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日——令人聽了就憂鬱的名詞，隔一天就是得回歸群體的日子。
在回歸群體前，偷偷溜到沒有人使用的理科教室，找了個安靜的處所待著，好為接下來的日子做心理建設。
找了個能夠看風景的好位置，坐下來便趴在桌上，望著外頭風景發呆。

「嗯？什麼？」一點都沒有發現有其他人進來了，直到對方開口，藏在髮下的眼睛無辜的看著來者。
「哎？日⋯日記？？？」對，他的觀察日記？他的藍色科作業本在哪？

「一樣的名字。」遞出了藍色作業本，示意著對方制服上的姓名，雖然這類遺失物若選擇拿去教官室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嗯，日記。」再次重複了話語，仍抑制不住腦內溢滿的好奇心。

「呃⋯⋯」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本子出現在對方手上，數個想法快速飛過腦中，責怪自己大意、希望對方沒有翻看仔細、怕對方覺得很怪⋯⋯等。
「啊！謝⋯謝謝！」快速的將本子接過來，死死的護著，畢竟自己覺得這不是什麼值得讓大家知道的事情，更何況一個大男生還寫日記，會被人家笑吧？

「呃⋯⋯對，嗯，日記。」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複雜地盯著桌面。

「...嗯，日記。」空氣突然凝結，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下去才好，要問對方喜歡寫什麼類型的日記？每天會記錄嗎？還是為什麼不買更精緻的筆記本、要用這麼簡陋的作業本？

想歸想，最後什麼也沒問。

「...我也...寫...日記。」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逐漸縮小，將視線撇往旁邊，假裝是對著空氣說話。

咬到舌頭

停頓了許久，腦袋被一堆疑問充滿，她也寫日記？寫哪種日記？是跟我一樣的觀察別人的日記嗎？追偶像明星的日記？還是普通的心情記事？
「啊——」趕緊講點什麼打破這樣尷尬的氣氛才對。
「謝謝你幫我撿回來！那——那那你你妳是寫關於什麼的日記？⋯⋯啊沒有要窺探就就就是好ㄘ⋯⋯」好不容易講了點什麼，卻在最後咬到舌頭，趕緊捂著嘴，覺得談話又被自己搞砸了，僵硬程度

「桃桃會把好朋友寫進手帳裡，還有每天的心情和生活，寫日記是桃桃最開心的興趣喜好。」抬頭看著對方說著，眼裡閃爍著光芒，是同道中人！少女眨了眨眼睛確認不是幻想，想到有人能談論關於日記的一切，都是非常令人期待的事情。

「前輩喜歡寫什麼的呢...？」下意識想把手帳拿出和對方分享，但還是有些猶豫，最後便停下了。

「欸⋯⋯我也會！」聽著對方的回應，不自覺嘴角上揚，雖然自己只寫身旁的人發生了什麼事，但這種心情是類似的吧？
「我⋯我喜歡觀察⋯⋯呃⋯有趣的大家！再寫進本子裡面⋯⋯就是，有點像觀察日記那樣⋯⋯？」句末語氣上揚，有些不確定自己講的對不對，緊張得手指捲曲，盡量講的委婉，怕又被誤會是偷窺狂。

「嗯⋯⋯那個⋯⋯」垂眸，有點想知道對方的日記寫了什麼，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往少女手上那本手帳望去，但卻又知道這樣很不禮貌，而不敢開口。

「觀察日記...！桃桃也很好奇學校裡有趣的人類、但桃桃對於其他人總是無話可說，也不知道怎麼交際。」真心覺得說話很累、也很麻煩。

「嗯！這是桃桃的手帳，這頁是去年秋天和老師一起去花海玩和做標本的照片，桃桃也很喜歡蝴蝶、蟬...只要是昆蟲都喜歡！」翻開了手上的黑色本子，牛皮紙的氣味布滿了空氣，每一頁除了滿滿的手寫文字、也有些用紙膠帶貼上的生活照片。

新奇程度

「哇⋯⋯好厲害⋯⋯這才是日記嗎？」看著少女充滿喜悅的每一個文字、搭配上小塗鴉、小裝飾，全部都是用心的成果，像是魔術表演一樣，一直期待對方繼續寫下去。

「這個標本！好喜歡！」指著那頁，多樣豐富的小世界展現在他眼前，不禁覺得有些羞愧，內心檢討了一下自己的小藍作業本。

「嘻嘻⋯⋯你好厲害呢！我完全做不到，用這種有趣的方式寫呢！」露出崇拜的微笑。

「嗚...！沒有...厲害、我不是...那麼...有趣的人。」搖了搖頭，難為情地低下頭，聽到對方誇獎自己內心其實很開心，但自己卻不擅長去回應別人的善意。

「如果讓你感到不舒服，請原諒我的愚蠢。」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自作主張了，也不知道對於日記的內容，對方是否真的願意聆聽和閱讀呢？

「也想知道前輩寫的日記！如果前輩不介意、桃桃也願意再分享很多有趣的事情給你！」再次抬起頭來堅定地說著，好不容易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想要了解更多對方的事情，這點是沒有猶豫的。

「怎⋯怎麼會不舒服！」慌張的擺動雙手，頭也跟著左右擺動，奮力地要否定對方這個答案，「還還還怕你覺得不舒服呢！」

「嗯⋯你不會⋯覺得讓別人看日記很⋯很⋯很為難、害羞嗎？」沒有馬上回應，反而是提出疑問，對於給別人看這一點，從來都是害怕的，很多次都是這樣，不是不想被瞭解，而是害怕受傷害，看著對方的反應好像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少女歪著頭，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提出那麼複雜的問題？他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對不起、我就是這樣隨便的人”或者“是阿、我喜歡把毫無保留和羞恥的一面呈現在眾人面前”諸如此類嗎？

雖然能理解他的緊張和不安感，但若是性格不合的話，一開始也不會有話題繼續、也不必勉強自己去回應，至少自己是如此。

「私は大変態です。（我是個大變態哦？）」少女用輕柔又細膩的聲音，直白地說著。

「桃桃不會介意，前輩之前有和其他人分享過寫日記的事情嗎...？」雖然自己也幾乎是第一次與人聊關於手帳的事情。

聽懂

聽到當下，愣了一會兒，用著從影音網站學來的一些詞語，勉強的聽出大意，什麼變態？是在說誰變態？說他自己是變態？

「呃⋯不是⋯⋯就是，不小心被看到⋯了⋯」手指有點不自覺發抖，還來不及準備好第一次和別人分享，就被別人狠狠的踩碎，還真是一個滿有影響的事件。
「嗯⋯不介意跟別人分享這件事！我覺得很棒！但我可能⋯有點陰影？嘿嘿⋯」扭捏一陣子後，很真心的稱讚對方，也覺得自己大概講不出什麼故事經歷，雖然笑著，但不自覺低頭看桌面。

「那⋯剛剛你看了，覺得還行嗎？」對方好像不介意，那是不是可以試著分享一下？

緊張複雜的情緒纏上心頭，一秒如一年，是會被嘲笑還是覺得奇怪呢？

「前輩的兔子洞世界很可愛。」比起說是觀察日記，更像是包裝成學校的螞蟻生態箱，當你興趣使然地去靠近查看，總有幾隻特別的螞蟻可給人關注。

「桃桃覺得文字是逃避現實的出口，前輩想寫什麼都是前輩的選擇和自由，其他人沒有任何理由去干涉。」能察覺到對方的不自在，窺視他人的內心總能滿足人類腦內的空虛感，但被窺視的人則反之，深處是那是柔軟又脆弱的構造——

眨眨眼，抬頭看著對方，覺得有點意外，這是第一次被這樣形容，也是第一次聽人這樣對自己說。

「欸⋯⋯？」愣愣地聽完這一段，心裡那間小閣樓，好像灑進了一些陽光，不管是逃避現實也好、單純的紀錄想寫的也罷，至少眼前有一位跟自己有一樣興趣的人，還願意這樣跟自己分享。
「謝謝！」發自內心地回應。

「或許⋯⋯以後，呃⋯⋯交換？」目光從右下晃到左下，扭捏地開口，剛說完就發現自己好像還沒辦法正大光明地給別人看，馬上改口，「呃！不是，我是說分享？」

「嗯！一起分享！」生活中多了可以期待的事物，文字比起話語更加細膩及真實，能慢慢享受、品嚐以及咀嚼，過於倉促的談話只會令人喘不過氣至窒息。

「這個給前輩，想了解有趣又特別的你！桃桃之後也想把前輩紀錄在手帳裡。」從背包裡拿出了粉色的信紙，上面有著許多可填寫的空白處——姓名、生日、星座等...看上去像是童年時期同儕之間流行的文化。

「桃桃回去也會寫一張給你...！」少女遞出了信紙給對方，柔和的花香味令人安心，是充滿回憶的香水信紙。

「⋯謝謝你！」不好意思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信紙，淡淡的花香味從手上傳來，這是成為朋友的開始嗎？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秘密交到朋友呢。

「那⋯那⋯今天，可以把你寫進本子裡面嗎？」對方有自己認定是朋友的一套方式，而自己也有，緊張的要把小藍本都握皺了，抬眼，努力的將對方的樣子以及帶給自己的力量記在腦中。

「疑...？阿...」可以把你寫進手帳裡嗎？當自己準備要開口時，沒想到已經被對方搶先了一步，沒有預料到會被他主動詢問，導致腦袋有些呆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嗯，可以哦。」不過當然是沒問題的，點了點頭，淺淺地微笑回應對方，自己也會把對方寫進今天的日記，感覺可以寫下滿滿驚喜和快樂的心情...！

「...前輩等等要一起去吃甜點嗎？桃桃可以請你吃，喜歡他們的三色糰子。」除了說很多很多話，與朋友一起吃好吃的甜食也是一種分享吧？

得到對方答應後，心滿意足的露出個開心的微笑，這種意外或許是開學前的美好禮物也不一定。

「欸？好啊！三色丸子是日本的那種嗎？」聽到甜食就馬上答應了，只是有點意外有這麼特別的點心。
「對了！要怎麼叫你比較好？」發現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卻不清楚對方的全名，有點羞愧的搔搔臉。

「吃起來軟軟甜甜的、很美味！」在日本的話就經常能看見，可惜台灣似乎不怎麼受眾，得到一些日式甜點的專賣店才有得品嚐。

「名字是桃桃，桃花的桃、桃子的桃。」沒有多餘的介紹，畢竟之後還會與對方交換友誼信紙，或許透過文字能更好地了解彼此吧。

「噢...等桃桃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少女走到了講台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花束放進了裝滿水的白瓷花瓶裡。

「一起，走吧。」春天盛開的鮮花與午後和煦的陽光，使理科教室充滿了生機，收拾好東西，兩人便離開了教室。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春暖花開的季節。

-

虞美人、金盞花，
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它們的花語是什麼？

離別了春天便逐漸死去，
到了下個季節卻又不斷地重複再生，
真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倘若最後都會迎來死亡，
那為何要誕生在這世界上？

對於無法做選擇的它們（我）

——真是不平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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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用什麼詞彙來描述他，
那大概是「柏拉圖的理想世界」——

重複割出的美好倒影，溺斃於徘徊的昨日。
/
學期行事曆、糾察隊徵人公告以及校外比賽的得獎名單等...公佈欄上貼滿各式各樣的海報。
已過了一段放學時間，除了少數留下來輔導或課後活動，大部分的學生都已離開學校。

走廊空無一人，少女靜靜看著牆面，
差不多要到約定的時間了。

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向對方揮了揮手。

「前輩，喜歡開學嗎？」

「妳、妳好！」高大卻又畏縮的人，原本慢吞吞地一步一步移動，看到對方和自己揮手，努力得加快自己的步伐，遠遠看，有些笨拙。

「哎？」聽了對方的問題，先是疑惑了下，仔細思考了起來。

為什麼是這個問題？因為今天是開學？不想上課？不想面對某些討厭的人、事、物？還是有什麼事想做？想見朋友？

「嗯⋯⋯我喜歡。」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對方想聽的是什麼，但對自己來說就只是自己的答案而已，簡單明快的回答。
「因為有剛開始的感覺！」說著自己最直覺的想法，當然還有很多沒說出口的原因，像是有朋友、有趣事⋯等。
「怎麼問這個問題？」

「...人們看起來很開心。」事實上因進食障礙的因素，導致待在學校大部分的時間都處於無法專注的狀態，同學間的交談聲幾乎變成了聽不懂的語言。

「上一次的，給前輩。」從包包拿出了友誼信紙，上頭有著藍筆的手寫字跡，少女盡力在有限的空間裡填寫滿有趣的事物。

「啊！謝謝！」接過對方的信紙，隨之而來的是紙上淡淡的花香，「啊對！我的！」趕緊從包包裡拿出自己填的信紙。

「欸？你寫好多⋯⋯我⋯⋯這樣有點不好意思，但我寫的，沒有很多⋯⋯」大略的一眼單子，就被上頭的文字量嚇了一跳，非常懊悔沒有多寫一點，手上捏著自己的信紙，兩張疊在一起相比，的確是有點空虛。

這會兒，吳澤不知道該不該把信紙交出去了，羞愧的感覺浮上心頭。

「前輩也喜歡Harry Potter嗎...？」接過對方的信紙，小心翼翼地收了下來，盯著紙上的文字。

「桃桃的父親在日本是女僕咖啡廳的店長，前年萬聖節咖啡廳辦了Harry Potter的主題活動...！」一邊說著一邊翻出手帳裡的拍立得，是當時萬聖節與咖啡廳女僕拍攝的合照。

「父親把店裡佈置佈置的很夢幻，也準備很多蜂蜜公爵糖果店會出現的零食、和無酒精的奶油啤酒。」

「桃桃那時穿了Gryffindor的制服去，女僕們會問桃桃是不是翹課偷跑出來玩...！」

「哇！還有照片嗎？」默默地聽著對方說著有趣的經歷，覺得非常奇妙好玩，伸長脖子仔細看了照片，這樣的地方也令人有點想要去看看呢。

「好好玩的感覺呢、奶油啤酒什麼的也很想喝喝看⋯⋯你喜歡Gryffindor？」看著照片上圍圍巾的少女問，忽然想到，那可是主角的學院，喜歡也是應該的吧，自己怎麼問了這個問題呢？

「噢、梅林的鬍子！Gryffindor永遠是最棒的。」

「他的前傳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也很有趣，如果身處在魔法世界裡，接近奇獸似乎是可以嘗試和使人興奮。」自己則很想養一隻有著樹枝外表的奇獸Bowtruckle，一想到它在故事中差點被主角出賣而生氣的樣子就覺得非常可愛。

果然喜歡Gryffindor嗎？看著對方臉上的神情，非常的開心快樂，自己似乎也被影響了，笑笑地聽著少女分享。

「如果是現實生活中出現那樣的珍奇異獸！我也會想親近看看的！而且有些都很大呢！給人很安全的感覺！」同意對方的話，比起現實中毛茸茸的小動物，自己的確對如龍一樣堅硬、如護法一樣飄渺的幻獸，更加有興趣。

「說到前傳，我很喜歡主角那樣的人！如果可以成為跟他一樣溫柔又勇敢的人，也很好吧⋯⋯」說到後頭越說越小聲，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跟人家分享喜好這件事，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他想。

「陽光太耀眼...會很刺痛。」可人們卻渴望著得到光芒，奔跑、追逐、觸碰，直到剩下絕望的傷痕、遍體麟傷。

「你應該比自己想像得更有魅力，"想成為誰"如此的想法出現時，或多或少你已具備了這些的特質。」或許她應該用更好的方式回應對方，但潛意識沒有思考多餘的事情，只是直覺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今天再去一次甜點店吧？」回想起上一次去時，剛好遇到糰子店的休息時間，錯失了一個完美的下午茶，所以這次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陽光太耀眼，會很刺痛。」
「你應該比自己想像的更有魅力⋯」

一時間沒有辦法思考對方語中的涵義，愣愣的聽著，耀眼的光芒從不降臨於他身上，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的太陽。

這才是令自己喜歡躲在後頭偷看以及觀察，的最大原因嗎？
那魅力呢？吸引力法則？還是什麼？翻遍腦中所有公式化的資料與理論，還是沒有一個規準可以解釋、套用。

「啊啊！好啊！」被對方的提問喚回神，或許沒有答案的問題，未來會有答案吧？不再去強迫自己思考了。

三月，是春天，路上的某些不知名的樹木，上頭開著小花，放學時間的陽光正好，兩人在樹蔭下的身影格外愜意。

十字路口左轉，小巷內有一家非常低調的小店，乾乾淨淨的，前頭只擺了招牌與品項，從外貌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厲害的地方。

「好期待！桃桃也喜歡吃甜的吧？」第二次來到這裡，沒那麼緊張，但卻多了一份期待。

「喜歡！桃桃可以自己吃完一整個8吋鮮奶油蛋糕。」自己幾乎是把甜點當正餐在吃了。

一踏進店裡，傳入耳中是優美的鋼琴聲，以及那既深情又充滿靈魂的歌聲，是透過復古唱片機撥放的Jazz曲目，昏暗的店內沒有日光燈的照明，天花板上只有幾盞微亮吊燈，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自然光卻讓四周顯得格外溫馨。

看似不大的店面，可展示櫃上擺滿了許多精緻的日式糕點，櫻餅、三色糰子、草莓大福，還有各種顏色造型的和菓子……當兩人都在猶豫該點甚麼才好時，一隻白色的生物靠了過來。

「下午好～公爵～」少女蹲了下來撫摸著腳邊貓咪。

「啊⋯⋯貓咪⋯」有一些不自在的踏一步，往旁邊靠了靠，好像是反射動作一樣。

動物什麼的真的不是他喜歡的範疇，就算貓咪看起來很好摸、毛色亮麗、親人，但還是沒辦法接受。

只好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少女親暱的和貓咪玩，悄悄地等著。

「...？」聽到對方往後踏的腳步聲，瞬間意識到那是身體的排斥反應。

噢...印象中他的單子上確實寫著不喜歡動物。
「前輩是動物接觸恐懼者嗎...？」抬起頭來仰望著對方，滿有趣的，如此高大的人居然會害怕比自己更渺小的生物，但這個想法並不是在嘲笑他，只是單純認為他在某些地方和自己也是相似的。

少女蹲在自己眼前，眼裡似乎閃著光芒，是好奇還是其他，不太懂，也令人慌張。

「唔⋯不是很喜歡動物哈哈⋯」面對對方的提問，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從小就不太被動物喜歡，小時候只是想摸摸牠們，卻被追趕的這種經驗，說出來好像有點太丟臉了，覺得不說也罷。

「從小就沒有很喜歡有毛皮的動物⋯相較之下比較喜歡昆蟲之類的，但也沒有很喜歡就是了⋯⋯」越講越小聲。

「そっか。」也許意識到了這巨大的人類對自己沒興趣，貓咪掙脫了少女的手，緩緩地走掉，跳到了別的位置上伸了伸懶腰，舒服地趴著休息。

點好了餐點，兩人手裡拿著滿滿的點心，挑選了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

「いただきます～」咬了一口草莓大福，紅豆與草莓的幸福味道布滿味蕾，好吃的程度是可以每天都來噢！

「桃桃今天在體檢的時候，在廁所看到很多淹水的手機，是花子的召喚儀式嗎...？」

細細地端詳點心許久，最後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串三色丸子，綠色、白色、粉色，搭配得宜的顏色與圓潤的外表，讓人不自覺得吞口水。

「我也，開動了。」咬了一小口，淡淡的清甜從口腔傳來，有嚼勁又不黏牙，味道確實很好。

「欸？手機？花子的召喚儀式？」張嘴，原本還想再咬一口，聽到少女的疑問，不禁也跟著疑惑，手機和花子，有關連嗎？不是很理解，卻也笑了出來。

「似乎流傳著、在學校三樓的廁所里敲三次門後會見到花子...？人們將花子視為怨靈，但真實的故事很令人難過，她被愚蠢的大人虐待和施暴，最後葬身在了廁所。」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看向窗外的景色，溫暖和煦的日光照在了臉上，空氣裡綿密的甜味使人愉悅。

擁有美好的要素，現實也有好朋友的陪伴，但不明白的是，因過度的幸福，更容易感到孤獨和空虛，這樣的不適感要持續多久？

「但桃桃喜歡花子，因為這樣去廁所時就不會感到孤單了...！」活在想像也不是一種罪過吧？

「啊⋯⋯花子小姐⋯⋯」只能為這個故事感到單薄的難過，也不能做什麼事。
「嗯！我相信花子也是個好人吧？」回以一笑，沒有什麼能給予的，只能露出最單純的微笑。
「但一起上廁所⋯⋯總覺的怪怪的呢？」試著想了一下自己上廁所的時候，背後的蹲式廁所傳來奇怪的視線，也不是怕鬼，但就是有點的彆扭。

「阿...但桃桃一直夢想著可以和人一起上廁所...」她感到有些訝異，用手捂住了嘴，並露出困惑的神情。

「下課時，班上的人都會邀請好朋友去廁所...一起上廁所感覺是很盛行的活動...前輩覺得很奇怪嗎？」總覺得少女應該理解錯了什麼，難以揣測的思考邏輯，但對於周遭近乎不上心的人，也許正常人的交際方式都是令人嚮往的。

「一起上廁所⋯？」發現對方的思考方向和自己不太一樣，聽完對方敘述，不經想起跟某些奇怪的朋友，在廁所裡比賽上廁所速度的事情，仔細想想，應當是那些朋友太奇怪了吧？

「也⋯也也不是，女生一起上廁所滿正常的！一起聊聊天什麼的，對吧？」有點尷尬，趕緊找個方向來將這話題圓回來。

「男生女生⋯想法比較不一樣？」搔搔臉講。

「嗯...桃桃也不是很了解正常人的想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少女皮笑肉不笑的回應著，她只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那幾乎是與自己沒關係的事情，也不曾嘗試想像過。

「對了、這個。」記憶起快被遺忘的重要事，少女翻閱書包，試圖尋找些什麼。

「這是桃桃之前玩封蠟章繪畫的筆記本，一直沒有使用，如果前輩不嫌棄，想送給前輩。」少女拿出了一本白色筆記本，上頭有著歐式封蠟、以及手繪線條的痕跡，看起來並非是市面上所販售的批發商品。

「Vanitas是拉丁語虛空的意思...至少目前它是這樣。」自從完成封面後就再也沒觸碰過，其實比起捨不得用，更多的是希望它能保持那整潔無瑕的純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