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因為對方突如其然的動作怔了一下，但也不過是在一瞬之間，反應過來之後便輕輕的蹭了蹭他的腦袋，「沒什麼，想一些小事而已。你想聽嗎？」

「如果不是什麼不能告訴我的事情的話，好啊。」隨意地將一旁的枕頭鋪上了毛巾，從對方的身上離開、並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側著躺在了他的身旁。

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就這麼勉強地容納下了兩個高中男生。

「嗯——前陣子我和家恩學長跟平瑋學姊去了方軍學長家。」

「那天早上五點家恩學長就跑來敲我的門，迷迷糊糊的就跟著他走了。到了的時候，還很擔心還很擔心學長會把我們關在門外呢。」

「啊——不過學長是個很奇妙的人呢，你們昨天也見過面了，所以我相信你應該很有體會吧。」

記得

記憶力不太好欸少年ㄟ

記得美珠

？

「昨天跟我見面的……？」很努力地從腦海裡挖掘記憶。

「啊！你是說美珠旁邊的那個眼鏡男嗎…叫什麼……成龍？嘉宏？」努力過了。

忘不掉了吧美珠

「……？唔、應該差不多啦，反正就是那個人。」好像演變成奇妙的印象了，反正不是自己也就算了。「總之方軍學長沒把我們關在外頭，可能也是因為知道他的性格吧，不得不說人真的挺好的。」

「……我覺得如果是我的話是一定會生氣的啦。」不得不敬佩起了方軍，「早上五點要是被吵醒的話，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我也無法諒解……完全。」

「嗯？不過你們是去做什麼的？」早上五點能做的事情應該沒多少吧。

「…………去討論問題的。厲害吧，除了學長誰會在早上五點爬起來跑去人家家裡問問題啊。」

「吃過早餐之後，我們就開始討論學長帶過來的問題了。是很久之前發生在英國的事情，叫做女王訴杜德利與史蒂芬案。」

「簡單說來，就是一艘共載著四人的船發生了船難吧，船上成員有船長、大副、水手，以及孤兒服務員。」將手機放回了腿上，「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能供四人使用的物資逐漸不足，所以有人提議要用抽籤的方式讓一人犧牲以保全大家的性命，但是最後並沒有取得共識，討論就這麼不了了之。」

「幾天後，服務員因為飲用海水中毒而陷入了昏迷，船長和大副就提議了要把服務員殺了吃了，但水手不從。幾日後，三人被救上岸，而船長與大副被拘捕，法院判處了絞刑。但最後被女王特赦。」

「學長問了我們三個問題——在說我的煩惱之前，我也想聽聽看你對這三個問題的看法。」

1.水手為何堅決反對殺死孤兒？
2.在遇到這樣的狀況時，你會同意要遵照在海上的規則、所有人都要聽從船長的指令嗎？
3.你認為活下來的三人個別有罪嗎？

「先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吧，洵。你認為為什麼水手堅決反對殺死孤兒？」

「從最直觀的標準來看，答案，就是道德感在作祟吧？」

「水手之所以反對，我想是因為他認為『生命』不應該是能夠被人擅自處決的……即使人類的本能是求生，但是對於水手而言，人性是更為重要的。人性裡存在的道德並不允許人類間的自相殘殺，但倘若移除身為人類的立場，魚與魚之間也會有食物鏈，那麼哪怕是食人，這種事情也只是達爾文主義的一環。」

「人因為孱弱，所以就會被淘汰。」他說，「不管是食物鏈也好，又或者是競賽也好、更甚至於愛情 ，哪怕是先天劣勢，又或者是說後天的懦弱與退縮。只要比他人更不牢固一點，哪怕只是一時的疏忽，在社會這樣的淘汰賽裡，被淘汰都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啊，總之，簡單地說——我認為就是因為水手的道德觀並不允許殺人，因為哪怕是處在生死邊緣，他人的生命都是無法被第二者擅自宰割的。」

「原來如此，和我的看法一樣呢。」

「我的回答和你差不多。我認為水手或許是認為就算服務員無法解決這場船難的問題……就算行將就木也不能因為派不上用場，或是階級地位較低，而被第一個捨棄。」

「方軍學長與我們的想法類似，他認為未經過服務員同意就擅自做出這種行為，其實就和『謀殺』一樣。」

「家恩學長則說，水手是認為在千變萬化的局面之下，要是服務員死了而他們卻沒有被獲救，那麼下一個被強行殺死的可能是水手自己——一個生存本能凌駕於道德的觀點。」

「平瑋學姊則認為或許這四人之間有什麼微妙的關係，或許水手和服務員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情感連結，也或許是水手判斷現狀還沒有觸碰到他的生存底線……而這些都是資料上面無法被看見的。」

「……很有趣吧？」靠向洵的手觸碰了對方的指節，接著牽起，「我在想的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我認為我想事情可能太過於……理想化了。因為我所認為的，我期待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我會不自覺的把這些看法往各種事情上面冠。」

「對於某個人也好，對於某些事情也好，對於某個論點也好——我太期待所有事情都以我的邏輯上去走了，我想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吧。」

「…………。」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完你說的考量，視線卻只是直盯著與對方相交的手掌，然後，像是要使對方安心一樣，伸出了空閒的手，將向陽往自己身邊攬近了一下。

「陽，是很善良的人啊。」
「我倒是認為，理想化沒什麼不好的哦？」安撫般地，將一些細碎、柔軟，卻又飽含溫度的吻落在了對方的臉上，半晌，才從雙唇裡傾瀉而出一些話語：「因為向陽是很溫柔的人，柔軟的像是會發光一樣——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在與你相遇的那一秒對你一見鍾情啊。」

「只是憑藉著單單的文獻，那麼就算得知了什麼訊息，只要是不在紀錄上的、帶有個人情感的，那麼就算是家恩也好、平瑋也罷，你和我又或者是方軍都好，那都只是透過了我們的價值觀去詮釋的揣測罷了。」

「也許像這樣對於自己的桃花源與烏托邦抱有期待是遲早會受挫的，可這就是我們看世界的方式。雖然人生就是需要經由歷練去洗滌才能窺探出這世界更多的樣貌……」
「但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所以不管是喜悅也好、生氣也好、悲傷也好，我都會陪你歷練的。」親了親對方的鼻尖，「一起成長吧，陽。」

「⋯⋯、」偏頭看向了洵，伸手撫碰著他帶著水氣的髮頂，「謝謝你。」

「倒不是因為這三個人的看法與我不一樣才覺得煩惱的，那天之後我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唔，不過要仔細講我想了什麼的話，內容又多又亂，所以還是別提好了。」

「我希望我可以變成一個更實際的人，就算我的願望是更加膚淺而過於理想的，我也希望能夠把這些理想儘量實現⋯⋯所以變得實際一點大概還是必要的吧。我想，我可能會答應學長的邀請去社團看看，你應該對辯論社沒有興趣吧？」

實際上的興趣

好像蠻有希望 你要不要簽下去啊（幹

「辯論社……？」
「如果說，你認為在那裡就能獲得歷練的話……」稍稍蹭了蹭對方的掌心，「嗯，確實。我之前看過一份報告上面說的，辯論能讓人獲取更多的新知、理解到來自他人與外界更多的觀點——而這些觀點，說不定也剛好是我們的邏輯裡所從缺的。」

「…………要是你正式一點地邀請我的話。」我說過了，我想和你一起成長，「我也許會考慮的吧。」

邀請就簽阿

不就是志願役（？？？

我真的要笑死了

「那下次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嗯——聊完就想睡了。」好像忘掉了什麼，不過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翻身側向洵並且擁抱，把臉也埋了進去，對方儼然成了一個人型抱枕。「先睡了，晚安。」

……三個問題，好像，只問了一個？？不過算了！既然能夠忘記，那就不是什麼大事ㄅ！

「啊，我會的。」這麼說著，順手伸向了頭頂上的電燈開關。啪嚓，室內歸為了一片漆黑與寂靜。

「晚安，我也睡了。」闔上雙眼，並將手再次覆上了對方的背。在他掌心裡的，那是溫熱的、帶有呼吸起伏的，屬於他的幸福。

兩人就這麼地在夢裡伴著群星，度過了漫漫長夜。

~~~~~~~~~END~~~~~~~~~

你沒吹頭髮欸 男生不用烘頭髮ㄇ 枕頭要發霉ㄌ

不用啦

我爸都不吹頭髮

（幹？

明天早上起來要拿去曬ㄛ

洵：好啦

哎 哎 Ｄ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