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遇到如此狀況對於雖然並不多見，自己依然能夠好好應對這些，不過為了過多浪費還是保險些吧。

這麼想的同時點開了面板輕觸著幾個選項，套入早已自定義好的衣裝便替自己換了一身色彩相較方才更為沉穩的衣著

－－盡管有些地方還是不改那亮麗的顏色。

這麼一來至少不會被輕易辨識了?

他撥了撥散落的長髮，邊走邊專心思考這幾日的打算。

他約莫是從對方被尾隨的當下就開始注意那群人的動靜，從大街到巷弄，埋藏在街邊熙攘的人群之中尾隨著。

出於好奇，他並不打算插手，就想看看青年是不是真的如上次了解到的那樣，『單純為了解決麻煩』而動手。

然後就是直擊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決尾隨者、拍拍屁股走人的全程⋯這樣一看，這人或許勉強算是無辜的？是不是有些防衛過當了？但在海涯裡該如何判斷防衛過當呢？

他在內心拿不定主意，於是決定結束自己的跟蹤，直接上前去搭話。

「下午好、新衣服挺好看的，」就像是路人經過般自然的來到對方身側，他選擇在一處內凹的前面設計前搭話，恰好把人留在了無法馬上逃跑的小空間裡，「應該還記得我吧？上次幫你清運垃圾花了不少功夫呢—」

聽到熟悉的聲調頓時一愣，現在驚訝也早就過了反應時段了，他當下這麼判斷。

反而沒有先看向對方，倒是先確認了自己現在身處的情況，如果是引起騷動的話的確還是有機會能夠解決當下問題，但是對於自己來說這並不是一個選項，造成的麻煩也只會急劇增多。

「你是怎麼一聲不響地走到別人旁邊的這點，我還挺想知道的，習慣？」這時才往對方臉龐看去，這段過程究竟多長？他無法判斷對方是蓄意還是真正碰巧。

「如果這時還說不認得你，不就顯得可笑嗎。」自動掛上了笑容「我還以為你的話處理很快呢。」

看對方即便沒發現自己靠近，臉上也無一絲驚訝之情，看來是早已習慣被人突襲了？

並沒有打算隱瞞自己跟蹤的意圖，只是擺了擺手作投降狀，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道：「算是特別練習的，不過我可沒有惡意啊。」

「只是想跟你認識認識，順便確定一些事情而已。」他的確想了解那些人真正找青年麻煩的原因，據上次幫忙處理的垃圾證詞—『不知好歹、言語攻擊』，明顯不能當作合理攻擊的原因。

「哎？處理那些怎麼可能快的了，還得一個一個叫醒後了解發生什麼事，浪費了好多效能呢。」其實他只喚醒了其中一個，效能本身也不是問題，只是想多個理由纏著對方而已，「不然你原本希望我怎麼處理他們？」

特別練習這種事情？即便對於對方說的話有所疑慮，但是過多的詢問也只會造成麻煩。

聽到對方所提出的問題僅僅是聳肩輕笑了幾聲「上次我就有相同的疑問，你這個人過於熱心了？要處理那些東西會有人細心地去問他們詳情？」

「需要效能他們身上很多吧？不過你看來也不像直接拿的類型啊。」他觀察起眼前這位男性的神情盤算著

「無關我怎麼想呢，我只需要有人收拾殘局，反正他們的腿都能算半殘了，相當好索取效能以及丟掉吧？」那麼就這麼試探吧？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呢。「即便是這麼惡劣的人，也想要認識？」

對方算是惡劣的人嗎？他不覺得，倒是嗅出了一點憤世忌俗的味道。

「是嗎，如果被這樣惡意的纏上我可能會選擇更加一勞永逸的作法—」並沒有直接對於青年的提問做出回覆，而是舉個他所認為真的惡劣的行徑，「破壞頭部或是奪取所有效能到角色癱瘓。」

「這樣也不會留下那些要死不活的殘骸⋯」出於某些原因，自己那天在處理那些人上面的確花了過多的心力，但怎麼問得到的結果都只是狹怨報復這樣無聊的動機而已，「但如果只是想給他們一點警告的話，半殘這樣的處理似乎又太過了⋯」

「半殘但還活著、效能也還有，當下我還以為你指的收拾殘局是要讓我幫幫他們呢？」不知道怎麼得出這樣的結論，但這樣想的話眼前的人大概也不是太壞？

聽到對方所提出的例子顯然有些意外，同時也莫名的感到煩悶

「看來你也是會替對方找到理由的類型呢，幫幫他們？要是...」要是所有人都能獲得這種待遇就好了，自己下意識的這麼低語著，隨後再度注視著對方，態度相較剛剛轉變得相當冷漠

「全毀了或是掠奪也是一種方式，但對我來說那就會違反我對於『遊戲』的原則，至於非得半殘的理由是什麼...誰知道？有趣吧？這樣可以了？」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何男子會想理解這些，正常來說會有人關注壞人的動機嗎？這些都不重要吧。

青年嘴邊的低語有些細碎，但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唇齒間的形影：要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這種待遇？什麼樣的待遇，得到幫助嗎？

他不太確定該對此做何反應，在海涯裡的一切真假虛實難辨，許多時候連對話的是人還是人工智慧都無從判斷。但現在能肯定的是，對方『遊戲的原則』與雙腿限制有一定的關聯，這有很大機率是屬於自然智慧的情緒反應。

但並不是自己在海涯中追查的組織型罪犯。

「網癮少年啊⋯⋯」沈吟了片刻後他對自己小聲總結：對方大抵是個沈迷於海涯感官體驗的玩家。

「行吧，你有你的遊戲原則，我也有我的，」隨後抬眼看向眼前的人似有幾分真摯，態度也軟化了些，「多管閒事算我不對，不過怎麼說也是幫忙收拾過爛攤子的關係，算是扯平了？」

「要不交個朋友？」儘管知道不是自己該調查的方向，但是終究抵擋不住自己該死的好奇心，甚至提出了一個他認為應該頗有吸引力的誘因：「之後要是還需要幫忙處理垃圾我還能幫忙。」

「哈？」這時反而露出驚訝的神情，有些不解的觀察對方，為什麼會提出這種意見，而且這項提議明顯對於對方毫無好處不是嗎。

他無法明白對方懷的心思究竟是什麼，是有什麼盤算嗎。
以及先前讓人覺得奇怪的說詞.....
「可以呢。」先是露出有善的笑容，點開螢幕面板，滑動了幾下後在即將呼叫出名片的剎那

在對方面前關閉選單。

「騙你的。」
怎麼想都不會這麼輕易就加呢，如果能拿盡好處當然是好事，然而不謹慎的話吃虧的會不會是自己呢？

「仔細想想你提的這件事情的確很誘人，不過對你有什麼好處？」如果要顯露對方真正的目的似乎相對困難，這是自己所下的判斷。

那麼就讓對方深知自己有多麻煩，自己離開好了。
「所以我有個要求，願意的話我會考慮好友？既然你人這麼好，相信更多要求也不會在意吧。」

雖然也預期對方不會這麼輕易相信自己，但被問到對他有什麼好處時還是愣了一下，這倒是沒仔細思考過。

輕巧而不易察覺的打量了眼前的青年，言行舉止看似未深思熟慮，卻又在某些地方隱藏極深，總是帶刺的言論、高築的心防和過激的手段⋯怎麼看都像是個未引爆的不定時炸彈。

「好處⋯？」思考至此，實在無利可圖，「應該是沒甚麼好處，不過交朋友不就是這樣嗎？」又不是在做生意，他一向隨心處事。
「把你的要求說來聽聽吧？」像是要給對方一些空間，他雙手攤開向上，退後了一小步，「只要不與我道德底線相抵觸的事都可以試試。」

誰會需要這麼麻煩的朋友呢，他並未將這番話說出，相反地卻被對方所說的這句話給惹笑，似乎也不打算掩飾笑容。

只要讓你多意識到『自己只是在浪費時間碰觸麻煩』就行了。

「陪我消磨這天的時間，不過依照我今天的行程，也可能都是在浪費時間呢。」在男子退後的同時反而邁步向前一點，自己將雙手插入口袋中，視線從未移開。

「不僅如此，我也很擅長『不小心』製造麻煩，所以要是度過今天我會考慮好友以及效能的事情。」

「消磨時間？」原以為對方會提出什麼更難處理的要求，沒想到只是要自己陪他一天，想都不用想就答應了：「好啊，正好讓我們多認識彼此一些？」
對方朝自己邁進了一步，正好將眼前的青年看的更仔細一些，對方紫羅蘭色瞳孔裡洋溢著某種不知名的自信，看上去像是放著光彩。
「你說製造的麻煩應該不至於比那天的更麻煩吧—」挑起半邊眉毛質疑著，但無論如何自己選擇要做的事是肯定不會後悔的。
「走吧，」說著轉了半步到對方身側，微微欠身，「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雖然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以對方這種性格，會答應也不足讓人驚訝，不過是什麼讓他這麼有自信能夠應付，經驗談？觀察看來也僅可能是出自於職業了吧，畢竟並非像是自己一樣找碴的類型才是。

「那天製造的麻煩？啊—那天啊，我會盡量製造的比那天還大的麻煩的。」露出的笑容彷彿這件事情與自己無關一般，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製造更多的麻煩給面前的人

而在瞧見對方移動到自己身側的行動稍微有所停頓後，繼續邁步時卻往地鐵的方向前進。

說到地點的話的確人多比較好辦事，不過如果對方是職業的身份，察覺到太多事情也挺讓人棘手。

「E01，我的話挺想去鹿野鎮看看的。」要說的話果然從熟悉的地方開始下手吧，趁這時也能摸清對方也不一定。「你去過嗎？」

與對方併肩往地鐵的方向前進，說完全不擔心也是假的，自己之前可沒待過青少年問題相關的隊啊⋯看來只能以自己也年少輕狂過的經歷推演，見招拆招吧。

「你這傢伙還真不客氣啊⋯⋯」居然還想製造更大的麻煩？難不成想放火燒樓？啊⋯想想在海涯裡縱火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原以為青年接下來會提出要去犯罪重鎮蓆蘭島之類的要求來膈應自己，沒想到原來是個文藝小青年，頓了頓：「鹿野鎮我只有聽人說過，平時沒有需求也不太到那裡去⋯」

如果是陪同踏青和探索地圖的話自己倒是挺樂意的，這麼想想步伐都歡快了起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一起踏入車廂時才想到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對方，總不好接下來一天都“喂、你這傢伙”這樣的喊，問別人名字當然也得報上自己的：「我的話，你可以叫我獅子。」

「剛剛就說過了不是嗎？我是麻煩人物，當然沒有客氣的打算，所以要是出了什麼狀況可要麻煩你了呢。」像是當作此話是稱讚一般的回應，稍微瞧見對方表情的變化

「那麼趁機去認識這個地方不是挺好的？並不是只有蓆蘭島是屬於最危險的地方，我想你對這種事情也是有認知的吧？如果不睜大眼的話可是會被死死咬住。」

被什麼咬著呢，自己大抵也回應不出什麼答案。

進入車廂內站穩了腳步便倚靠在一旁的垂直扶桿沒有入座的打算，才正要說些什麼時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時，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

「哈—你的名字.....還真有趣啊，你認真的？哈.....」接續下的並非回應，而是又是好幾次的笑聲

「是嗎？」鹿野鎮的危險性他是從沒聽說過，但被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他一件重要的事，自己想要找的目標不一定會只待在像是蓆蘭島那樣犯罪混雜的區域。

見對方沒有坐下便也站著倚在離兩人最近的門邊靠板上，原本輕鬆的表情因為青年的話微滯，但隨即又被那笑聲打斷。

「蛤⋯你也笑的太誇張了吧？」自己這名字有那麼好笑嗎？雖然他也不介意對方如此反應就是了，跟著笑了幾聲解釋道：「哎，遊戲裡叫的順口就好了，我還有朋友叫大鵰、鰻魚的，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了。」

「所以說阿——怎麼會想取這種的？不過的確挺適合你的？」稍微緩和了表情，停下笑聲時稍微看眼對方，的確就論氣質挺合適的。

「海涯的話，什麼都可以實現也不一定....或許，連夢想也能。」停頓了會便接續方才的話題，在陳述夢想的字眼上顯然有些猶豫，將視線投向窗外

「....不覺得光是這樣就讓人覺得危險？所謂的安全果然很難辦到，人事物皆是.....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在意接觸這些。」從剛剛對方有所停頓的態度，忍不住稍微好奇起來，但自己並不打算深究太多。

「......勒羅伊，我的名字。」

注意到青年眼中的笑意和緩和下來的敵意，不明顯的朝人又靠近了一步，看著對方悠然卻又顯的倔將的側臉線條忍不住莞爾：「謝謝你啊，我也覺得我挺適合的，而且保證過耳不忘。」

「勒羅伊⋯我也會好好記得的。」輕點了點頭，視線跟著飄向窗外快速移動的景色，這時才緩緩咀嚼起對方剛剛的話：「⋯⋯所以你來到海涯是想實現什麼嗎？」

「問我的話，我認為沈迷於過於自由的虛擬世界的確危險，但對於某些人來說或許這裡更加真實吧⋯老實說這點也挺讓我困擾的。」自己一直以來都秉持著非黑即白的思考模式，但進入這個程式編寫的世界後一切卻都複雜了起來，只能靠著追尋那個目標不斷前進才沒有迷失在其中。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明明是單純的問題，並且沒有任何的意思，彷彿被澆油點火一般，使得自己僵硬起來。

自知必須努力的收斂當下情緒，皺起的眉頭與硬是撐上微笑卻仍舊無法控制一般扭曲；自己索性伸手掩著面乾笑了幾聲，「實現什麼？我怎麼可能有想實現什麼....光是現在的遊戲就夠我滿足了......」

「還真意外，以為你會譴責將這裡視為真實的人.....困擾？因為有你....想達成的事情，所以不希望被有所迷惑嗎？」明明或許不該深入也不一定，開口問話的當下自己有些後悔。

對方那張原本無懈可擊的清俊面容在那一瞬間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縫，然而在裡面並沒有看到光，只有被吞沒的黑暗；或許繼續開鑿可以得到真相，但他並不打算在兩人還沒熟絡前就揭人傷疤。

「⋯這麼說吧，每個人在這裡的目的不盡相同，」講到這頓了頓，在“人”這個字上有所遲疑，以青年當前的反應，那句“能在遊戲裡正常的生活就夠滿足了”，不排除是脫腦的可能，「嘛、有些是因為嚮往、有些是迫於無奈，也有在這裡單純謀取利益的，都無所謂，不要危害他人利益就好。」

「至於我，算是第二種吧，因為有些事情必須處理才來到這裡，我也承認海涯社群的確有他的迷人之處—」懸宕的尾音暗示著接下來的轉折，低沈的語句只在兩人之間：「不覺得把自己的命運賭在一個虛擬世界很讓人不安嗎？我啊⋯還是比較喜歡自己能掌控的事物呢。」

「自己能掌控的事物，迫於無奈的行動。」
沉默了數秒後，他開口便將對方所說過的段落複述一次，原先的字句經由自己口中卻略顯尖銳。「是啊，如果能自己掌握該有多好，但是你所提及的那些，卻是出自現實而非虛擬，不是嗎。」

「真實世界裡能掌控的成分究竟有多少？人無法擁有單一的情緒，是由各種顏色組成的....甚至連人工智慧也會擁有情緒的吧。」談吐著這些話語時究竟是什麼表情，自己也不清楚。

稍微挪動了倚靠著靠板的身軀，朝男子傾身向前，在耳邊呢喃細語著。「我的樂趣是將他們全部混成一個顏色，讓他們感受到自己的無力與可笑，這就是遊戲。」語畢，便靠回了原先的位置。

『砰咚—』問句在腦海裡毫無預警地刺痛了一下，真實世界又有多少事情是能掌控的呢？只有自己的存在是唯一能選擇的吧。

「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決定停止與對方的思想鬥爭，這樣的思考對於行動大於理論的人來說已經遠遠超過負荷了，「我們短期內應該無法達到共識，我申請暫時休戰。」

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也不知道想跟對方達到什麼共識，總之自己是懶得辯論了，視線再次從對方臉上飄向窗外逐漸清明的景色，不知是想轉移話題還是認真感嘆：「...風景真好啊...」

「我說，你現實中該不會是什麼思想家吧？想太多會老得快喔...」放棄思考後就只剩下無意義的閒聊了，看著青年那頭明顯是天生的淡色頭髮忍不住上手揉，「看你年紀輕輕頭髮都白了。」

聽見中斷的提議才回過神，露出相當後悔的神情後忍不住掩著面深深嘆口氣。
為什麼自己提到的事情遠比想像的更多，表現簡直糟糕至極，是因為意識到對方沒有抱持明顯的惡意嗎。
「....豈止是休戰，不如忘了今天的談話，明明都是沒意義的內容不是嗎，共識也.....你、」才正打算說完時，便被男子伸手觸碰自己的動作打斷

「頭髮顏色本來就是天生白....不是，總之不是思想家，也沒有想的多.....這些事情不重要，」抬手就是拍開對方的手，回應的太快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髮色並不是白色卻不覺得這麼回應有哪裡古怪。

不過想必他也不會注意這些吧，只是單純的遺漏些什麼的話。

認識的時間不長，第一次看到對方露出這麼真實的情緒，感到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覺得有趣，或許對方也不是真的那麼難以相處？

「⋯今天這些話我會回去好好思考的，希望下次能回答你的問題。」明擺著忽略勒羅伊提的『遺忘』兩字，要不是腦容量不足，自己可是很重視新朋友說的話的。

被拍開後便規矩的收回了手，但並沒有因此拉開兩人的距離，只是假裝認真的研究起對方白金色的髮絲：「原來真的有天生這樣的髮色啊⋯勒羅伊是歐洲人吧？」倒也不是真的對別人的國籍感興趣，只是自然而然的想了解新朋友而已。

「....這種刻意去裝傻的態度，還真讓人覺得麻煩，就連個性都是，有時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維持這種性格的。」露出毫無溫度的冰冷笑容，相當刻意的攻擊著，甚至還假笑了幾聲
「你這樣的性格又是真的還是假的?都如此了還想下次見面?」

還有現在對方投注過來的目光也是，距離也是，這是習慣使然?
「而且在問這種問題的同時，我想你也有義務回報你自己的身分吧?」抬頭注視起男人的面容，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喂，你這是說你自己吧？尤其是不真誠的部分。」收回剛剛覺得對方應該不至於太難相處這個想法，在心中第一百遍告訴自己不要和網癮少年計較後才好不容易的壓下怒氣，感覺現在臉上的笑容堪比聖母：「為什麼不？我覺得我們處得挺融洽的阿？」

融洽個屁，要不是礙於先前自己信誓旦旦不怕麻煩他早就掉頭走人。

「好吧，你真的很不會聊天⋯」最終他還是敗給自己的固執，抹了把臉洗去過於用力的笑容，半挑起眉迎上對方投來的目光：「亞洲國家就那幾個，不然你猜猜看，猜對了我告訴你我來海涯的目的。」

見到面容上的變化忍不住笑了輕幾聲，並非是前段談話那般裝腔作勢，似乎是出自真心
「我並不需要所謂真誠，真是融洽的話還需要擺出那副表情嗎？感到不悅我也不介意你表現，表現情感也是個人自由。」

本來並沒有特別期待得到答案也不一定，聽到對方反過來提出的問句反而被挑起興致「嗯....據我猜測嗎？50%呢，不....也不能輕易的外表判斷？」

這麼說的同時便湊了過去，比方才更加認真地端詳著，看似很認真的思索。

「蛤？」自己本也不是擅於隱藏情緒的人，聽人這麼說先是一愣——接著是無法抑制的大笑，先前怎麼沒想過這也可能是遊戲的一環？

對方將自己隱藏的極好，卻想把周遭的一切給逼急了直到他們交出最真實的情緒，但是為了什麼呢？安全感？的確世界上大部分的情感問題來自對於失控的恐懼，如果對象是眼前的青年，他倒是不介意敵暗我明。

「也好，我也不喜歡藏著—」止住了大笑後站定了接受對方端詳的目光，丹鳳眼彎起：「怎麼樣？看的出來嗎，對你來說應該不困難吧？」

看著對方反應出來的情緒時，反而稍有些停頓。
他身邊這麼直性子的人幾乎是沒有，沒想過對方真如自己所說的表現出來，興許有些訝異吧。

「.....我見慣的地方臉孔，韓國人吧？猜錯就算了。」認真的注視男性微彎的鳳眼，標準的亞洲臉龐、許多韓國人的確是這般的模樣，卻覺得這麼以外容評斷過於精簡

說完便輕笑幾聲，自己也無法評斷笑容的含義與情緒是什麼，他人看在眼裡是什麼模樣。

當對方嘴邊吐出見慣兩字時忍不住挑起半邊眉毛，沒想到眼前的人會對自己國家的面孔感到熟悉？
「嗯哼——你沒猜錯，土生土長的韓國人。」雖說這樣的資訊堪稱無用，但他一向信守承諾，沒等人問起便像閒聊般的簡短交代：「我來海涯完成前人留下的任務，畢竟有人命牽扯其中，完成任務就是我在這裡唯一的目標。」
「這也是為什麼那天你找上我的時候我特別調查了那些你所謂的『攻擊者』，」解釋至此感覺差不多了，他循著對方的輕笑抬眼，眼底也盈著不明顯的笑意，「不過跟著你純屬私心，不在我任務的範圍內，這點你倒不用擔心。」

並不是很意外對方會告訴自己，應該說以這些談話來說似乎足以定義面前的人是什麼個性。

「所謂任務、目標、職責....要是牽涉性命，以『偵探』這種詞彙又顯得太渺小，你覺得呢？警官先生。」思索了數秒後開口，似乎已將答案確立下來。

「你這股私心相當替自己找麻煩，沒有的話我也會找給你的。」在語落時，原先移動的車廂也跟著減緩速度，似乎已經到達目的地。

「我的話，歐洲亞洲各一半，一個既能稱作歐洲也能名為亞洲，一個是.....交給你今天一天的思考時間。」指著打開的門板微笑著

見對方如此確信的模樣倒也不願意拆穿，僅僅是「哎呀」了一聲佯裝被猜到時的驚訝：「你想這麼叫也可以，可惜我不領公餉挺久的了。」

對於自己找麻煩的言論不置可否，僅僅是輕笑了幾聲後便跟上對方走出車廂的步伐，放鬆的姿態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來觀光的。

「原來你也有亞洲血統啊...難怪看上去這麼順眼，既是歐洲又是亞洲的話...」與人並肩走著時打量了身旁的青年，答案呼之欲出，「俄羅斯啊....另一個該不會就是韓國吧？」

「嘖，看來還是說太多了。」在對方說出正確答案後忍不住咋舌出聲小聲的抱怨著，踏出的步伐顯然加快了幾步，提到自己的事情都覺得相當心煩。

「誰知道呢，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無可奉告.....別一直打量了。」穿越在人群間，今天似乎意外的人多啊。

「.....還有，既然你顯然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了，那直接問問也無妨吧，是你自願離開的？」單刀直入的挑起敏感的話題問

從對方煩躁的反應看來自己是猜對了，他莫名的為此感到愉悅，沒想到這麻煩的小青年居然是自己半個同鄉，那看來還是有溝通機會的。

不過勒羅伊並沒有給多餘的時間提問，一綹金灰色的髮絲一下子鑽入了擁擠的人群中，還好周圍的人看他人高馬大的會自動讓路，不然實在很難跟上對方行雲流水般的步伐。

「⋯自願離開？」才剛與人並肩，尖銳的問題使他微微一愣，但倒也沒感覺難以回答，滿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算是吧，不過是先被停職調查我才提離職的。」

「⋯怎麼、你對警察這職業有什麼想法嗎？」

「警察.....」他像是陷入回憶中放緩了腳步，開口複述了這個詞彙。「.....友善？有段時間麻煩他們照顧了，與其說有什麼想法，不如說是只對於面對的那些人才會說出友善這個詞。」

自己轉身看向身後的男子，盡管身高並沒有差多少，卻必須些許抬頭不可，張口似乎想提出什麼，卻又改口「姑且不問你被停職的理由，多少還是覺得過問太多。」

「你呀，覺得自己是『友善』的警察嗎？」倒是露出苦笑提出這個問題，盡管自己大概有了標準，卻還是向他提出問題

「友善啊...這要看你怎麼定義了？」這個詞莫名的讓他感到生疏，被控刑囚致死的警察能算得上是友善嗎？儘管他深知事實並非如此，還是無法不受影響的將自己歸類在“友善”警察的那一類。

「與其簡單的說我是個好警察，不如說我曾經很努力的想當個好警察，」說到這他不免內心一陣苦澀，但在看向身旁這張清秀臉龐的時候又忍不住感到欣慰：「你那時候能遇上好警察真是太好了。」

「....友善，說的也是？大概對我來說不吃案的警察都是友善，但並非好人呢，有些友善只是職責所在。」顯然標準放的相當低，不過似乎並不介意

「這麼說吧，警察可都是人，並不可能完全能夠做到善盡善美.....所以完成職責便可，其餘都是奢望也不一定。」聽見對方所說的答案僅是笑了幾聲，望向還正在行徑的人群。「想要作為好警察阿，你志願放的相當高呢，理想主義嗎？」

「....不過我的話，與其遇到『友善』的警察，不如不要遇到呢。」

「不吃案的警察都算友善，你的標準可真夠低的。」瞥向青年微笑的側臉，有些漫不經心的應者。

在就職儀式上的警察宣誓猶言在耳，穿著端正警察制服的青年男女，捧著滿心的熱血高聲朗誦：

“ ⋯我保證忠於人民、忠於法律；聽從指揮、嚴守紀律；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畏犧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實現自己的誓言而奮鬥努力！！”

「警察的職責所在，要是能盡到十分之一那都算是理想了。」看著穿流的人潮，下意識的伸手幫兩人騰出一道較為寬敞的行走空間，「我啊⋯只想做到不愧對良心和我受到的教育就好。」
「而你，普遍大眾的一員，只要做到善良平安，一般也是不會遇到我們這些警察的。」

「十分之一.....是只作為警察的職責，還是？」見到顯然是出自習慣的舉動忍不住朝對方打量，開口便是相當失禮的話語
「不過，你的話......友善與好還真的看起來相當難評斷，至少第一眼看起來不適用呢？」

沉默了數秒後繼續開口「要做到平安.....顯然相當困難呢，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秉持著善良活著的，前方的入口右轉——你永遠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惡人，不是嗎？」語畢，便勾起了微笑

「你看過警察宣誓嗎？」雖說是作為對方提問的回應，還是顯的有些沒頭沒腦地：「我說的十分之一，是全心全意為民服務的十分之一，就像你說的很難要求盡善盡美，普通警察能犧牲到這個比例都很不錯了。」

他目光平穩的注視前方，口中的言論彷彿不包括曾經在那系統中的自己，直至對方失禮的言論從身邊冒出才將他從某種超脫的情緒中拉回。

「臭小子，會不會說話啊你？我這是有威嚴—威嚴懂嗎？」不怒反笑地伸手捏了把對方那張吐不出象牙的嘴際，然後在人爆炸前收回了手。

「⋯的確是啊，如果大家都善良就不需要警察了；不過你放心吧，要是前方右轉遇到了壞人⋯」知道這個假設可真可假，但無論如何自己都是為此存在的，於是爽朗笑道：「這不還有我嘛！你不要自己成為惡人就沒事了。」

「.....下次可要討回來了。」在反應過來前手便已經伸回去，僅是皺眉撇向對方一眼，停頓了會繼續回道「....如果做到了十分之一是不錯，那麼你對於自己又是十分之幾的要求？不會是滿分吧.....好吧，可能？」

乾笑幾聲後步伐依舊輕快的走著，撇見不如市區一般的風景反倒稍微放鬆，但也可能是自己的錯覺，沉默了許久開口「.....惡人哪，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成為，真是抱歉啊。」

「盡管你說你會在，我卻無法去投擲任何東西來賭注這些，畢竟下一次、再投下去的不知道會不會是性命呢。」伸手將右手放置在心臟的位置笑了笑調侃著「...突然也很想看看你無措的模樣呢？」

並不介意對方往自己身上討點什麼，他笑了笑依舊自在的與對方齊肩走著。
「⋯我對自己的要求啊，十分之九吧，」自己對於滿分倒是沒什麼追求，他還不至於對自己這麼嚴苛，「剩下的十分之一看對方值不值得我賠上這條命？」

雖說語尾微揚帶有保留空間，但這個答案在心中基本上沒什麼變數了；如果保護的對象值得，他並不害怕自己全部犧牲，只怕自己沒有用盡全力而遺憾終生。

想到這裡，他側頭看向身旁剛提出犯罪宣言的青年，沉默了半晌才接話：「⋯想當惡人是因為感覺那樣比較安全嗎？」

「我無措的模樣嗎，要是你突然很可愛又禮貌的喊我哥⋯我應該會挺無措的吧。」

「那麼無措就先保留，要我這麼喊無措的可是我，可愛我也做不到。」想像那個畫面簡直讓人頭皮發麻吧。

從一旁傳來的話語與視線感，自己卻仍舊當作什麼也沒注意到似的看向前方，似乎在思考著

「安全啊，你還真是提出了意料之外的詞彙，討厭上被剝奪算是一種嗎?雖然我不明白自己該被規範在哪裡呢。」下意識地咬著唇，總覺得今天特別容易感到煩躁

「你提到的十分之九，是啊...果然你還是保留那十分之一吧，不覺得沒有好好實現自己其他理想，把自己全部扔進去很可惜嗎?」停頓了會才將視線看往對方「一股腦的闖下去，你該不會真的這麼打算?」

「是嗎哈哈哈—那就不難為你了。」對方被想像噁心到的模樣惹的他忍不住笑了幾聲，或許也是因為看著那張清俊而平淡的臉終於露出困擾的神情，讓人莫名的感到真實而輕鬆。

「哎，無法歸類也無所謂，我只是好奇問問罷了⋯」看勒羅伊將唇瓣咬的發紅，他擺了擺手讓人也別想了，便自顧自的講起自己的經歷：「⋯我之前見過的壞人也不少，他們犯罪的動機一般有幾種，一是因為貪婪、二是因為恐懼、三是單純的愉快犯，這種一般來源是精神疾病或是童年的陰影，總結的來說一和三都可以歸類為不同類型的恐懼。」

講了這麼多，其實他只是想解釋對方的動機，溯及根本，大抵也是出自於被剝奪的恐懼

—— 只有面對恐懼，才能克服恐懼。但要面對談何容易？

「至於你說的情況嘛、我倒是沒有仔細思考過有什麼可惜⋯」講到這他的情緒有點空白，自己的確打算就這麼一股腦的闖下去，「我算是想的比較少的類型，可能傻人有傻福？一直被幸運女神眷顧著所以好好的活到了現在。」
「總之就是把握當下吧，」感覺自己似乎說太多了，於是簡短的幫自己作了個總結，「畢竟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呢？」

「只可惜你所說的這些，我都不是很喜歡呢，尤其是一和三。」在對方的動作打斷自己思路後，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開口應答，在語末似乎還略帶厭惡「.....二的話想必是自我滿足吧，我想成為惡人，但也不想成為那樣的東西。」

看著前方路途的彎巷，下意識的撇開視線繼續向前，說到底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的?不能深想下去了。

明天誰也不知道會如何，是啊，這句話無比正確，但就是讓人不滿的一句話，自己默默這麼想著

「.....這麼說也是，畢竟你的模樣的確看起來不算深思過這種事情，但是過於濫用幸運這件事情卻不值得嘉勉，有天會用完呢。」相較方才露出的神情顯然稍微放鬆些，自己似乎多說了不少東西，不過顯然對方並非懷有惡意啊。

「.....那麼，姑且這麼多餘的一問，你是流法者嗎?」突然的問道，顯然並沒有期待獲得真實的答案

既不貪婪亦不在犯罪中得到快樂，唯獨恐懼⋯青年說的是不想成為那樣的東西；他跟著對方繼續走在筆直的大道上，並不打算繼續追問。

「嗯哼—不靠運氣啊⋯那你對於我做的事，有什麼其他建議嗎？」究竟一直以來是運氣好，還是多年累積下來的經驗讓自己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一劫？說真的他也不清楚。

在得到答案之前，意味深長的回應了對方所謂那多餘的一問：「流法者？我們之中有誰不是嗎？」

「......你這麼說也是，都是啊。」罕見的坦誠回應，顯然也沒有打算去隱藏些什麼，早就被看出來了，不過這也並非是件困難事。

「.....戰術、資源，能夠用上的很多，最後能使用最多的或許就是技術呢，不過仰賴他人也行。」思索數秒便停下原本往前的步伐，朝對方看去時笑了笑

「這樣吧，我討厭無謂且得不到回報的事情，而且總覺得在你這裡吃了很多虧的感覺.....讓我感覺不是很好。」分明就僅是自己的問題，卻彷彿一副是對方做錯什麼般的口吻
「所以你，把你那十分之一給我如何?」

對於勒羅伊提出的建議還來不及多想，接續在後的提議，或說是要求，使他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卡在嘴邊⋯

「⋯你要那十分之一做什麼？」沒打算跟對方細算前面“所謂的吃虧”該歸責於誰，他比較想知道眼前這人希望自己賣命的理由，難道是對方預見自己即將遭遇什麼不測嗎？

盯著眼前泰然自若的青年，他大可以隨意的答應，反正事情來了誰都可以搪塞一句離開，只要跟自己無關。但偏偏他比誰都看重承諾。

「給你也不是不行，但有幾個條件，」反正自己本來做這一行本來就不可能見死不救，就算幫了人一般不會特別提出報答，但此時他卻想趁機再多踏出一步，說不定有機會搭起兩人間的橋樑？「首先，你得要先完全信任我，然後剛剛說的成為惡人—那肯定是想都別想了。」

是啊，要這十分之一做什麼呢?他對於對方所說的言論一直有股莫名的熟悉感，然而他卻無法說明清楚。

模式不一樣，卻都耿直的在生活著，只朝著自己所相信的道路前進也不一定，所以才讓人覺得可怕。

「明明都是些小孩子一般的任性話語，你卻還是當真並給予回應......這種話明明隨意塘塞就可以吧。」
終究還是把這番話脫口而出，笑了幾聲並露出複雜的神情

「....雖然是要了這十分之一，不過這個意義不過是因為保留這十分之一讓你不這麼就賣命出去罷了，是你自己答應的吧，能夠幫我收拾殘局不是嗎。」他觀察著身旁男性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明明自己也可以不用當真的「你自己說的吧。」

而對方所提出的這兩點，果然怎麼樣都相當困難。
其實他不給也無所謂，自己沒有損失也沒有益處，現在看來這兩點甚至違反自己的習慣。

「你所提的信任範圍在哪，這種事情我在這裡可從沒給過誰，需要知道完全信任是怎麼回事。」思索著些什麼再度開口「.....第二點不行的理由?果然是出自你是警察所擁有的使命感?出自保護他人嗎。」

「哈⋯原來是這樣嗎？」聽人解釋那十分之一的用途，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甚至還感受到了一絲難以明說的善意，自己居然有如此強烈美化他人意圖的傾象？想到這他忍不住失笑。

自己的確說過可以幫忙收拾殘局，那是如果對方加自己好友的前提下，朋友互相幫忙本來就是應該的⋯於是他再次提問：「那麼，我可以私自解讀成你同意我的加友邀請囉？」

「如果是以朋友的身分那可以，信任的部分⋯我們慢慢培養？起碼相信我不會對你不利？」說著朝人伸出帶有薄繭的掌心，不帶有一絲期待是假的，玩笑與事實參半是真的：「第二點嘛，如果你最後還是真的走歪了，我壯烈犧牲的同時還得拉你一起陪葬，不可以讓你危害社會啊。」

見到對方的反應莫名地有些不能理解似的抬頭注視著，的確透過短暫的相處能夠理解這正是對方的個性

「能夠有這樣的解讀，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說完便望向那只身向前的手，一面咀嚼著對方所留下的文字，小聲複述著「『信任』啊，真是困難的任務.....光是這樣就讓人覺得困難了。」

彷彿是在猶豫一般的態度再度看往男子，似乎不懂對方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不可「呵....這種說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還是非得賣命不可?」

「....不過既然我突然還是走偏的話，請對我手下留情呢，畢竟我也是挺怕痛的，到時請果斷一點。」

「你說重要嗎⋯或許？」他當然不缺朋友，但卻一再而再的向人提出邀請是為什麼呢，或許可以說是因為自大？又或者是不忍？老實說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

儘管如此，懸在半空中的手堅定不移，在對方推卻或是明確表達出敵意前就打算先那樣擺著，他清楚建立信任有其困難度，但總要有人先踏出那一步。

「如果我說賣命是為了讓你或者是我更好的活下去，你會信嗎？」可以的話當然不想死，但苟且而違背意志、甚至懊悔的活下去對他來說跟死亡也差不了多少。

「還有啊⋯你這小子，要是怕痛的話就不要走上歧途，這個要求恕我無法保證。」

「....哈、哈哈哈.....重要?還真無法明白你啊。」聽見對方所說的話語，反倒是先忍不住地掩著嘴笑出聲，不在乎他人頭向自己的視線，僅僅是將視線看向人群行經的道路。

「真可惜，我是個無法輕易聽取他人意見的人，所以理所當然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會痛還是得做下去呢，不過現階段的我是不會刻意去波及無辜的，這是我的準則。」畢竟自己還不打算變成自己所厭惡的類型。

「......所以，暫且不變為惡人以及信任這兩點我可以考慮，但我也不能掛保證完全不變呢，不過你先交給我那十分之一的話，我可以考慮延長那樣不變的時效。」對於得到這樣的答覆顯然並沒有特別意外，沉默了數秒答道「......你的話，所謂為了你我這樣的理由是可能的吧。」

重新注視回對方的手掌，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人啊。
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以指尖輕觸上對方掌心內的薄繭輕輕劃過至指端便快速抽離

「我就給予一點點的信任吧，這是簡短的第一步，不過你的耐性能有多久呢。」

掌心蜻蜓點水般到來又離去的溫度使他不自覺捲起指節，可惜對方抽離的太快，什麼也沒抓到。

雖然跟自己提出的兩項條件還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差異，但對方願意些微讓步這點，這一整天下來也已經是十分可觀的進展了。

「好，目前這樣就夠了。」輕笑了聲後將手掌收回置於身側，神色清澈而明朗，「為了讓你不變壞，那十分之一就暫且交給你了。」

「哈！耐性或說是固執什麼的你不用擔心，這個部分我可是專業的呢～」說出了對於青年可能不算是好消息的言論，但自己倒是有些得意。

「這種地方不用展現也沒關係吧？....是啊，固執與耐心啊。」這麼說著的同時朝前方望去，這裡的人潮似乎比以往的還要多，雖然不及市區那般人流，不過似乎也在進行些什麼活動也不一定，自己只期望越晚人潮能越多。

「你連思考我說謊或是毀約的狀況都沒有，這也是信任的一環？」口氣裡似乎帶著些不可置信，輕輕握緊右手彷彿是握著些什麼「.....十分之一還真的給了，明明是個第二次見面的對象，卻真的連賣命都可以。」

說著便露出無奈的神情「不過，要是太過分的關懷也有點不妙呢？雖然這樣看來現在說這些似乎來不及了？」

「你也別想太多，就當作是警察大哥關心善良市民就好。」看對方一臉無奈，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著說：「在我的立場上，只要你不與我為敵，那我就相信你。」

「也不是隨便賣命的，那是因為——」正想解釋什麼卻發現自己其實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想這麼做，於是打哈哈地改口，「那是因為我們有緣？」

有緣到可以犧牲自己護對方周全嗎？他從沒想過保護人會付出怎樣的代價，這一點自己也不是沒被警界的前輩或是親友念叨過，但當下他就是不會想那麼多。

「話說人愈來愈多了⋯」看著逐漸增加的人潮，兩人的步履因此放緩，他正好瞥見旁邊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飲店，印象中有在網路上看過別人分享鹿野鎮的十大必吃美食就有它，「要不乾脆去喝點飲料坐坐？」

「.....這種關切在某方面對我來說也是挺麻煩的，先不論為敵這件事，光是平時要處理就相當棘手了。」仍舊不習慣對方的舉動，似乎語帶有些不滿似的口吻彷彿是在抱怨，隨後又擺出了笑容

「雖然並不相信所謂你口中的緣分，不過造成我困擾的人，在讓我討足好處之前可別隨便賣命呢，畢竟在我手上了吧.....行動前可要先想想有沒有失約的可能性呢，警察先生。」

對他提出的意見難免有些猶豫，盡管理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沒辦法做到完全的相信，各方面都是

不過如果是一次嘗試的話。「.......可以，不過你還真打算這麼一直陪著?真的想離開也行。」這樣自己也好處理很多

「哎、我說過我來這裡也有本來要做的事，平時不會纏著你不放的，」這句話現在說來似乎沒什麼公信力，但他也的確不是閒人，「今天算是特例。」

「就當作是在海涯多了一個處理問題的方式或選擇，對你能有什麼壞處？」暫且相信對方不是個壞人，也沒必要耗費過多心神，只是希望青年在遭遇困境時能想到自己並非孤立無援罷了。

「⋯你就這麼不喜歡與人同行嗎？」雖這麼問還是推開了店家古樸的木框門，並在店員的領位下找了個靠窗的位置，他突然想到什麼的發問：「或是說你待會有什麼其他要處理的事情？」

在入座後僅是稍微打量的店內，聽到對方這番話倒是有了點興趣
「有事情要做？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你忙，真讓人好奇啊。」提問的同時口吻卻仍帶著些挖苦似的

「並非不喜歡同行，而是避免發生問題而已，畢竟我這樣個性的人相當麻煩又容易惹事呢？」這麼說的同時卻仍舊保持著笑容，彷彿從不認為有任何問題「現在也晚了，我要解決的事情也得擺到明天呢，並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

「對我確實是沒什麼壞處，不過.....突然過多的好意顯得可怕罷了。」後段落的話語不自覺的放輕像是嘟噥，自己也早已是長時間都處在一個人的環境了

「嗯⋯算是什麼樣的事呢⋯拯救世界？」彷彿沒注意到對方的挖苦，故作認真的思考後得出的卻是開玩笑般的回答。

「既然你知道我之前是個警察，現在做的事也跟那相關就是了。」一攤手輕鬆的向椅背靠去，接著開始一心多用地看起剛剛店員拿來的菜單，偶爾從屏幕後抬眼看向對方。

眼前的人對於他人好意的芥蒂以及防備心出奇的高，愛惹麻煩的性格或許是天生如此，但由前項判斷更像是不願意讓其他人親近⋯

「⋯這麼說的話，可以知道你要解決的事情是什麼嗎？」他忍不住發問。

「呵....你要拯救世界的話，畫面恐怕有點奇怪呢？」得到如此回應忍不住笑出幾聲，看著菜單上出現的新奇飲料似乎有點興趣。「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熱衷這樣的工作啊，是夢想嗎？還是義務感？」

似乎默默接受對方投來的視線，點單完畢後朝他看去「好奇？與其說是解決，不如說收到了奇怪的東西，雖然覺得麻煩....不過直覺必須去確認些什麼，這樣？」

雖然說的並不是全部的事情，不過這算是其中一件，並沒有說謊。

若不是先前青年的語句總是像背後藏著暗語，眼前的人笑起來看上去十分明朗，甚至讓人有了好親近的錯覺。

「嗯⋯算是夢想嗎⋯」對於提問仔細思考過後大概也只有那個原因了吧，他瞇眼笑著答道：「應該說夢想和義務感參半，之前被人拯救了，所以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這樣的回答或許有點傻吧，但畢竟是事實也沒必要隱瞞，倒是對方接下來的坦承讓他有些意外。

「收到了奇怪的東西？威脅信件？」正好店員將兩人的飲品和加點的特色小點過來，他禮貌的朝人點頭邊漫不經心的問到：「需要幫忙嗎？」

「.....真是簡單明瞭，參半啊.....那麼夢想與義務哪個比較重要呢。」聽見如此回答陷入了短暫的思考，提出的問題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語，無法分清自己現在的情感究竟是什麼，無奈嗎？

不過對方的所展現的表情想必是相當沉浸在這份工作中啊，看來他不得不完成的目的或許跟那位貴人有關?「你似乎真的挺喜歡作為警察這件事。」

「幫助的話倒是不用，雖然不清楚是誰打的算盤....不過並非第一次遇到威脅信函這種事情，我想不至於有人特別給仇人放噁心的甜點才是，我也不喜歡欠人情。」

見到放置在眼前的玻璃杯因為內容物透過光線折射在桌面所展現的磚紅光芒，使人容易誤以為是紅酒般色澤的飲品
然而杯內卻盛著漆黑的液體，似乎相當滿意地看著送上的飲料。

「夢想和義務的角色不太一樣吧，感覺累的時候要靠夢想撐下去、快死的時候靠義務⋯想著自己還得完成的事情也算是活下來的意志力來源之一呢。」邊說著自己的情況邊拿起眼前那杯澄澈透明裡頭還有藍天白雲的飲料喝了ㄧ口。

啊⋯好酸，他不明顯的皺了下眉。

「咳⋯與其說是喜歡，更像是覺得自己適合做這件事並從中得到滿足感⋯」順著對方的話語嘗試釐清自己對於警察這個職業的執著究竟從何而來，然而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被對面那杯墨色的飲料吸引了注意：「⋯你這品味⋯」

等等，他正想繼續對飲料品頭論足，對方說到的信函和噁心甜點瞬間喚起了自己幾日前的記憶，這下對方選擇來鹿野鎮也說的通了。

「你說的甜點⋯是像照片一樣的糖紙嗎？」如果是，整件事情就顯的更加離奇了，到底是誰挨家挨戶寄送了那些包裹？那如果不是⋯也只好就算了。

「品味？你應該不會打算光看外表對它做出評論吧，這可不是明智之舉。」端起杯子似乎在觀賞著光線映照出的色彩，注意到對方眉頭微蹙，他似乎對於自己的飲料不是這麼滿意？「.....看起來透徹的內容物也不是這麼美好？」

「無法達成的夢想，如果能替代的只剩下義務呢?.....不，沒什麼。」突然朝向對方提起疑問，就連口氣都突然冰冷得嚇人，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的將視線移向窗外，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問呢？總覺得談論了多餘的話題。

「適合嗎.....不去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嗎？或許可以找到其他的事情吧。」

是嗎？看來這樣找其他人探聽與確認的必要性也沒有了，這件事情是非針對單一個案在進行的嗎。

「......是。」聽到對方所提及的東西自己確信些什麼，不過究竟自己所遇到的狀況都與對方同等呢？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簡短應答道「甜的發膩，讓人感覺到不快的東西......我對那東西沒其他評價了。」

「你說的沒錯⋯看起來單純的東西也不一定合胃口呢⋯」在承認自己錯誤上他一向坦承，但不喝白不喝，又輕啜了一口藍天白雲後整個人被酸的精神為之一振，「⋯太酸了這個。」

「如果能替代的只剩下義務⋯」雖說對方沒把話說完還是嘗試理解文字，但在感受到對桌驟降的溫度後便打住了擅自的推論，嘴角也再次掛上弧度：「嗯～畢竟喜歡的事情很多嘛，也有人跟我說像是模特呢⋯或許之後當個副業也不是不行。」

見對方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也開始回想自己食用記憶糖紙的情景⋯要說不快，更像是茫然吧。

「果然所有流法者都收到了嗎⋯」頓了頓，他隱約聽出對方語帶保留，不過以自己來說的確也無法多做出什麼判斷，只是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靜觀其變吧，別太信任這個社群。」

「⋯⋯啊，但可以相信我。」

「模特兒？還真讓人難以想像你成為模特兒的模樣啊。」聽見對方的回應，似乎又回到先前的態度一般輕鬆的口吻，將視線投向他打量起來「不過大概適合？」

「.....試試？」將自己手中的飲品放置在桌上後原封不動地精準推向對方面前，一滴不漏。

「......他的滋味或許能一洗你嘴裡的味道，對此我能做出保障。」只要能熬過前端讓第一次品嚐人都會忍不住有作嘔感的苦澀味，隨後帶入味蕾中的便是清新甘甜，對方會如何反應呢？

才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回應，對聽到男子後方補上的話語稍微發笑了幾聲「完全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有自信.....認真的？」這種話語誰都能隨口說說，但對方的態度盡管是玩笑，卻也似乎相當認真

「.....糖紙、蓆蘭島毒品傳聞，目前可以告訴你的只有這些。」這些情報對於自己是可拋棄式的，即便開口也無所謂，反正不管如何自己有想完成的東西。
「.....我從不相信，不過必須去深入。」

「⋯是吧？」從鼻腔哼笑了幾聲，似乎認為和對方談論這種事有些可笑。他大方接受對方的打量，想起自己還是警大生時可是拍過年度警察年曆的呢。

不過對於眼前這杯墨色的飲料他可沒那個信心，盯著研究了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端起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隨後真的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濃烈刺激後舌根的苦澀味不留情面的沖刷過味蕾，要不是自己吞咽的很快，直接整口嘔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噁嗯⋯是挺特別的⋯⋯」掩著嘴輕咳了聲，嘗試讓自己的表情不至於失控，抬眼看向青年玩味的笑容簡直無言以對，「⋯尾韻似乎還行，你自己喜歡嗎？」

被這惡趣味飲料所打斷的思緒緩慢在噁心感消退後回歸，他索性跟店員要了杯水潤潤喉才繼續談話，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言論在其他人耳中聽起來有些自負：「當然，不能更認真，我要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會讓你相信我的。」

「我知道的方向也跟你差不多⋯」對於蓆蘭島有毒品交易這件事自己一直都十分關切，不過沒想到勒羅伊也會提到這幾個字而感到有些不安，「蓆蘭島毒品這件事，你怎麼看？」

見到對方的反應再度笑了出來，盡管猶豫還是選擇喝下去，果然他不是一般人啊。

「......喜歡哦，因為撇除掉讓人難以忍受的第一口，第二口喝下的滋味是讓人滿意的，漿果克瓦斯就是這樣的飲料。」似乎示意著讓他再度挑戰這杯飲品。「過多的糖分讓人噁心，這樣的飲料剛剛好。」

對於對方所說的話似乎沒有特別的反應，將身軀靠向窗邊撇開原先打量他人的視線，保持著原先展露的笑容

「....誰知道呢，畢竟我現在才開始認識你沒多久呢，姑且先說是3%信任吧。」不過是否是謊言就難以保證了，畢竟盡管從一個人的舉動、話語、作風判斷，也無法確認到完美的答案......直覺是姑且可以先給個3%預估。

注意到男子似乎對於這件事有著複雜的情愫存在，無法判斷他究竟是出自什麼情緒所做出的提問，先是嘆了口氣「你期望我做出的回答是什麼？」

這麼說的同時將視線重新與對方對視，毫不掩飾自己似乎在探聽的意圖「我的答案是，將他人或自己置身於網羅中的產物，卻同時又是救贖－－它的確帶給他人巨大的影響與壞處，但不可否認的是給予需要的人一個避風港。」

「......但是，不該存在的東西還是消失的好，給人過份的冀望.....或是波及無辜就不好了。」

「哈哈⋯看不出來你喜歡這種風格的啊⋯」捂著嘴輕笑兩聲，他正好就喜歡對方口中那種甜掉牙的飲品，而像這樣先苦後甘的東西還是留給對方慢慢品吧。

盯著桌面上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兩杯飲品，他靜靜的聽著對方於毒品似是而非的見解，神色也愈發深沉，直到最後一句話時才豁然開朗，挑眉彎起了嘴角。

「啊⋯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毒品這種東西可千萬不能碰啊～」他舉起自己那杯清朗而酸澀的輕碰對方那杯深沉但回甘的，鏗鏘一聲敲出了清脆的迴響，「既然你和我的想法一樣，就跟你坦白吧⋯」

「我可以說是為了追查這類東西來這裡的，不該有的虛假冀望就應該讓他滅絕，如果不是踏實努力得來的總會有夢醒來的一天，我是這麼想的。」又啜了一口酸溜溜的液體，一邊想此時此刻他們算是醒著的嗎？

對方臉上的各種神情變化自己看在眼裡，雖然清楚依照他的個性或許多少不能接受自己前段的說詞，不過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還要無法忍受毒品也不一定。

「我並不需要仰賴這樣的東西，畢竟對於會讓人成癮的東西我.....」下意識的頓著，注視著對方剛才拿起杯子輕撞的飲品，修飾了自己的說詞

「毒品我不需要呢，對我來說只有百害，更何況不太符合自己的作風罷了......有些東西就算是努力也無法獲得，死了這條心才是唯一的出入不是嗎？」

仍然保持著微笑這麼回應後，似乎也沒有端起桌上那杯飲料的打算「而且海涯已經夠我滿足了，這裡已經是能夠實現各種願望的地方了吧。」

「....看來你所在乎的東西也剛好被毒品所害慘了？」依照前段時對談的內容所推斷出的結果，直接提問著

要不是先前已經認定眼前的人在現實中還活著，他大概會以為對方是個只能存活在海涯中的脫腦智慧。

於是又回到了那個問題：對於自然智慧來說，有什麼夢想只能在海涯中完成⋯甚至可能到了讓人成癮的地步？

「你似乎對自己的原則和需求十分清楚⋯」半試探半認同的笑著說好，「挺好的，希望你能一直那麼清楚自己要的東西。」

最後當話題又轉回自己時有短暫的猶豫，盯著即將見底的飲品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隱約感受到自己的太陽穴隱隱抽疼。

「.....呵，雖然不清楚你到底從我這了解到些什麼.....不過，既然向你有投注3%的信任，就這麼說吧。」似乎多少有注意到對方的試探，朝椅背往後靠著，視線朝杯子內的液體看去。

「與其說是有原則與需求.....更像是我憑靠直覺做出的判斷而已，想不起更深入的記憶與原因，『遊戲』對我來說似乎是義務，其他記憶相當模糊、也只記得名字與一點身分。」

說完便笑了幾聲「或許是我做了什麼壞事而不想面對也可能？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這麼了解自己呢。」

「⋯失憶⋯？」被對方的話拉回了思緒，他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接著問，「你很久沒登出了嗎？」

「你剛剛問我是不是因為毒品失去過什麼吧？」就像是要作為答案的交換，有些突兀的提起了剛剛的話題，神色裡多少染上一點疲倦，「⋯那個曾經幫助過我的人，因為毒品的關係在現實中正昏迷不醒。」

「正確說來應該是電子毒品，全世界這樣的昏迷案例有幾百萬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盤局裡能起到什麼作用，但這件事不僅止於毒品所帶來的財富而已。」講到這，自己也算是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毫無起伏的面部表情這時才又漸漸活了過來。

「所以啊⋯有空還是記得偶爾去呼吸一下真實的空氣、曬曬太陽，對身體好的。」倒也稱不上苦口婆心，頂多算的上是分享吧，不管對方實際身分如何，自己所見的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我沒印象。」擺出了似乎毫不在乎的態度與笑臉，臉上的笑容卻只像是裝飾一般「或許有，或許沒有.....？搞不好早就不是人了。」

聽到他所說的話語與表情，原來對方也是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思索了會開口。「好人真命苦啊，是吧？調查這件事為此付出的時間和代價顯然不小且耗時，但為了他人的確是會投注一切。」緊緊的注視著對方接著說道

「不過你不覺得要是認為自己過於莽撞，付出完整的自己後卻得不到完美的答案或解決方式，只是淪為這件事的其中一個陪葬品嗎？還請你在行動前多想想呢，壞人容易為此感到高興呢。」

「我啊，對我來說或許這裡更像是真實的地方也不一定，雖然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所產生的感情是逃避？不悅？無法辨明啊。

「哼—」聽完的對方的話忍不住笑了幾聲，像是在對方挖苦的語句裡找到了什麼樂子，「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突然有點感動呢。」

「⋯在怎麼樣完善的計畫總會有疏漏，不過你都這麼說了，以後行動前我會多想想的。」其實他也知道眼前的人或許根本沒這個意思，但還是自顧自的帶入了這樣的想法，一臉感恩，「你啊，說不定比你自己認為的還更像個好人。」

「哈、完全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這麼解讀，隨便你吧.....倒是別隨便把我當作好人，我說過了，實際我也可能是做盡壞事的人。」對於對方在這時卻是天真一樣的思想方式無法認同與理解，不過透過今天的對話也快習慣這種模式了。

「而且擔憂你對我沒什麼好處，我只在乎自己的權益會不會受到影響而已。」避免造成他人奇怪的想像空間，還是將話講清楚「.....不過，作為你願意幫我處理雜事的交換，我給你三次聯絡我幫忙的機會呢。」

畢竟真要說的話這樣的提案對自己也有好處，或許能趁機觸及些什麼重要的情報呢，自己也並非真的喜歡欠人人情。

「誰知道呢。」聳了聳肩，大概也知道勒羅伊會有這樣的反應，反正不管怎麼想最終都是自己感動自己，那何不選一個讓人舒心的想法。

「三次幫忙的機會？所以是聯絡完三次後你就會把好友刪掉的意思囉？」雖然這麼說，但他們現在實質上連好友都不算，這也只是自己對於“聯絡”兩字的推測而已。

對方或許比自己所想像的還懂得挑話語裡的細節啊，那麼自己或許真的透漏太多了，不過真與假又是另一回事呢。

「......看情況呢，三次之後搞不好也可能變成你的敵人也不一定？要是真有益處超過三次也不是不行。」手朝著桌面輕輕敲擊幾聲，稍微停頓了會才伸手在對方面前輕輕一滑，浮現在眼前的視窗是自己遞出的名片。

「3%，不知道你能獲得多少呢，『好』警察先生。」

「3%，要是能得到一個朋友也不錯啊—你就這麼篤定我會需要你幫忙？」即使聽對方說到敵人兩字，仍舊是嬉皮笑臉地呼叫出了名片給對方。

「約你吃飯什麼的不算在三次內吧？」今天是第二次了，他接著朝人再次伸出掌心。

「不需要求助於我當然是最好，畢竟我也樂得省麻煩呢——我並不像你一樣主動介入，頂多只覺得有趣吧，有意思的事情當然想參與，不過我的目的為重。」擺擺手顯然是並不在乎，收下了名片。

對於看著對方再度伸來的手，仍舊是猶豫的態度。
「你似乎很喜歡如此？雖然約吃飯不算在三次的範疇，前提是要給具吸引力的理由才能讓我赴約，不然我可不會回覆你？譬如弱點？」

「弱點這種事情啊⋯我們彼此多認識點你就會知道了～」伸出的手輕輕握了握空氣，自己這一天下來努力釋出的善意也不知道對方感受到了沒有。
「之後要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會找你的，這樣可以了吧？」擺了擺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似乎想暗示對方名片都交換完了，是不是還缺了甚麼？

「那還真花心力，果然今天還是有那麼點虧大的感受呢。」聽到對方這麼回應忍不住聳肩似乎有些無奈的口吻，如果是像下午那時候一樣觸碰又抽開應該就可以了吧？多少能感受到無惡意。

「......可要夠有趣才找我呢，不然我要製作更大的麻煩給你了。」注視著伸來的手，清楚對方似乎在等待些什麼，但總覺得不是很想給他。

再度伸出了手，指尖碰觸在對方手掌心上的薄繭上，輕輕滑走再抽離。

「哈哈哈⋯知道了，」這次仍然是眼睜睜看著對方把手抽走，他也清楚握過三次手程序才算走完，但這種事似乎也強求不得，笑著念道：「你這挑剔的小子。」

「那接下來你還有想去哪嗎？」看時間也不早了，便呼叫出結帳頁面結了兩杯飲料的帳，「反正今天的時間都留給你了⋯就怕你嫌我煩而已。」不過似乎也已經來不及了就是。

有些意外對方這麼提問，還以為這就是最後的談話，本想著對方大概會自己離開，卻收到這樣的問題。
看來自己越是防備越是被弄得糊塗呢。
「.....蓆蘭島？」忍不住出自玩笑的這麼回應著，同時站起身看向今天一點也沒動過的飲料「......開玩笑的，沒想到你還會這麼問我，警察先生真是守約啊。」

「是啊，是挺煩的....不過挺有趣的？最後再陪我一小段路吧。」顯然也不打算對對方留情了，直白的回應後指著窗外仍有不少人街道。

「行。」守約本是應該，況且還不是什麼難事，他跟著對方起身，「那走吧？」

印象中一起出發時已屆午後，加上中間兩人兜兜轉轉著，海涯的夜色場景已經悄悄換上，鹿野鎮古色古香的氣息在滿排燈籠輝映下顯的愈發濃烈。

離開茶飲店後與對方並肩走著，他隨意的提起剛剛對方口中曾經出現的地名。
「蓆蘭島⋯要是之後想去的話找我一起也不是不行，總比你自己去好。」

與對方出了店面後本來是不打算再提及些什麼，等時候到了直接丟下他走掉也行，但是聽到他這麼說倒是有些好奇

「......真意外？還以為是你的話會阻止呢，為什麼你要陪同？在那裡我可不會幹壞事呢。」似乎不太認為自己需要對方擔憂太多

「我阻止有什麼用，你看起來就不會聽的樣子⋯」一直覺得對方就像個叛逆孩子，愈不讓做的事情愈要做。
「雖然看過你的身手的確好，但畢竟是罪犯聚集的地方，又像是你這樣不嫌事大的行事作風⋯誰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
「總之多一個人多一點照應！我也只是提供你一個選擇而已～」

「......我會考慮？雖然就像你說的一樣呢，我並不會聽勸告，畢竟最危險的地方也可能藏著我要的答案呢。」沒想到他會這麼回應自己，清楚對方並非小看而是擔憂，卻仍舊有些不習慣。「我還真難得被人關心，差點以為有什麼目的呢。」

「還有，我可不是小孩，不是所有事情都不聽......還請你更正你的態度，我都26歲了。」雖然自己不是一個介意被誤會的人，但在對方的口吻下判斷似乎有糾正的必要

「26歲了？實際年齡？真看不出來啊⋯⋯」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有點詫異，但隨即收住了自己的驚訝並堆起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知道了，我會作為參考的。」也僅是參考而已，改變態度這點之後多相處了再說。

「不過我也不是出於你可能是小孩才關心你的，當然也沒什麼目的，」雙手一攤，顯的十分清白，「要是我有什麼目的，細心如你，一定感受的出來。」

顯然對於對方擺出的態度有些怨言，這擺明就是不當作一回事吧？還有那臉色怎麼回事。「不用參考，倒是認真當作一回事呢，警察先生在這方面意外的不懂禮節。」

「說著這番話聽了都覺得諷刺......能夠認為你沒有目的，姑且？」盡管是一副半懷疑的姿態卻早已心裡有了答案，想想對方大概也不會做出什麼，對於自己的直覺是有自信的。

既然目的達到，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這麼想著的同時便在必須經過的斑駁道路旁注意到幾個似乎熟悉的身影，稍稍放緩了腳步。

被對方提醒禮節這件事逗樂，笑了幾聲既不否認也不承認，關於禮貌他們兩人還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

「就算是26歲也比我小啊～別那麼計較了？」繼續一邊打著哈哈，一邊注意到了對方放緩的腳步，不可能是因為想和自己多待一會兒，所以只能是因為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麼了？」懶的猜便直接開口問了。

剛剛在對面路口的那群人已經與自己視線對上了。
他記得那些人、之前惹上了一些稍微麻煩的對象，或許是認出自己才出現在這也不一定，打從一開始在這瞎晃就不是明智之舉也不一定，畢竟光是站著麻煩總是會找上自己。

「......還記得今天我們所談到的對話嗎？前方的入口右轉，你會在對吧。」不知為何忽然想起自己與對方下午時的談話，注視著朝自己問話的男性這麼提起後，看向一旁無人的巷口

「如果你說話算話的話，就陪我裝作什麼也沒注意的繞進去吧？」

他沒想到麻煩來的這麼快，看對方也不是想要耍著自己玩，於是短促的嗯了聲開始演起戲來。

「啊？真拿你沒辦法呢！」他伸手繞過對方的肩頭，自然的像是主動發出了什麼無賴的邀約一般把人攬進了巷子裡。

他想起稍早自己跟蹤對方進小巷裡時看見的景象，該不會這些人也是找他算帳的？如果是，這個人仇家未免太多了點。

「⋯怎麼回事？也是你惹過的人？」礙於那群人隨時會跟來，他咬著牙小聲問，對方的答案將會決定自己接下來該如和應對。

「......明明一般的正常舉動就行了，沒必要摟著。」在對方碰觸自己的霎那明顯顫了一下，發出似乎有些不滿的朝對方低語著，還來不及與他說明已經被注意的事實便繞進了巷子，雖然並沒有聽見來者急促的腳步聲，但腳步似乎輕輕跟著兩人，似乎在試探。

「與其說是惹過的人，不如說是跟著他們的人，畢竟有些壞人就喜歡成群結隊吧，八成想來討公道。」自己為了打探些東西而造成的代價也包含在內呢，想到這裡仍舊往著巷內行徑著，突然的陷入思考中

「雖然相當不合時宜的提問，如果是你的話，對於遺忘的事情.....找回它比較好嗎？」

繞進了巷子後儘管聽到對方埋怨他也沒鬆手，跟上來的人會成群結隊或許是對於勒羅伊的實力沒把握，要是這時再加上一個他們不熟悉的自己，或許能大幅度的減少衝突的機會。

「討回公道嗎⋯那現在你想怎麼做？甩掉還是攻擊？」又往巷子深處走了一小段，在不熟悉的路況中他多少有些緊繃，誰知道下一個路轉彎會不會碰上死路。

「確實問的不是時候，」但身旁這位明顯腦子裡還想著其他事情，而他也只好跟著一心二用，「我的話會想找回記憶，因為不知道自己忘記的是什麼，這點讓人感到不安⋯」

「但如果是給你的建議，遺忘的事有被遺忘的理由—有可能是心裡的保護機制或者其他，沒必要強迫自己想起來。」

聽見對方的應答盡管在碰到現在的情況也忍不住笑了幾聲，到了這種情況對方還能冷靜地回覆自己，興許是為此感到有趣吧。「或許在吃下糖紙開始就已經來不及停止回想呢，不過你的答案我收到了。」

「至於要怎麼做，這不是有個明確的答案嗎？」在即將走入下一個轉彎處時卻停下腳步，忽然伸手碰向對方攬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握住，將效能傳輸給他的同時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跳出的視窗顯示著兩人成為了好友。

「......這麼一來，今天就可以散會了吧？警察先生。」果然相當不習慣這種感覺，鬆開手後這麼低語著。
隨著加快的腳步聲靠近，不等獅子的反應是如何，指著幾個方向的路徑似乎在示意能順利離開的方向「記住了嗎？」

看著懸浮的視窗跳出，有些意外的抽回了被灌注效能的那手，正想多說什麼便見對方指了幾個方向，「你⋯⋯」

「我知道了，」記住是記住了，但並沒有馬上準備離開，反而是彈指開啟了流法者軟體，好友的身份正好讓對方得以辨識自己，「你應該沒打算留下來吧，一起走？」

說話的同時掌中聚集了數個被藍色電流環繞的自然能彈，喀拉幾聲便在兩人走來的巷弄牆壁上安置了幾個緩衝用的陷阱，待會兩人差不多離開50公尺時正好可以癱瘓來者的行動，「先說啊，我一般是不這麼做的，只是給我們充裕的時間離開而已。」

其實本來是打算直接去應付的，畢竟自己一直都是找碴便會回擊的類型。
「看的出來呢......明明有更快速的方式，偏偏要給別人留退路，這種作法真是耗費力氣。」看著對方所設置在牆上的陷阱，如今回頭也只會是多餘的舉動而已。

就算往前這段路也不是最保險的路程自己相當清楚，將軟體啟動的同時將有些礙事的髮絲撥向另邊肩頭上。
推估前面會有約五人左右，只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可以的話還是別消耗過多效能吧。

「我還有其他事情想做，一起走就免了吧，我要走另一條。」思索了短暫數秒便抬頭看向男子笑著，指向與對方必須行徑路線的另條路，而腳步聲似乎有逐漸靠近的趨勢。

「真是⋯癱瘓了不是更省事嗎？」輕嘖了聲，大概猜的到對方是想打發自己先走，設了陷阱也是為了讓兩人都能即時離開，沒想到前方這時候又來了好幾個人，只好照著勒羅伊原訂的計畫走。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我走這裡。」向對方揚了揚下巴，將手上再度聚集起的跟蹤弧彈扔向巷弄另一頭閃現的人影，「回到家記得報平安啊！」

遠方衝擊波擊中了目標，咒罵聲和哀嚎暫時減緩了腳步的靠近，又朝勒羅伊揮了揮手道別才在螢光溢出的沙漏翻轉之下，快速消失在黑暗的小道中。

「報平安.......這傢伙。」是真的把自己當小孩嗎？怎麼可能報平安，不過總算是將對方打發走了。

看著對方在走前還做了這麼多防護舉動，看來不需要自己太多的消耗啊。
快步走向另一條路線，走到底便是條被鐵柵格住的巷子，在移動時順手從顯現在自己面前不斷翻動的書頁抽出隨便一把刃器，雖然流失的部分從遊戲對象剝削即可，但怎麼想都划不來。

輕鬆的翻越鐵柵後嘆了口氣，下次可真要讓警察先生收拾殘局，儘管熱愛遊戲也不太喜歡這種不斷追逐的麻煩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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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窩謝謝獅子中一整篇下來的交流 整篇都滿是角色對於事情不同的看法而且還有好好的獅子男神我發瘋.....！！！

勒羅伊回到家記得報平安拉！！ （又說
謝謝勒羅伊和獅子討論了好多思想層面的東西，也帶動獅子（和中之）平常不怎麼思考的腦袋⋯勒羅伊真的是一個很有趣又靈活的角色，雖然中間一直吐槽獅子的雞婆和欠缺考量的行事風格，但最後還是拗不過獅子加了好友⋯人家會好好保留三次召喚機會的！！！

救命不是男神應該是老媽子才對

Ahern_blank: 他就是有夠派偏不 （中之不要鬧好ㄇ）
不....才謝謝獅子和獅子中的包容，他真的話太多了搞得一切複雜 他太不受控了各方面都會把事情解讀的麻煩
加好友加到了隨時差遣不用手軟好嗎！！！
什麼老媽子他就是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