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白衫、西裝外套，休閒不失端莊。
拿下平時必配的頸環，他換上幾何墜鍊。

夏恩再次端詳鏡中的自己沒有遺缺，放心赴至早已訂好的約會。

到點，他見女子移下轎車是優雅翩翩，或者說她本來氣質就是如此更加貼切。赭色披肩落在半腰，她撥開長髮，有著和夏恩同樣的雪白、有著和夏恩相似的臉蛋。

他們無需招呼，女子挽上另一方手臂，依著對方引領進入餐廳。

說巧合是第幾次，不到入座夏恩便見著熟悉不過的黑色。確認對上眼，他給了一抹微笑。

究竟還能在哪遇見若月翔－－？

「見到了朋友？」女子輕輕開口，眼眸注視前方不在別處。

夏恩說沒事，「不知道他在這裡工作。」
語落，他調皮一念，決定等待對方的下班時間撥通電話。

他並不是沒有發現唐夏恩，而是工作上的職業道德讓他無法分神，但他還是知道與對方一起吃飯的女士看起來是唐夏恩的母親，因為長得太像了。

男子脫下了制服換上平常的服裝，看著手機響起卻發現這裡的訊號極差，月翔先接起了電話，隨後拿走了一旁的外套，跑了出去。

「喂？怎麼了？」他有些喘，跑下了樓，收訊才好了些。

通話時間在午夜附近，夏恩早已和母親離別並回到家中。他倚著陽台欄杆，聽那聲音帶著點急促，最先前的語音還跑偏，能聽出來是收訊干擾。

夏恩他忍不住笑。

「下班了？打擾到你了嗎？」

「對，你還害我差點忘了外套。」

他提著包手拿外套，看著凌晨的夜色，月翔走到了對面的公園。

「怎麼了？如果要聊天的話，電話費很貴。」

夏恩挑起一邊眉，怎麼是他害的？

「想聽你聲音。」

他無語，感覺得出夏恩的玩笑，但月翔的腦袋依然進入了宇宙，他很認真的思考那是什麼意思，可能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沒有多做回應。

「⋯⋯你在家？要聊可以出來聊一會兒就是了，不過我車被我爸借走了，他和我媽去照顧晨曦。」

而且剛好自己的重機最近沒有換鏈條，台北的雨季潮濕，十分容易生鏽，他還沒有時間去拆裝。

月翔猜測不算錯，夏恩的話半假半真，他也沒打算多做解釋。
心念什麼即行動，還不是衝動。

「可以啊，我過去。你在哪？」

他答應的爽快，多半是自己欲望，也有顧慮月翔可能的疲憊。

他拿上外套，向路邊攬了計程車。

「餐廳對面的公園。」

他坐在溜滑梯的底部，掛斷電話的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勞累也是有的。

父母早上工作時就是由自己去照顧晨曦，而晚上就是交換去工作，這樣的生活或許得好一陣子。
他呆坐，想著海涯最近發生的事情，希望大家都平安。

也只是聽了新聞報導，並沒有明確的了解前後關係。

夏恩抵達公園入口外，進去張望四周這不熟悉，公園和白天的熙攘反差，他很快捕捉月翔身影。

他喚他的名字，邊走過去給對方一記擁抱。

他站了起身，與遠方的他揮了揮手，沒想到夏恩一來就是一次的擁抱。

「？」

總覺得有些反常，他所理解的夏恩並不是這麼輕易給予肢體接觸的人。

「你今天⋯⋯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他沒察覺月翔困惑在哪，更沒發現自己有何反常。

唐夏恩有時候也很遲鈍。

肢體接觸一直不是夏恩底線，說不上喜歡，至少不是主動，他通常只會伸手靠向悲傷的那方。至於其他人對他，到挺隨和，像是把他當椅子坐大腿也不是大問題。

他眼眉笑得輕、笑得柔，似乎哪邊沒了距離。

他的眼睛很近，月翔慣性的把雙手插在口袋，撇開了視線，這讓他很不習慣。

「沒事，你今天好像特別開心。」

他坐走到單槓的位置，雙手撐起身子，轉了一圈。

「明天沒事？這麼晚還出門。」

他跟著過去，挑了旁邊更高的單槓，將自己撐上去，沒跟著轉圈而是坐上杆子，「為了和你說話。」

這話字面回答，為了和月翔能聊才出門，之後的日子沒有特別都是沒事。

「開心也是和你見面。」

他不以為意，對方也說過自己沒什麼友人會這麼做。
「你今天和媽媽出來吃飯嗎？」
「媽媽很漂亮，挺像你的。」

他趴在竿上，能夠發現男子的情緒比往常更加平穩，甚至放鬆，或許是找到了妹妹，只需要賺取醫療費，相信醫生能夠讓他恢復平穩。

「是啊。」

兩個回答一句話，夏恩說著往後仰下，垂掛著上半身看對方。他有感月翔帶出的氣氛沒再凝重，這是好事，他不提問。

「不過被誤認女性的時候都懷疑自己了。」他樂聽人說夏恩和母親長相多相似，被叫學姐的時候可不是。
「沒半點是遺傳我爸。」

有啦，性別。

他想像了一下，好像挺好看的。
對方本來就長得很秀氣，除了身高以外倒是可圈可點。
就因此懷疑自己，讓月翔不忍笑了出聲，但他並沒有說什麼。

「我小時候有被打扮成女孩子，因為我媽很想要女兒。」算是不堪回首的過去，想起家裡擺放的照片，確實好笑。

「晨曦出生之後就圓夢了，好像也沒讓我穿過了，總覺得有點慶幸。」

有趣，也很奇怪。
有趣月翔被當過女孩子打扮，奇怪為什麼父母會這麼做。若說朋友玩鬧或是某種必須配合的事情……像上台演出，他倒還理解，他也有過。

他重新坐上單槓，端看對方容顏，不見過往憔悴和慘白，儘管疲態還有，夏恩還是會說好看。
或者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

很安靜，他感覺的出來整座公園只有兩人，趴著的月翔望著天上的星星，好像整個人都明亮起來了，雖然不知道在這之後他除了工作之外，人生還有什麼事。

長大也成了，考到的駕照也拿到了，出版了小說，瘋狂的戀愛一次，認識了不少人，接下來是什麼來著？

要二十七了。
該穩定下來了。
他沉住氣，頭歪了一邊，看著夏恩。
他想起了自己的十七歲。

「如果我跟你同歲，不知道會幹些什麼蠢事。」

「恐怕什麼也沒有。」

他回的肯定。

「如果我們距離一樣這麼近，我會好好監督你。」

他對守則的堅持弄垮了不少人，夏恩沒後悔過，不就送走了緣分。
這推論也可能翻轉，夏恩盯著眼前墨，他的自律被月翔打破幾次，卻不打算提防未來，由黑染白。

「那我們可能會分道揚鑣吧。」

他不是這麼規矩的人，但也不是討厭守規矩的人，只是這樣更加自由。

就像現在點了根菸，收起打火機。

他笑了聲，對於答案不意外。

人生過客的道理一直在，這麼看待人際的夏恩被說不溫情，會走的人會走，為什麼會動容情緒、為何會想拉求留下。
再沉默片刻，心卻浮動慌亂。

「我不希望這樣。」這感受陌生，衝擊了他原本的價值觀。
「現在的我們，我不希望是這種結局。」

吐了口菸，霧茫茫的空氣有著淺淺的味道，沾染上他的口鼻，隨後又是一次的呼吸，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

月翔很清楚，待著的人都是珍貴，逝去的也回不來，他也送走了不少人，看過多要好的感情也會破碎，所以對於夏恩，他也是如此。

「碎了就碎了，順其自然。」

這不是什麼成熟魅力，只是在跌跌撞撞後的結語。

也對。

他不看他，心靜的快，像是彈指過後直接停擺。
或許這是他們難得觀念一致，差別在於夏恩沒能在另一方角度感受過，這回他明白了。

「好。」

想起了阿永，他和對方曾經的要好如今也不是最好的，當時也曾覺得遇到難得一見的好友，至今他連最近的近況都不清楚。

而唐夏恩卻陪自己度過後來的幾個月。
他不敢說誰是最要好的，但如果對方今天也有相同的處境，自己落在阿永的角度會怎麼做？

他笑了笑。

「你哪天要是出現了更好的朋友，我會疏遠你。」

這聽起來像是威脅，但並不。
他只是把每一份感情看得很重。
重的為彼此好而主動離開。

朋友是這樣嗎，他不認為。
但他周圍的人似乎都是這類。

「我理解，從我身邊離開的都這麼想。」

他也不會去抓取，接著一個也不剩。
照這麼說，還能聯絡的不算朋友……？

「我覺得我可能不太一樣。」
「我只是有點太依賴你了，哪天不能這麼做的時候我又會跌到谷底。」
「我不想把我的人生過得好像沒有唐夏恩這個人就會死一樣，又或是說，我不想把我的人生過的好像沒有某個人就活不下去了一樣。」

他停頓，思考說出這些話的意思。
他給自己一個結論。

「⋯⋯很恐怖。」
「我都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

月翔的話前後矛盾，夏恩不能擇要近還是要退，有種被戲耍、吊胃口。

「那就接受。」
「你就接受『沒有唐夏恩就活不下去』這件事。」

人不是獨居生物，哪沒有要依賴其他人的時候，抗拒這件事本身就違背常理。
他奪走他的菸。

「繞了一大圈，月翔，你需要我。」
「我不討厭，倒不如說很高興。就像我現在之所以在這，只因為想找你。」

與他隔著一個單槓，站的直立直挺，讓月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若月翔的人生需要唐夏恩？
他狠狠的戒斷了自己焦慮時的菸癮。

隨著那白煙攪亂那平穩的情緒，讓男子皺緊了眉，明明張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不是的，這太沉重了，這會成為枷鎖，給唐夏恩一個陷入泥著的陷阱。

月翔鬆開了握住單槓的手。
這孩子像毒品，一次次的依靠後已經不能像菸那般的抽離。
太荒唐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夏恩仍坐在高處，盯著月翔神色忽變和退後。

「我把心理想的說出來，僅此而已。」

今晚的他少了些理智，自己沒發覺，直白即是說話不經大腦。

他知道現在不是人生全部，年過就十六有餘，少了對方半輩子說不出什麼大道理，然而還是因為月翔得到許多第一次，這些第一次產生了些什麼、是不是錯覺，夏恩還在試著釐清。

不然怎麼對月翔有痴心。

他看起來還沒有發現。
月翔再度靠上竿子低著頭抓著後腦杓。
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一次的速食聚會，他們會被說成是一對的了。

他怎麼會忘了。
忘了這些情緒不是第一次發生的。
這些可是活生生的在自己十六歲時所萌生的。
叫愛情的東西。

若月翔你是傻了吧。
還是他們都傻了。

「我如果哪天和你說我另一半了，你會怎麼想？覺得我丟下你了？」

「為什麼，那就好事……」他頓了下，想像月翔獲朔牽著哪位女孩，向他介紹那是女朋友。

胸悶嗎？悶。
卻不是大問題。

「不會。」

他不會被情緒勒索。

「頂多少了相聚的機會，畢竟你肯定會挪時間給另一半。」

意外的回答，卻也不意外。
月翔卻笑了。

「大概連現在這樣出來聊個天也不行。」

他也坐上了單槓，方向卻是看往另一邊。
想了想，要是對方帶了另一半，自己會如何呢？

好像也不會怎麼樣。

「我應該是不會有了，你比較可能。」

夏恩轉了過去，為的能看他眼睛。

「難吧，不喜歡我的人可多了。」

他沒有說話，想停止了話題。
月翔閉上眼睛享受微風襲來的冬冷，面部感覺到刺骨。

春天要來了沒。

「已經晚了，你該回去了。」

他說好，說的猶豫。

跳下單槓，整好微亂的外套，直往出口離開。
吸了口沒熄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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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速速交流，海涯現在好亂月翔暫時也沒辦法上線了，好像只有夏恩可以跟他講話（對

夏恩來做月翔的白鸚鵡，說話說話

⋯⋯⋯⋯

+1 （？

中之懷疑一下

沒啥好懷疑的（幹幹

就是鸚鵡陪講話

WF_Beta: 蓓塔中一直當糧吃嗎wwwww
sssc_01: 懷疑什麼呢，要繼續維持純淨啊

我先吸完這最後一口再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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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糧？

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