會找不到呢?」或許一直躲著自己也不一定。

每每想到這點,他就覺得自己腦袋卡住,胸口也是,有東西悶悶堵著。悲傷感受鋪天蓋地襲捲全身,弄得自己幾乎要窒息。
「那也……」

聖伯納無法辯解些什麼,他不太認識諾爾,何況是小時候的模糊形象,長大八成變得不太一樣了。

詞語並未順利的快速組織起來,此刻他聽到了張瑞庭的聲音自投影環繞響起。

張瑞庭搶在所有人前,拖著抓住他的袖口的尼爾斯,連帶著被小手抓握的弗蘭特走到了專注到忘我的宇宙怪咖身後。

古拉,在公共空間笑得那麼猥瑣小心我把照片拍下來放在簡報的首頁。

——嗚哇!?』那聲驚喊幾乎在張瑞庭拉高嗓門說話的同一時間出現,古拉被嚇完之後愣愣的笑了,他差點從椅子上飄離。

『嗯?你們已經認識了?』話說到這,尼爾斯鬆開了抓著兩者的手,很自動的坐在父親身旁。古拉將餅乾推向桌子中央,看似想任人隨意拿取。

『我們的大導演目前逛天文館逛得如何?有沒有去頂樓陽台看看?』
「……我也不好說,但是、如果還有緣分的話,絕對會用什麼形式再見面的……或許他不得不被帶去其他星球或星系也說不定。」他不是那種在認真層面上喜歡說太多「說不定」的人,所以即便說了,也多半是一聽就知道不可能是事實的說法。
「哼嗯?我的副艦長居然被綁架去其他星球了嗎?那還真是……讓人難過。」他沒有力氣感到憤怒,事實上那或許也是實情沒錯。

「我抱怨太多了,我真是的……」他伸手環住大孩子,繼續安靜看著投影。

穿著警長裝扮的弗蘭特雙手抱胸,罕見地皺起眉頭盯著古拉瞧。在開口道出感想前,他則先對瑞庭的話語做出回應。

『特地警告就太慢了,我已經拍起來了。』說完,古拉剛剛不可一世的笑容頓時投影於咖啡廳各處,大大小小的古拉臉出現在落地玻璃牆面、菜單上與面紙盒等各式平面,整間咖啡廳突然被古拉的臉完全佔領。

大導演這才清清嗓子,一副要發表長篇大論的模樣。

『天文台很好,就是顏色單調了一些……大大的人很好小小的人也很友善,瑞瑞也很有趣……不過一直沒時間跟宇宙先生玩這點我覺得尚待改進!』兔子星人理直氣壯,表情嚴肅向宇宙先生發出客訴。
希望你們還有機會見上一面。並未嫌棄他人抱怨,他低聲補充了一句。

小偵探的嘴鱉成了一直線,接著,看到此景的張瑞庭爆發性的大笑了起來,遠處的咖啡廳店員則是驚愕得差點把手上搓洗的杯子摔回洗手槽。

至於是因為笑聲還是景色的轉變所致,人們無從得知。

而張瑞庭此刻因為這份舉動增添了一點對弗蘭特的好感,儘管被到處投影的主角看似無動於衷地傻笑了幾聲,但這確確實實逗樂了張瑞庭,掩著唯一露出的臉龐在一旁顫抖著。

至於孩子呢,反常地以平靜的眼光看著到處都是的父親,平靜地讚嘆著。
『哈哈、是指雪萊跟沃爾馮特吧?不過說真的,我也覺得天文台的牆面應該都繪製成繁瑣的星空跟極光──但老實說!我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裡跟維護那些東西!而且我們天天看的星空照也夠多了!眼睛需要一點空白給與休息。』古拉狄恩的眼睛彎成高高的弧角,又朝著一旁的店員招了招手,暫時將手邊的工作推到一旁。

『要不要吃點東西或喝點什麼?餅乾多吃一些吧……尼爾,你呢?今天還順利嗎?』他揉了揉孩子的頭頂,笑著問道。張瑞庭維持站姿,伸手拿了一片餅乾塞進嘴裡。

事實上他很感謝弗蘭特有時間來天文館陪陪尼爾斯,即便他自己無法參與到這一切。

『有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發生,我們必須問你幾個問題。』正經八百的男孩又再次進入了狀況,他看了眼警長先生,此時,後頭的服務生走到一旁,詢問一行人有什麼需要協助。
在對一切做出反應前,弗蘭特只是睜大雙眼,整個人彷彿被原地石化般動也不動,安靜而仔細以感官記錄張瑞庭大笑的這個片段。

大導演轉向古拉,捲曲奶茶色髮絲隨之微微晃動。發動著能力的蔚藍眼瞳裡盛裝星空,細緻光點閃爍。

『……宇宙先生跟宇宙先生的夥伴真的很有趣呢。』說著這番話時,雙眼一亮。下一秒,張瑞庭大笑的片段便出現在咖啡廳角落高懸的電視螢幕上。

『對的!有些非常重要的問題……然後我想吃甜甜圈。』顛三倒四將兩個話題扯在一塊兒,一面任性向宇宙先生許願。

警長拉開椅子坐在宇宙先生對面。

「……那個時候我原本想問你有沒有看過瑞瑞笑,下一秒就發生了,有種許願大成功的感覺。」長者語氣很驕傲,一面高高舉起握拳的手。

「現在就再許個願好了,希望小尼爾斯能平安找回記憶和諾爾!」擅自結合兩者願望,即使是好幾年後,任性幼稚依舊。
「……會實現的。」

我也會努力讓這些願望實現,這些事情不急。

聖伯納這才婉約的笑了起來,看著、聽這一時半刻不會撥完的歷史長片。他確確實實放鬆多了,相比最初進到這裡,他又多了一點安心感。

這下換張瑞庭呆諤的往發出聲響的電視螢幕看去,停止本身的笑聲,嘴裡咬了一半的餅乾懸著。

『他們不僅是有趣,還很優秀。』炫耀著自己的團隊,古拉替大導演點了一份甜甜圈、替尼爾斯點了他說想要的蔬菜捲餅,轉頭看像站在原地的張瑞庭。

『剛開完會你還沒吃吧?要來點牛肉捲嗎?』

『……隨便你。』說著,他也坐下,至古拉跟弗蘭特之間。

尼爾斯一直等到咖啡廳的店員離去了,才接續自己的話題,雙手交扣,百再臉前盯著父親。

『言歸正傳,據他人的證詞,你今天一早曾去過礦石圖書館?』

『嗯?怎麼說?』古拉反問著,一邊等人解釋為何要釐清此事。
這樣做反而使瑞瑞不笑了,儘管一開始是為了想保存那個難得的笑臉,甚至是與大家分享那份驚喜。

大導演默默將瑞庭大笑的投影切換掉,改成宇宙大魷魚排列礦石貓咪的創作實況。龐然巨獸此時笨拙而小心謹慎的動作顯得可愛無比。

小偵探十指緊扣撐在小臉前,頗有架勢偵訊著宇宙先生。弗蘭特唇角安靜泛開一抹溫和笑意。

『這個天文台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案件,為了公平、為了伸張正義,我們必須仔細找出真相!請宇宙先生配合我們的大偵探進行調查!』他並未仔細說明案件詳情,只是在一旁幫腔。

「這麼說起來好久沒找瑞瑞玩了,下回我們三個一起去哪裡晃晃吧?」長者舉起半空的茶壺朝向虛空,一對白手套的手接過,換上一壺新泡的熱茶放上燭台加熱。看不見天文台投影也看不見真身的人偶爾仍會過來幫忙服務。

小小火源跳動,水蜜桃紅茶香氣逐漸漫開,水果氣息甜美醉人。
令人放鬆的的香氣充斥,聖伯納沉著眼,把視線從突入的手上移開。

「張瑞庭先生……我知道他如今仍在天文館裡工作。你們平時有聯絡嗎?」即便年邁了,張瑞庭仍未有退休的打算。

『礦石圖書館?對啊,我去過。』古拉笑著,伸手抓起閒置已久的杯子。

『能否詳細描述一下你在那裡做了些什麼?』

杯子定在唇邊動也不動,古拉狄恩刻意收斂笑容,正經的眼沉了下來。

……被發現了嗎?

張瑞庭紫色的眼被眼皮遮半,彷彿知道古拉又想搞什麼把戲似的。他大概也打算演一場戲,他可沒打算參一腳進去。

但事實上是,古拉對於他們調查的事情一點頭緒也沒有。

尼爾斯震驚的睜大眼,視線動也不動的盯著古拉看,流露著不可置信。
「偶爾吧,我想他的時候就會去找他說話,就像我想你的時候也會來找你一樣,但我可能比較常想你一些。」說著這些肉麻話也不顯得彆扭,態度泰然自若。

擺好茶壺後,他再度伸手親暱環著大孩子。

警長先生同樣露出震驚表情,甚至誇大倒抽一口氣,伸手掩住嘴,但這部分倒都是演技。他其實認為實情大概就如小尼爾斯所說,是瑪姬忘記收拾。不過宇宙先生現在的坦承無論是真是假,一切都無所謂,他都感到很有趣。

『大偵探……你還記得我們剛剛的對談嗎?』關於親屬犯罪與公平正義的抉擇。他刻意以很輕的聲音說。這無疑是信任動搖的瞬間,他擅自想著。

周遭古拉的圖像投影轉變,外框多了像是懸賞名單般的褐色紙框,上頭寫上名字與懸賞金額。

『齁齁,宇宙先生,你有權利保持沉默。』大導演此時講出經典警察台詞。
瑪爾沒有遇過這種情景。他認真的思考父親那句宛如自首般的話語,睜大的瞳孔在沉默了半晌後回歸正經。

『我當然記得……』尼爾斯答道:『而且這在宇宙罪刑之中相當嚴重。』套用了弗蘭特的提醒說道。

『……但我們必須確保證據的完整性。』尼爾斯看似將動搖收回,接續盤問。

『你能詳細描述一下事發經過嗎?』

『欸……喔……雖然我有權利保持緘默,但是我還是可以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古拉心虛的往旁邊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像是準備好開始一場演講。
被抱住的大個子還記得這個片段,從這之後到最後。他雖然忘掉太多,但當然也有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事。

不過那些平時不怎麼感到肉麻的話這次倒是使他感到害臊,或許是他深刻的感受到,對方是真誠的一再講述這種他很不擅長應對的情感。

我知道啦……雖然我可沒問這個。」他彆扭的回答壓低了音量。而他也確實沒問到,是弗蘭特自己提的。
「可是我想說嘛,不管你知不知道。」能表達愛的時候就努力去展現,那些話語他永遠說不膩。

長者鬆開環抱的手,拿過茶壺替自己添了杯熱茶,「……兔子星人最喜歡的小尼爾斯要不要也來一杯水蜜桃紅茶呢?」

警長先生開始覺得這樣對藍眼孩子似乎有些折磨了,微微蹙眉,神情有些糾結。

現在反而換他動搖了起來。

也、宇宙罪刑也沒有這麼嚴重啦……』不太算安慰地迸出一句,眼神不安游移。

『唔……那我來、做筆記……』他拿出筆記本與鋼筆,異色眼瞳定定望向宇宙先生,等待著對方開口。
『姑且確認一下──自首的話可以減輕懲罰吧?』

不知是否聽出了警官的一絲動搖,古拉歪歪頭又止住了本來要開始的說明,提出了詢問。

瑪隆尼爾斯苦笑了一聲,默默端起放在桌上的杯子,讓人方便直接將茶倒入裡頭,一邊看著父親的戲份。
口以ㄇ (bobei)
『唔、不可以!不要以為自己是全宇宙都喜歡的宇宙先生就可以這樣!』大導演重新端起警察架子,板起臉孔。他伸出一指轉了轉,一副半透明冰藍手銬在指尖俐落轉了幾圈,無聲展示威嚇。

『看在孩子的份上,請你誠實面對並全責承擔自己犯下的罪刑!無論是讓全宇宙戀愛的罪還是唆使野貓抓傷外星生命的傷害罪!』弗蘭特鼓起臉,臨時想出的罪狀聽起來十分天馬行空。

長者舉壺,小心翼翼注入棕紅茶水。蜜桃香氣在空氣間漫開,氣味溫潤飽滿。

「……我可是能及時說愛就不會客氣的人,畢竟那些視為理所當然的人事物隨時都有可能就不在身邊了,能說愛的時候就要用力說,我才不搞扭扭捏捏那一套。」為了不要留下更多遺憾,無論諾爾還是宇宙先生都是,關於這點藍眼孩子或許也頗有體悟。
『嗚……我知道啦,警長大人……我這可不是在求饒,我只是在確保我自己的權益。』古拉故作一臉哀怨,自從電影拍完之後,他越來越能夠進入奇怪的情境——即便他原本就是個很有帶入感的人了。

『尼爾斯也不能對我放水喔……我的小偵探,這輩子絕對不能做、不可原諒的事情,很困難但也很簡單:不可以放火、不可以施暴、設計迫害他人、更不可以殺人。』

『當然,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這些不公不義的事情,你是我最棒的孩子。』古拉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帶著小偵探帽的孩子,揉的他整個人都往地板下陷了五公分。
『嗚……不要拖拖拉拉了,請說明一切事發經過!』小偵探把話題拉了回來,微微暈紅的臉頰透漏了他從來就不擅長應對的事項,一手摸著頭頂。

而那些不經意的話倒是從未被從記憶裡抹去過,深深刻刻的影響著知道自己願意努力當個正直之人的瑪隆尼爾斯。

而弗蘭特說的事情他當然很清楚,就只是沒辦法像弗蘭特無論何時都維持這份坦率——他也有坦率的時候,應該說他多半是坦承直言的人,但並非無時無刻。他把滿注的茶端到嘴邊,靜靜飲著。

『來到公司後,我開始整理一些會議提報要用的資料。我想那時候一定沒有人會在礦石圖書館裡,就順便挑了那個時間過去,順便——』
『駁回!』警長先生沒頭沒腦冒出一句,雙手抱胸,『我雖然也不支持暴力,但若是在保護自身的前提之下,反擊別人我覺得是可以被原諒的,這叫做正當防衛!可以感到抱歉,但不用太抱歉因為是他們先對你做不好的事!』他不否認那些話語勾起了些什麼思緒。

像是被逼到極限,渾身爆出黑色蟲足傷害他人的諾爾。

『好!抱歉打斷,請宇宙先生繼續說明!』他難得態度如此強硬闡述自身立場。

「……我那時候想到諾爾。」長者自顧自替自己解釋,安安靜靜啜了口熱茶潤喉,「即使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對方停手而反擊加害者真的是不可原諒的嗎?」他輕聲詢問。

「另外,天文台這段播完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地球人皮裝最近很容易故障。」下一段是宇宙先生的葬禮,他需要好好回想細節。
「我們還有很多天可以聊……你要多休息一點,就算現在就休息也沒關係。」他轉頭看了一眼長者,這時才知道了弗蘭特當時是因為諾爾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真的很在乎諾爾,只是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促成了整個遺憾。

這個時候畫面仍在繼續,被打斷話語的古拉愣了愣,笑著補充:『對啊,把這些事情反過來套用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樣的——沒有人能合理迫害你。』

小尼爾斯眨了眨眼,緩慢的點頭,就此,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太深的感觸。

『那請接著說明吧,古拉先生,你是不是順便打算去那邊翻閱資料之後不把書歸位?』

『……嗯?哈哈、我才沒有,你是說瑪姬嗎?』古拉笑著反駁,接續著說道:『順便去我藏在圖書館天花板裡的秘密基地——嗯?難道不是指這個嗎?』
弗蘭特倒抽一口氣。

『我想去宇宙先生的秘密基地!』他大喊,無關警長身份的台詞,單單只是他的個人願望。此時店員默默送上所有餐點,碗碟聲輕輕叩響木質桌面。

過於誠實道出願望後,大導演微微瞇起眼思索,拿過甜甜圈飛快咬了一口。

『窩認為遮格情報對案情調查渾有關聯……為了案情調查,我覺得宇宙先生應該帶我們過去。』他修正了自己的說法,改為警長說詞。

「沒有這樣演一半的、」他看向投影中的自己停頓片刻,「那個不算,我那時候太想去宇宙先生的秘密基地了。」

「放心吧,我可是兔子星人。」他笑著拍拍青年臂膀。
「就算是兔子星人也一樣……不過若你堅持的話。」他會讓他播完這段,聖伯納從來不是個會執意要他人做什麼事情的人。往往即便有堅持的事情,也很快就選擇放棄。

這次到沒有堅不堅持的問題,他覺得這一方面是在尊重導演的堅持立場。

他又喝了一口茶,讓溫暖浸著全身。他重新將杯子放回桌上,嚴謹的將外套脫去摺疊好、整齊的擺在自己端坐的大腿上。姿態恢復息有的正經,只有臉上的淚痕難以在短時間內消去。

『……喔、好吧?所以話說回來,到底是什麼案子?』古拉狄恩看了張瑞庭一眼,似乎是想從對方那獲得一個較為實際面向的解答。

『恆?別勘窩,窩鋪知道啦。』張瑞庭老早拿起上司替自己點的牛肉捲咬了一大口,說話也變得含糊不清。

『呼──也就是說,其實不是父親幹的對吧?我就知道。』小尼爾斯鬆了一口氣靠到椅背上,彷彿父親從一個很嚴重的指控中解脫般。
「因為是兔子星人所以沒、有、問、題!」弗蘭特伸直雙臂嚷嚷,即使對方並未硬性要求,仍大聲宣示其立場。

雖然說是這樣說,長者面上已經稍微有些疲態。蓬鬆毛衣與雪白腦袋一同軟綿靠上身旁的大孩子肩頭。剛剛的大聲呼喊比起宣告自身狀態,更像是幫自己打氣加油。

『窩覺得是否無罪噗好縮,或許還牽涉告了其他的案子。』他持續含糊說話,邊說邊往嘴裡又塞了一大口甜甜圈,腮幫子吃得圓滾滾。

大口吞嚥甜甜圈時,他明顯因為過乾的麵包體與糖粉嗆了一下,稍稍瞇起異色眼瞳。

『要去現場看看!畢竟與案發現場接近,我覺得應該要去秘密基地檢查是否有其他蛛絲馬跡……』沒有放棄去秘密基地一探究竟,大導演語氣興奮,整個是等待出遊的小學生狀態。
『啊──好啦、好啦!讓你們知道就好,不可以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喔,我吃完肉捲就要回去忙了,不用算上我。』張瑞庭率先表態,乾淨話語後又咬了下一口。尼爾斯的眼神同樣充滿期待的看相自己,古拉笑著心想,今日的工作對他而言其實也算是進行的差不多了,偷閒的時間一點點應該還好,他會自己抓緊時間把研究的時間補齊。

瑪爾拿叉子叉起他的蔬菜捲餅切塊,伸手拍了拍弗蘭特的背。

倚靠的力道隱隱傳到自己的肩頭,瑪隆尼爾斯往淺色的髮撇了一眼,思忖半晌後,他把頭靠在對方的頭頂,側臉挑著,並閉上眼。

「……其實我倒是有點累了。」

他知道這段還有得播映,真要讓弗蘭特播完這段的話,恐怕真的會讓人吃不消。
『是宇宙先生秘密基地耶!瑞瑞你怎麼可以不去!』警長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身為研究者的好奇心呢!一起去嘛瑞瑞!這可能是一生難得的機會!』他也只能口頭勸勸,對方若要走,他是一點強制的手段也無。

長者伸手拍拍大孩子,夾起一塊瑪德蓮放進對方碟子裡,「歷史長片總是容易讓人疲憊對吧,吃點蛋糕補補力氣……但是電影院沒有播一半停止播放的道理,再忍耐一下吧!待會兒就可以吃晚餐了!」

弗蘭特貌似沒有要休息,堅持要播完這一段,出於什麼詭異的堅持倒是不得而知。
他的肉桂捲甚至還沒吃完,盤子裡的東西有增無減,但他並沒有阻止增值的點心,他認為,反正無論如何,對方都會塞給他。

「我恐怕是吃不太下晚餐了……不過我還是會努力的。」倚靠著頭頂的人坦言,繼續注視著面前開始盧張瑞庭一起去秘密基地的弗蘭特。

『我已經去過了啦,就沒什麼……』他瞪了弗蘭特一眼,大口又咬下了半個肉捲。

『哼哼……其實只有你沒去過喔,親愛的大導演兼警長。』古拉得意洋洋的說著,一邊解決了盤子裡的最後一片餅乾。尼爾斯碗中還有大多捲餅沒吃,他不打算催促孩子進食。
「可是晚餐真的會很好吃的,小尼爾斯的肚子請加油一點!」他看向藍眼大孩子扁扁的肚子,伸手戳戳對方腰際,一面無理取鬧要求。

『啊?怎麼可以這樣!我要哭了!抗議!這種全世界都去過的地方才不叫秘密!』大導演雙手握拳,氣呼呼揮舞,嘴裡亂七八糟計較著雞毛蒜皮的幼稚事。

那顆寶藍眼瞳發光,一波波強光以他為圓心漣漪般向外擴散。不只咖啡廳,周遭各個平面都印上古拉張狂的笑臉、瑞瑞的大笑影像與小尼爾斯的天文館大冒險。被他嫌棄色彩單調的建物刷上鮮豔的紅藍黃,他這次發動能力的範圍包括整個天文台。

『唔,沒關係,仔細想想第一次入侵宇宙先生的大本營就能找到秘密基地已經是很大的收穫了!』況且一開始受邀的是諾爾不是他,而他後來跟地球外交大使哭哭啼啼投訴好幾遍。

他注意到孩子還沒吃完,於是沒有吵鬧著要趕快行動,自顧自向店員多點了杯牛奶。
『哈哈哈──!弗蘭特鬧彆扭的方式真是特別招搖呢!幸好今天不是假日,否則我們的臉全都要被一般參觀民眾看到了。』古拉仰頭大笑了幾聲,在弗蘭特招手點牛奶的同時把解決的杯盤交給對方。尼爾斯靜靜地吃著,沒打算在進食的時候多插嘴。

也不是全世界都去過,你就只是剛好遇到了一群正好去過的人們好嗎。』張瑞庭獨自在一旁嘮叨,吐槽著抗議的弗蘭特。既然是古拉的朋友那麼他也不會客氣──應該說,他本來就沒有在客氣的。

腰際的搔感並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他不怕癢,只是低頭望著自己的腹部,一手捧住了戳了自己幾下的手。

「不用擔心,我是不會浪費食物的。」他正分神想著,自從父親離世之後,他再也沒去過那個秘密基地。

一方面不太常去天文館裡頭晃太久,一方面,他沒有手段上去,也不想求助於人。
『什麼鬧彆扭,我可是很正當的行使抗議的權利,而且天文台的顏色真的太無聊了!』弗蘭特很理直氣壯,稍稍往後靠上椅背,優雅交疊雙腿。

嗚!瑞瑞你才不懂我內心的失落!那種……大家都有就只有你沒有的痛苦!』大導演嚷嚷著,目前雖表現得很浮誇,但其實一點也不生氣難過。面對嶄新的這一切,他感到很快樂。瑞庭不怕生地吐嘈自己他也都覺得很開心,一切新鮮且有趣,那是他很喜歡的狀態。

「不要勉強啊,吃不下的話就裝少一點就好了,不用強迫自己。」弗蘭特呵呵笑,被大孩子那過於有責任感的保證逗得發笑。

「剩下的就冰起來隔天吃或怎麼樣的,不會浪費的,你想吃多少再吃多少就好。」他另一隻手捏了捏對方瘦削的臂膀。
「……嗯,好。」他簡潔的答應了不勉強的事,一邊盯著畫面裡的自己慢慢將盤裡的食物解決掉。張瑞庭注視著弗蘭特,在一陣沉默裡感知著對方並沒有真正帶著他所言的「痛苦」,便含糊地說了一句『乾我屁事』。古拉則先把擺在一旁的文件收回文件夾裡,事先準備移動。

直到尼爾斯也吃飽了,張瑞庭任由空盤在原處,起身得乾脆俐落。

『好了,我要走了。』雙手插進白袍口袋,就連轉身都毫不拖泥帶水的,彷彿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現場。
抓看看 (dice20)
差一點
他想拉住瑞瑞,但手腳不夠快。指尖傳來布料擦過的觸感,握在手裡的僅有空氣。大導演戲劇性倒抽一口氣,滿面震驚。

『不!你怎麼可以走!瑞瑞你真的不跟我們去秘密基地嗎!』他感到有些落寞,眉尾斜斜垂下。

熱牛奶送上桌,他沒有舉杯啜飲,只安靜睜大眼睛盯著打算離開的張瑞庭。

長者伸手招招,喚來方才準備肉桂捲的男子,俯身在耳邊交代著晚餐的注意事項。

或許煮少一些,開胃前菜清爽一些。他想。把對於晚餐的模糊概念轉述給對方去處理。
『不去,好累,比起跟人交談我更喜歡面對我的程式進展。』張瑞庭發表了拒絕社交的發言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古拉揮手道別,擺了擺手,要弗蘭特別介意。

『避開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他的習慣,嘴巴是很臭沒錯,但我相信他並不討厭你。』那對於一般人而言,張瑞庭的第一印象總是讓人不太能接受的。不過弗蘭特會是另一個例外吧,古拉有這樣的預感。

即便是辦公室裡的同仁,也花了一點時間才適應張瑞庭的行為模式。

『張瑞庭其實是個很棒很善良的人……至於你剛剛說的,我相信他也會是最理解你內心失落的那個人,他的『情緒感知』是很強的喔──雖然這並不代表他就必須針對他人的情緒做出相對的反應。』古拉把水壺遞給伸手想要拿來倒的尼爾斯,一邊爆料著同事的人為。

而此刻,瑪隆尼爾斯只感受到暫時離開肩頭的重量,細節未聞。
『嗯?宇宙先生在說什麼?』目送新朋友毅然決然遠去後,弗蘭特轉頭回望古拉,細眉擰成一團。

『瑞瑞不是說了他比起社交活動更喜歡程式嗎?怎麼跟討厭我有關係?喔!然後你說瑞瑞嘴巴臭!我下次要跟他說!』毫無猜忌,他全然信任對方的話語,並未延伸去其他方面。

『情緒感知是怎麼回事,瑞瑞的超能力嗎?』大導演興味盎然,端起熱牛奶配著甜甜圈。

戲外的日常吩咐道盡,長者把腦袋瓜重新壓回大孩子肩頭。

「我跟我們家掌廚的說好了今天不用煮太多。」他解釋著自己剛剛貌似對空氣無聲自言自語的舉動,「等第一部歷史長片播完,你們就可以彼此認識一下了!」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感謝費心……這裡還有其他人嗎?除了掌廚的之外。」姑且好奇問一下,他半闔著眼,微微困頓的望著在畫面裡談話的父親。

『差不多,他能感受周遭人們當下最凸顯的情緒,進而將那些情緒給帶走……至於更詳細的事情,你自己去問他吧。』古拉笑著替張瑞庭的能力開了點頭,但並未全部講解完畢。

孩子碗裡的食物總算是解決倒剩下一口,雙腳懸著來回踢蹬,吃飽之後心情特別好的他,將杯子裡的水也喝得精光。
『帶走?』那對異色眼眸低垂,視線斜斜落在遠處。他舉起馬克杯,話語混雜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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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似凝重的時刻,他喝了一大口牛奶,奶泡積在上唇,形成半圈白鬍子。大導演渾然不覺,以滑稽的臉接續著正經話語。

『如果情緒沒辦法不被他帶走的話,那我要給瑞瑞帶來歡樂!讓他帶走那些開心的情緒!』他這樣下了決定,以勢在必得的自信語氣說著。

「這裡住著三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負責掌廚的、萬能的帕西瓦爾,你可以叫他帕西就好,另外一個是雷蒙德,他是負責宅邸護衛的。」長者熱絡介紹著,向投影外的帕西投以一笑。
「……你們在一起生活很久了嗎?」看著投影裡宣告著要給人帶來歡樂的弗蘭特,他心想,他確實一直以來都做到了。從小時候開始,他就覺得弗蘭特是個充滿驚喜與歡樂的人,像個永遠找得到樂趣的大孩子。直到大了才知道,即便是父親,或許也有很多苦惱跟悲傷不會讓孩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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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可以控制自己不把別人的情緒帶走的喔!大多時間!』這時,吃完所有盤中物的尼爾斯總算是加入了話題:『而且他說他不想帶走任何人的快樂!』
「很久囉!帕西跟著我二十幾年了……什麼?是三十三年嗎?啊!我真的搞不清楚這些數字!」依然搞不清楚數字的長者震驚睜大眼,被身在幻象投影外的男子更正。

「雷蒙德大概十年有了吧!我搞不清楚確切數字不過這樣說最保險吧?總之大家跟你的年紀都差不多喔!是吧?你應該……嗯……」弗蘭特瞇起困惑眼,湊向大孩子睏倦的側臉仔細打量,試圖從外表判斷年齡。

上唇仍頂著奶泡白鬍子的警長蹙眉,似乎不太滿意目前已知的情報。

『即使我想給他我的快樂也不可以嗎?那可以請他什麼情緒都不要帶走嗎?』他把最後一口甜甜圈塞進嘴裡,配著牛奶一起咀嚼。

『瑞瑞有他自己的情緒要感受就好,不需要承擔其他人的。』
孩子跟古拉互看了一眼,接著兩人同時回頭盯著兔子星人,只是默默微笑著。

『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無須多言表更多關於張瑞庭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張瑞庭這下或許又多了一位能夠體諒他的處境的人。尼爾斯主動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弗蘭特,也沒有說明是要給他擦嘴邊的白圈。

『好啦,有誰準備好陪我翹班去一趟秘密基地啦?』古拉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說得好像自己準備做些對本人而言不知究竟會不會心虛的事。

不能玩太久,不然父親又要加班晚回家了。一旁的孩子還忿忿的出聲提醒道。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瑪隆尼爾斯的注意力被湊近臉邊的長者吸走,他斜眼看了專注望著自己的一雙異色眼,緩緩地把頭轉側,正對著他。

「……我今年要滿二十八──不對、正確來說是三十……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2006年,但是醫生告訴他今年是2008年──已知差距兩年之外,他逐日意識到那些缺失的記憶有可能比他所知的還要更多、更大。

即便如此,帕西跟雷蒙德應該八成都比自己還要大一些。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哦嗚!謝謝親愛的大偵探。』他接過衛生紙擦嘴,他沒擦乾淨,仍有些殘餘的白色在唇瓣上。

『啊!加班晚回家是另外一個宇宙重罪!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吧!』弗蘭特雙手按上桌面,小個子氣勢磅礡大喊邊起身。

他從口袋拿出一把零錢,緩慢點算著,把甜甜圈與牛奶的錢一同擺上。

「什麼!你三十歲了嗎!啊!總覺得我們認識只是去年的事情而已呢!」他伸手揉揉小尼爾斯頭頂,稍稍揉亂那顆深綠腦袋。雖然無論如何,對方仍是那個讓他時時刻刻掛心的好孩子。
「我們認識二十年以上了喔……弗蘭特。」他一手試圖將凌亂的頭頂順回去,一邊黯然中苦笑著。時光荏苒,他有許多回不去的時光,但也好好的走到了這裡。

古拉看到錢,才意識到他是打算給他這餐的帳。他沒有讓人收回去,而是一把收好對方花了點時間數好的硬幣(無論他究竟有沒有算對)後,拎著走向吧台:『紐特!拿去吧,找零用的錢——其他老樣子記在我身上。』

回過頭來,尼爾斯指著自己的嘴角,一邊跟兔子警長說嘴巴還沒擦乾淨。

圖書館跟咖啡廳位於同一個樓層,同樣穿越會議室之後,便能看到那扇厚重的打蠟木門。
有沒有算對(bobei)
符合人設ㄟ (coin)(P多I少)(dice20)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好久!好像夢一樣!不過你還在我身邊!好高興!」長者很詫異,接著是喜悅連連的歡呼,一把又抱住旁邊的大孩子。

『哼嗯?白鬍子!一不小心就變成老兔子了!』投影中的弗蘭特大喊,拿起衛生紙好好把上唇餘下的奶泡擦拭乾淨。接著清清喉嚨,裝腔作勢拉拉領帶,調整圓框眼鏡,試圖偽裝剛剛出糗的狀況只是假象。

他記得圖書館與咖啡廳位於同一層,或是該說,他用來處理數字的腦細胞或許都轉移到空間圖像記憶的部位去了。他很習慣去記憶建築物的平面圖,在腦中畫出空間相對位置以方便自己投影幻象。

大導演輕緩邁步,步伐毫不遲疑,足尖朝著圖書館的方向,『這次請讓我幫敬愛的大偵探開門。』
『……那你得比我快!』孩子也跨足了他能夠跨出的最大步伐,謹守走廊不可以奔跑的規矩跟宣言要替他開門的兔子星人競速。

古拉在後方悠悠走著,完全不擔心只有一個弧線走廊的熟悉之地會有機會迷路。

身邊的鑰匙串發出了細碎的聲響。無數次毫不吝嗇的擁抱,無論什麼時候,對他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他沒有多說什麼,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閉上眼,聽著兩個迅速但速率不同的步伐在這個空間裡響蕩。
速度 (dice20)
先骰個開門輕鬆程度(dice20)
擁有身高腿長優勢的大導演勝過藍眼孩子,鞋跟在地面叩出響聲,從容不迫抵達木門前。一路走來仍是鮮艷的三原色塗裝與古拉他們的臉,瑞瑞在畫面裡仍反覆大笑著,笑聲在空蕩蕩的迴廊裡響著。

『哼哼,就讓我為您服務吧?親愛的大偵探。』大導演耀武揚威說道,他一手撐向門。厚重門板微微停滯片刻,但仍順利緩緩向眾人敞開。

『讓我猜猜宇宙先生的秘密基地在哪裡!是某個書架後有秘密機關?把某個礦物樣本轉動30度就能開啟暗門?還是說地毯下──』弗蘭特語氣興奮在圖書館蹦蹦跳跳走著,四處查看。

「嗯?帕西怎麼了?啊?很有趣吧?要不要問他能不能借你摸摸看?」在瑪爾闔眼休憩時,長者與帕西的對話持續著,他們談論著瑪爾頭上翹翹的兩根亂髮。

帕西搖搖頭,表示自己要去準備晚餐。

「喔好吧,那你先去忙吧,謝謝,辛苦你了!」
「……摸?」瑪爾在那之後才睜開眼,一臉茫然的盯著弗蘭特,問句短促,影像外頭的人似乎跟弗蘭特結束了一段對話。

『啊!!』嬌小的身影慢了一步才碰到門,但並沒有趕上需要施力推門的時刻。古拉這才緩緩從遠處輕彈過來,似乎是偷吃步把自己的重力調整到月球漫步的狀態了。

『哈哈!很有想法,但很可惜,不是那麼機關形式的——不過我敢說,他藏得很自然,而且一般人很難抵達。』他給了點提示,將門壓著。此時可以注意到原本排列了書冊、擺著杯子的桌面,老早被誰清了個乾淨。
「喔!我們在看瑪爾的天線。」弗蘭特嘻嘻笑,伸出兩指穿過額際,模擬對方那兩根高高翹起的髮絲,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許久許久以前,也曾有個紅眼少年這樣比手畫腳演示,笑稱那是外星人的天線。

某方面來說,他們師徒其實十分相像。

「帕西剛剛很好奇地看著。」他補上一句多餘的解釋。

『很自然而且不容易抵、啊!偵探先生!犯罪現場被破壞了!』思考提示之際,眼角餘光飄過桌面,忍不住錯愕大叫,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向空蕩蕩的書桌。
『……啊、糟了──』連接著對方錯愕的情緒,圖書館挑高的空間讓兩人的聲音大聲地迴盪著。但孩子很快就冷就下來,抬頭盯著弗蘭特:『有沒有可能是犯人親自來修復了自己所犯的錯誤?』瑪爾認真地思考其可能性,或許就只是方才弄亂這裡的人順利地回來整理乾淨了。

古拉噗哧笑了一聲,將手上的公事夾暫時擺在空桌上,伴隨著能源關閉的聲響,他順利地以地球的重力降落至地面。

他伸手將所謂的天線壓平,鬆手後,頭髮一如既往地回歸成翹起的模樣。

「……我的頭髮一直以來都不怎麼受控,不過我習慣了──這對天線實際上並沒有接收作用。」
他其實覺得錯誤不能修復,錯誤鑄成便只能盡力去彌補損失。像是他想自己大概會因為諾爾的事情痛苦懊悔一輩子,直到對方親口原諒自己。

『修復錯誤?哼哼……還是該說這是湮滅證據呢?以為誰也沒有發現自己曾經殘忍的對待書籍……』大導演快樂談述陰謀論,自顧自哼哼呵呵笑得壞心。他仍四處顧盼,打量著哪裡可以藏秘密基地。

「嗯?我相信是有的哦……在宇宙某處搞不好有著小尼爾斯的母星偷偷與你通訊,在你做重大決定的時候給你提示,告訴你哪個決定可以趨吉避凶!」胡言亂語的習慣依舊,但他總說得正經無比,彷彿真心信任那些外星設定。
「真要有也很好,我很希望。」

他從來不是一個那麼擅長下決策的人,應該說,他很少很少對一件事情發自內心的感到有把握。

小尼爾斯雙眼瞪得抖大,認真地思考了半晌兔子星人所說的可能性。
古拉則是在一旁,默默地以欣慰的視角看著兩人認真入魂的戲碼。

『這些假設都必須詢問本人才能知道,目前最大的嫌疑犯依舊是瑪姬姊姊。』他說,也以他認真的態度面對這件事情。

請骰觀察2digit(...
圖書館挑高的空間看上去並不複雜,簡潔的櫃子陳列,而高處有一圈不知何處可以上去的看台,環繞著整個區域的牆面邊緣。你並未看到哪裡有垂直的梯子。至於這樣的建設是否是當初在建築規劃上出了點差錯,抑或是出入口並不在裡頭,你暫時無從得知。
「這你就要細細去感受來自宇宙的電波了!」他拍拍大孩子的肩頭,笑得很肯定。

雖然他想表示的其實是「心」,傾聽內心聲音,一切隨心所欲便好。

『沒錯!就是如此!等秘密基地參訪完之後我們就去找她問話!』他以同等認真回應著藍眼孩子。

大導演仰起頭,仔細檢視著天花板構造,不一會兒便注意到了那個構造神秘的看台。

『哼嗯?那個看台的梯子在哪?摺疊起來收在哪裡嗎?』半瞇起眼盯著看似有問題的建築構造,一時沒與古拉的超能力聯想在一起。
『……喔,親愛的大導演,您知道的太多了。』古拉披上了一層表演皮,故作惡人般的笑了幾聲。但隨後他便斂起笑容,原地拉起筋骨。

『開玩笑的……誰要先上去啊?』沒有解釋,但到此大概也能理解為秘密基地的大概位置了。孩子馬上提出要讓兔子星人先上去的讓步,淺淺的笑容溫和而成熟。

『父親可以等等再帶我上去。』他說。

「……弗蘭特是什麼時候開始接收宇宙電波的?」他當然沒能感受到更深一層的含義,問句也變得有些脫離現實。
「欸,大概是能力覺醒之後吧?」長者一反往常的外星設定,難得提起自身超能力,奶茶色腦袋輕輕靠著大孩子。

「當很難分辨現實與幻覺,什麼都迷茫不清,『宇宙電波』的聲音就變得很重要,釐清腦內一切雜念後,那股清明的聲音就會出現,隱隱指引你方向。」對於大半輩子都活在幻象裡的人來說,即使脫離現實的問句也不會是個問題,他總有辦法接上半虛半實的話語。

大導演歪著腦袋,盯著古拉那興味使然的惡笑與拉伸筋骨的動作,又望了望笑靨溫和的懂事孩子,也是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唔?我不能跟大偵探一起上去嗎?』說著,他從後以雙手輕輕環住孩子脖頸,手肘靠在小尼爾斯肩頭上。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欸……不是不行……就是有點危險,我沒有太大把握。』古拉心虛的笑著搔搔後腦勺,坦承自己的承重力有個極限。

『如果我們有辦法想一個能穩穩抱住我們的小偵探,又能讓我穩穩抓你上去的姿勢,或許有機會喔。』古拉笑著把手擺下來,望著因為被人從身後繞住肩頸而抬頭看著上方,卻只能看到帽舌的孩子。他珍惜對方替孩子著想的心情,但也表明了自己的考量。

小時候他真的認為弗蘭特是個外星人,直到更懂事的年紀,他才認知到那些也都是超能力、當然更沒有機會跟弗蘭特談關於超能力的事。

「弗蘭特喜歡自己的能力嗎?」跳脫原先的話題,他難得補問了一句到哪裡都會有人提出的問題。
「雖然也不是沒有討厭的時候,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都喜歡!你也喜歡我的超能力的吧?」至少因為自己的能力,讓他們此次相聚回憶過往時更身歷其境。

「……我也喜歡你跟你的超能力喔!」不等對方回答,他便又自顧自表達喜歡,笑得淘氣。

投影中的大導演慎重點點頭,從後一把抱起藍眼小偵探,舉著塞進古拉懷裡,讓人好好抱住孩子。

『那宇宙先生你先帶小尼爾斯上去。』關於人身安危的事情,他不願去讓誰冒風險或是勉強人,況且宇宙先生似是有所顧慮的模樣。

『大偵探就先上去等著我吧,即使最後你們兩個都在上面快快樂樂就不下來接我,就跟上次天文館那次一樣,我也、嗚嗚嗚嗚──』戲精翻出上回面對大魷魚被獨自拋下的舊帳,掩面假哭。
『啊——不哭不哭!我們馬上下去馬上下來。可以吧?尼爾!』

『……嗯。』被抱到父親懷裡的孩子靦腆的點點頭,瞬即,四周響起了能源啟動般的聲響,古拉的雙腳離地,在緩慢飄升至一定高度後伴隨聲響,古拉整個人朝著牆面轉向,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始「墜落」,攀住暗處的柵欄後消失在視線裡。

空間回歸寧靜了一會,古拉悄悄從附近的書櫃走廊旁點了點弗蘭特的肩膀。

『好了,換你了。』古拉伸出一隻手,頓住,思考了一會該用什麼樣的姿勢把人帶上去。

『外星人警官會想要用揹的還是我用抱的?』

這部分瑪隆尼爾斯看得有點分神,面對弗蘭特的話語跟笑容,他散亂的感想花了數秒才集中起來。

「你的能力可以幫助很多人,我頂多做些調酒料理……」他輕捏著弗蘭特的肩膀笑道。他實際上沒能發動能力幾次,在弗蘭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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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特反手抓住那根點向自己的指頭,在回答對方搬運形式前從容不迫喊著:『捕獲宇宙先生!』

『……抱抱的位置是屬於小尼爾斯一個人的所以請揹我!』他鬆開宇宙先生的手指,自顧自邁步繞到古拉身後,以剛剛環著孩子的相同動作想環住對方,但礙於身高差異,他沒辦法輕鬆把人套入自己雙臂間。

聞言,長者輕輕笑,「我也可以害很多人哦!引誘大家沉溺快樂的幻覺或是讓人開車開進山崖……能力如何不是重點,如何使用才是,身而為超能力者,善良與溫柔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很好哦,調酒料理很好、美味的酒也好,你有只有你才做得到的厲害的事情,還一直是溫柔的孩子。」他又伸手揉揉那頭翹起的亂髮,真心實意道出稱讚。
「……」瑪爾淺淺複誦了一遍「只有自己做得到的事」後,他又變得格外沉默,在長者搓揉頭頂的時候,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確實是一種生來便注定的天賦,他很清楚這些事情,心中對此卻還是缺失了一塊。這使他聽聞的重點並未放在善良跟溫柔,毫無意識的僅存於心。
古拉笑著蹲低了一些,讓對方能夠好好環住自己。

『既然你選擇用揹的,那麼我就用跳的避免把你甩出去吧。』考量到隨便更換自己於空中的重力方向會讓弗蘭特需要施更多力道勾住自己,他選擇一個讓兩人都相對輕鬆的方式。他把弗蘭特的雙腳攀住,又一陣低沉的聲響後,他輕蹲彈跳而起,力仍指著地面。

途中他輕踩中繼的書櫃頂端,鋪滿灰塵的頂端看得見幾個不怎麼清晰的腳印子。這裡就像是這些『無重力者』們的小遊樂場,沒有人會干預他們在這寬廣的空間裡以什麼形式移動。

第二踏讓兩人緩緩飄降至目的地,高牆上的柵欄邊緣,一時卻沒有在任何一處看到尼爾斯的身影
「怎麼了?在想什麼?」長者視線同樣落上被手套包覆的手,倚著大孩子微笑闔眼。

「而無論你有沒有超能力,我都一樣喜歡你哦,你是史上最棒的地球外交大使。」那一向與對方有沒有使用能力無關。告白過度氾濫的弗蘭特很理所當然,沒有半點羞赧。

大導演手腳並用,笨拙爬上古拉的背,在失重感產生之際,他牢牢緊抱對方。

『啊哈!打掃不確實的書櫃頂部!哼哼,看看那些腳印……嗯?我們親愛的大偵探呢?』即使貌似抵達目的地,大導演也沒有馬上鬆手,安靜謹慎觀察周遭。許久過後,他才小心翼翼伸出一隻手,試圖抓住旁邊的欄杆穩住自己。
『哼哼、看不到的地方不需要打掃!』理直氣壯的說著難得怠惰的話語,一邊把人放了下來。他笑著點了點謹慎觀察的人的肩膀,示意他跟著他走。

『還沒到呢,我們還要——通過這裡。』他拉開了其中一片鐵門,看上去像是哪個鑲嵌式變電箱。一束強光從門縫灑落,他們來到了位於天文台圓弧屋頂邊緣的一個獨立開放的小閣樓。空間

這裡有簡單的書桌椅,擺著一兩本書籍、一座望遠鏡、一些掛畫,一旁有另一扇鐵門,不知會延伸至何處。

山風吹響窗口的小風鈴,小尼爾斯正回頭看向殿後抵達的兩人。對他而言,這裡不過就是父親的另一個獨立的工作區域,沒有隱藏太特別的東西或小祕密,也沒有什麼對外人而言稱得上有趣的事物。
一個平凡無奇的,天文愛好者的小空間。

「……謝謝你,弗蘭特。」地球外交大使的稱號至今仍在,他突然想再次實地走訪那些弗蘭特創造的太空基地。但還是先緩緩吧,弗蘭特都這把年紀了,可經不起如此漫長的能力發動。

「其實只要戴著手套,我就跟無能力者無異。所以我懂你的意思,無論我有沒有能力,派得派不上用場,你都會在我身邊。」
「是的,無論你是怎樣的你,我都會在你身邊。」他很肯定,淺淺笑意爬上唇角。

「不需要『有用』,不需要『能派上用場』,我喜歡你們呀,喜歡你們的存在。」異色眼瞳溫柔投向投影中一大一小的身影,連著宇宙先生一同告白。

山風吹起他微微捲曲的髮尾,使他衣襬飄蕩。弗蘭特滿面驚喜,瞪大眼睛望著眼前自成一格的小天地。清脆風鈴夾雜風聲,遠處山林樹葉翻湧,嘩啦作響。

『……這個地方簡直是為宇宙先生量身打造的吧!真不愧是宇宙先生的秘密基地!』大導演把警長設定暫時拋諸腦後,整個人興奮到處張望。

『望遠鏡!更多不知道通往哪裡的門!可愛的風鈴!』
沉眼盈滿不經意地笑。聖伯納再次閉上眼,默默傾聽與投影呼應、格外清晰的風鈴聲。古拉笑得燦爛,一把抱起了面前的孩子,沉眼盈滿不經意地笑。聖伯納再次閉上眼,默默傾聽與投影呼應、格外清晰的風鈴聲。古拉笑得燦爛,一把抱起了面前的孩子,將此處唯一的椅子轉向弗蘭特,自己則靠到桌邊。

『坐著休息一會吧,你會這麼興奮可真讓我意外……』椅子的角度正對著鐵門,一側就是伸手可觸望遠鏡之處。那邊也離風鈴很近,看不見深後的大小相框,但是鐵門旁邊也擺了整面充滿回憶的合影或拼圖錶框。

桌子內側有兩格抽屜,木質厚重,深色打了蠟,摸上去極為滑順。桌面上的兩本書分別為季節星空譜,以及一本端正的擺在桌子角落,以摩洛哥羊皮裝幀古董天文學養成書,棕紅色的書皮縫著扎實的針針金線,即便未翻開來,也能略見頁側蒼老的枯黃。
『啊!就這樣!通通不准動!』弗蘭特突地大喊,彷彿一瞬間找回警長身份。他一面從毛衣大口袋裡掏挖物件。他總愛把一堆雜物一口氣塞進去,隨著手部動作,細碎金屬聲悶悶響。搭配投影顯現的警長裝束,彷彿要拔槍對決

最後,大導演終於從口袋深處挖出一台拍立得,興沖沖將鏡頭對著父子倆。

他只是覺得這個畫面很美。窗邊微光浸染兩人面容,與窗外藍天呼應般的兩對藍眼與笑容燦爛。抱著孩子的畫面溫馨無比,他很喜歡捕捉這樣的幸福時刻。

快門聲清脆,大導演放下相機,等著機器嘰哩嘰哩吐出照片。他取過全黑的相紙,安靜等待顯影,嘴角彎起溫和笑意。

他這才悠哉落座。
「……我們家的帕西是無超能力者,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我!我找不到的東西他都找得到,還會煮好吃的料理,要是沒有他我大概早就不小心燒掉房子了!」對方並未接續,於是他逕自又起了話題。超能力有用無用,有超能力無超能力,那對他並不是太重要。

在工作上他或許是個強人,腦袋理智冷靜,做事有條不紊,但就是個生活白痴,完全無法自理生活。迷迷糊糊的長者默默提起帕西,話語滿是感激之情。

「雖然帕西………有點安靜,不過我覺得你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的!」
「……我也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人,所以,或許我們確實可以好好相處。」雖然他知道能不能相處並不全然取決於安不安靜,他仍試著多說了些無所謂話。

古拉愣愣地笑望著突然拿出相機拍照的人,連小尼爾斯也被震懾到,一同擺出了幾近相似的表情看著弗蘭特,直到他坐定。

像是真的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似的。

『──哈、沒想到你還隨身攜帶拍立得啊?』測看著一旁的人,尼爾斯趁父親整個跳上桌子後,轉身僑了一個能背對坐在父親大腿上的姿勢,安分地讓古拉當個會環抱自己的椅子,一邊好奇地盯著拍立得裡出來的紙片。
「你們當然可以嘍,那你們安安靜靜的部分就讓我來補上聲音吧!」一向喜歡鬧騰的長者呵呵笑,自信道出吵鬧宣言。

反正這家裡他總是最吵的那一個,到處播電影與音效製造生活樂趣,逗逗帕西與雷蒙德。

「雷蒙德也很安靜,不過他大部分因為護衛工作看起來比較緊繃,不過並不是不喜歡你……哇,那張拍立得照片你還留著嗎?」弗蘭特嘮嘮叨叨又談起另外一位住民,提早介紹著現場不存在的人們,說到一半又隨即被投影畫面拉走注意力。
是了,他當然想和孩子分享顯影的這一刻。弗蘭特拿著仍黑漆漆的相片紙,朝孩子輕快邁步。

『那當然!我必須記下那些倏忽即逝的畫面!』一切都是為了哪一天重現畫面擁有足夠的真實感。後話他不能說,他得維持外星人設定,而不是個超能力者。

『再等一下就會出現囉。』他拿著照片湊向宇宙先生懷中的孩子,一起看著黑色塊裡逐漸浮現人臉,那對父子一同愣愣望著鏡頭。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那張照片一定被留在他家裡的某處,例如禮物的房間,或是屋子裡任何一面牆上。他暫時很難說明白,時間過得太久,他只知道那張照片還在、也知道那張照片的模樣。

「還在。」他說,輕淺而溫和的。小時候的他並沒有看過拍立得這種一拍完照片即出的神秘物品,看上去充滿好奇。

「……我母親留了很多……各種類型的單眼相機,底片必須從暗房裡才會洗出影像,當然,我那時不曾看過這款照相工具。」他一邊解釋,投影裡的小孩謹守禮儀,並未伸手觸碰那張緩慢變化的紙張,安份的以視線等待眼前的變化。

『好酷!這是兔子星人先生的超能力嗎?』
『哼嗯?什麼超能力?這可是沒有超能力的地球人所發明的科技呢!我的地球人外皮就只是讓我能夠碰到你們,還有吃甜甜圈與拿起相機!』弗蘭特說著,伸手輕戳孩子柔軟的臉龐。他舉起拍立得向著孩子近距離拍了一張。剛剛照的他想送給小尼爾斯,這張他要留給自己。

相片框裡的影像完全浮現,保留著那一瞬的安寧祥和。

『喏!這張送我們的大偵探!』他笑著把相片塞給孩子。

長者點點頭,安靜接收關於小尼爾斯早逝母親的資訊,「那你會拿起她的相機來玩嗎?對於拍照是怎麼想的呢?」

「唔……我覺得單眼是很好,但、我實在太心急了!我拍了我就想馬上拿到!等回去洗底片才發現拍得不好實在太虧了!美景可不會等人!」這也是為什麼他喜愛帶著拍立得出門跑跳,後期數位相機發明後,他便樂得一拍再拍。
「……嗯……拍照是一門學問。」他給出的看法很正經,同一時間,他仍舊在思考著可以說點什麼:「美景不等人,不快點用鏡頭捕捉下來的話,太陽的顏色下一秒就變了、樹林跟光影的角度就變了、或是……魚就竄走了,鳥振翅離去,又或是……流星就逝去了。」

「偶爾會拍,但我自認沒有什麼拍攝美感……以前父親也偶爾會跟我說這些。」所以說穿了,就只是照本宣料。

投影裡的孩子開心地接下了警長送的紙片,開心的端倪許久。古拉輕哼哼的笑了,伸手揉了一把孩子的頭頂。

『可惜上次去科博館忘了跟諾爾弟弟一起拍一張。』古拉說著,一雙如星空般的燦藍溫和的望向兔子星人。

這讓他想到了什麼,頓時打斷拍照的話題。

「弗蘭特以前會幫諾爾‧巴特拍照嗎?」
「啊……有的,放在某本相簿裡吧,或許在書櫃深處?有段時間那些回憶讓我太難受了,所以我記得自己親手把那本相簿放進一堆書的底下……」他想葬送那些記憶,放到無法輕易取得的位置,彷彿這樣悲傷也會跟著不見。

但事實證明那一點用也沒有。敘說這件事時,長者輕輕的聲調仍漫著濃重的惆悵哀傷。

「之後我再找找看那本相簿……然後,我覺得,拍攝美感只是其次!重點是,有沒有保留那一瞬的回憶!每當我翻閱相簿,無論拍得好的拍得不好的,那些都承載好多回憶,帶我回到過去的時空……就像我看著天文台拍攝的照片,我就想起風鈴聲音、你們的笑聲和咖啡廳裡的氣味和你牽著我的感覺……」弗蘭特話語浪漫,以口書寫抒情文體。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聽見關鍵字,大導演動作明顯一滯。塞完禮物,他挺直腰桿,半垂雙眼,不自覺輕輕嘆出一口氣。

『是啊……要是有拍就好了、啊!但那時候宇宙大冒險太刺激了嘛!我哪有時間拿出拍立得!』他振作得很快,那份沮喪彷彿只是失望沒有拍到合照。

『唔……下次有機會大家再一起拍吧?』

他曾以為這件事很容易。
『當然好,你說是吧尼爾?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古拉笑著反問懷裡的尼爾斯,孩子點了點頭,視線還停留在神奇的照片上,分神未放過多注意力在兩位大人的交談內容上。

古拉盯著那些掛在牆上的照片,須臾,臉似是勾起了什麼回憶,偶有些黯然。在一小段沉默後,決定盡快轉移話題跟陣地。
『好啦!我想我在這裡翹班翹得差不多了——或是你們還想待在這裡也行,還是繼續逛逛?』他們實際上只來了一會兒,古拉便起了匆忙的意識。他當然可以繼續翹班,但也不覺得該放縱過久。

而瑪隆尼爾斯當然不記得這段的細節。

如果太難受了就不用翻了也沒關係,他本來想這麼說。但一方面,他也很想得知諾爾的更多線索,這讓他不得不陷入了這般兩難。

「其實我對父親的印象隨著時間過去逐漸模糊了……要不是弗蘭特的超能力,我也沒辦法重新看到父親那麼清晰的面貌。」

說著,他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機,默默將這一幕裡的三人一起拍了下來。
「我對諾爾的印象也是。」當然有一部分是刻意想去遺忘。頭靠大孩子的長者闔眼微笑,「若不是你找我一起回顧過往,或許這件事情就會被我放到……我回歸母星那天了吧。」他刻意使用其他詞語取代「死亡」一詞。

「啊──你也幫了我很多呢!謝謝你!」他大聲稱讚著,開心抱住孩子瘦削的臂膀。

幫助他人並不只是施予,有時會帶來更多力量。他不想要小尼爾斯一直抱持著求救者的立場,好像只是被動接受幫助那般。他盡可能給予肯定,默默期許有力量自對方心中生出。
古拉臉龐那抹黯然映入異色眼瞳,大導演同樣朝著照片區瞟了一眼。他一時不太確定對方怎麼了,或許是憶及亡妻,或許是煩心未完成的工作,又或許是煩惱沒空陪孩子。不過伸手拍了拍對方肩頭。

『我會代替宇宙先生好好陪小尼爾斯到處玩耍的,你就趕快去工作別加班了!啊!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再拍一張照。』弗蘭特轉身反抓著拍立得,努力伸長手,拍了與宇宙父子的合照。

『……至於我們親愛的大偵探想怎麼做呢?』等待著照片顯影同時,他一面徵詢孩子的意見。
(digit) (digit) 骰一下靈感判定難度好了
靈感判定若低於80可以獲得可能情報(喔
靈感(digit) (digit)
牆面上的照片人像眾多,光是一眼或許看不出什麼端倪。許多團體照、風景或是個人照參雜在其中,其中一抹身影特別顯眼,是有許多與尼爾斯髮色相同的人排列了好幾排合照,其中也包含了古拉狄恩,減去了今日的一抹年歲,站在畫面一隅。

或許那會使人好奇那些人跟父子之間的關係。

『……父親要回辦公室的話,我們可以陪你走過去。』男孩其實還想跟父親多待一會,但他知道這樣會干擾父親的工作,他把自己的願望折衷,做出了一個在不影響安排的情況下還可以相伴的選擇。
父親從來沒有教導他該做這些過於成熟的選擇,但孩子仍執意這麼做。古拉等到弗蘭特拍好照,轉身將孩子放到桌面暫時坐著,改了抱姿,重新望向弗蘭特。

誰都扛了很多無形的事物,也有權在不影響自身與他人的情況下,選擇避免講述那些多餘的怨言或悲傷。

在這方面,或許父子之間也不經意的相似。

『首先,我得把你們送下去呢,走吧。』

瑪隆尼爾斯越是知道弗蘭特的遺憾,越是希望他可以找到諾爾。他還不知道的事情是,這樣的念頭將無法延續這份熱誠,或該說,這件事就跟弗蘭特試圖遺忘一樣,將會被埋沒一段時間。

「……我很高興我能幫上忙。」他說,同樣沒有對擁抱有拒絕排斥的行為,稍稍深吸一口氣,並未意識到對方所謂的「回歸母星」有另一個層面的意思。
好奇(dice20)
弗蘭特則是從站姿改為坐姿,且忽略的椅子一屁股大喇喇坐上地面。

『哼,但我突然改變心意了。我要在這邊待到宇宙先生下班接我下來!』說著他作勢要躺平。

為了不讓他們在上面枯等,宇宙先生勢必不能加班,這樣對方就能早早下班了。雖然身為大人,但他做的選擇往往任性而幼稚。

他邊說,一邊爬過去抱住孩子從桌邊垂下的腿,『但我自己一個人待著會寂寞,大偵探要跟我一起。』

「你光是陪著我就幫上大忙了!」不只是對著現在的大孩子說,彷彿也朝投影中的藍眼孩子喊聲。

即使到老,他仍依然故我,很難一直說一些太過正經嚴肅的話。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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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特無時無刻都很任性呢,好的方面。」他希望對方知道自己只是在闡述自己觀察到的,而非批評這件事情的對錯。他看著影像裡的父親難得露出驚愕的眼神,最後輕吐了一口氣,苦笑著,將孩子從高處放下。

『尼爾願意替我在這邊陪怕寂寞的兔子星人好嗎?我很擔心兔子星球的人們會寂寞到死掉——下班後你想吃什麼?』

『……嗯,沒問題。』男孩乖巧的回答:『我想吃咖哩……那兔子先生會回自己的家陪家人吃晚餐嗎?』允諾後是認真的反問,他的視線瞥向了差點躺在地上的外星人關心著。
任性於他而言就是讚美,無論其方面為何。投影中宇宙先生的苦笑無疑也宣示了自身勝利,投影內外的弗蘭特同時展開大大的笑靨。

「你也要更任性一點才好,無論什麼方面的任性都可以!許難以實現的願望也好,開口要求什麼也好,撒嬌也好!」他多希望身旁大孩子若有什麼心願都被實現,有任何需求都被好好滿足,快樂任性而為。

「……哼哼,這樣吧,晚餐你想吃什麼?」他拿起手機傳訊,叫帕西先不要動作。
投影中的大導演笑得燦爛無比,像任性的小孩哭鬧卻仍討到一口蜜糖,笑容甜滋滋。

『宇宙先生看來十分了解兔子星人的生態了呢!對!我會寂寞到死掉!』邊朗聲說著,他又稍稍抱緊了孩子的腿一些。

『而我會回家!但家人會不會一起吃飯我不知道!那要等我回家之後才知道──唔,今天星期幾?』他想起固定某幾天自己絕對沒有人陪吃飯這件事,但他根本不記得今天星期幾。

『宇宙先生再見!快去工作!我接下來也要霸佔小尼爾斯了!』彷彿一早經過會議室的那次示威,弗蘭特洋洋得意。
『好好好──不要去危險的地方、也不要想辦法自己下來,知道嗎?』古拉笑著說完,至需要蹲低穿越的鐵門前停了下來,須臾,回頭補充弗蘭特的提問:『然後,今天是禮拜四。』語畢,他才跨回裏頭,輕聲將門帶上。

他逕自在門邊深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重力發動的聲響,他重新降落到了地面。

『兔子星人想玩什麼?』尼爾斯此刻拉開了桌子的一格抽屜,尋找裡頭該有些什麼能夠陪伴兔子星人不讓他寂寞的東西。不過若兔子星人有明確想做的事情,他也願意陪他玩。

「我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投影外的男人聲稱,並以此表達自己並沒有任何需要任性之處。

但同時,他也覺得「沒有想法」同樣會造成他人的困擾──根深蒂固的思考程序很難短時間內被抽離。

……或是、如果有酒蛋湯就夠了。」他只擇了湯類,心想這會是折衷又讓自己心安的提案。
『……這裡難道有危險的地方嗎?』奶茶色腦袋從鐵門邊緣探出,目送古拉身影遠去。面對孩子,他第一句便冷不防冒出這樣的問句。

『我想玩……哼哼呵呵,記錄宇宙先生秘密基地的遊戲!』他裝腔作勢,發出一串壞人般的冷笑,但聽起來滑稽無比。接著他很理所當然的,拿起拍立得到處拍起照。鏡頭幾乎貼著牆上那些照片,一一記錄每張影像,接著他把拍立得對著抽屜按下快門,『哼哼,感謝配合。』

「哦?好哇!我跟帕西說!想吃多少都煮給你!」長者樂呵呵敲字,轉告著願望。他並未覺察更深一層的心思,只當對方一開始不好意思許願。

「我也很常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所以我會跟帕西點『帕西隨便煮煮就好特餐』,讓大廚幫我決定!」任性無比的層面同樣反應在吃飯上。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https://images.plurk.com/3sqTVYgWjKYdqQXT9YlH4x.jpg
(亂到稱不上是廢圖但是還是紀錄一下(喔
https://images.plurk.com/1kjp4eMwILZF44wohYng5T.png
(桌上的其中一本書長這樣(覺得貼這裡以後比較好翻(頹
隨便煮煮就好特餐這個詞他就當弗蘭特的專利,這特別的說法隱約跳出了框架,但又沒有違背不麻煩人的心念。這句話被聖伯納默默地記了下來,至於會不會對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要求,這都是後話。

「幫我謝謝帕西先生。」他說。

男孩抬頭看了眼望向發問的人,『那當然。』他平靜地回答著。

尼爾斯視線跟隨著弗蘭特,將那些牆面上的相框一一拍下。被拍照的抽屜裡頭除了一本圈線筆記本、幾支筆、橡皮擦、毛巾扇子之外,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空蕩蕩得很。

『那個「拍立得」也有底片嗎?最多只能拍幾張?』孩子開始問起了好奇的事情,停下手邊的動作,以渾圓的藍提問。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哼哼呵呵呵,待會兒你們見面就可以跟他親自說囉!」他以同樣但蒼老的聲音模仿投影中的惡人笑聲。如同他拒絕幫忙轉交摺紙花朵給諾爾,他這次同樣拒絕轉達感謝。

『哦?像是窗戶嗎?我得看看這裡看出去有多高……底片的話,十張,但不要緊,我有帶多的空白底片!』他剛好拍完十張,從大口袋摸出一盒新的底片換上。他一面走向過高的窗邊,手指忙碌揭開拍立得背蓋,伴隨一聲清脆扣合聲響,迅速換上新的底片。

大導演湊向窗邊蹦跳幾下,試圖讓腦袋超過窗框高度,一窺窗戶外的景色。過於賣力的動作無比搞笑,那還使得他口袋裡的東西上上下下翻動,吵雜聲響複雜得難以辨識。
此處眺望出去,能見山脈之間的曲折小徑。那些道路應該是開車上來所經之處,延綿至遠處,才能瞥見因距離過遠而顯得渺小的水泥建築林。

但總歸而言,放眼望去,這裡都是山林,並且看得出來,四周沒有幾座山能比目前這座視野還要來得高的。

『窗戶很難爬上去,我想父親所指的危險應該不是那裏。』他說得沒錯,弗蘭特的身高得踩上桌子才有機會攀出去。尼爾斯把紙張從筆記本裡撕下一張,空白的,連條紋都沒有。

他想試著幫剛剛拿到的照片做個紙製的小相框,不過回去之後或許會用一般的木製相框取代。

「……好吧,我會親口跟他說的。」老樣子,他沒有什麼反駁的餘地。
覺得危險的地方是
出入口(dice20) 未知的門(dice20)
『的確,無論我和你都沒辦法輕易上去。嗯嗯……不然難道是這扇未知的門嗎?』他停下跳躍的動作,視線落在那扇未曾開啟的門,轉身朝門邁開步伐,伸手作勢要開門。

開門前,他聽見孩子撕紙聲響,好奇回頭,『……你想玩摺紙了嗎?』

長者嘿嘿笑得燦爛,彷彿陰謀詭計得逞。他默默期待著晚餐時間的會面,他希望這些孩子都能好好相處。
『我想幫這張照片做個相框,但是我不急。』尼爾斯依序又撕了三張紙,將四張紙整齊疊放在桌面上,望著兔子星人:『要開那扇門的話要小心喔,那裏要是掉下去了我們也沒辦法輕易回來。』

他似乎知曉門後的樣子,也相信兔子星人不會真的讓自己陷入危險的狀態。瑪爾凝視了許久,在嘴裡喃喃「不知道那邊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下次要一起去看看嗎?唔,不知道雷蒙德的能力能不能幫助我們上去?還可以順便去天文台看瑞瑞!」弗蘭特開心提案,他很樂意陪大孩子去舊地重遊一番。

說著,長者從桌邊取來一本相簿,擺在腿上攤開,裡頭是他那時拍攝的秘密基地照片,這些照片協助他重現影像細節

『哼嗯?聽起來很恐怖?』兔子星人小心翼翼把門打開,朝外探出一顆腦袋。

而他決定今年的生日禮物要送小尼爾斯一個可以裝拍立得相片的小相框。
門未鎖,隨敞開,發出了尖銳的金屬嘎嘎聲。一陣風灌入了這個空間,牽扯響盪的鈴語呢喃。你意識到門後懸空,直直望見了高度足有兩樓高的地面。門板似有若無的被風拉扯著,若一個不注意,鬆懈的話,門有可能被扯個大開,抑或是順著雨窗的對流,重重摔回門框。

「……前提是上得去的話,我沒認識幾個能夠帶人騰空或是築構支撐點的能力者。」瑪爾稍稍偏頭,盯著長者腿上的相簿。
他逕自判斷這高度不足以摔死人,但也沒因此輕忽大意,手指緊緊扣著門,安靜感受空氣流動推拉門板。

『不穩定的空氣亂流擾動、毫無防護裝置的地面、足以損壞地球人外皮的高度……唔,真是危險的地方!』探出的奶茶色腦袋迅速收回小空間,他瞬即關上門,深怕有什麼萬一。

『……啊!剛剛宇宙先生是說,今天是星期 (dice) 嗎?』他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的迷糊模樣。

長者伸手指指翻拍秘密基地牆面的舊照片,指尖點向有許多人的那張合照。

「我覺得雷蒙德的能力大概可以做到,希望他會願意一起去,等等吃晚餐時我們可以再跟他聊聊……這些人你還記得嗎?」
聖伯納看著那張再陌生不過的相片翻拍,安靜地搖了搖頭。

「……他們看起來應該跟我有點關係,但是很遺憾,照片裡的人……我沒有半點印象。」他如實坦承,一邊伸指點了點畫面裡的父親,與站在一旁稍矮一些的長髮女子。照片翻拍始畫面比本尊模糊了一些,但那並不影響他們的孩子判斷自己的父母親,就站在整個畫面的後排角落。

「父親跟母親在這……」他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對方提及的人身上,但他沒有過問,無論是什麼能力。畢竟,若對方沒有答應一起去的話,屆時他也不會太過失望。

『是星期四喔,兔子星人都是禮拜幾會跟家人一起吃飯?……話說,我可以教你折紙。』小尼爾斯燦起大大的笑容,認真回答對方的問題後提出了問題與邀約,待懸空門口被關閉,他才拿起了紙張。
「好,沒關係,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這裡面,我猜測、應該有你的舅舅跟舅媽。」弗蘭特手指在照片上游移,點了幾個他認為有可能是的人選。

經過大孩子這次的來訪,他才意識到多年前的那份違和感是什麼。

『星期四?噢,好,我星期四沒有人陪吃飯!然後、好!你教我!』以高亢的情緒回應著孩子善心的關切,一面乖乖窩到孩子身旁等著小老師上課。
『……嗚、所以其他兔子星人們通常在禮拜四會有別的安排嗎──那兔子先生要不要來我們家吃飯?』孩子看著窩到一旁的人,輕聲問了一句。他是真的擔心兔子星人感到寂寞,一邊把其中兩張紙交給對方,拿起其中一張開始橫向對折。

聖伯納微微蹙起眉頭,垂眼道。

「……關於這個,很遺憾,我也沒辦法確切的回答你。」

他沒見過自己的其他親戚,這點他自有記憶以來便沒有疑慮的。但是弗蘭特提過這件事,這是第二次。若不只是這件事情想不起來,那麼或許確實有很高機率,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

「……可以說更多關於我舅家的事情嗎?就你所知道的就好。」
『對,他們要回母星聚會,分享這週在宇宙事務上的收穫,但我要留守地球,沒辦法一起去──欸,我可是被邀請就會答應的狀態哦!』言下之意似乎真的要跟著去蹭飯。

弗蘭特拿起那兩張紙,模仿孩子的動作橫向對折。

長者定定看了大孩子一會兒,異色眼瞳默默游移至照片上。他清清喉嚨,拿起蜜桃紅茶又啜了一口。

「我換個問法好了。」眉間堆起淺淺皺摺,莫名有些正經嚴肅起來。

「你記得自己曾被舅舅收養這件事嗎?」
瑪隆尼爾斯凝視著正經發問的長者,緩慢地搖了搖頭。

父親死後,他就以孤兒的身分被收容機構帶走了,被送進了流離失所者聚集的校園,他認為自己的記憶裡,並沒有被誰收養的印象。

「……我多大的時候?」

『待會問問父親吧……我相信他會答應的!』孩子自信滿滿地替他擔保,眼看兔子先生有跟上步驟,又連折了幾個對線的中折線。

『我們要折四個邊,然後把他組起來。折線的位置一定要折對喔,不然組裝的時候會卡不進去。』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兔子星人這麼可愛,宇宙先生應該要答應!』說著不要臉的話,語氣自信坦然無比。

『組裝?』他好奇著成品。

長者一臉「果然如此」,表情又更凝重了幾分。接著他顯得很垂頭喪氣,整個人默默縮成一團,彷彿洩氣皮球。

……我果然該早點邀你到兔子星球定居的。」他喃喃自語,微弱聲音蘊含萬分懊悔。

「就在宇宙先生過世後。我不是有邀你來兔子星球定居嗎?但那個時候你好像被轉交給舅舅照顧了。那段時間宇宙通訊很差,我很常找不到你,他們總是說你感冒了沒辦法接電話,有時候是男的接電話有時候是女的……但我其實覺得他們可能對你不好……嗯,這個等等再討論。兩年後,你突然就從舅舅家離開了,說要去什麼寄宿學校,那個時候你主動打電話給我、問我說──」他越說越急,但每個咬字依然清晰,機關槍般快速把腦袋中所有急於表達的想法傳達出去。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如果你前一天睡前明明是十歲,但睡醒的時候突然變成十二歲怎麼辦?』」長者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這些他曾以為是玩笑的話語 此刻卻如此令他感到窒息。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後來打給你舅媽,她問我『瑪爾是誰?』」他很懊悔,憎惡這段時間沒有即時伸出援手的自己。長者悔恨嘆息,把臉埋進雙手間。

記憶消除或許從更久以前就開始了,甚至連對方的家人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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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記得我?」聖伯納緩緩提出質疑,內心困惑,轉動眼球,思考著可能性,一邊伸手摟了摟因懊悔而嘆息蜷縮、說話一度急促的長者。

「如果只是假裝不認識我呢?如果去找他們會不會有點線索……?」他聽進了弗蘭特說的每一個字,但下意識不想接受就連他自己不認識的人都忘了自己。他記得兔子先生的邀約,也記得寄宿學校的事情。他用力回想著舅舅或舅媽可能是相簿裡哪個人的樣貌,哪個髮型、髮色——始終毫無頭緒,彷彿在回想一些根本不曾存在的事情。

「……我確實是失去了十歲到十二歲的記憶,沒有錯吧?」他仍舊得面對這個事實,緩緩提出這段陳述的最大結論。
『嗯,吻合了才能組裝起來。』尼爾斯重述著他剛剛說明的話語,一邊替手上的紙多折了幾個斜角摺痕。

『這裡要對著這條交叉點再這樣摺……另一邊也是,下面要反過來。』認真指示著每一個步驟,他停下動作,確認兔子先生也跟上。
跟上(dice20)
「對,而你十歲到十二歲這段時間是住在舅舅家。至少我在那兩年獲得的訊息是這樣。」弗蘭特蜷縮成一團,低垂腦袋,仍然很喪氣的模樣。

「我不是一直都有寄生日禮物給你嗎?我想你的確可以試著去那個地址看看?但我那時跟她通電話的時候,她聽起來……很糟,聽起來好像、噢,恕我失禮,精神狀態有些異常,和之前通電話時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他把相簿裡的拍立得照片抽出,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接著塞進對方手裡。

「這張給你當線索。之後去趟戶政事務所看看嗎?看能不能請他們幫忙協尋失聯的親戚。」

「這是我之前說的,現在回想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老人悠悠說著,端起熱茶以茶水堵上嘴。

隨意刪除他人記憶的人令他憎惡,而他同樣不能原諒沒有及時發現並伸出援手的自己。
與現實的肅穆氣氛不同,投影中的人們一片祥和摺著紙。弗蘭特基本上都有跟上孩子的步驟,仔細讓邊角對齊。

『希望可以組裝出很棒的東西。』雖然無論出現什麼,他大概都會覺得很棒。以愛屋及烏的心態,去偏心關於孩子的一切。他並未詢問要折什麼,也看不出成品會如何。只是孩子說要做,他便心甘情願加入。
『當然。』他堅信這件事情,做事執行相對有條有紊,抬頭對著弗蘭特露出了一抹燦爛稚嫩的笑容。

前半段的摺與對齊幾乎都是為了那些摺痕,直到這些繁複的程序都做到位了,尼爾斯才把紙張小心翼翼的摺成一個立體的三角體結構,兩端有同樣是三角體造型的卡榫,他拿起另一張紙,跟弗蘭特說下一個摺法差不多,但不太一樣,要跟好。

「……那兩年你送了我什麼?如果我沒印象的話,或許他們也還被放在舅家?」把摟住的手抽離接過,他盯著對方交付作為線索的拍立得,盯著照片裡的影像。
聖堤.比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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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留著我給你的東西嗎?」如果沒有人記得藍眼孩子的存在。比起回答,長者先反問了一句,不知為何好像有些氣呼呼的。

「第一年是淺棕色的小孩風衣,第二年是樂高積木,可以拼出國際太空站的……」他可是去了「Shell Art」跟熟人硬是蹭了件小孩外衣,挑了保暖防水又防風的好質料。他仍記得第一年送風衣的用意,他希望能多些什麼替對方擋擋寒意。

畢竟他們才剛失去一顆太陽。

「這兩個禮物你有印象嗎?」他把記憶中的禮物投影出來,那兩樣禮物浮在空中。

『沒跟好的話,會產生無法挽回的傷害嗎?』投影中的弗蘭特問,仔細盯著小偵探的手邊動作。他同樣折出了立體三角結構,屏息等待著下一步。

會。長者在內心回答投影中的自己。

你沒有跟好小尼爾斯,所以他受到這麼多傷害與折磨。
他會說他記得那件風衣,至於積木,則是連親眼看到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那件風衣是你送的……它或許還在家中的衣櫃某處,可是積木我不確定……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保留——」瑪隆尼爾斯有點悲傷的望著那兩年所收到的禮物,心想那麼不擅長數字的弗蘭特,卻仍記得那幾年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對方確實的把自己放在心上,而他當時似乎沒能好好道謝。

「……沒辦法記住這件事我很抱歉。」他喃喃細語著,隱約受身旁的人渲染了一層難以言喻的情緒。他不會因為自己有藉口,就說不是自己的錯。

『嗚……沒關係啦,沒摺好再撕一張重新摺就好了,不過,若要說受傷害的東西應該是筆記本吧?』尼爾斯認真的回答後笑了笑,一邊一步步替空白的紙張摺起頭的摺痕。
『啊!這就是不可挽回的傷害了!』弗蘭特稍稍提高聲音,滿臉嚴肅,『那麼我不該出錯,為了讓筆記本不要再受傷!唔,謝謝筆記本的付出!』他煞有介事向著筆記本道謝,把注意力放回摺紙,模仿孩子動作專注壓出摺痕。

聽著那句道歉,兔子星人長長嘆出一口氣。 伸長雙臂輕輕摟了大孩子一把。

「我相信你絕對是想要記住的啊,你怎麼會想要忘記,但有外力奪走那些記憶了不是嗎?」溫柔語氣萬分疼惜,掌心貼上腦袋瓜,順著髮流順了順安撫孩子。

「你怎麼傷心了,不然我再買積木給你?現在的積木都做得好厲害!我們還可以再一起去訂做新的衣服呀,重新再創造那些記憶。」過於天真爛漫的語氣彷彿小孩安慰友伴。

「小尼爾斯,如果你是那個可以操控記憶的能力者,你覺得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奪走別人的記憶呢?」
「……我嗎?」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對方安慰的話語徘徊之際,認真思考著他會怎麼做。

「這還得將副作用跟其他影響都考慮進去……倘若,先不論副作用……」

「……若能消除他人的悲傷,或憤怒……一些不可彌補、對那個人造成重大傷害的記憶,如果我有把握能讓那個人不再為那件事情感到痛苦,我會選擇這麼做。」

「……但是人是靠著記取教訓存活的,真沒那個萬一,不到最終手段,我希望我也不會隨便使用這樣的能力。」

「也不用再特地重新買積木給我啦。」他隨後嘟嚷了一句,捧著自己的手背揉了柔特製的手套質料。

畫面中的尼爾斯愣愣地聽著弗蘭特說完,欣慰地笑了笑,超齡反饋,他拿起了一枝筆,在空白筆記本的封面上畫了一張簡單的笑臉。

『他說沒關係,他很高興他有一部份可以被折成美麗的相框邊。』
「可是我想買給你啊!我想要你開心嘛!明後天或是哪一天一起出門晃晃吧!」擅自約定著出遊,喜孜孜抱著大孩子蹭了一把。直白示好之後,他這才接續著方才嚴肅的話題。

「那你覺得自己是因為什麼被消除記憶了呢?而且是從那麼小就開始了,甚至連家人也不放過……他們究竟想要你的什麼東西呢?又是為什麼要特意讓親戚忘記你呢?」簡直像是,想讓對方完全從親族中孤立,變得孤伶伶的一樣。他試圖思考可能性,彷彿揣摩電影劇本中犯人的犯案動機。

「什麼?啊?雷蒙德你餓了嗎?可是快吃晚餐了耶,唔,那這個肉桂捲給你。」投影外似乎有著旁人插播,長者端起盛裝肉桂捲的小碟子遞向空氣,在盤子消失時製造光點飄浮的動畫,彷彿被異次元吞沒。
『哇,這麼好,那請他萬一哪天不想成為相框,而是想成為……蝴蝶的時候要好好表達出來哦!』弗蘭特微微停頓,思緒又默默飄向不在這裡的某個孩子。

『接下來的步驟是什麼呢?』
尼爾斯眨了眨眼,聽著蝴蝶若有所思。他接續說明著相框接下來的步驟,直到兩個人一起把四個邊都摺好,尚未組裝,他又多撕了一張紙。

『兔子先生會折蝴蝶嗎?』

就在景外的人與弗蘭特交談之餘,瑪隆尼爾斯暫緩了想說的話,盯著盤子從此處消失。

「……有什麼讓我悲傷的事情……或是我導致了什麼悲傷的事情發生?」依照前述所引導的可能性,他想到的就是最基本的兩個面向。阻止他人,或阻止自己。然而關於這兩個可能性,他都沒有什麼頭緒。

「如果以前也曾經有過一次……可是當時並沒有留下這麼大的傷疤。或許這兩者根本一點關聯都沒有……我們也沒有證據去證實。」
「搞不好是分開的?一個專門消除記憶的超能力者,傷疤會不會是其他超能力者弄的呢?還是,你覺得自己連續兩次遇到不同的操控記憶超能力者找碴?」後者的可能性實在低到很難以置信,畢竟操作記憶並不是太過常見的超能力,他傾向是同個人糾纏對方。

「還是受這個傷的過程太過可怕,所以讓你忘記呢?為了不讓你回頭找他們問這個可怕的創傷事件,拔除自身的資訊讓你記不得他們之類的……」他多麼希望犯人是出於良善的動機才這樣對待孩子,而這樣或許也只是在減輕自身照顧不力的罪惡感。

而他意識到這點,意識自己性格裡的卑劣,一股很深很深的悲傷湧出。他再度把臉埋進雙掌間,頓時痛苦得無法說出半個字。
投影的影像有一瞬產生不穩定的晃動,在彷彿即將崩解之際,一切又好好恢復原狀。

『我不會,蝴蝶是諾爾的專利,我來不及討教,你呢?他上次有教你嗎?』在摺好四邊後,他這樣反問,盯著那張新撕下的紙張。
『沒有,我覺得他好像不太想跟我說話,所以我沒有問。』孩子直白的表達著自己在與人獨處時上次感受到的,抽回了本要遞給弗蘭特的紙,試圖回想蝴蝶的樣子。

他偶然希望兔子星人口中的蝴蝶可以放在這個相框上,或許下次再跟諾爾見面的時候可以跟他討教。

『下次一起玩的時候再請諾爾教我好了,我們先組裝相框。』他最後把撕下來的紙夾回筆記本中,如懸著的遺憾。尼爾斯拿起了扁ㄇ字型的三角柱框跟折成單純長條三角柱的成品零件,小心翼翼的,轉折的卡榫大小吻合,好端端的被卡了進去。

『另一個!』尼爾斯扶著半成品,讓兔子先生可以把第三邊卡進另一側。
瑪隆尼爾斯意識到畫面在動搖,他想轉移目標,讓這件事情或是諾爾的事情都暫時不要再煩擾弗蘭特。

「……我會想辦法找出真相的。我打算之後再去問問看救援我的單位,還是先別想那麼多。」醫生說他們不負責告知那些關於事件的細節,他們多半也只替病人處理傷勢,並且,沒有那麼多的細節可供病人去了解。

「不過我真的累了……而且,我需要借用一趟廁所。」他再度嘗試讓弗蘭特暫停播放,雙手環在對方埋臉的頭頂,輕掌拍了拍長者的肩膀。
繼續(dice20)
『啊,他面對人比較容易緊張,而且他會預設別人不會喜歡自己……你這麼好,他絕對不會討厭你的。』他替諾爾解釋著,一面肯定著孩子的良善。他小心翼翼把摺紙作品卡進另一側,完美吻合。

還會有下一次嗎?他茫然自問。

『好,下一次一起玩!』但為了不掃孩子的興,他仍這樣心虛允諾著。

長者淺淺吸氣,鼻腔裡有濕潤水聲滾動,伸手回抱大孩子,把臉埋進懷抱中,「相框也快組裝好了,感覺真的可以中場休息一下了,等等跟你說廁所在哪。」

「……你還要去舅舅家看看,一個人去會寂寞或害怕就帶上我,我可以拖帕西跟雷蒙德一起,人多點比較好互相照應……還要去戶政事務所協尋其他親戚,看有沒有人知道什麼消息。」
「……嗯,麻煩了。」聖伯納緩慢的點頭,滿心期待又害怕著尋找真相的路上會得知一些過於驚人的事實,卻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得不做」。

『好吧,以後有機會一起玩。』男孩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很快就露出了坦率的笑容,接著將第二個ㄇ字邊,也就是第四個邊卡進去。

相四邊完美的吻合,形成底面平貼著桌面的立體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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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先生好棒,你看!』他雙手舉起相框,開心的展示之後,拿起方才的拍立得,打算對比相片尺寸是否符合。
相框
比較小 (dice20) 比較大
畢竟是已A4摺出來的尺寸,相框比照片大了一大截。尼爾斯默默思考了半晌,將剛才撕下的紙重新抽起,墊在相片紙的後面。
「好,我們先到這裡暫停。」他拍拍大孩子,低聲笑著補一句「一點都不麻煩」。

投影畫面晃動,短暫切回至燦爛絢麗的黃花原野,接著周遭環繞的花景散為帶著虹光的細末,弗蘭特的客廳再度出現,壁爐裡火光依舊躍動。

一旁有兩個人影默默候在一旁,一名穿著正式的淺色髮絲男子安靜微笑,另一個則是疑似超能力產物的東西,全身漆黑的人形生物,深黑外皮上隱隱有著類似皮革材質的高光亮點。黑色人形高出聖伯納近二十公分,壯碩上身與滿是肌肉的構造看上去十分不好惹。臉龐正中央有著一顆巨大的白色瞳仁嵌著,其餘並無明顯五官輪廓,服飾店模特人型般的光滑,僅有幾條白色飾線橫於其上,看上去有些駭人。

「這個是帕西,旁邊黑黑的是雷蒙德……的超能力,他可能害羞不想露面。」弗蘭特一一向大孩子介紹,黑色人形在聽見那句害羞後只是抗議般揮舞拳頭。
「這位是小尼爾斯,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最棒的宇宙先生的優秀地球外交大使。」戴著白手套的手比向藍眼孩子,向著其他兩人介紹。

名為帕西瓦爾的男子看起來與聖伯納年紀相仿,他聽完只安靜點點頭,接著向人露出溫和微笑,與雷蒙德的黑色人形比起來,毫無侵略性,渾身散發無害的氣質。黑色人形只安靜朝著聖伯納伸出一隻手。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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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現實,瑪隆尼爾斯盯著現場的人們。他以視線跟在座的所有人打了無聲的招呼後,伸手回覆那隻令人注目的黑色手掌,穿著黑色手套的掌握著輕輕晃了幾下。

那些看起來越駭人的人們,在他的記憶之中其實都挺善良的。

對於弗蘭特替他解說的詞,他感到有些害臊。他清清嗓,打算來個正式一點的自我介紹。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初次見面……雷蒙德先生、帕西瓦爾先生……跟黑色先生」他不確定面前的黑影有沒有個稱呼,所以直觀的給了一個臨時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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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先生」的稱呼一出,帕西與黑色人形同時頓了一下。帕西睜大淺棕色的雙眼,好奇眼瞳中浮起一股驚奇,他微微張著嘴,有些訝異望著聖伯納。他的表情不誇張,但卻極容易辨認出情緒。

接著帕西望向弗蘭特,兩人相視一笑,極有默契地。

「我就說他很棒吧!」弗蘭特大聲嚷嚷,笑著拍了拍藍眼大孩子的臂膀。帕西眉眼彎起淡淡笑意,同樣安靜點點頭,自始至終都無聲。

黑色人形稍稍用力捏了對方掌心一把,彷彿要與對方較勁般,握起來的質地偏硬且實,要是一拳捶下,力道一定不容小覷。黑色先生沒有抗議那個名字,只是靜靜抽回手。
帕西一手點點自己喉頭,一手輕輕搖了搖,示意自己無法道語。他把手中的黑色筆記本熟練翻開,拿著與逃脫裝置同款的棕色鋼筆書寫。

『久仰大名,很高興有機會跟地球大使說話。』十分配合著弗蘭特的外星設定,青年笑得溫和。
「……你會跟他們說關於我的事情?」遲疑地,他站在原地回頭看著弗蘭特提出問句,但答案是很明顯的。他只是不確定弗蘭特跟他們分享過多少,一手搓揉著剛剛被緊實的力道握了一把的手。

「失禮了,唐突來訪。」他拘謹的點點頭,回應著書寫者的話語,意識到自己太過直接地在他人面前提出那般問句,稍微拾回該有的禮節,連原本駝著的身姿都稍稍挺正,讓他暫時回歸了原有的高度。
「說?不,我當然用放映的。」長者眨眨眼,回答得很理直氣壯,「他們都看過你在天文館跟宇宙大魷魚建交的那次冒險哦!我也會跟他們說我多麼喜歡你跟宇宙先生,拉著他們陪我重看宇宙先生演的電影……」完全是一個長輩到處炫耀小孩多可愛的狀態。

帕西抿嘴輕輕笑,表情並無嘲諷的意思,神情很坦然。他全然接受這一切,無論是那些外星設定還是亂七八糟的奇幻宇宙大冒險。黑色先生則因為沒有發聲裝置,僅安靜聽著一切,沒有特別表示什麼。

這兩個人是真的十分「安靜」。

帕西靜靜書寫,再度展示話語:『我們很歡迎你。』嘴角彎起一個和善的弧度。
瑪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睜大眼望著安靜的微笑、歡迎的字跡,以及用一隻大眼睛凝視自己的黑色先生。

「……噢、對了,廁所。」一想到他們完全知道自己小時候的模樣,他意外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腦子沒迸出什麼回復的好句子,就突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
帕西與弗蘭特再度相視微笑,似是看透轉移話題後的那份羞赧。笑容溫柔的青年安靜擺手,作勢要領人前往廁所方向。他率先邁步,足底室內拖鞋腳步聲輕淺,除了無法發出聲音,連腳步也趨近音量無,一切動作安靜而輕柔。

在客廳最左側有著附簡單淋浴間的廁所,裡頭是大理石磚鋪面,淺灰石紋優雅縱橫其上。芳香劑淡淡花香漫開,兩扇通風窗位於極高處,抬頭能見到窗外隱隱透出的橘紫暮色。

那對溫和棕眸向聖伯納眨了眨,示意目的地抵達。即使不能道語,就算不筆談的時候,帕西的舉手投足也帶來一股神奇的通透感,總讓人輕易理解其用意。他微微欠身,很乾脆地轉身,悄然無聲離去,留給人足夠的空間自由行動。
「……謝謝。」他尾隨那輕飄飄的步伐,直到意識到對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他才緩了一拍說聲道謝,舉步謹慎的將浴室門帶上。

他盯著這小巧精緻的廁所發愣將近三十秒,才開始動作。

水聲算是這陣子以來較能讓他冷靜下來的聲音。他把手套脫了掛在一旁,避免觸碰使酒精灌滿洗手台或是水龍頭的中空,他從來沒有直接觸碰那些東西的習慣,除非他確認那些東西是實心的。

他連帶把臉洗了一遍,即使如此,夾雜哭泣的憔悴並沒有自他臉上沖淡。以往淡忘的記憶被拾回,那感覺很好,同時也很糟。

瑪爾用手臂關好水龍頭,隨意把水珠從手上拭去後,從廁所裏走出來。他不確定毛巾是誰的,也不敢隨意使用,順著方才的路徑回到客廳,一手拎著手套,確認人們是否還在原地,或已移駕至別處。
在客廳的人悶
帕西(lots)
雷蒙德(lots)
客廳桌面的下午茶殘骸已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壁爐的火也熄滅。弗蘭特仍窩在沙發上,神情有些疲憊闔眼小憩,一旁的帕西替人在腿上蓋上厚毯子保暖。注意到青年回來,他微笑點了點長者的肩頭。

那對圓框鏡片後的異色眼瞳迅速張開,迷迷糊糊轉向瑪爾,接著露出大大的笑容迎接對方。

「回來啦,我們去吃晚餐吧!不過今天可能只有我跟帕西一起,雷蒙德說他想在自己房間吃,不過他會讓『黑色先生』一起坐著充人數,說這樣餐桌比較不會這麼空。」在弗蘭特伸手想抓拐杖前,帕西早一步把枴杖塞進對方手裡,穩穩攙扶長者起身。

「哇,謝謝!」弗蘭特笑著朝藍眼大孩子招招手,「過來吧,餐桌在後面,再不吃酒蛋湯就要冷掉了!」他們緩慢踏出客廳,一路領著人到用餐的地方。
餐桌並不大,桌邊擺置六張餐桌椅,其中三張椅子早已被佔據。只見三個長相略有不同的黑色先生彆扭地擠在小小的椅子裡,隨著他們踏入餐廳,整齊劃一抬起黑色腦袋望著來者。

木質桌面上擺置冒著熱氣的菜餚。一鍋冒著麻油與芝麻香油香氣的酒蛋湯擺在正中央,除了蛋以外還加入伊比利豬肉片與切段的翠綠油菜,爆香的老薑與增加調味的枸杞在上桌前便通通濾乾淨,不讓人進食時吃到異物,可以放心享用。除了湯品外,帕西煎了去骨的照燒雞腿肉、一大盤綴著胡蘿蔔絲與木耳的蒜炒青花菜與一碟燙菠菜。

桌面上盛了三碗混雜紅藜麥的糙米飯,所有碗盤都是小王子系列主題,飯碗上廣闊麥田般的景色裡有著小王子與狐狸,菜盤上沙漠中飛行員站在壞掉的飛機旁,一旁有吞掉大象的蛇,湯鍋上有玻璃罩罩住的玫瑰。
「感謝宇宙賜予我們美味的食糧……吃吧!」弗蘭特坐下後輕聲禱祝一句,向餐桌旁的人們宣布開動。而他與帕西一人坐一邊,只剩下兩人中間的位置給聖伯納。
他慢了一步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腿上,盯著面前一桌菜餚。他沒有什麼機會吃到這種家庭式的桌菜,畢竟自己吃飯的時候,根本不必分盤裝各式菜品,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在煮什麼上。

他自認不擅長料理也是基於這個理由,實際上,他沒有什麼機會把料理端到別人面前。

他把手套穿回手上,左手伸向餐具,因擔心干擾到左側的弗蘭特進食,雙臂緊緊貼著自己這一側。
注意到(dice20)
坐在左側的弗蘭特並未注意到瑪爾彆扭吃飯的動作,極其自然伸手抓取餐具準備開動──同樣以自身的左手。右側的帕希則是右撇子,不知道是不是某種約定俗成的固定坐法,但無論中間的人是左撇子右撇子,甚至想以兩手吃飯顯然都不會受到影響。

第三位黑色先生首先注意到瑪爾略顯拘束的舉動,接著其他兩位黑色先生也一齊看向瑪爾,但他們也沒特地表示什麼,只以白色瞳仁靜靜盯著人瞧。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夠我們再看看怎麼辦。」說著,弗蘭特以公筷夾取一朵青花菜放進自己碗裡,接著小心調整公筷角度,讓其餘兩人都方便拿取。

他這回沒有亂夾菜塞給大孩子,默默記得對方有些吃不下。他希望對方剩餘的胃部空間都裝自己想要吃才吃的食物。
「然後等等吃完飯再看你要選誰帶你導覽房子內部!看你是要選吵鬧的兔子星人、萬能大廚師帕西還是黑色先生帶你逛!房子介紹會依照導遊風格不同產生變化!」弗蘭特笑瞇眼睛,把其餘兩人都拖下水。

帕西看起來完全不介意,只嚼著照燒雞腿一面微笑點頭。
意識到左手的空間並未被侷限,他稍微放鬆了肩膀,拿起公筷夾了些菜料跟肉在碗飯之上,無聲無息的把筷子謹慎放回原位。

量都取得不多,但足以品過每一道菜色。他沒有意識到前面有三顆眼型盯著他看,老實說他還無法適應。

「我無所謂,不如說這件事情由我來決定,我覺得有點奇怪。」他把木耳夾起來,默默塞進嘴裡。咀嚼食咽後才接續談話:「……不如你們三個猜拳輸的,再看麻煩誰吧……」
「唔,怎麼會奇怪呢?讓你自己選擇不好嗎?你在顧慮哪方面的事情呢?」滿臉不解的長輩問得直白,真切地想更深入瞭解對方所思所想。

他們沒人舀湯,兩人都默默期待著瑪爾挖起第一口湯品嚐。弗蘭特繼續夾起蔬菜,在煮得柔軟的糙米飯上堆出綠色小山丘。
「一、我不熟悉你們所有人;二、我不明白我能憑什麼依據來選;三、就算你們都樂意帶我去認識這裡的環境,我並不知道我所做出的抉擇是否會讓任何人感到失落。」平悶的話語道出井然有序的答覆,他很清楚自己去做這件事情的決定本身很怪,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他盯著桌央冒著渺渺暖煙的鍋,伸長手抓起了大鍋邊的湯匙,撈起了一碗夾帶著懷念香氣與額外肉料的太陽蛋湯品。
「噢呵呵,你至少熟悉我吧!而且,不就是選擇很未知所以才顯得有趣嗎?我不會失落,無論你選不選我我都知道你愛我!」弗蘭特輕輕笑,最後一句話說得自信無比。

帕西微笑點點頭,又是那一貫的和善表情。對於弗蘭特提的所有怪想法,帕西目前看起來是一概同意,彷彿對方說什麼都好的模樣。

接著兩人暫停進食的動作,一齊望著瑪爾喝湯。
有注意到嗎(lots)
湊到嘴邊的湯匙在他意識到兩人盯著自己時停頓了一下。視線左右看了兩秒,他才又繼續將湯送進嘴裡,添著酒香的暖意流入喉間,即便不完全是那記憶裡熟悉的味道,但也足夠讓他沉浸在這份回憶裡,暫緩方才問題的答案。

藍眼沉著於寧靜,他沒有做出太大的情緒表現,只是無聲地又把湯送了第二口入嘴中,偶爾發呆盯著湯麵倒映的燈光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聖堤.比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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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目前看起來煮法沒有特別需要改進的空間。沉靜的蜜糖棕眼眸迅速移回自己的飯碗,配著燙菠菜挖了一口飯。

弗蘭特則默默挖了一大匙軟嫩的酒蛋湯進飯碗裡,連著米飯一起浸泡湯液。他覺得現在好像不要打破這份寧靜比較好,瑪爾的神情好像是,正在使用能力的自己──沉浸在他人不可見的影像中。

在菠菜剩下四分之一的時候,其中一名黑色先生有了盯著眾人吃飯之外的其他動作。

他一把端過菠菜放到自己面前,接著用公筷夾起其他菜餚放進盤子中。他沒有盛湯,而是以大湯匙濾掉湯水挖了豬肉片和其他湯料放進盤裡。一堆堆菜餚重新塞滿盤子後,他走向旁邊的飯鍋,挖了兩大坨飯硬疊在菜上,堆成尖尖的米飯高山。過於豪邁不羈的吃法把晚餐弄得像一大盤餿水。

黑色先生端著飯便咚咚咚跑上樓,拿給本體位在遠處的雷蒙德吃。其餘兩人倒是見怪不怪地目送那道漆黑的身影。
他意識到黑色身形的主人雷蒙德是直到所有人都盛完食物,才將自己的份帶走。他夾起湯裡的荷包蛋,咬上一口蛋黃的位置,咀嚼之餘,視線被拉到了黑色先生身影最終消失之處。

他重悠久的想念之中將自己拉了回來,吞嚥後,自主打破這份短暫但安逸的寧靜。

「……雷蒙德先生,平常吃飯也習慣這樣嗎?」
「喔,對呀,他平常不太出來吃……欸,有點像是、貓嗎?就是……獨自吃飯比較安心,旁邊有其他貓就會怕被搶食還是怎樣,然後因此壓力大,接著越吃越快,搞到自己吃一吃又吐出來這樣。」長者的比喻很詭異,但貌似無比貼近現實。旁邊的帕西笑了起來,能聽見他吸吐氣的淺淺聲響。

剩餘兩個黑色先生明顯不滿意這個說法,猛烈狂搖頭,捶了把餐桌表示抗議。

「侯!跟餐桌道歉!你有不滿就跟我反應,不可以欺負桌子……好啦,他其實,只有剛來幾個月的時候發生過幾次……」長者重新更正自己的說法,此時黑色人影貌似滿意點點頭。

「……不過他只要有好好吃飯、開開心心就好了,其他的我不是那麼介意。」鏟起泡湯的米飯吃了一口,弗蘭特以含糊的聲音解釋。
理解情況,至少對方這麼做會感到安心,他便沒有其他話想說。他暫時將湯碗放下,持續望著湯面,遲了好幾步才發表對湯的感言。

「湯很好喝。」那聽上去只不過是很一般的感想,也沒有進一步解釋自己在想些什麼。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畢竟在不確定別人想不想知道的情況下,他不太想將自身的感念與悲傷帶給他人。

「謝謝帕西先生接受我的要求……」他又頓了一會,似乎對於剛剛的問答有了點頭緒:「弗蘭特吃完晚餐先好好休息吧,我不希望你繼續到處走動或是使用能力。」出於他的貼心,那是他的首要請求。這時他第一次將五官深邃的臉龐轉向帕西,以正經的眸望著對方:「帕西已經負責煮飯了,之後應該也有廚房善後需要打理吧?所以,」最後,他望著正前方,其中一個只有一隻眼仁的臉:「待會可以麻煩您帶我認識一下環境嗎?」

他井然有序地將理由講述完畢,並等待著回應。
兩名坐在對面的黑色先生面面相覷,過了幾秒,其中一位才有些遲疑地頷首同意,伸手示意對方稍等一下。接著他們起身,各自往不同方向離去。

見狀,弗蘭特只是咯咯笑個沒完,「看來某人要親自出馬了。」畢竟對方的超能力並無發聲的部位可以使用,若要帶人「認識環境」,雷蒙德勢必得親自處理。

對於感謝的話語,帕西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朝人笑得溫和,並未進一步去延伸思考那句讚美是出於真心還是擔心傷害到人。淺色頭髮的青年低頭繼續默默進食。

「……以前宇宙先生會煮酒蛋湯給你嗎?」在等待雷蒙德吃完晚餐下樓領路前,弗蘭特突地問道。

他好奇著孩子剛剛一瞬的沉靜。
聽起來應該是同樣了吧?他不確定雷蒙德先生會不會因此覺得不自在,他希望不會。

聽到問句,他把湊到嘴邊夾著菜的筷子停了下來,凝望著空出來的前方,裝做一副沒什麼的回答了一聲平淡的「嗯。」

越是在乎越不想顯露過多自身的情緒。

「……露營的時候,山上很冷,所以會煮來喝。」筷子繼續將食物送入嘴中,一點點將小份量的餐點解決:「我起初甚至不是那麼喜歡這個味道。」
「啊……露營!聽起來真棒,跟宇宙先生一起在山上露營看星星嗎?」長者放下餐具,試圖想像小小的瑪爾與古拉一同吃著熱呼呼酒蛋湯的模樣,那會是多麼溫馨的光景。

「之後還有什麼回憶中吃過又很久沒吃的料理也歡迎提出,雖然味道一定趕不上回憶美好,但我也想跟著一起吃看看!相信我們的帕西大廚師可以做得到!」依然任性提出要求。帕西聞言只露出自信笑容,文靜點點頭,全盤包容長者那份過度延展開的肆無忌憚。

樓上依稀傳來開關房門的聲響,有人邁著重重的腳步朝著樓梯前進。
「……嗯。」他把聲音悶進了提起的湯碗裡,將剩餘的湯喝完,又撈了一碗。他知道弗蘭特很樂意知道關於古拉更多事情,帕西先生似乎百依百順的,也難以判斷究竟有沒有別的想法。

規律的踏步聲自樓梯傳來,逐漸逼近。瑪隆尼爾斯將嘴邊的碗稍稍放下,側頭往步伐聲響看去。
一雙漆黑軍靴從白階梯頂一步步踏進視野,上身穿著背心的男性坦露大片刺青與舊傷疤。不若帕西連移動都悄然無聲,黑髮男性倒是沒有特地掩去腳步聲,向眾人高調宣告自己的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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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喃喃抱怨,與週遭截然不同的低沉聲線。他走到餐桌旁,一手拿著吃乾淨的碗盤。微微駝背的身形精實健壯,炯炯有神的亮綠眼瞳泛著銳利冷光,隨時都一種準備開戰的架勢。

男人充滿暴戾氣息,不太禮貌地直盯著人瞧。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弗蘭特怎麼會認識這樣一個野獸般的男子。
他盯著直直盯來的視線,在對方身上看到了一絲似軍人的氣息。

這句話應該是在跟自己說的吧?他這樣想著。瑪隆尼爾斯眨了眨眼,確切的將餐具也放下。

「我知道,雷蒙德先生您是在這負責護衛,」他頓了頓,將懸在空中的手直直伸向對方,就像黑色先生對他的那樣:「……很高興見到您本人。」
雷蒙德挑眉,有著刺青的手握上,如同黑色先生方才的挑釁,幼稚地用力攥緊一把示威才鬆手,滿是粗繭的掌心磨得人發疼。

「呵,你高不高興才不干我的事。」男人半嗆聲應話,不友善地瞇細眼睛。他一把拽開對面的座位正要坐下,接著動作突地停滯,就這樣站著不動。

只見弗蘭特鼓起臉,無聲譴責對方不禮貌的挑釁的動作。雷蒙德表情浮上一層心虛,眼神在瑪爾與弗蘭特之間飄移。

「……當然你還是高興點比較好。」雷蒙德皺皺眉,面對弗蘭特同樣妥協得極快。

「等你吃飽就走。」黑髮男人懶洋洋以手撐臉,露出略嫌無聊的神情盯著對面吃飯速度正常的人們。
力道疼得他當下微微蹙緊了臉,他下意識想著,或許對方是在表達自身的不滿。本先無大所謂的瑪爾這時才縮了縮肩膀,一手握著自己的指掌,暗自檢討起自己是否有些踰矩。

他禁聲端坐,安靜地拾起筷子,低頭將菜餚送進嘴裡,偶爾仍會抬眼觀察對方的神情。

他不是出於害怕對方,而是基於胡思亂想的,擔憂自身的舉止不夠謹慎。
弗蘭特拍拍瑪爾安慰對方,「你不要在意,雷雷他都這樣,對剛認識的人比較不客氣一點,但並不是不喜歡你……就像不親人的流浪狗那樣,他、」

「不要再拿動物來說我、我才……!」話說一半,雷蒙德那對綠色眼睛突然往上翻,整個人斷片般失去意識,往後靠在椅子上。

長者與帕西倒是見怪不怪,淡定望著死屍般癱倒的雷蒙德。
餐桌中央的人定在原地,錯愕朝左右側看。沒有人對此景感到緊張,他倒成了把擔心懸吊在高處的唯一一個人。

「他、他怎麼了──?這樣沒問題嗎?」他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一副想上前確認卻又因身邊的人過於淡定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狀態。
「啊!沒事沒事!」弗蘭特一把抱住瑪爾左側手臂,柔聲安撫著。右側的帕西則是掣住對方袖子,輕輕拉了幾下,堅定的暖褐眼神透出一股安心感。

「雷雷在使用超能力啦,大概是外面的黑色先生遇到什麼狀況了……」事實上宅邸各處都駐守著黑色人型,那些駭人的東西多半默默隱身黑暗中。

那些黑色人偶雖然方便,卻也使本體形成一個巨大的防禦漏洞。意識全集中於其中一具人型之中時,他便毫無反抗地任人宰割,那是他不太離開房間的原因之一。
「嗚……這裡會有哪種狀況?」

他其實沒想過這裡──或是說,弗蘭特為什麼需要一名護衛。眼前發生的事情令他這才意識到,或許以弗蘭特的身分,確實有其必要。

又或許是他多想。所以他發問,想確認這裡通常給雷蒙德負責處理些什麼。他緩慢坐回位置上,重新拿起餐具,塞了剛才咬了一半的蛋進嘴裡壓壓驚。
「欸?像是流浪貓來蹭腿翻滾、有人來問路之類的……就是一些單純暴力無法解決的事情的時候。」弗蘭特瞇眼笑起來,舉出的例子聽上去挺歡樂的。

當然還是有狗仔隊、瘋狂粉絲那類的騷擾,但他並未多提,不想增加孩子的慌亂程度。

「我其實也跟雷雷說不用這麼辛苦啦,但他講不聽欸,這方面實在頑固到不行……之前我要追著勸退他的時候,他一直給我裝昏倒!真是太狡猾了!狡猾外星生物!」雖然歸納標準不明,不過弗蘭特也把雷蒙德當作某種外星生物的樣子。

動口只需吃飯的帕西倒是吃飽了,起身收拾自己的空碗餐具。青花菜只剩一點點,於是他把菜全撥到雞肉的盤子上,拿起空碗盤走去廚房清洗。
「……弗蘭特身邊有著很棒的家人。」他看著默默拎著空盤離開現場的帕西,直到他消失在廚房裏頭,他說,無論是雷蒙德還是帕西。

筷子夾起軟嫩的肉,撕咬的半口之中夾帶照燒的鹹甜氣,隨後進到嘴裡的藜麥飯香口感也交疊得清爽,一整餐下來,不曾給予過於重膩的負擔,甚至替今日的新客多添了一些胃口。

「你們都是怎麼認識的?」他問,一邊注意著前方的人是否有點動靜。
阿雷回來(lots)
「你也是我很棒的家人。」長者朝人綻開溫暖笑意。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或法律上的任何保障,但他的確把瑪爾當家人一樣放在心裡。

紮著小馬尾的黑髮男子仍一動也不動,雙眼緊閉仰著腦袋。

「帕西的話……」長者往廚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何有些心虛,「唔……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想分享,我先講雷雷好了。」

「雷雷之前在那個、我剛剛打電話拜託的那個外星生物的宇宙船艦工作,某天我過去他們船上玩,接著雷雷就傾心於兔子星人的友善與魅力之下,決定跳槽來我的宇宙船艦上了!」若雷蒙德在場一定會翻臉否認大導演這番自戀的話,但現在的他只毫無反應癱在椅子上,彷彿默認著這些事情。

弗蘭特此刻笑得很得意,又挖了口湯飯吃。
暖意蔓延,無數次如真實家人般的宣告,無聲收下的心意。他將碗裡少量的飯菜都解決得差不多了,又從湯鍋裡盛滿一碗湯。

「……這算是一種外交嗎?」他試圖轉換對方描述的情境,大致上應該是把雷蒙德從原本的生活跟工作環境帶過來到這的意思吧,至於友善與魅力,他無可否認,無論真假。

「那個船艦是做什麼的?」他沒有追問帕西的事情,延續著接續的好奇。
「哼哼,我想我們的大偵探一定猜得出來的。」弗蘭特沒有直說答案,而是睜大眼俏皮眨了眨,一把年紀仍玩心不減。

「外交嗎?我想想……唔,雖然後來雷雷說要跟我走對方好像有點生氣,不過,嗯!我想是外交沒錯!雖然原本是有其他外交目的,不過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穫吧!」望向雷蒙德的眼瞳滿盈笑意,而此時黑髮男人微微抽動一下,張開藤綠雙眼。

「白痴瘋狂粉絲。」雷蒙德的低沉聲線爆出一聲,直白解釋了自己剛才遇到的狀況。

「噢,他需要我的簽名嗎?我可以簽給他……」弗蘭特歪頭問,一如既往友善彎起嘴角。

「大概需要你跟他來一砲再一起開車衝進海裡殉情的那種。」雷蒙德盯著長者毫無防備的天真表情,歪著嘴以不屑神情回答。

「噢……」長者悄悄望了大孩子一眼,有點擔心對方被這樣的突發狀況嚇到。
「……殉情實在不是件理性的決定。」這可跟前面說的貓什麼的相差甚遠。

瑪爾露出有些震驚的表情,然而吐槽的重點似乎放錯位置了──或該說,針對這段描述的前半段,他本人好像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語畢,他端著碗把剛才舀的湯,又喝了一半。那足以顯示他對這碗湯有十足的青睞,喝的量遠比他進食的其他食物還多,都快要把整鍋湯都喝下肚了。

再加上,他並不會被湯裡的酒成份影響。

「……弗蘭特常常遇到這種……瘋狂粉絲嗎?」
聖堤.比特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長者托腮,喜孜孜望著大孩子進食,幻想那些吃下去的食物會馬上轉變成頰肉,把大孩子瘦削臉塞得圓潤飽滿。

聽見後頭的問題,弗蘭特明顯頓了一下,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遲遲給出答覆,「也還好啦,大部分的地球人都很可ㄞ、

他媽的鋪天蓋地的比水溝裡的蟑螂還多好嗎!」雷蒙德翻了個大白眼,沒禮貌地打斷人。

「你不要嚇他啦!萬一他嚇跑了怎麼辦!嗚!不要擔心啦……這裡真的很安全!雷雷很厲害的!」前段氣呼呼大喊出自身擔憂的事,回過頭又急於安撫大孩子。

他多怕瑪爾又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去哪裡受到了傷害。
「呼──我想比起會不會把我嚇跑,我更擔心弗蘭特的安危。」他把手上的湯喝完,輕吐了一口氣,苦笑望去。經這場對話感覺下來,弗蘭特太需要雷蒙德這樣替他擁有警覺性的人在身邊了。

不過他也好好的活到這把年紀,老實說,他某方面其實又不怎麼擔心。

「我吃飽了……謝謝這頓豐盛的晚餐。」瑪爾起身,打算將手上的空碗與餐具一同帶進廚房,順便確認了一眼桌上還有沒有其他需要一起帶進廚房裡的東西。
大導演的碗仍有半碗湯飯,蛋酒湯、照燒雞腿與青花菜都還餘下一點點。雷蒙德則是在注意到探尋的視線時,伸手把自己的空盤子護進懷裡,顯然沒有要讓對方順手帶去洗

弗蘭特則是自信滿滿回話,拍了拍瑪爾,「有吃飽就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啦!我可是兔子星人呢!反正有奇怪的人過來,我會讓他們看不見ㄨㄛ、」

「你這種等級的身份地位卻只有一個保安人員是真的很不正常好不好!」雷蒙德再度無情打斷人說話。

「可是雷雷有、很多個啊!」長者中間深吸一口氣,接著才大聲喊出莫名其妙的結論。不意外地又獲得對方一個白眼。

「你的幻覺能力還用沒幾下就會頭痛,嫩爆。」雷蒙德很不屑。

餐廳與廚房間充斥這兩人的吵鬧聲音。而帕西正巧從廚房走回來,他向瑪爾伸手,安靜微笑等待對方把使用過的餐具交進自己手裡。
他俊忍不住嘴角的上揚,默默看著兩人有些逗趣的爭吵。他注意到帕西回來,沒有馬上將盤子交付至對方手中,而是盯著對方看了幾秒,暫時將盤子放回桌上,一手扶握住伸來的手背,另一手於對方的掌心無聲且緩慢的裡寫了"Always?"

總是如此嗎?他沒有明白表示這句話所問所指為何,或許是讓對方自由解讀這個問題該如何延伸,用書寫的方式,僅是不想有任何一點聲響打擾另外兩人的互動。
帕西覺得
在說那兩個人可可愛愛 (dice20)
在說他們很吵 (dice20)
擔心他們吵架 (dice20)
在問家事分工 (dice20)
不懂 (dice20)
青年眨眨眼,暖褐目光落在被捉著書寫文字的掌心。他朝旁邊鬥嘴的兩人投去視線,淺淺蹙眉,似懂非懂回望。

帕西平平比出一個稍等的手勢,將手抽出來,另一手繞過瑪爾取得盤子,快步走回廚房。過不久,他手裡握著什麼折回來,作勢要拿給人。

他對瑪爾點點頭,露出一貫的招牌微笑。

而弗蘭特默默收聲,好奇看著瑪爾和帕西互動,雷蒙德失去拌嘴對象,同樣閉嘴盯著那兩人。
瑪隆尼爾斯愣愣地望著微笑的帕西,接著,他順勢伸出了一隻手,回應著對方交付的肢體語言。
一手按上被手套包覆的手背,緩緩鬆開手指,有很輕的小東西落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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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覺得對方可能沒辦法接受過於吵鬧的音量,提供了用意體貼但卻沒有打在點上的協助。

「嗚?我們太吵了嗎?」弗蘭特一臉震驚,一把拉住大孩子的袖口。一旁的雷蒙德則默默把剩菜往湯鍋倒,拿起湯杓挖著湯鍋裡被他弄得像是餿水的晚餐。
他一臉錯愕的看著肯定十分的笑容,袖口拉扯的力道,無論如何經手後食物都變得有些不堪入目的護衛──

瑪隆尼爾斯終究是皺著眉頭,噗哧笑了一聲。

「……沒,我只是好奇,這些是否都是常態。」五指縮掌,悄悄握住了對方給予的耳塞。

「我不覺得你們吵,我覺得你們很熱鬧,請不用介意,維持原樣就好……然後,謝謝帕西。」他暫時把稱謂省略掉,同時伸手拍了拍長者的肩膀,表示別緊張,最後將頭轉向雷蒙德。

「我吃飽了,麻煩您了。」
「噢,對呀,我們大多時候都是這樣。」長者率真笑了笑,一碗湯飯終於要吃得見底。

「喔,好。」雷蒙德含糊應聲,才往嘴裡塞了一大口。他進食速度很快,舉起湯鍋一陣狼吞虎嚥,頓時露出鍋底。他再度把湯鍋放回桌面時,底部敲出空空響聲。

黑髮男人起身把所有空盤放進湯鍋裡,正要走去廚房前,手裡鍋具讓帕西攔截了過去。淺色頭髮的青年朝瑪爾投去眼神,接著轉回來對雷蒙德微笑,似是要對方別煩惱善後處理去帶人參觀。

「啊!知道了啦!」他搔搔後腦,斜了高個兒一眼,「這種事情是要、那從門口開始?還是你想繞屋子外面一圈?」

他顯然也不太確定從哪裡開始比較好。
「……門口、如何?」

「屋子外圍可以在這之後。」他覺得這兩件事情都該好好做確認,如果了解屋子的內外狀況,或許以後要是碰到什麼問題了,他也可以幫點忙。
「嗚!我也想跟著去!雷雷揹我走!」不甘寂寞的兔子星人這回伸手拉住雷蒙德褲管。這樣就沒有他走動勞累的疑慮了,他想的解決方法十分簡單,直白任性過頭。

蛤?」雷蒙德爆出一聲困惑,重低音在房裡迴盪。

「你真的是……」黑髮男人邊抱怨著邊蹲下,等著長輩爬上自己的後背,「你是小朋友嗎!」

「我是兔子星人!」弗蘭特理直氣壯反駁一句無厘頭,喜孜孜爬上去讓人一把揹起。

「……走吧,門口。」雷蒙德皺眉,領路朝大門口前行。他沒有極力反對長者的任性,但不確定新來的房客是怎麼想。
瑪隆尼爾斯臉上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祥和,似乎沒打算阻止任性長者的決定。

「兔子星人一直都是兔子星人。」他說,帶著更為深層的語意。

兔子星人就是兔子星人、弗蘭特就是弗蘭特,他認識至今的忘年之友,如家人般的存在。

高個尾隨揹行者移動,來到了大門旁。
「沒錯!小尼爾斯也一直都是小尼爾斯!我心中最棒的地球外交大使!」弗蘭特朝人綻開大大的笑。

他們走回深棕色大門前,在雷蒙德只是盯著大門思索著怎麼介紹時,弗蘭特只是拉拉對方衣領指示,「欸欸,靠過去一點……不是這邊,往小尼爾斯的方向……對對對!

黑髮男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但還是乖乖朝新住客的方向心不甘情不願湊近。而長者只是伸直手臂,想用手指戳人臉頰。被揹起後視野增高,他覺得小尼爾斯的臉好像變得近了一些,也不用努力仰著臉弄得脖頸痠痛。

「後來呢?大偵探猜出來了嗎?雷雷在那艘宇宙船艦做些什麼,需要提示嗎?」身下的雷蒙德只是低聲唸著「三小」,抬起頭卻也瞪不到身上揹起的長者。

「呃……這邊是大門口,主要出入口。」雷蒙德最後只詞窮地給出一聲顯得多餘的介紹,他不敢鬆開抱住弗蘭特大腿的手,只以下巴指了指門。
瑪隆尼爾斯伸手握住了想戳來的手,用一隻手指進行了類似名畫般場面的重現。

「嗯,大門。」他覆誦了一遍,以表達自己有在聽他解說。他這次好好觀察了一遍玄關,除了自己擺在那兒的靴子之外。

「然後……軍人嗎?」

那是對方第一個給他的感覺,他很像某些電影情節裡的軍人。他本身的職業並不會接觸到太多軍人──至少在他加入搜救隊之前。
「沒錯!真不愧是大偵探!哼哼……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們地球人把一些資料交給某些外星生物很危險了吧!」掌握權力之輩更是需要被謹慎約束的對象,他是這樣認為的。

「啊啊!煩!不要聊我的、喔!你們剛剛有聊到亞爾戈斯逆?」面對那些交談,雷蒙德倒也迅速反應過來。

他們或許對於被談論者都有同一印象──並非什麼善類。

「對啦,總之,門!然後他剛剛有給你鑰匙嗎?我跟你說要用哪一支。」黑髮男人持續著蹩腳的大宅介紹,他彎下身,打開一旁的鞋櫃將新住戶的靴子放進空位裡,就剛好在另一雙一模一樣的軍靴旁邊。

「……雷雷的軍靴還有分外出用的跟室內用的哦!」長者十分不必要補充一句,而這正是對方穿靴子在家走動卻不會被斥責的原因。

「這個不用說吧!」
「……啊、」瑪隆尼爾斯想起自己把鑰匙跟外套一起忘在沙發椅上,在對方殷勤解釋著雷雷的軍鞋後,快速轉身回頭,朝著方才的沙發椅移動。

他很快又邁著咚咚咚的大步伐回歸,一手拎著剛剛那一整串的鑰匙。

……亞爾戈斯。

這個名字隱隱約約給他記在了心裡,他把鑰匙提起,到弗蘭特能夠看到的高度。
「通常要打開大門要用兩道手續,磁扣跟大門鑰匙,就最粗的那支跟粉紅色那個。」黑髮男人說明,背上的弗蘭特則出借雙手,笑著戳向大門鑰匙與粉紅色的兔子造型磁扣。

姑且是說明了鑰匙的部分,雷蒙德突兀沉默一小段時間,像是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你有什麼要指教或補充的嗎?」他側過頭斜眼看向玩得開心的長者。

「沒有!雷雷很棒!」

「喔……那麼,那邊是客廳,你整個下午都窩在那裡應該很熟悉了吧。」雷蒙德被誇得措手不及,表情有些困窘,以下巴指指客廳方向。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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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造型的磁扣跟最粗的鑰匙,這兩樣東西都很好記,識別度很高,在整串鑰匙之中特別顯眼。

他並未替那突兀的沉默增添任何聲響,呼應著寧靜,在長者大呼捧場後,頭轉向對方看向的客廳。

「……嗯,雖然我多半時間都在投影跟花海裡……」此話事實,他實際上沒有花太多時間在好好端詳客廳的其餘細節。但他想,他有更多該認知的空間。

「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該亂碰的嗎?也可以現在就跟我說。」他補充詢問了一句。
「你會使用壁爐嗎?用火要小心,不要亂把東西拿進去燒。」其餘物品他是沒什麼禁忌,身為護衛長者安全的人,他僅考量安全相關的事物。

又是一陣突兀沉默,雷蒙德與藍眼綠髮的新住戶乾瞪眼,他迅速又詞窮起來。

「其他就,不要隨便打破損毀東西就好了吧,我不知道,客廳沒有太多我的東西。」因為沒有自己的所有物就顯得不肉疼。

「……你有什麼不可以碰的嗎?」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找弗蘭特求助,即使才剛被稱讚過,但他明顯對於這樣主持的場合很有障礙。

「如果烤火烤得睏了想躺在地毯上睡覺的話,大毯子在旁邊那個抽屜裡!」長者以爛漫語調補充了文不對題的事項。
「……喔、了解了。」明顯感受到這兩個人介紹的方向完全不一樣。或許生活在這裡的三個人該一同介紹環境,他開始有這樣的想法。

「接續吧,基本上只要先大略讓我知道哪邊是哪邊就可以了。」他感受到雷蒙德經常沉默,於是提醒他不需要解釋得太詳細。
「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他原本只想說明各個空間名稱,最好十分鐘就結束導覽,窩回房間睡大覺。雷蒙德扁嘴,有意無意朝身後的長者投去一眼。或許是因為弗蘭特而想要更努力表現,但卻又做得不好。

帕西剛結束善後工作,默默走至客廳加入大家,友善棕眸安靜凝望眾人。

「那邊是你剛剛去的廁所,另一側走廊是通往花園的門。」雷蒙德表情僵硬持續著介紹,「你要看看花園嗎?」
「……好啊,花園的門應該也有鑰匙吧?」認得所有鑰匙對應的門,就是他這趟的主要目的。瑪隆尼爾斯注意到一旁的帕西,便跟他揮了揮手。

他家也有一座小溫室,比起花園更像是植物培養室,受古拉影響,外觀很有研究室氣息,但其實種了很多香料草或是可以拿來調酒用的植物,總的而言,全是用途性植物。
「花園的門從裡面按按鈕就可以直接打開,從外面回來則是用同一個磁扣開門。」雷蒙德喃喃解說,一旁的帕西則迎上去按按鈕示範開門。

帕西按下旁邊圓形的金屬按鈕,門邊傳來細碎的金屬咔咔響聲。而他很普通地拉開門板,紗窗門發出尖銳聲響,接著帕西再度關門,等自動鎖重新跳起。他再度按了一次按鈕,這次一手比著向上,微微提起門重新打開,這回門便沒有發出割人耳膜的聲音。金屬紗窗門上掛了一串水琴鈴,隨著示範開門的動作晃蕩,鈴聲柔和迴響。

「啊!的確該修門了呢。」弗蘭特望著帕西示範無聲開門的技巧,恍然大悟開口。他並不認為這件事該被學習,而是該修正的錯誤。

棕眼青年點點頭,拉開通往小花園的門讓其他人通過。門後隱隱能見一叢叢玫瑰。
實際看人操作總能記憶深刻。瑪隆尼爾斯默默看著,一邊尾隨種人來到了玫瑰花園。

除了花叢之外,他還往上看、往四處看,在鈴聲餘繞處默默的熟悉環境。

「花有誰負責在照顧嗎?」他問。
雷蒙德與長者一致看向旁邊的帕西,接收到視線的淺髮青年順勢微笑,表明照顧者的身份。或許就是時常進出花園才會意識到開關門有更好的方式。

花園大半種著紅白玫瑰,彷彿愛麗絲夢遊仙境裡女王的花園,不過規模迷你一些。花園位在正門口旁邊,在等候主人開門前便能一窺芬芳園景。花叢間擺著小腿一半高的小石膏像,全是外型逗趣的小矮人與他們可愛的蘑菇屋子,小矮人看起來很忙碌,提著澆花器要替花澆水,有些一手拿著小鏟子,通通弄得灰頭土臉的傻樣。

「……嗯,對,總之就花園。」雷蒙德對這些花花草草同樣顯得無語。

「我也不知道花園是誰照顧的呢,大概是我看不到的地球小精靈吧!真是謝謝他們!」雖然剛剛才以眼神指出照顧者身份,下一秒弗蘭特又裝瘋賣傻,假意裝作看不見那些小矮人石膏像的樣子。

帕西輕輕笑,似乎很喜歡這個想法。
「……喔、原來如此……照顧植物很厲害。」

真正的照顧者大概是帕西,而地球小精靈的說詞則是弗蘭特一貫的編劇作風。瑪爾望著那些靜止不動的小矮人,他應該不會去觸碰花園裡的任何東西,避免一場意外致使無辜的植物吸入過多酒精。

「去下一個地方吧。」
帕西拿出自己的鑰匙幫忙眾人開門,仔細一瞧,他的磁扣是黃色小鳥形狀。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造型磁扣。

「接下來喔……餐廳吧。」雷蒙德皺眉,從花園門口行經客廳,折回餐廳。

餐桌乾淨,擺上插著藍色玫瑰的花瓶,椅子也整整齊齊靠回桌邊。雷蒙德發楞,不確定可以給什麼解說。

「餐廳……然後那邊是廚房?你會去煮菜嗎?」彷彿對方回答不會他就要跳過介紹廚房。
黃色小鳥磁扣偶然映入眼簾,他跟著經過客廳來到了方才進食的餐桌,在不知何時已經被整理得典雅乾淨。

「……嗯?我……應該是輪不到我吧──何況我不打算隨便亂用別人的廚房。」瑪爾揮了揮雙手,搖頭表示了自己不會太常進到廚房裡。

「……但是我可以幫忙洗碗。」
通常洗碗的工作
帕西 (dice20) 雷雷 (dice20) 洗碗機 (dice20)
「什麼!我還想說可以跟地球外交大使一起烤餅乾的!」背上的長者高聲呼喊,兩手激動捶了捶雷蒙德肩頭抗議。黑髮男人不痛不癢,一臉無奈得明顯。

「洗碗通常是我跟洗碗機的工作,再不然就是帕西……你還是陪兔子星人做餅乾吧。」雷蒙德咕噥,邁開大步踏入廚房。

潔白系統櫃與大大的冰箱與一般廚房無異,廚具與烹飪設備齊全。冰箱上有著各式造型磁鐵,多半是弗蘭特電影作品的周邊。其中有一個是蓋列加利亞的磁鐵掛勾,弗蘭特在掛勾上掛了一隻抱著小乾燥花束的兔子娃娃。

帕西則走向其中一排高櫃子,打開其中一格櫃門,裡頭放著零食點心。青年對瑪爾微笑點頭,彷彿說著「餓了這裡有吃的」。
「……喔、好吧,烤餅乾……」瑪爾輕擰著頸子,邁開步伐跟上進廚房的人。他很容易把「適合做什麼」套用到日常生活當中,間接覺得既然已經有擅長下廚的人在這,觸碰廚具便不會被分配到他身上,從而忘了接觸廚具也能被視為一種興趣。

他看了一眼被打開的零食櫃,無聲的點了點頭,接著,視線被冰箱上父親的磁鐵掛勾吸引。

繁雜的造型磁鐵之中,也唯有那樣能夠引起他的注意,令他緩緩走至冰箱前,默默佇立於前,又不經意的掩飾著思念,作勢打開冰箱。

如果只有弗蘭特在場,他大概會毫不隱諱的死盯著蓋列加利亞。
「他進廚房可是史詩級的災難,你要小心……你現在是要開冰箱嗎?」爆起別人料的雷蒙德話說一半便困惑盯著新住民的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飯吃不夠,不過好像去別人家做客二話不說直接亂開冰箱的臭小鬼。他默默想著很失禮的形容。

「是外星等級的災難!」弗蘭特不重要糾正一句,語氣滿滿驕傲。他想自己可能知道小尼爾斯為什麼靠近冰箱,但不確定該不該戳破一切。

「……我們的冰箱是下冷凍式的,如果想吃飯後冰淇淋的話要開底下那層!」兔子星人持續吵吵鬧鬧,帕西則是拿了一個馬克杯擺在飲水機附近,示意對方想喝水可以去哪裡裝水。
你現在要開冰箱嗎?

此話一出,穿戴著黑色半截手套的手在冰箱門板上停滯,隨後抽手收回,朝冰箱反方向退了幾步。

「……抱歉,失禮了,不小心把在家裡檢查冰箱的習慣帶過來了。」他低頭看著弗蘭特所指的下層,辯解之餘表示了解,轉頭將視線改集中在拿起馬克杯的帕西,緩步走到飲水機前確認。

「我倒要看看外星等級的災難究竟是甚麼程度。」他遲了一些笑著回望炫耀般的弗蘭特,微微舉高手掌:「如果不介意,我做啤酒餅乾還挺方便的。」就是不確定這個屋裡的人沾不沾酒。

若不戴著特製手套,基本上大多麵糰只要被他碰久了,無論是麵包還是餅乾,酒味大抵是散發不掉的。
「啊!你不要理雷雷!你想開就開,想吃想喝都自己來!然後,我想看你檢查冰箱!那是什麼習慣?看冰箱裡有沒有偷偷藏屍體之類的嗎……哼哼?有人要倒大楣囉!」結尾帶出懸疑的氛圍,長者笑得淘氣。

他就只差沒說出那句「這裡就是你的家」,又怕太過積極的話語會惹來大孩子反彈。不過無論如何,小尼爾斯答應他要一起做餅乾了,他滿心期待。

「三小……誰要藏屍、」雷蒙德喃喃抱怨一聲,接著看見帕西配合地擺出一臉「oops」的表情,搭配一手輕輕掩住嘴,戲劇性十足。

「……隨便你們啦,反正我等著吃啤酒餅乾。」黑髮男人拒絕配合演出,再度皺起眉頭。雖然他沒問為什麼是啤酒口味,不過啤酒餅乾聽起來很不錯。
「……喔、沒有,就只是……檢查有沒有東西快過期或是需要補之類的……」到沒有延續檢查屍體那般荒誕的說詞,認真地替自己說明了一個完善的習性。

不得不說,他很喜歡這些人自然而戲劇性的互動,就只是看著也很,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擅長這種互動的人,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確定弗蘭特有沒有跟他們提過自己的超能力,但若沒提過,也無所謂,打自心底,他寧可在人群之中當個不曾擁有過超能力的人。

「……帶我去下一個地方吧。」婉約微笑,他真希望雷蒙德不要真的對啤酒餅乾抱持著太大的期望。
「哼哼呵呵呵!」弗蘭特沒言明下個目的地,只是興高采烈笑著,一把抱住雷蒙德脖子。身下的黑髮男人拿肉麻動作沒轍,嘴裡嘖了一聲。

「這層樓只剩下一個房間了。」雷蒙德喃喃低語,揹著長者穩穩邁步,領著對此地陌生的藍眼青年前往最後一個房間。他們穿過餐廳,行經通往二樓的階梯抵達邊間。

「……弗蘭特的臥房。」

帕西把門板推開,先映入眼簾的是暖黃絨布鋪面,如同弗蘭特喜愛投影的黃花原野。挑高的一樓使牆面向上延伸,他因而擁有許多空間去掛點什麼,畫作與錶框照片默默佔領淺灰色的牆,在天文台的合照也被好好掛著。天花板上懸著恐龍鯨魚骨架,穿插小小的太空梭與星球,儼然什麼奇幻場景。
磨圓角的木框床架略有高度,樓梯形狀的軟墊默默墊在床尾,方便長者上床又不致於摔傷或撞到。他的睡覺空間看上去還算整潔,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物件。一張小書桌塞在牆角,書架上堆著塗鴉用的簿子,關機的筆電前接著電繪板。

「好,總之,你如果半夜睡不著需要有人唸故事可以下來找他,他會說故事哄你……失眠不建議來找我或帕西。」雷蒙德以死板的聲線唸著難得偏長的介紹文。
「……喔……了解了,話說回來,」他看著風格一眼看上去便很有弗蘭特風味的房間,看著牆面上一張張照片與垂釣模型,看那簡潔俐落的空間裏頭,隱約散發著藝術氣息。他可以理解弗蘭特的房間為什麼在一樓,老人家,實在吃不消每天上上下下。

「我應該是睡在客廳沙發?」他猜想這棟房子應該不會有多餘的房間,於是提前先確認了是否與自己預想的相同,除非,樓上還有多的房間。
帕西倒抽一口氣,伴隨雷蒙德的一聲「三小」,弗蘭特驚呼:「那怎麼可以!」

這三人對這件事的認知十分一致。

「……你如果有睡沙發的習慣也不是不能成全你。」雷蒙德歪嘴笑開,挑眉笑得很痞。帕西在旁安靜微笑,再度打開弗蘭特的房門率先踏出,示意眾人轉移陣地向上。

「你可以睡空房,還是想跟兔子星人一起睡也OK!沙發是大家失眠時會去坐坐的地方,你如果熬夜到很晚也可以碰碰運氣看有沒有辦法參加夜晚的神秘聚會……」弗蘭特眨眨眼,最後語調又趨於神秘,裝神弄鬼說著。不過他的雙人床絕對可以多塞一個人,這點無庸置疑。

「……你都說出來了還神秘個屁!」黑髮男人以大嗓門嘴了一句,揹著長者走到房外,一腳踩上階梯。

或許下個地點就帶對方去看房間好了。他這回忘記介紹弗蘭特的房門鑰匙是哪一把,大家震驚於對方的睡沙發認知,把其餘通通拋到腦後。
他自己則是一點都沒有打擾他人臥房的打算,所以即便忘了介紹房間鑰匙,他也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勁。他像是個說錯話被責備的孩子尷尬地笑了幾聲,然後聽著弗蘭特用神秘的語調講解,接著被雷蒙德回了嘴。

「……難不成你們有人會經常失眠嗎?」他姑且問了一句,跟著踩上階梯,小心翼翼地扶著長者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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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弗蘭特的房門大半時間也都不鎖,除非誰晃到樓下發現對方沒鎖門會順手幫忙鎖上之外。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把房門鑰匙或許也根本沒機會用上。

「我!我會!」兔子星人舉手表示。現在背向著大孩子使他沒辦法看見對方,但感覺到有人溫柔扶著自己便沾沾自喜笑開。彎過轉角時,他回頭望望扶持自身的藍眼孩子。

「想電影劇情或是突然很想不在這裡的誰的時候,我就會睡不著!」弗蘭特坦率說著,語氣開朗自首。某些夜晚,若他想起古拉、諾爾、身故的家人或他那緣分不深的前妻,那些他再也無法見到的人,他便會起床認真地去想他們。

「其他人是隱藏彩蛋!」間接幫其他人承認了會失眠的事。

「……被挖出來的彩蛋就沒有彩蛋的意義了!」雷蒙德大聲吐槽。他們在樓梯口短暫駐足。
有聽懂彩蛋嗎 (lots)
年邁長者替這個空間渲染了一層活力,在這人們風格皆迥異的屋子裡,無論少了吐槽者還是舉止沉默溫和者,似乎都會少了一點味。

他大致從隻字片語裡推敲出眾人都有機率失眠的結論,平視著因停駐而投來的視線。

「……看來我不必擔心沙發孤不孤單了。」他可不想成為知曉所有人失眠原因的人,至少,他確實認為在座的每個人都該有一點自己的空間。
「你呢?你也是會來陪沙發的人嗎?」長者眨眨眼,拐彎問了對方睡眠的狀況。

雷蒙德就這樣停在樓梯口附近,等待長者問話,他一臉無聊望向左手邊有著大落地窗的休憩空間,絞盡腦汁思考等待可以擠出什麼介紹詞。

帕西則是默默走去窗邊,把某人閱讀完沒收起的書本放回旁邊的架子上。窗外是大片夜色與稀疏星辰,在遠遠的圍牆外,能看見疏落樹影晃動。附近住屋亮著燈盞,多數人的夜生活才正要開始。
「我倒是還好……通常一躺下去就睡著了。」這倒是事實,此刻的他並沒有這種長期性的困擾,但即便無法感同身受,他依舊願意替這些人著想。視線自然落到了四周的景致,樓梯間與窗景,夜空久違的延伸著寧靜,算一算他也已經焦慮苦惱了一個月,但神奇的事,他的胡思亂想暫時沒有打擾到他的睡眠。

他逕自走至窗邊,瞭望框外的黯淡色調。
「什麼!不愧是我們的地球外交大使!」弗蘭特的稱讚縱使聽起來毫無關聯,但總真誠無比。

「看來你是無緣參與深夜的神秘聚會了!」長者哼哼笑,「……不過這是好事!」他補上一句。

窗戶旁緊黏一排米白色沙發,讓人可以坐在窗邊休憩,整個空間滿溢慵懶放鬆的氛圍。

「這裡是……我不知道、放空用的地方……吧。呃,看看書跟風景……什麼的。」醞釀許久仍沒想出一個足夠詳盡的介紹詞,雷蒙德乾乾唸著。不常使用這個空間的人對此實在沒有太多感想。
「所以雷蒙德會在這裡放空嗎?那平常會待在這裡的人是帕西嗎?」淺聽說明,聖伯納僅是對長者前一段話施以微笑,回頭望著那雙祖母綠,聽著那些聽似乾巴巴但又充滿了個人特色的說明,逐一發問。

他想過,弗蘭特應該不常上來,除非有人像這樣把他背上來。
「我不會。」男人簡短表明立場,隨即又覺得似乎欠缺說明,喃喃補上一句:「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間。」

帕西微笑點頭,表示自己會在這邊。

「我也會在這邊啊!剛剛那本書是我沒放回去的!」弗蘭特不甘寂寞大聲承認犯行。

「想在這邊沙發躺著午睡的話,那邊的櫃子有薄被子可以蓋!」或許是上了年紀體力差,跑去哪裡都有機會睡著,於是到處都備著薄被暖毯子給長者。而帕西走去櫃子邊打開木抽屜,給新房客看看毯子的確切位置。
……啊、在房間裡發呆之類的嗎?我或許也比較喜歡這麼做。

無謂地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自白,他點了點頭,表明自己了解了這些細微的作息。

「啊……好。」他記住了毯子的位置,心想之後若有機會,自己也能幫忙替弗蘭特拿毯子出來了吧。

瑪爾稍微觀察了一下書櫃上的書名,試圖了解這些人會讀哪些書籍,接著,他往二樓的其他空間走廊瞧去。
「……樓梯口上來第一間就是帕西的房間。」注意到青年探尋未知地點的好奇視線,雷蒙德伸足,漆黑軍靴踢向空氣,尖端指著面前藍灰色油漆粉刷的牆面。

像是明白房間會先被介紹到,帕西老早站在門邊笑笑望著瑪爾,隨著貧乏的介紹詞結束,他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門口,似是問著想不想進去看看。

雖然以他們的交情來說,開誠布公給人參觀私人領域並不是太常見的事。但帕西看起來毫不介意,笑得溫婉。

「我先聲明喔!他們都願意給你看房間是他們的事,我不會讓你進我房間一步!」黑髮男人此時不討喜地打著預防針,語氣強硬。

「齁齁,雷雷是不是忘記把色色的雜誌收起來啦?」弗蘭特笑著戳了戳對方的臉,隨即接收雷蒙德狂妄的反嗆。

「哈!我是不介意跟他交流交流喜歡的類型啦?不讓他進去單純只是心情問題,少囉嗦!」張狂的亮綠眼瞳閃過一絲挑釁,朝瑪爾掃過一眼示威。
「……啊、哈哈……我不會執意要進去的啦,你不用擔心。」跳過了雜誌跟喜歡類型的話題,聖伯納平靜的苦笑著,擺了擺手,接著對帕西微笑點點頭。向是在配合對方的語言習慣般,他也以無聲回應。
帕西推開未上鎖的房門,整潔如樣品屋的房間在眾人面前展開。除了床與書桌之外,僅有幾個小櫃子。床上有著鋪整好的淺灰棉被,木質桌面乾乾淨淨,一切有條不紊。而房間主人以同樣嚴苛的標準對待外在環境,將整個家打理得整齊舒適。

那雙暖棕眼眸安靜湊向瑪爾,伸手指指鑰匙串。他一手撈起,從裡頭指認出自己的房門鑰匙,那隻鑰匙以棕色巧克力蛋糕卷的鑰匙套包住握柄。

從帕西窗外望出去能看見大門外的風景,若再湊近一些,能看見底下的玫瑰花園。

「對,帕西乾淨到莫名其妙的房間……有什麼生活上的疑難雜症就問他,因為問我或兔子星人的話,我們有高達一半的機率不會知道……」雷蒙德懶洋洋補上一句補充介紹,一面推託掉責任。

「咦?我沒有這麼高吧!問我!就算我不知道但我會陪你一起解決問題!」被代言的長者愣了愣,毫不介意開朗道語。
「……巧克力蛋糕……」他嘟嚷著察覺鑰匙上的造型,下意識躡手躡腳地往房間裡頭走去。他看到窗外的景色,倒沒細心到整個視線往下方看去。

「乾淨得莫名其妙還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才能。」聽了雷蒙德的解釋,他俊忍不住輕輕笑著,望向背著弗蘭特的雷蒙德。

他相信他們各自都有擅長解決的問題,各司其職,總歸都是善良的人們。

「我還沒問……掃具跟清潔用具都會放在哪裡?」
「……你要衝三小?」雷蒙德的反問直接而粗魯,接著被背上的長者捏了捏嘴發出「嗚咿」的搞笑哀嚎。

「神奇的帕西走過的地方都會變得乾乾淨淨,我懷疑他其實有很多小精靈幫忙他……清潔用具大部分放在廚房,二樓的話……清潔用具在二樓的廁所也有一些、咦,你是想打掃哪裡呢?哪裡不夠乾淨嗎?」弗蘭特講了一大串才遲遲想起要詢問目的。

一旁帕西臉上有著類似的擔憂,似乎想知道哪裡欠缺打掃。
看見帕西一臉擔憂的神情,瑪爾靜笑搖頭。

「我『很有可能』不小心導致髒亂,要是放著等小精靈來幫忙那也未免太過失禮……我希望我至少可以替這個屋子的整潔出一點力。」
「人只要活著就會導致髒亂。」粗獷男子驀地冒出一句,黑色濃眉高高挑起。未經修飾的話語直白,有那麼點語焉不詳的味道在。

或許本意是要人別在意弄髒環境,但他表達能力不好,讓人有點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某種主張人類該滅絕拯救地球的激進份子。當然,他並不會知道對方可能意有所指超能力的部分。

「話說,你的名字有沒有什麼簡稱的方式……我不想叫你小尼爾斯或是地球外交大使。」雷蒙德突兀冒出一句,亮綠視線心虛飄到一旁。不敢言明的是,他剛剛在對方自我介紹時根本沒記住那落落長的名字。

「……還有,你是超能力者嗎?」

一旁的帕西與弗蘭特默默綻開欣慰的笑。雷蒙德願意多去了解瑪爾一些無疑是好事,大概是減少了一些些戒備心。
瑪隆尼爾斯眨眨眼,就當對方表達不必太過介意髒亂,一邊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從小到大的習慣與理解上,自己的名字確實難以記憶或是閱讀。

「叫我阿酒吧。」視線往四周看去,最後落在帕西身上:「請問這裡有可以借用的杯子嗎?不會破壞它的。」
雷蒙德則是蛤了一聲,他並不記得對方在剛剛的姓名介紹中裏頭有半點跟酒相關的因素存在。目前認知裡過多的稱呼讓他覺得又更混亂了一些。

帕西則是從書桌架上取來自己的白色馬克杯遞給瑪爾。純白杯身上繪製精細花朵,色調虛幻的淺紫色調花瓣,金色線條細細勾勒纖細枝幹,彷彿把夢境就此框進線條中。

看上去要價不斐的杯子,但帕西並未猶豫半秒。
同時,瑪隆尼爾斯也毫不猶豫的將手套卸下,繼續說著:「雷蒙德,請隨便說一種你喜歡的酒。」
「……白蘭地。」男人低沉嗓音悶悶說出其中一種,皺起的眉間依然透出滿滿疑惑,黃綠視線落在男人脫去手套的手掌上。

弗蘭特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只是大大揚起嘴角。帕西看起來也是不明所以,不過以期待魔術師變把戲的期盼眼神安靜盯著。

長者記得在自己過問小尼爾斯超能力時,宇宙先生的那份小心翼翼,於是他暗自決定除了對方親口答應,否則他不會隨意道出對方的超能力是什麼。於是即使雷蒙德與帕西聽了這麼多年瑪爾的事,但仍搞不清楚人家擁有什麼超能力。
他這才伸手握住了對方遞來的馬克杯,而馬克杯交接之際,杯子突然間多了一些重量,肉眼之下,耳際繚繞,自杯中央隱隱響起細水潺流聲,液體衝擊杯壁,發出了低調的叮鈴響,直到杯子被沉重的液體盛至八分滿,那股微弱的旋力又回歸靜止。空間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木釀的葡萄清甜果氣,透徹金黃,不以刺鼻強行侵入。

那是眾所皆知的白蘭地,憑空出現得毫不費力。自稱阿酒的高個鬆開了手,讓帕西持續持著杯子。

「……可以拿去喝,就只是一般的酒。」他總是用這種方式展現自己的超能力,而通常他也不會詳加解釋。畢竟看者多半能夠理解,這是一個能夠「造酒」的超能力。
雷蒙德只是把臉湊向帕西手裡的杯子,吸吸鼻子嗅聞酒香,接著嘟噥一聲「讓我喝一口」。帕西舉高杯子,微微傾斜杯身讓雷蒙德喝了一口。

黑髮男人咂咂嘴,細細品味那份果香酒液,接著爆出一聲髒話。

幹!」重低音的巨響猛地在空間炸開。

這能力太他媽屌了吧!幹!」讚美力道強烈,他一向只有如此粗魯而直白的感想。望向瑪爾的那對雙綠眼滿是佩服與羨慕,接著他又低頭啜了口白蘭地。

弗蘭特在背上哈哈笑,帕西掩嘴笑著,舉高杯子繼續餵雷蒙德喝酒。
他沒想到有人會表現得那麼震撼,稱讚的力道出乎預期,他有一度被爆出來的低音嚇得抖了抖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別過臉摸著自己的後頸。

「如果……缺什麼酒項需要的時候可以告訴我,每次一杯沒關係……就當作是感謝的份吧。」相對沒有那麼直面這份心境的酒,說話多了一層莫名的含糊感,一邊將手套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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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臉紅屁!有夠三八勒!」雷蒙德大聲點出那份不好意思,以彷彿要讓全世界的人聽見的音量大笑。

「啊!好想要這樣的超能力!」藉著帕西的手一口氣灌完白蘭地後,雷蒙德笑著嘆息,轉身走出帕西房間。帕西則拎著空杯去樓下洗,下樓依然無聲輕巧。

「接下來這兩間都是空房間,看你想住哪一間都隨便!」他站在走廊上,以足尖指指帕西房間對面。
「喔、好。」雖然還沒進兩間空房看,但這大概可以晚點再決定。酒苦笑著揉了揉掌心,對雷蒙德吶喊的話語有些心虛,但沒多說什麼,畢竟或許就跟自己一樣,會羨慕誰的超能力,同樣的,一定也有人會羨慕自己的超能力。

「嗯……那這兩間平時也是作為客房嗎?還是有其他用途?」
雷蒙德偏頭望了背上的長者,弗蘭特則會意過來,瞇起異色雙瞳。

「我們家沒有客房!」他突地大聲宣布,彎彎眼睛笑意燦然。

「來住進我們家的都是宇宙上的家人,不是客人!」或許只是對名詞上莫名其妙的糾結,但他們的確一路都避免使用「客房」這個詞。為了不讓住進來的人感受到隔閡,這個共識早早便定下。

於是只有無人使用的空房間,並無給客人的房間。

「更久以前是其他家人使用的房間,但他們各自成家也搬出去了……經過他們同意後整頓成宇宙的大家的暫時的避風港!」弗蘭特接續著長長的解說,夾雜一貫虛幻的宇宙語言。

雷蒙德則打開第一間漆著薑黃暖色調的空房,向自稱阿酒的高個子展示裡面裝潢,「基本上這兩間差不多啦……就是一個喜歡哪邊景色跟挑牆壁油漆顏色的概念……」
原來還曾有其他人在這住過嗎?他不禁這樣好奇,這裡就是個溫柔包容一切的大屋子,比自己所擁有的宅邸小,卻容納了更多生氣。

他探頭往薑黃色房裡看,接著順著走了進去。每到一個新環境,他實際上最先確認的都是床的長度是否足夠容納他。
床的長度190+ (dice20) 公分
害羞ㄉ床(並沒有
木質床架上擺著以米白床包裹起的加大單人床,墨綠棉被平鋪,上頭有顏色多樣的葉子圖案,彷彿可以蓋著一床樹葉而眠。長度目測比學校宿舍床鋪還大上許多。

「……嗯?幹嘛?你要測試彈簧床哪個可以跳比較高也不是不行啦。」雷蒙德不明所以,猜測的方向完全錯誤。
「……沒有,我想我或許可以直接決定睡這間。」

大概是大自然調性的花紋跟配色讓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家中的寢具,他下意識覺得他會很適應這裡的色調,至於床的軟硬度姑且不談,反正他也不是那麼挑床軟硬度、自認在帳棚裡都能安穩入睡的人。

「……我這身高要是亂跳會撞到天花板的吧?雷蒙德試過嗎?」他冷不防問了句不明所以的問句,那個記憶中的孩子至此並未拋棄那跳躍鮮明的思維、與擅長入境隨俗的特質。
「……小朋友才在床上蹦蹦跳。」雷蒙德瞪了阿酒一眼,從不擔心自己的失禮會冒犯到人。

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小,他是知道這點的。對於這名感覺熟悉實則陌生的夥伴,他起初感受有些複雜,但他並不是會糾結人際關係的人,於是便以一貫行事風格待人。

「我想是不至於,除非你跳起來超過三公尺高。」黑髮男人盯著人瞧,以那對黃綠眼眸測量床鋪高度。

「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跳哦!」弗蘭特語調輕快補上一句,笑得燦爛無比,「這間布置主題是『森林』,另一間是『海洋』!雖然你決定要這間了不過還是可以一起去看看海哦!」

床邊有張書桌,桌上擺上紅蘑菇屋子與小地精玩偶造型的筆筒,一盞樹木意象的小檯燈靜靜坐落在桌角。天花板垂墜鳥形吊飾,各式姿態的鳥彷彿在高處盤旋飛行。若是森林,這房間大概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森林。
雷蒙德終歸是認真回答了自己的胡亂提問,憔悴的神情裡又多添了一些笑意。這間房間的裝飾全都符合弗蘭特所說的主題,這令他對於另一間房間也開始感到好奇。

「那我可以順便看一下海嗎?」
「順便?你搞不好還會想直接換房間呢!」弗蘭特咯咯笑,話語末端突地沙啞,接續夾雜一聲清嗓咳嗽聲響。

他今日的確說了太多太多話,聲帶不若年輕時耐操堅韌,何況他老是沒有善待地隨意進行聲音展演。

「……好哩,看海去。」雷蒙德皺皺眉,揹著長者轉身走出房間。走出房間那一瞬,有名黑色先生從樓下趕上來,手裡拿著一杯溫水遞給長者。弗蘭特呵呵笑,捧著杯子小口喝水,貌似很習慣這樣的照顧。

隔壁間房門一推開便是蔚藍壁紙,彷彿水波圍繞。書桌上放著貝殼、海星小模型。與隔壁不同的是,這間擺著需要爬梯的高架床。
他也一同擺出有些擔心的神情,伸手扶著對方的背部,嚷嚷著弗蘭特也該休息了,一邊跟著往另一間房間移動。

這間房間的床位於高處,那是他第一個注意到的事情。他一邊觀察地板,默默走向桌邊,欣賞那些小飾品,一邊踩著梯子往上方的床面看去。

「如果按照這間房間的設計理念……這張床有可能是一座島或是沙灘?」邊說邊探頭看去,試著驗證自己的猜想。
「是地球人形皮囊的錯!我還很有精神!」弗蘭特冒出一聲抗議,拒絕去休息。即使肉體衰老,他仍滿懷赤子之心過活。

「哦呵呵,是很好的猜測哦,不過差一點點!」他指了指高架床畔的煤油燈造型小夜燈,「再猜猜看?」

──爬高至頂部有著大大燈盞,在海上發散光芒的建築。

兩間房間的床鋪大小一致,僅有被單顏色的差異。而窗戶形式也有些不一樣,隔壁間有著類似小陽台的構造,這間則是普通的窗戶。
……燈塔。

他瞬間變得更為喜歡這間房間的意象,站在梯子上動也不動,靜靜盯著床鋪觀察尺寸,一邊往一旁放眼看去的矮處,同陪著認識環境的人們。

「……為什麼弗蘭特會知道我可能會想換房間呢?」
「因為你是溫柔善良的孩子。」弗蘭特的回答毫不猶豫,以沒有半分迷惘的堅定口吻宣示。整串話語貌似前後文無關,但卻早已無聲在各自內心印證解答。

成為指引他人迷途的一盞明燈。他認為大孩子會喜歡這個意象。

長者又喝了口溫開水,但隨即覺得拿著杯子手痠,把馬克杯望旁邊的黑色先生臉上貼去,一面耍賴說著「黑黑幫我拿」。漆黑人型乖巧接過馬克杯,如機器人般服從命令,並未有太多反應。

雷蒙德則是「蛤」了一聲,不理解這兩個人的對話。

「……這時候怎麼不是那個、什麼宇宙外太空的……讀心機器嗎?什麼之類的……」他以為這是個胡言亂語外星設定的好機會,但弗蘭特認真回答得超出想像。

「噓噓噓噓噓!雷雷你不可以這樣爆雷!」弗蘭特伸手又捏捏雷蒙德臉頰。
當年父親給了他一個附有「嚮導」意涵的名字,引導路途中的旅者,與山中迷惘的人。他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符合父親的期望,但至少他確實選擇了一個「老師」這樣嚮導般的職業。

「……啊、我被暴雷啦……?」蹙眉一笑,他緩緩下了階梯,逕自走向門外。

「那我睡這間吧,」他說:「還有哪裡要帶我去認識的嗎?」
「沒有!沒有爆雷!不是機器,是兔子星人的超能力啦!超能力!」長者堅稱,拒絕承認被意外透露劇情。

「……像是這層的浴室之類的?」雷蒙德嗤笑,以慵懶頹廢的語調接續毫無幹勁的房屋導覽。

「還有書房!畫室!我的電影播放小天地!」弗蘭特以高亢聲音補充,一面興奮舉高雙臂。帕西則不知何時折回二樓,靠在房門邊安靜微笑望著眾人鬧騰。

「嗄?要去電影那間嗎?」雷蒙德接續著懶洋洋的語氣,側過臉望著阿酒,「你剛剛是不是還說要繞屋外一圈?那個明天早上再說好了,晚上也看不到東西。」
說得也是,太暗了還是別勉強出門。聖伯納點點頭,回顧兩者的話題,愣了半晌。

「……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很臨時決定要過夜的,身上完全沒有盥洗用具跟換洗衣物。他暫時拋開電影或是畫室,拋出此刻從腦中冒出的問題。

「請先帶我去確認一下浴室吧,還有盥洗注意事項也麻煩順便告訴我——然後不好意思,有多的衣服可以讓我替換嗎?」
「要穿我的嗎?我有很多可愛的衣、」

「是怪胎衣服吧?而且你的太小了吧,他穿會很緊吧?」雷蒙德硬生打斷長者過於興奮的話語,將人拉回現實層面的考量。

那對異色眼瞳半瞇起,弗蘭特嘟起嘴,一臉不服氣看向瑪爾,幾乎想用眼睛剝掉對方衣服,換上自己那些古怪花紋衣物的熱切注視。

「……我有大件的外套。」弗蘭特徒勞無功掙扎著,拒絕面對自己幫不上忙這件事。

雷蒙德輕輕嘆氣,轉頭盯著高出自己一點點的阿酒,「衣服你可以穿我或帕西的吧,外套你穿兔子星人的?」隨著長者一聲開心的「耶」,黑髮男人領著人走到走廊末端。

「……浴室在這邊。」他推開門,以依然貧乏的介紹詞。大大的按摩浴缸進入視野,佔據著快三分之一的浴室。潔白浴缸鄰近整面透明窗牆,附近並沒有比他們高又足夠靠近的屋舍,不用擔心洗澡走光。二樓衛浴空間比底下的大出兩三倍。
「……謝謝你們,反正你們拿什麼給我我就穿什麼……我沒什麼好挑的。」他不會說出自己的穿著喜好,如果要在這裡住一小段時間,他或許會找時間回家裡拿點衣服。

他往浴室裡頭看去,巨大的按摩浴缸對他而言不足為奇,但他還是稍稍為此處可以伸展全身泡澡感到慶幸。他四處張望,觀察整個空間,包含落大的窗面後,回頭來盯著一行人持續發問。

「盥洗用具有哪些我不能碰的嗎?毛巾有固定使用者還是習慣分開?洗之前要開關熱水器嗎?還有沒有什麼規矩我該注意的?」
「我只會拿吊嘎T恤迷彩褲給你,帕西只有襯衫跟西裝褲……你還是挑一下吧,啊不過,站在兔子星人旁邊的話,你怎麼穿都會很正常的放心。」雷蒙德嘴壞,又偷偷損了弗蘭特一句。

「我只是做我自己。」大導演不服氣回嘴,口氣高傲,臉上展露自信笑容,絲毫不受那句話語影響心情。

「小尼爾斯穿自己覺得喜歡的衣服就好嚕,不用在意別人眼光。」說完,長者努力伸長手,想揉揉藍眼孩子的腦袋。雷蒙德則一臉心不甘情不願朝高個子靠過去。

一旁的帕西則不知何時拿了條新毛巾掛到空的架子上,毛巾布料像是瑪爾眼瞳的湖水藍色。他朝著瑪爾微笑,指了指對方示意這條毛巾是他的。他轉身朝洗手台架上擺了一副新的牙刷牙膏水杯。
「熱水器不用開關……毛巾有個人的,浴巾則是公用的,用完記得放進外面的洗衣籃就好,神秘的家事小精靈會幫忙洗乾淨……洗澡完會撿頭髮就好,其他的我不是很在意。」雷蒙德回答,瞇起綠眼盯著眼前過分拘謹的人。
「……喔、那……吊嘎或T恤……然後西裝褲。」倦容欣慰地笑著,一邊也把自己的身子彎低並湊向弗蘭特,乖乖地讓人揉了幾把。同一時間,他默默地掩嘴打了個無聲的呵欠。

順從著帕西的無聲指示,他明確接收到盥洗用具的所有位置,向著溫吞沉默的笑容點點頭。
雷蒙德正喃喃唸著「什麼奇怪組合」,下一秒注意力便讓掩嘴動作吸走。那個呵欠縱使無聲,但其餘三人全注意到了,彼此迅速交換眼神達成某種共識。

「……好,導覽結束,去洗洗睡吧阿酒。」雷蒙德大聲嚷嚷,突然宣布導覽服務已結束。

「結束?不,應該說是『本集結束』,『下集待續』吧?」弗蘭特笑嘻嘻補上一句,接著朝大孩子投去盈滿笑意的眼神。

「哈啊?這個卡詞又不會介紹景點的主持人應該要撤換吧?」黑髮男人哈地一笑自嘲,伸手重重拍了拍高個兒肩頭。

「你去洗澡吧,我待會兒拿吊嘎給你……浴室讓你先用,明天本大爺就會加入搶浴室的行列了。」那對亮綠眼瞳微瞇起,笑得張狂。
一臉茫然的人腦中迴盪著兩人的對談,慢了幾拍才進入狀況。大概是今日的疲憊被察覺,連問都沒問就認定自己差不多該休息了。

「是很簡單明瞭的導覽,謝謝雷蒙德。」微微勾起嘴角,視線從雷蒙德身上移開,轉而望著浴室那面大面玻璃,靜靜地等這個空間剩下他一個人。
一個黑色先生拿了吊嘎與寬鬆的灰色棉褲過來,吊嘎花色
藍色迷彩(dice20)
純黑(dice20)
純白上面有隻奇怪長頸鹿(dic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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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朝人笑得痞氣,他對待瑪爾的態度一直都像是個愛惡作劇的討人厭兄長。

「好啦總之,你有什麼疑難雜症就、去敲斜對面帕西的房門。」黑髮男人歪嘴笑得壞心,準備揹著長者下樓。

「歡迎隨時來找兔子星人玩耍哦!今天好好休息吧!」弗蘭特朝孩子揮揮手,大大綻開笑,話語天真。

帕西則是微笑點點頭,指了指樓梯,示意自己要去忙其他事,微微欠身後便邁著無聲的腳步離開。
居然是長頸鹿(dice20)
為什麼要吐舌頭(dice20)
為什麼這會挺適合我的(dice20)
酒一臉不理解為何長頸鹿圖案很適合她的看著衣服,瞇眼抬頭看著面前的人。

「喔、好,晚安……」看著離去的人們的背影,他補了一句「下樓梯小心」,目送眾人離開後,他才把浴室的門給帶上,將借來的乾淨衣物小心翼翼擺放魚乾處,在這光腳踩踏都有回音的空間裡慢慢退去了自己的上衣。

巨大的十字痕位於胸下正中央,看著心中便有一股莫名不適,他用拇指壓揉胸口,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轉身轉開熱水,等待浴缸裡的水滿載。
若藍眼青年洗完澡,一出浴室門口便會看到長者與帕西坐在浴室門口旁的椅子上。

弗蘭特誇張比手畫腳說話,帕西微笑點頭,偶爾予以困惑或驚訝的表情。

不在二樓的雷蒙德則跑到一樓打開零食櫃,把多力多滋倒進大碗公裡,以手粗魯抓著吃,嚼食聲清脆。
泡澡泡多久(dice20)
五分鐘放水、十分鐘沖洗抹上泡沫、洗淨長髮,最後將泡沫沖去,也只泡了五分鐘左右。

水沿著踏出浴缸的腳發出細碎的水聲,回音擴大至別無他響的浴室。他抽起缸底的塞子,漩渦將汙水擰轉入縫,沾黏水聲的步伐來到了毛巾前,緩慢抹去身上敵不過重力,持續滴落的露水。

他全程都戴著手套,直到身體洗淨後,手套才被脫進淹滿乾淨水的洗手台,以他習慣的方式清洗。他沒有攜帶更換用的手套,或許得確認這裡有沒有烘衣機,或是在手套乾之前,碰東西他得三思而後行。

他將借來的衣物穿上,有點不情願地看著吐舌頭的長頸鹿。

「……不過,至少好好遮著。」他苦笑,喃喃自語,頭上披著藍色毛巾,還沒有把頭髮吹乾,就毫無防備的打開了浴室門。
阿酒冷靜地望著外頭坐在椅子上比手畫腳的人,靜靜地愣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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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出來了!好快!」弗蘭特訝異高喊,停下誇張比手畫腳的動作。

「……我把牙刷忘在這間了,不是來打擾你去休息的……」長者低聲辯解自己在此的理由,彷彿小朋友做錯事的語氣,「……帕西則是想你了。」後面補上一句胡說八道。

帕西一臉驚訝,微微睜大棕色雙瞳,接著又馬上很入戲地以雙手朝瑪爾比了個愛心。長者說完便拄拐杖站起,打算進衛浴間拿自己的牙刷水杯。
「……啊、我幫你拿吧,什麼顏色?」對於這番解釋,他毫無反應,冷靜的接受。大概除了牙刷以外應該都是弗蘭特風格的稀鬆平常式宣告。

何況雷蒙德不在,帕西應該更多是陪弗蘭特等待罷了。

他搶先拄著拐杖的長者踏回浴室,一邊等人回答杯子牙刷的特徵,確保自己沒有用既定印象拿錯。
「白底上面有薰衣草田的杯子!謝謝!牙刷是雷龍圖案的!」弗蘭特笑開臉,拄著鳥頭拐杖站在門邊等待。

帕西則拿起一張紙湊向門口等待,他手裡拿著各房間的電話分機號碼表格,打算交給初來乍到的新夥伴。
瑪隆尼爾斯.聖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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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白紫配色裡頭有雷龍探頭的一組杯子牙刷用很奇特的方式拿了出來——牙刷柄勾著握柄,雙手握著牙刷兩端,畢竟他此刻沒辦法用徒手觸碰杯子。但總有解決方案,就是看上去有些滑稽。

回到浴室門邊,他注意到帕西手上拿著紙張,小心翼翼的將杯子跟牙刷遞給長者。

「是這個對吧?」
「啊!對、謝謝!我忘記你現在不能碰杯子了……」弗蘭特接過水杯,喜孜孜伸手極勉強地揉了揉大孩子的綠色腦袋。

帕西則是以手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接著將寫著分機號碼的紙張遞給瑪爾。上面還有些對方未去探險過的地點,甚至有個房間名稱是「兔子星人的秘密基地」。

「每個房間的分機號碼!」弗蘭特笑了笑,「你可以隨時跟我們宇宙熱線!想找雷雷說話也可以!」

此時雷蒙德抱著一碗多力多滋邁著慵懶的步伐踏上二樓,聽見弗蘭特張揚的話語只皺皺眉,遠遠向人大喊:「我不會接電話的喔!」
「沒什麼……我習慣了。」壓低自己的身高,為了讓長者更容易觸碰到自己的頭。遞向自己的紙張寫了好幾組號碼,他伸手接過,簡單閱讀後,視線停在他還不太確定是何處的秘密基地。

https://images.plurk.com/29fh1sNjI9xiRf8mzKdbx5.jpg

他才正想開口發問,遠遠傳來雷蒙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謝帕西,我知道了。」

他勾起嘴角,接續著方才想問的問題:「我需要烘衣機或晒衣場……我沒有帶到手套的備品──」他這才看到外頭的洗衣籃,折返回去把自己的髒衣服,除了手套之外都丟了進去,拎著手套想著前往能夠將手洗物弄乾的地方。
弗蘭特則是心滿意足微笑,伸手好好揉了揉大孩子仍濕漉漉的腦袋瓜。

帕西點點頭,走過去一把抱起裝著髒衣服的洗衣籃,走至牆邊操作機器面板。

牆旁有著類似送餐電梯的結構,看似只能容納物品進入,但體型瘦小的人或許也能硬擠進去。帕西把衣籃放進去,關上電梯門,按下上樓的按鈕。接著兩手空空示意瑪爾跟自己走,他走至尚未介紹的大房間隔壁,房屋的一角。眼前是一幅巨大的畫,繪製看不出所以然的幾何圖形與雜亂線條。

帕西朝一旁紅磚牆面伸手,撫上其中一塊磚頭並施力按下。一陣齒輪攪動聲響,眼前的畫掀起,背後露出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開口,裡頭有梯子向上,暖棕眼瞳的人率先朝上爬去。

若環顧四周的確會發現,二樓並沒有任何往上的樓梯。

「唔,我也想上去、」

「去刷牙啦。」雷蒙德抱著零食催促長者去刷牙,有他看著或許不需擔心弗蘭特上下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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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酷……」

驚奇望著機關,除了Shell Art裡頭看過,他從未在其他地方看過類似這樣的設計。

「弗蘭特先去刷牙吧。」同聲催促人去盥洗,酒苦笑著,一手抓住梯子,接續其後往上爬。
三樓便是最頂樓,但沒看見外觀斜斜交錯的黑色屋頂內部,而是多隔出一個樓中樓,那使得這層天花板相較於其他兩層矮上許多。

藏青色牆面延伸,些許乳白塗層位於最頂,像是在牆壁與天花板交界繫上白絲帶。半透明玻璃窗牆透出右側牆後景觀,整面整面的書櫃牆充斥。

而在樓梯口右側有著一扇落地窗,窗前擺上舒適的沙發,地上鋪著軟墊,讓人能夠坐著觀賞日出與窗外美景。而就在樓梯口正前方,橫過房子的另一端能隱隱看見曬衣場與其旁邊的洗衣區塊。

帕西從旁邊的送餐電梯拿出待洗的衣物,朝瑪爾笑了笑,抱著洗衣籃迅速走向對面的曬衣場。

曬衣場上架著貌似傳統的竹竿曬衣架,上頭掛著隨夜風飄揚的白色床單。帕西指了指旁邊的烘衣機,示意對方可以使用烘衣機弄乾手套。接著轉身默默將瑪爾的衣服放入洗衣機,添加洗衣精與柔軟劑,隨著一串輕快提示旋律,洗衣機開始運轉。
注視對方的一舉一動,他也在一連串的無聲舉止後點了點頭,走到烘衣機前,正準備把手套丟進去。

「啊……我該等其他衣服洗好再一起烘嗎?還是……那邊洗完也會順便烘乾?」難得住在別人家裡的男人提問,一手抓著兩塊黑色布料懸在空中,一邊看著流利操作完畢的人。
帕西微笑搖搖頭,一手比出「請用」的手勢,讓人不要介意自己這邊的行動。

底下隱隱傳來畫框再度開啟的聲音,雷蒙德身手俐落如猿猴般迅速攀上,他懶洋洋斜了忙碌家務的兩人一眼,抱著三包零食彎進旁邊的走廊。

或許他的房間位於這一層。
「……請問雷蒙德他、很喜歡吃零食嗎?」 就在酒將手套丟下去,關閉烘衣機的圓門並小心翼翼地按下控制鈕後,他用小聲到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跟帕西問話。
帕西愣了一下,接著微笑,大大點點頭肯定這件事實。

烘衣機上顯示的時間不長,不像平時大量衣物烘乾所需的時長。帕西點點烘乾機旁的小凳子,示意對方可以坐著等待,自己則是去把晾著的床單收起。

雷蒙德彎進走廊不久,又繞了出來,硬塞了包多力多滋給阿酒,接著側過黑色腦袋跟帕西說話。

「……兔子星人去刷牙了,旁邊有『人』照看著,不用擔心他。」倒是挺中規中矩和人報告著弗蘭特的動向。

「就醬,掰掰。」他隨即又轉身要走。
雷蒙德轉身的那一刻,身後傳出了有如如包裝紙被重拍爆裂的聲響。那聲可以說是「不太低調」的單一聲響,實際上是被空氣的空間受到了壓迫,瞬間擠壓衝破包裝袋,連著酒氣與甜膩一併流淌地面的酒紅色液體。

至於餅乾,顯然全在裏頭泡了酒。

拿著包裝的酒一臉錯愕,將下面破孔轉至上方,動也不動的手懸在空中,試圖別讓更多酒精跌至地面。

「……有沒有水桶之類的──我很抱歉,我會處理乾淨的。」

正如前面所言,不小心導致的髒亂,他會處理乾淨。或許他很習慣這樣的處理流程,說出來的話何止是平靜,像是一名冷靜的餐廳服務生,處理著客訴類的例行公事,滿是歉意,卻看不見一絲慌亂。

帕西(dice20)
雷雷(dice20)
帕西嚇了一大跳,張嘴做出彷彿要叫嚷的嘴形,但只是無聲張闔著。雷蒙德則是嚇得罵了聲「幹拎老師」,整個人原地彈了一下。

「喔幹?手套是抑制能力用的?」雷蒙德這才遲遲意識到手套與超能力的關聯,大聲爆著粗口一面確認眼前所見。他一把奪過阿酒手裡泡酒的多力多滋,避免災情擴大。

「靠……超能力果然都有優缺點,沒有完美無缺的、啊不,或許還是有的吧……啊不用擔心啦!我在找『人』拿掃除用具上來了。」他愣愣說著,其中夾雜一句含糊的喃喃自語。黑髮男人豪邁擺擺手,要阿酒不要在意,一面拿起泡酒的多力多滋吃了一口。
覺得泡酒 (lots)
「……啊,還不錯吃啦,你可以考慮商品化啊。」不在意地板災情的男人倒是馬上轉換了心情。
「恩、我似乎該更詳細解釋能力……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認知到對方這才意識到自己能力的發動條件,他苦笑著,任由手上的東西被雷蒙德拿去品嘗,自己則待在原地,伸手試圖輕摸了摸旁人肩膀,安撫被嚇得看似一度驚慌的帕西,乖巧地等黑色人形拿清潔用具。

「……但是再泡下去軟掉可能就不好吃了。」他冷靜地表示著,說得宛如這一切他也曾經經歷過一般,潑著自己的冷水。
帕西輕輕回拍拍瑪爾,像是表示自己沒事。

機關聲響輕輕,一個黑色人型迅速爬上頂端,兩手空空轉回木梯口,底下有著其他黑色先生把掃具接力往上傳。彷彿救災兵排排站,一手傳一個,形成人型輸送帶將物資從車上快速運下,送至需要救援的位置。運送完畢後,樓上的黑色先生拿著拖把水桶迅速朝洗衣區塊前進。

「……你也吃過啊?」雷蒙德一臉痞地笑了笑,彎身把地面的餅乾碎片撿起來放進掌心打算丟棄。去除障礙物後,拿著拖把的黑色先生開始拖地,努力把地面的酒紅色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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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自己不太適合把工作搶過來做,他安靜的點了點頭,將雙手手掌於胸前交叉擋在手臂後頭,避免有其他意外的事態發生。

「謝謝黑色的……清潔先生。」他又另外給幫忙拖地的人起了個新的稱呼,彷彿把這些人在做不同事情時都會變不同人似的。
「哈哈哈什麼清潔先生,你才爆炸先生勒!」雷蒙德哈哈大笑。

黑色的清潔先生看起來有些笨手笨腳,好像不太擅長清潔工作,但終究是把一切打理好,帶著掃除工具再度往下傳。
距離手套烘乾剩餘 (dice8) 分鐘
「……我是阿酒,不是爆炸。」嚴正聲明的表情指延續了三秒,他笑著輕捶了一下雷蒙德的肩膀,再度坐回板凳等待。

他聽著烘衣機隆隆作響,望像能夠看見夜空的窗外,沉默了一會。

「……這裡感覺,很適合放個望遠鏡。」他說。
打回去 (dice20)
打回去還多打一下 (dice20)
算了 (dice20)
「嗄?臭小鬼竟敢打我……」雷蒙德舉拳捶回去,不吃半點虧。

「望遠鏡?你是想偷窺隔壁住宅有沒有電影女星全裸出浴的機會嗎?哇喔哇喔,看不出來是個小色鬼。」他笑著以手肘頂了頂阿酒調侃對方。

帕西安安靜靜掃視瑪爾,似乎在看對方身上有沒有沾上酒液,需不需要更換新衣。
橘色沒有 (lots) 黑色有
幸好,衣服上沒有沾到深色的跡象,只有手臂上仍留了幾滴酒紅色的露珠。他本人並未察覺,眼下被雷蒙德的話說得一怔。

儘管他本身其實對這種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總覺得要表現得有興趣才是正常的。所以,除非話題沒有著重在那些事情上,他選擇自然無視;但若真有人聊起,他也老早學會了不少對應的話術或是奇怪的知識。

「我才不做違法的行為呢,雷蒙德該不會才是最喜歡看女生全裸出浴的那個吧?」他稍微大聲反駁道,故作狐疑的摸了摸被槌回來的肩頭,並自然而然的嫁禍回去:「……我只是在想,這裡不知道看的看不到星星。」
「哈?她們自己要不穿衣服隨便走出來給別人看的吧!不看白不看,我當然愛看!」雷蒙德大笑,講著沒水準粗鄙話語,絲毫不覺得拿望遠鏡偷窺別人哪裡不對,理所當然把錯誤轉嫁到女性身上。

他倒是很符合一般刻板印象的男性陽剛氣質,舉止粗獷而剛強,毫不忌諱談色聊性,理所應當而毫無羞赧。

「星星我不知道啦,但附近很多明星倒是真的!看明星也不錯啊?」他以雙手誇張比劃著女性豐滿的乳型。

帕西安安靜靜,從口袋取出米色手帕,一把輕輕握住瑪爾手腕,拿起手帕幫人擦拭沾上的酒紅液體。

此時烘衣機發出烘乾完畢的輕快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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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對方毫不掩飾的說著令人害羞的話題,阿酒頓了幾秒,才平靜的揚起嘴角,接續著對方的話題。

「啊……所以雷蒙德房間裡藏了很多大胸部女孩子的雜誌囉?還是你有特別喜歡哪個女明星?」聽上去很正常的聊著關於這方面的話題,但實際上是很熟練的將問題通通拋給對方回答,好好當個什麼都接收的聽眾。

帕西握住自己的手腕時,他睜大眼盯著擦拭的動作。

「……嗯?是酒嗎?謝謝。」
直到提示音響起,他轉頭往烘衣機看去。他猜想自己手上可能沾到了什麼帕西才會幫他去除,伸手拉開烘衣機蓋,在沒有觸碰到烘衣機外緣的狀況下彎腰撈起溫熱的手套,緩慢穿戴回去。
雷雷
巨乳聚人心 (dice20)
貧乳平天下 (dice20)
只要是人妻系列都喜 (dice20)
其他 (dice20)
「喔,很多啊,想看可以借你,但不准尻在上面弄髒她們。」雷蒙德不害不臊,大大方方和人聊著腥羶色話題,甚至友善地想和人分享。

他伸手勾住高個子脖子,斜斜朝人揚起嘴角,笑得不懷好意。

帕西點點頭,向人展示手帕上的酒紅色污漬。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這次他蹙眉笑道,略為敷衍的帶過,因對方勾來的手臂整個人彎低了一些。老實說,能夠這樣跟他勾間搭背的人還真少,或許之後看到豐滿的雜誌封面就會想起雷蒙德吧,他如此思忖著。

手套穿好了,他重新回到不需要顧慮掌握之處的狀態,看了一眼洗衣機的時間,再次將視線轉向帕西。

「會在現場等洗衣機洗好還是先去休息?」他問的是帕西本人。
「不用跟我不好意思啦!難得有人陪我聊這些,你呢,你都看什麼類型的?」雷蒙德哈哈大笑,身體壓向被勾住的瘦削青年,把人又默默壓彎了一些。

帕西指指樓梯方向,向人安靜微笑,示意自己會下樓休息。
「我……嘛……!啊、所以帕西要先去休息嗎?」雖然很想喊一句救命,不過他表面上還是笑著跟人揮了揮手以示短暫的道別。

若說沒興趣會被嘲笑的,他很清楚這個大通則,至今認識的也差不多都是這種人。唯獨這件事,他不太能夠以誠實面對。他微微把壓來的力道推回去,笑著說些避免自身格格不入的話語。
(bzzz)
紅 我都看
藍 我比較喜歡二次元
綠 我看情況
黑 ……以後你就知道了
覺得對方喜歡
主奴調教系列 (dice20)
學生系列 (dice20)
人妻系列 (dice20)
後面來的 (dice20)
超能力重口系 (dice20)
多人活動的 (dice20)
帕西只是看著貌似友好相處的人們微笑搖搖頭,似乎想再陪陪他們或看兩人聊天。

「哈哈,別害羞嘛!我有一部清純女學生多P的,無套中出無碼高清,總覺得你會有興趣,要不要借你啊,你可以帶去電影播放室看,會很刺激的哦!」雷蒙德大笑,又加上幾分力道按著人肩頭,就愛和人私下較勁。

對方越是想含糊其詞,他便越想挖人性癖。
如果是多人聊這種話題他還應付得來,他可以默默淡出,在一旁當個啞巴聽,偏偏是難得一對一,被追著打似的還是第一次。阿酒左耳聽著雷蒙德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大串毫無節操、卻全是他聽得懂的專有名詞,然後又從右耳凌亂的竄了出去。

他很想吐槽一句「我可是個教授」,但是他總覺得這句話按照對方的毫無節制程度,說不定這對雷蒙德而言根本就不衝突。

「帕、帕西!」酒突然揚高嗓門,嘴角抽著笑,直接當著捏了捏自己肩膀的人詢問關於他的事:「雷蒙德平常也都這樣嗎?──我、我還不曾這樣大喇喇地聊這麼深入又赤裸的話題……」

何況帕西看起來太過冷靜了。他想要委婉地表達「他不習慣表明自己的喜好」,藉此躲避話題。
帕西覺得
好像相處得很好 (dice20)
瑪爾……不擅長這個話題嗎? (dice20)
是不是會害羞呢我先離開好了 (dice20)
棕眼愣愣眨了眨,透徹的暖色眼瞳安靜凝視,把那些慌亂呼救收進眼裡。帕西轉身拿起空空的洗衣籃,一把推向雷蒙德毫無防備的胸腹,硬塞進懷裡。

「唔喔、幹嘛!」雷蒙德瞪大綠眼,但又頓時明白了對方用意,「蛤……要我負責曬衣服嗎?我會把衣服都弄得皺、欸欸幹嘛……」

塞完洗衣籃後,帕西的下個動作是把雷蒙德攀在瑪爾肩頭的大手扳開,一手扶著瑪爾往樓梯口匆匆撤退。

「都幾歲了還害臊什麼啦!不會是處男吧?早該聊了吧這種話題!」雷蒙德遠遠朝人大喊,「好啦,下次再聊啦!放你一馬哈哈哈哈!」

黑髮男人笑得猖狂,沒有追上去攔截脫逃的帕西和阿酒。
我當然不ㄕㄔ──」最後一個字破了點音,極力爭辯的話語在雷蒙德消失在階梯視線時也同時被截斷了。

他愣愣地盯著替他脫離險境的人,就算背影矮了他一節,此刻帕西也是他的救星。

「謝、謝謝……」他低聲對著帕西說到,稍稍鬆了一口氣:「我以為我應付得來,但果然比想像中還要困難得多……」
他們回到二樓,寬敞空間寧靜。帕西一路領人回到主題是海洋與燈塔的房間門口。

一路無聲的人安靜笑了笑,淺淺笑容中有股善體人意,他伸手拍拍肩膀寬慰瑪爾,要人別勉強自己。

走廊盡頭,被雷蒙德稱作「放空的地方」,白色沙發上有著長者意外睡著的身影。

大概是刷牙完想等大家下來,但等著等著便不小心睡著了。旁邊有黑色先生幫人蓋上厚毯,睜著獨眼安靜看著下來的兩人,似乎希望他們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酒似乎察覺到黑色先生盯來的視線,看了一眼帕西,又看向睡著的弗蘭特。他安靜地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將音量壓低不少。

「你們會把他抱回房間還是就讓他這樣睡著?」 他再次拋出了偵查般的提問,試圖一步步了解這個空間的運作方式。
醒來 (bobei)
帕西做出抱起人的姿勢,表示他們會把人帶回房間。

淺髮青年想了一下,拿出口袋裏的小筆記本書寫。他一筆一劃寫得緩慢,過了半晌才把紙面展示給瑪爾看。

『雖然有吵醒人的風險,不過會盡量讓人在熟悉的地方起床,以免剛起床意識不清因位置不熟悉發生意外受傷。』

『可能需要請阿雷下來幫忙搬,或是請他使用超能力。』

第一段工整寫上抱人回去的理由,第二段說明接下來的建議做法。

或許是瑪爾看起來瘦削,帕西似乎不認為對方搬得動。
只要別吵醒對方就可以了對吧?噸位實際上並不輕盈的人經確認後,有了這樣的想法。看完帕西的字跡,他抬頭,心想大概是帕西不擅長體力活,才會提議交給雷蒙德。

……沒關係,我來試試看吧?」說完,他一手鑽過瘦如骨的膝窩,另一手從後頸輕巧路過,扶助長者的肩膀,讓人的頭顱與脖子都以對的角度靠入懷中,小心翼翼地以公主抱姿將人抱起,並讓毯子繼續留在人身上裹著,確定平衡妥了,才原地緩慢站高。
醒來 (bobei)
「唔……」伴隨迷茫聲音,懷裡那對異色雙瞳睜開,睡昏頭的長者定定看著與不同以往的照顧者,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哇!是小尼爾斯!」睡醒仍沙啞的嗓音滿是欣喜,他伸手回抱了一把大孩子,「唔!不小心睡著了,好糗!」遲鈍地意識到現在的狀況。

「你明天想做些什麼?去天文台突襲瑞瑞嗎?還是要去添購一些在這邊的生活用品?」或許就是想追問行程才這般癡癡等人下來。
(bzzz)
紅藍 突襲瑞瑞
綠黑 生活用品
他被這一抱嚇到,睜大眼站在原地不動了一會,接著才笑了笑,確保自己雙手捧好。

他有考慮過是否該回家拿一趟東西,例如自己的筆電,或是暫時想不到的。但路途遙遠,或許先在近處將起居打理好再去其他行程會好一些──更何況,如果挑了個瑞庭先生不在的時間過去可就白跑了一趟。

回家拿點東西的事情可以留著等去天文台的時候順路,在那之前,他得找找張瑞庭的聯絡方式。

「……我想先買點生活用品,不過在那之前……弗蘭特還是先休息吧,您剛才撥放了那麼久,早點睡?」他開始朝樓下移動,確認著自己踩在地上的腳步都有穩當。
「好耶!採購日!帕西跟雷雷應該也有東西要買吧,明天列好清單別忘東西囉!」弗蘭特嘿嘿笑,抱著大孩子又蹭了一把。

他倒是很習慣有人會把自己搬來搬去了,沒有吵著要下來或扯些什麼無謂的尊嚴問題。

黑色人形拿著弗蘭特的枴杖默默跟在後頭,帕西則先瑪爾一步下樓,準備幫人打開弗蘭特的房門以方便進入。
「好……我睡前會把我需要的清單列好。」任由蹭抱,他來到了弗蘭特房間門邊稍稍停下,看起來帕西已經提前來到門邊。
厚重的木門開啟,房內燈光亮起,驅散窗外透入的夜色,暖黃絨布地舖再度高調映入眼簾。

「我們還可以去Shell Art幫你訂幾件新衣服呀,好期待明天哦!明天快來!不想睡覺了!」滿口任性話語,弗蘭特高聲說著,任由大孩子把自己抱回房間裡。
「好,都可以去。」他踏進木門,跟帕西點頭道謝,走到床邊,彎腰輕柔放下。

或許也可以趁機去問問Shell Art裡的熟人知不知道一些事情,他打著追尋真相的念頭,馬上便答應了弗蘭特偶然提及的行程。他稍退一步,將其餘更細節需要照顧到的老人家細節交給更熟悉的人們,避免弗蘭特有什麼吃藥或寢前習慣他不清楚的。
「謝謝帶我回來睡覺!」他向照顧自己的兩個年輕人道謝,伸手拍拍藍眼大孩子的臂膀。

「……那等大家都睡醒再出發就好了,你要睡飽飽喔!明天才有力氣東走西逛!」事實上說出這番話的人才是最需要儲備體力的人,但或許是仗著雷蒙德可以揹自己到處跑這點,他並不太擔心自己走不動。
「好的……我先回房間休息了。」酒微笑著,回拍了幾下長者的胸脯,並退向門邊,離開弗蘭特房間前,彬彬有禮的轉身回頭,補上一句「告辭了」,便輕巧地將們帶上,躡手躡腳地往海洋色調的房間移動。

他打算回房間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購物清單,再準時上床閉眼。
「晚安!祝好夢!」長者興高采烈尾音被門板阻絕,偌大無聲的空間包圍對方。

門板隨即開啟,走出來的是剛剛拿拐杖進去的黑色先生。他們短暫同路一段時間,上樓梯時如瑪爾身後隨行的黑影子。

大屋周遭寧靜,行車聲響與人聲也無幾,僅存啼鳴的夜鳥,樹葉窸窣,呼嘯而過的風聲。全世界彷彿都沉靜欲眠。

而就如瑪爾所說,窗外的確能看見閃爍星星,架起望遠鏡觀星的確是個好選擇。

黑色先生一路跟到瑪爾門口,沒進房,只接著一屁股坐在門邊,似乎要徹夜守候,以保護對方安危。
「……晚安,黑色先生。」他輕聲與不知道會不會聽到的黑色巨大身影道了聲晚安,盯著獨眼微笑將門帶上。他現在只有手機,沒有紙筆,於是點開了手機的記事本,小心翼翼的拉開桌邊的椅子正坐打字。

-長褲、上衣、內衣,三套
-刮鬍刀
-……

他暫時想不到別的,又在一陣寧靜中陷入了一股無盡的空虛。少了什麼?少了什麼……隨著默念次數增加,這個問題在腦中徘徊,結果這讓他半個項目都沒能補上去。

……或許買個杯子吧?

他把只列了三行的記事本關閉,靠上椅子,謹慎的爬上了床鋪,下意識彎腰確保自己不會撞到天花板,才意識的應該先把房間的燈關了。於是又花了點時間查看床鋪上有沒有電燈按鈕。
床邊牆上與門口邊都有電燈開關,讓人準備睡覺也能關上大燈。
找到了床邊的按鈕,他嘗試按了一下。室內燈光熄滅,只剩下窗戶外投來的星光月色。

他拉起質地柔軟的棉被,緩慢地縮進了床鋪裡。他設了手機鬧鈴,放在枕頭邊,無聲無息地將棉被拉至胸邊,閉上了眼,回想今日接觸的人與回憶,與一些剛得到的謎團。

至少這裡很安全。他暫時拋開苦惱,陷入一段無夢無惡的夜晚。
哇咿對完一個 (然後再開一個
(上面的可可愛愛表符是酒中點的
(可可愛愛延伸一堆大交流遇到一堆NPC補一堆坑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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