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臥在倉庫頂端、端著望遠鏡的金髮女子打了個響指。在他發號施令同時,十多名玩家自房屋頂端一躍而下,撲向車隊。那些「玩家」動作果決,彷彿對即將撞上車輛這件事毫無意識,幾人滾落路面,隨即消失在車輪下。另外幾人成功攀附上貨櫃或車頭,開始向上攀爬。
「GOGOGO!」
一名玩家成功爬到駕駛座車窗邊,以擊破器打碎車窗進入了駕駛座,不出幾秒那兒便傳來刺耳的煞車聲。柏油路烙下十幾米長的煞車痕,幾乎打橫的卡車再也堅持不住,只得迎向翻車命運。貨櫃飛了出去,在路中間滾了幾圈,其他幾輛自動駕駛貨車感側到障礙物,也接連急轉迴避。
那些還攀附在卡車上的可憐玩家紛紛被甩進草叢或車後,事故車冒出陣陣黑煙。
車輛警報器響起。女子滿意地舔了舔唇,正準備起身時,現場意料之外的騷動映入眼簾——
漁夫位於整個海港之中,瞭望海面最佳位置的倉庫頂樓。他的視線追逐著巷子中彎彎繞繞卻始終找不到出路而絕望的魚兒身上。俯視著受他引導並一步一步走向毀滅的獵物們,他揚起嘴角,等待著獵物落入他的漁網之中。
本該將魚兒們導向最終目的地並準備將落網的魚兒們一網打盡之際。突然的,倉庫周遭發出了異常的騷動令本該被逼至死巷中的魚兒們有了新的前行目標,他們朝向騷動的方向探索卻突然被一群無名的"玩家"和貨車壓在身下。
這場碰撞突如其來。
漁夫驚愕之餘也對這突如其來扭轉的局勢,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不能允許計劃發生變化,更應該說他不容忍任何打斷他計畫的行為。更何況這次的獵食已將足夠他活動大半個月的效能給一併虛耗。
漁夫並不是個勤勞到會每天出門補充效能的人,他為今日的獵物們而設計的迷宮在一瞬間彷彿成為了無用的數據,這不只令他感到惱火更對肇事者惱火。
漁夫身體力行前往查看事故地點,失去圍殺樂趣的他,只是憤恨的撿起一個倒在貨車旁的"玩家"。
「活膩了是嘛。」他掐著那玩家的脖頸,卻沒有意料中掙扎的反應。
是傀儡機。漁夫當機立斷。
然而這裡有著如他一般在一旁操弄局勢的傢伙存在,使得漁夫更是火上加火。他暴戾的將傀儡機砸在地上,取走傀儡機身上的效能,並尋找下個沒用的目標逐一破壞以滿足他無法發洩出的怒火。
他就不相信變數的發生、被打斷的計畫,不會使對方同樣不爽。
「唉呀,有個瘋子。」通過鏡片,對方有些變型的身軀誠實映射出他的狂躁。嘗試召回那具被那人扔在一邊的玩具,傀儡機動也不動,已然進入癱瘓狀態。「嗯?還是個有點本事的瘋子呢。」
黑衣玩家進入視野的那一刻,莉茲便打消了前往現場的念頭,興致勃勃地再度提起望遠鏡。那身打扮看來挺見不得人,猜測不是什麼正派人士,至少跟警衛那一類大抵沾不上邊。
雖然這麼說,流法者彼此爭鬥也時有所聞,他的能力不適合正面接敵,還沒搞清楚來者目的前,隱藏才是上策。
反之,莉茲召起另一架傀儡機向那人靠近。
「喂,你也看見了吧,我們的目標是那個。」
傀儡機向黑衣玩家呼喊,指了指翻倒的卡車。「希望你不是那輛車的相關人士,不然我們就得大幹一場了。別插手,OK?」
憤怒的情緒猶在,漁夫對於這些毫無反應的垃圾機總是抱著不削的態度,所以當他聽到傀儡機發出聲音時,他便冷哼一聲,並猛然地抓起那具傀儡機,緊盯一陣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記號。
背後的操縱者並不是自己悉知的人。但是對於操縱者的習慣漁夫是非常了解的,於是他率先鎖定周遭幾處合適躲藏的地點後,便開始大放闕詞。
「雖然不是,但我們還是得大幹一場。」他說,並且再次弄壞手中的傀儡機「你打斷了我的狩獵,讓我的心情非常糟。」
毫不在意與對方是否有所誤會,獨裁的發表他的命令:
「所以別躲了快給我出來,不然就是我親自把你給揪出來。」
手中軀體癱瘓之際,另一具傀儡機發出尖銳笑聲:「呼呼,真是暴躁,該不會是肚子餓了而心情不好吧?真可憐。」
女性傀儡機笑著向黑衣玩家走來,身後跟隨兩具高舉雙臂的傀儡機。「三具,加上剛才那兩具,這樣夠填飽肚子了嗎?可憐的孩子?」
「雖然是吃剩下的——oops,說漏嘴了。」
似乎不把黑衣人當一回事,其餘傀儡機接連爬了起來,往滾落的紅色貨櫃聚集。
聞言,漁夫嘲諷般的仰頭大笑。他認為自己被對方給小看了,可自己卻也小看了對方的謹慎。
「你以為我會需要你的憐憫?」他將破碎的傀儡機丟在地上,朝著女性傀儡機走過去。一如方才,漁夫抓緊女傀儡機的頸部,這次他並不急於破壞,而是嘗試透過傀儡機進行反向追蹤。
漁夫的視線掃向其餘的傀儡機,同時也放話威脅「在我把你的玩具們全部破壞掉之前,你最好給我現身。」
「嘖嘖,身體、很誠、實嘛。」被掐著喉嚨而無法順利發出聲音,但女子仍咯咯笑著。「太過、鬆、懈可不好、喔——」
語畢,傀儡機反手抓緊黑衣人的手臂,借力一個屈身,雙腿便環上男人的脖頸。後方兩架傀儡機拔腿向兩人衝刺,同時,身軀已令人驚愕地速度膨脹變型。
「BOOM——」
莉茲勾著唇,向不速之客擺出開槍手勢。但緊接而來的並不是腥羶奪目的人體爆炸——更正,死亡指令大抵順利運行,不過一旁更高規格的爆破淹沒了現場。巨大爆炸聲化為有形震波撼動了視野所及的動植物,甚至掀起金髮女子的瀏海,要知道他可是躲在好幾個街區外的建築屋頂上看戲。
「唉呀,這可有點糟糕了。」
所有傀儡機幾乎是在同一刻被衝擊震飛而斷了線,莉茲當即發送多個呼叫指令試圖建立網路連接,不過一秒便重新喚起了兩具傀儡機。但緊接著,爆炸產生的濃煙吞噬了周圍景物,連線訊號再度嘎然而止。
女傀儡機架住頸部的同時漁夫空出的另一隻手立刻抓緊女機體的大腿猛力捏碎,身後兩架傀儡機在撞上漁夫背部的同時立即膨脹起來,好似馬上就要爆炸...
那豈能是絕命的一瞬間,
漁夫扎穩腳步回身將欲爆炸的女機體甩向身後的傀儡機,而彈起的傀儡機在碰撞的一瞬立即爆炸;漁夫借力向後翻滾了幾圈,正當他已鎖定操縱者的位置可以不再顧慮追蹤,大肆破壞傀儡機、抽取效能的同時卻被更強烈的衝擊震飛數十公尺。
二次爆炸的衝擊,漁夫沒來得及穩住陣腳便被風暴肆意地吹起然後墜落在地。這使得機身竄出電流陷入了麻痺狀態,雖不至於癱瘓但也足夠讓他好一陣子無法動彈,流法者的防護措施雖保住他的機能穩定,但卻也因此消耗過多的效能。
能及時發放這麼有破壞力的地雷,漁夫本覺得背後操縱的傢伙還挺有一套,卻發現事情並非他所想的這麼一回事。
周遭的熱能反應強烈,濃煙遮擋住眼前的視野,四散的黑影座標正是那些未遭破壞的傀儡機,毫無行動能力表示著他們已然失去了主人的控制。
這場爆炸已消去他大半針對性的情緒,根源似乎是出自於傀儡機操縱者曾說過的"他們的目標"。
但漁夫的效能實在是消耗的太多吸收的太少,他有些站不住腳,卻也無法放下流法者防護,亦無法連接傀儡機上前查探。
除了控制範圍外,洪泛攻擊這條外掛的設計幾乎是毫無缺點。可惜,一旦進入可見距離限縮的場域,阻斷服務型流法者就如同被廢去雙手。
正是現在的情況。若他還想一探貨車上隱藏了什麼玩意兒,莉茲勢必得前往現場,作為狙擊手,這可不是什麼聰明選擇。另一個選項是待濃煙散去,對手肯定也受到爆炸影響,雖然常規物理模擬並不會對玩家造成實質損傷,從過度的感官刺激下恢復還是需要一些時間。
在腦海中迅速修正計畫後,莉茲翻身躍下倉房,朝貨車比鄰的街區移動,一面觀察前方天空。黑煙冉冉上升,形狀和濃度都沒有明顯變化,車輛大概進入較為平穩的燃燒狀態了吧。前方再轉個彎就能看見卡車與貨櫃,白衣流法者於安了玻璃小窗的貨櫃屋前停下腳步,沒有太多遲疑便閃身進入小屋內,貼著窗口向外窺伺。
路面煙霧已經散去許多,約有四架傀儡機回應遙控信號。莉茲迅速完成連線重建,同時掃視整個場域,很快地便在紅色貨櫃前捕捉到黑衣男子身影。
在這無法動彈的時間裡讓漁夫想起很多事,那個連基本的生活功能都無法做到的日子,那個終日只能坐在椅上無法離開的自己。他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海涯社群,又是怎麼離開一個囚籠卻發現自己只是被囚禁在另一個牢籠裡。
隨著濃煙漸漸散去,重新啟動的機能順帶將他的回憶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播放。
那還真是夠無聊的,漁夫想。
漁夫並沒有解除流法者軟體,也許是回憶產生的錯覺,隨著效能持續的消耗,漁夫漸感疲憊。
他機械式的站起身,拍拍塵土並掃視周圍。不需觀察便看見眼前一台著火的貨車,想必剛才爆炸定是從此而來。
貨車的門扉虛掩且搖搖欲墜,內部的跌落的黑影讓他有些質疑。漁夫瞇起眼,若他沒有看錯那麼箱中那些影子應該不是物品,而是人?
周圍的傀儡機忽然有些躁動,漁夫感覺到有視線再盯著自己。他回過頭,緊盯著某一處。
先是滾下車,又受到爆炸波及,飽經摧殘的貨櫃破開了一條縫。比起先前的模樣,黑衣人身形有些虛浮,似乎專注於窺探貨櫃箱裡的東西。這令莉茲不經皺眉,雖然事先調查過那裏頭運的可能是什麼玩意兒,但他可不能接受被人搶了煮熟的鴨子。流法者勾了勾指尖,俯倒在地的幾架傀儡機緩緩蠕動起四肢。
男子捕捉到了傀儡機的行動,這在流法者意料之內。然而他回過身的角度似乎……
「操!」
……過於大了。莉茲咒罵了聲,發現不對勁的同時便立即閃身至牆後,但他不能肯定是否已經對上了眼。貨櫃屋向陽,理論上從外側望向這窗口時,應當會被陽光干擾視線。
他可不記得外掛裡有這種特種兵一般的輔助功能,除非對方就是個特種兵,或是他中毒了。不過無論答案是何者,顯然自己都沒有思考的餘裕。金髮流法者快速移動到貨櫃屋門口,不如高處觀察點,自這兒往貨車那條路口望去只剩兩架傀儡機還在視野範圍內。他們遲鈍地站起身子,模組周圍縈繞點點幽光。
漁夫的餘光瞥見了一縷金絲,只有一瞬閃逝讓人不免懷疑那或許是陽光照射的錯覺。
但漁夫敏銳的直覺認為定是那名一直躲在背後操縱傀儡機的主使。效能的缺失使漁夫不打算將力氣花在確認這件事上,只是又將視線轉移至貨車,而那人也早已消失在原本的位置上。
狩獵者與狩獵者的獵物之間漁夫很快做了決定,他現在對車廂裡的"目標"產生了更大的興趣,既然操縱者不打算現身,那麼漁夫也不急著立即追捕,待他補充足夠的效能再親自將人捉出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搖搖欲墜的貨車門發出淒厲的摩擦聲,已面臨崩壞的車門漁夫只需操控一旁的傀儡機輕輕擊碎便能一覽無遺的窺視車內的情報。隨後他便看見裡頭充滿著身形詭異的人影...很遺憾,因為黑影的身姿過於詭異,漁夫並不打算深入探究。
騷動持續已久黑影卻仍是一動也不動。漁夫了然,他認為現在除了操縱者以外,那些黑影都無法構成威脅。雖不想卸下全身防護示人,但不想歸不想漁夫還是認為他不該繼續將大量的效能浪費在此事上。於是他脫下外套的帽沿,原本包覆住整個頭部的面具化作數據形成半個面罩遮住面部,他鎖定住個資,只留下防火牆。一頭青色的捲髮散落在肩上,漁夫隨意的紮了個馬尾。
「你們的目標,就是這個?」漁夫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喊到,顯得不屑一顧甚至覺得無聊。他似乎是認為那名操縱者並不會距離目標太遠。畢竟,這是那傢伙的獵物啊。
說實話,轉移的時間內準備攻擊並不是個好主意。有經驗的流法者都曉得操作傀儡機的基本條件是傀儡機在操作者的視線範圍內,因此可以藉傀儡站位推敲操縱者的座標位置。
三十秒左右。這是第三次轉移潛伏點所花費的時間。雖然位置有極大可能再度立即暴露,但他別無選擇。莉茲一個箭步躍上房頂,以水塔作掩護,再次掃視車禍現場。慶幸的是男子依舊杵在原地,貨櫃的破口被加大了些,能隱約看見裡頭癱倒的黑影。
如果情報沒出錯,那些大概就是「吸血鬼」。經過屍體爆炸,貨櫃周圍已經被病毒覆蓋,沒有意外的話應該能取得控制權。莉茲索性呼叫了周圍所有權限機體,不幸的是,數名玩家順利建立連線卻對指令無回應,顯然已經耗盡效能,包含貨櫃內的人型。
男子大概也察覺了這點。他退了幾步,似乎對車子喪失興趣,然後摘下兜帽,露出大半張臉。
「——。」半解除屏蔽狀態,黑衣人的聲線變得清晰。透過望遠鏡,莉茲終於能辨別對方的話語,不過那對他而言實在無足掛心。
為何卸下面具使自己暴露在身分洩露的風險下?為了談和?不像。自信心過剩?或許。還有別種可能——效能不夠用了。
從先前掠奪傀儡機的行為推敲,他推測黑衣人對效能有某種程度的急迫性,但沒想到男子如此「飢渴」。與行動前隨時確保效能飽和的自己不同,這使男人露出破綻。當然,不排除對方誘導的可能性。
包圍傀儡機的特效凝聚成彈幕,向黑衣人奔去。同時僅存的七架傀儡不落一絲時間差,將男子團團包圍。
能不能得到回應漁夫並不在意,操縱者的距離究竟多遠他也並不在意,現下他打算找出目標一舉吸收他所缺失的效能。而漁夫非常滿意那些因警惕他而發出的攻擊,因為這只會讓他有機會反擊。
來吧——儘管來吧。
同樣都是遠距操作的流法者,對於漁夫來說,產生錯位的多方進攻模式他早已心知,這並不是什麼難題。
善於幕後操縱並不代表近身格鬥非常差勁。漁夫扭動筋骨,開闊的視野讓他更能清楚的看見傀儡機的動作。若不是面具還在,或許能看見漁夫那輕蔑且自大的笑容。
首先是第一隻。
將第一擊打在了眼中認為是心臟口的位置,並透過戰鬥習慣判斷出距離的偏差;完畢。漁夫行雲流水的壓低姿態,俯身蓄力,抬起腿便是使勁的向上踢。那動作只在一瞬,漁夫的身姿成了扭曲並彈起的魚竿,衝在第一線的傀儡機瞬間頭首分離飛躍至空中,久久未落下。
再來,第二隻、第三、四、五...
直至頭顱落地,漁夫依循著戰鬥的本能,將阻擋在眼前的傀儡們一舉擊破。警惕著傀儡機的死亡攻擊,漁夫向上一躍,這次他將目標鎖定在操縱者的位置。
掛在腰間的藍色皮條彷彿變成猛烈的魚尾,而漁夫則是化作一條暴戾的鯊魚,啃食著獵物、將之吞噬。
沒想到事情發展會如此順利。
以魂魄彈破壞感知功能,同時接入快取汙染,使對方陷入模擬混戰情境……他是如此規劃的。雖然會暴露第二技能且消耗巨大,但單純的傀儡攻擊恐怕無法困住男子太久,更別說耗乾效能。
何況,對手還沒亮出任何一張底牌,情況對他相當不利。
不成功便成仁。莉茲抱著正面接敵的覺悟施放攻擊。就在他以為男子會一個閃身或拔出武器破壞資料衝擊時,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對方似乎對迎面而來的資訊衝擊毫無覺察,就這麼硬生生接下攻擊。這甚至令他一瞬間懷疑外掛是否失去了作用,幸好接下來黑衣人弔詭的舉動證實他已深陷幻境之中。
一個、兩個。就像與傀儡機酣鬥一般,與傀儡機共舞一般,黑衣人舞動著身軀,繃緊雙腿。盯著男人的動作甚至能假想出他眼中那些可憐傀儡機的位置與戰況之慘烈。「十秒。」沒有遲疑,莉茲翻下倉庫往貨櫃奔去。呼叫出流法者軟體介面,本來已清空四分之三的效能槽數值正突突上升。
那糾纏的步伐終於止歇,看來戰鬥暫時告了段落。黑衣人晃了晃腦袋,似乎看見了什麼,一個箭步奔上車頂並借力翻上路旁倉房。「二十。」不曉得對方能量還有多久見底,但若他再不掙脫幻象就只有路倒的份了。就算及時掙脫也夠不及流法者的啟動資源。喚來兩架傀儡機,莉茲進入貨櫃內部,裡頭是數名癱倒交疊的年輕男女。傀儡機架起一名玩家便快速退出貨櫃。
「三十。」
前方傀儡機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個接一個撲倒在地。
他還來不及反應,劇痛便貫穿腰側,然後是胸口。血色浸染了流法者的視線,只隱約看見前方有個穿著制服的人影。
躍上房頂漁夫深吸著一口氣,越發覺得不對勁。剛才打在傀儡機上的攻擊並沒有如自己想像般一同將效能吸收。
難道不是單純的傀儡機操縱者?
戰鬥後的狂熱使他低笑了一聲,被耍的感覺真他媽火大。越發覺得不把人揪出來揍一頓難消心頭之恨。
效能又再次的消耗,漁夫卻不感到焦心。快速的巡視貨車周圍立即就發覺了幾個躁動的人影...
終於現身了。
漁夫跳下房頂,移動到了車前。隨手撿起幾個未癱瘓的傀儡機,雖然效用不太大但還是能稍微補足方才浪費效能。
沒多久,貨倉中閃出了好幾道影子。在他正籌劃攻擊之前,眼前的目標卻突然倒下。下個瞬間,胸口彷彿一震劇痛,彷彿胸腔被貫穿一般,險些失去意識。
傀儡機遮擋住了他的視線,漁夫只見紅色的影子閃身過去。
卡車的引擎震耳欲聾,隨後周遭的貨車接二連三地發動起來。
漁夫用力的喘了口氣,才發覺自己剛才是陷入了幻覺。
而眼前那停留在原地的金髮女子顯然就是剛才與他糾纏的操縱者...看樣子也同樣是中了幻覺。
漁夫咬牙,一個箭步抓住了那人的肩膀。握緊拳頭就是一頓揍。
說來,他平凡無奇的兩段人生中,被人毆打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
有誰抓住了肩膀,然後腹部狠狠挨了一拳。比起疼痛,更明確的是撞擊感,就像那顆虛假的子彈一般。並不是有什麼外來物質確實停留在身體,因此所有感受也只是單單存在那麼半秒鐘。雖然他還是反射性地在吃痛瞬間彎下了腰。
那個該死的貨車司機還愣在那裏,大概是無法理解眼前這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的,我也無法理解,金髮流法者在腦海中鄙夷。
這他媽是個真正的瘋子。
莉茲的心情糟到了極點,反手抓住那人揪在肩上的手腕,緊瞪著對手。隨著男人動作,外套間隙中能窺見裡頭貼合軀幹的彈性布料,以及結實的肌肉線條。身材不錯,難怪這麼會打……可惜是個瘋子。
他看見黑衣人抬腿,正想驅動身體反應時膝擊已經完美砸在肩上,又是一陣疼痛。不遠處,貨車猛然催高的油門聲竄入耳中。
這就是身體能力的差距吧。即便意識到了軀體也跟不上,更別說做出應對。慶幸的是思考依舊轉得飛快,這可能是他僅存的優勢。仔細一想,現實是個肥宅,然後把遊戲角色捏成帥哥的可能性才是大多數?
儘管系統模擬攻擊作用力十分逼近真實,莉茲依舊想盡辦法緊盯著那具漆黑的人物模組。
流法者軟體終於響起微小提示音。
同時,眼前人身形扭曲收合,轉眼間只剩下銅板大小——薄荷綠色的孔雀魚「啪」地一聲落在柏油路上,光滑身軀嬌弱地顫動著。
要提取效能還需先讓人卸去流法者防護,漁夫知道面對流法者普通的打擊產生不了多大的效用,但為了洩憤他還是多揍了幾拳,並在試圖連結還能行動的傀儡機。
他剩餘的效能已無法施放大量的泛洪攻擊,為保留實力在面對敵襲時漁夫也不曾透漏自己的底細,僅是以武力碾壓。細思想來方才遭受到的攻擊模式,想必與他是同一屬性的流法者。知曉對方的型態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但這可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腦中運轉出捕魚計畫,漁夫很快的選定功能,欲施放之際,藍色的操作介面突然轉變成灰色,無法選取功能也無法使用。
是生成幻覺,亦或是病毒。漁夫感覺自己像是被變成了什麼低能的東西,內心產生莫名的不悅。他皺起眉,暗自嘀咕這下操作真的成了魚網灰灰。
伴隨著卡車的長嘯與風壓,漁夫有種自己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危難的既視感,那種即便能感受到視覺死角出現的危機,身體卻無法動彈的無力感......
可惜這裡不是現實世界,他的右眼也不是瞎的,不存在所謂死角。
ACE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就在危險一觸即發之時,漁夫飛快的閃過貨車的追擊。
碰——的一聲,那輛暴衝的卡車頓時阻隔了他與那名金髮女子的距離。
操作系統一瞬間恢復成原來的顏色,可漁夫早已錯失良機。盤算機會亡羊補牢,毫無間隙的進行下個動作。
周遭盡是追撞過後產生的餘煙,漁夫操作克隆出來的傀儡機並使其施放出藍色的幽光,繞過事故地點去找尋女子,自己則是找個絕佳的隱蔽之處放長線釣大魚。
技能施放同時,引擎聲快速逼近。男子受過濾器迴避影響而鬆開了手,莉茲當即向後退開。只見卡車高速駛過方才兩人所在處,隨後與貨櫃狠狠撞在一起,將半開的門板砸個稀爛。
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顯然那人退到貨車另一側,借障礙物脫離了控制。快速檢查效能存量後,流法者再次掃描場上可用的傀儡機,同時張開快取汙染,往路邊的樹叢退去。現在場上有三方人馬——貨車、瘋子,還有他自己。中槍前看見的貨車司機早已不見蹤影,大概同是安裝了釣魚型外掛。那個死纏爛打的瘋子還不曉得目的,至少能肯定他對貨車裡的東西沒興趣。
而他……本就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貨車事故將方才搬出貨櫃的少女與傀儡機彈開,值得慶幸的是遊戲中車禍並不會對玩家造成損害。莉茲召起視野所及所有傀儡機,將搬運少女的機台圍合其中,向路口快速撤離。
拉開距離對他而言是相當有利的。顯然瘋子並不是暴力破解型或阻斷存取型流法者,否則在兩人接觸的瞬間就該分出高下。通過貨車黑煙掩護,可以阻礙大部分遠程攻擊施放。
撤離同時,莉茲瞥見貨車後方出現一個環繞熟悉特效的人影。是傀儡機——大概正準備投擲魂魄彈或其他什麼的。
原來如此。總算是露出了馬腳。
透過傀儡機的視野,漁夫在一陣煙霧之中鎖定了幾個竄動的黑影,看來目標就在那裡了。
就在傀儡機觸及目標的同時,猛然的襲向對方並趁對方防備不及一併引發傀儡機的死亡指令。
爆炸的傀儡機周遭開始釋放病毒,他打算控制住傀儡機再讓毒素牽制住那名女子使她失去對傀儡機的控制權。
就在漁夫認為是時候進攻時,才發覺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傀儡機目的並不是為了保衛自己逃亡。
躺在傀儡機殘骸之中的少女,便是方才在貨櫃裡的某個詭異身影。
是誘餌?還是想保護少女?抑或是別的目的?
漁夫不敢妄下定論。
金髮女子不再剛才的突襲範圍之內,漁夫也不貿然現身,若是這名癱瘓的少女能成為籌碼,那麼抓起來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那具敵方傀儡機向莉茲的人偶們衝了過去,礙於搬運著少女,人偶們很快就被追上。
自傀儡機拉近距離時,莉茲立刻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搶奪傀儡機權限簡單來說就是資訊量和效能的比拚,兩個流法者爭奪同一具玩偶時很容易僵持不下而雙雙失去控制權。
所幸對方有兩個失誤。一來是操控者距離太遠,失去操作精度對爭奪控制權大大不利;二來是爆炸的範圍小到令人可以毫不猶豫推斷:這架傀儡不具有效能,大抵是通過克隆製造出來的殼。這麼一來,對方的能力面貌也揭開了,雖然對莉茲而言這項情報已經沒有多大用處。
外圍的青年傀儡受到牽制而慢下腳步,只見那具人物模型周圍登時爆發出火光與大量白煙,遮蔽了剩餘傀儡們的模組與撤退路線。待煙霧散去,圍繞著少女的傀儡機們已經遠在黑衣男子伸手難及的位置。
「掰掰、囉,小、弟弟。再多、多磨練磨、練遊戲、技術吧。」
路中間徒留下那名權限游移的傀儡玩家,操控信號已然進入不穩定狀態。玩家抽搐著,揚起詭譎笑容,隨後便失去一切控制倒下了。
看吧,能快速破解攻擊模式,相同型態的流法者真是讓人愉快不起來。漁夫預想到對方看到招式也許能馬上識破,但他沒想到這只是對方留下的誘餌。
白煙散去,佇立在那的傀儡機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自說自話完之後便如斷線玩偶般倒下。
..
...
逃了...逃走了??
是想伺機反擊,還是原本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逃了?
漁夫原以為是調虎離山,但在少女消失之後,周遭久久未曾產生能源反應。
漁夫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甚至認為那名流法者也許只是暗自等待反擊之機而警惕了好一陣子。畢竟他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激怒那名操縱者,讓他針對自身攻擊從而讓暗處的漁網伺機打撈對方,但是他錯估這名玩家的謹慎以及他的目的,或許是他打從一開始就太小看這場騷亂對他的影響。
這場戰鬥實在太過失敗。
不但被打斷了效能的捕獵,還因為意氣用事讓自己白白浪費許多效能。尤其是最後那挑釁般的話語,更是狠狠刺激到漁夫的勝負欲。他憤恨的踢著地上殘餘的貨車碎片,在漁夫發誓要找出那名流法者並宰了她之後,一抹閃著金光芒的瓶子緩緩的滾落至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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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亂過了一段時間,漁夫仍無消氣的感覺。再次確認周遭已無任何殘留的人跡後,欲行離去。這時他才注意到了倘留在那,模樣華麗異常的瓶身。
謝謝漁夫中交流
打架打了八千字好嗨
覺得好好笑喔我要再貼一次(夠
ACE ♤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轉眼就忘ㄌ名子ㄉ技能) 結果後面開始抓技能BUG
沒問題拉還是可以捏
(又貼
世界末日再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