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先前青年提議的、位在車站附近的咖啡廳,但自己似乎仍早到了些,群青也不急著進入店內,便在店外看著門前的植栽靜心等待對方的出現。
其實他並不知道對方在現實世界的樣貌,但既然相約此處,那群青便相信對方絕對能夠找到自己的吧,畢竟他的外表幾乎與在海涯時無異。
唯一不同的,唯有覆在左手的黑色手套。
隨著鐵鑄的印章在文件末尾落下,留下的鮮紅昭示著這場交易完美落幕。
將自己的那份文件交給一旁的下屬,在簡單與交易方寒暄幾句後丹便先行與人告辭,趕往先前與群青約好的地點。
儘管在碰面前插了個工作,不過他還是堪堪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咖啡廳。
少了那雙黑色大翅的身影顯得沒有那麼突兀,不過與在海涯時相仿的面容以及打扮仍舊讓丹一眼就認出了人。
幾乎是下意識地瞥向對方左手,被手套掩住的情況下丹無法得知那之下是怎麼樣的一隻手。
不過想來絕對不會是跟在海涯時一樣的了。
他將視線自那處移開,唇角勾起與平時相同的弧度後走了過去。
「久等了?」
原本預想對方的真實樣貌可能會有些許不同,他甚至還設想過丹的真身說不定是女的這種事,所以當對方以跟海涯中相差無幾的面貌赴會時,群青可說是稍微有些訝異的。
瞥了眼對方那一貫的古樸風格打扮,群青小幅度地搖了搖首表示自己也才剛到,他敏銳地感受到那道往自己左手投來的視線,卻沒有感到絲毫不快與冒犯,畢竟當他決心與對方在現實見面時便已預料到這種情況。
他僅是率先推開咖啡廳的大門,讓店員領著他們在角落一處的位子入座,這才在菜單被送上之時開了口:「有新情報?」
在發話的同時他也決定好了餐點,冰淇淋紅茶。
「嗯,還不少呢。」看著菜單上琳瑯滿目的飲品,丹數了一下數量後拿出面數符合的骰子拋起,確定了選擇紅茶。
「先講講前幾天的珍珠瓶吧,裡面的東西可以幫助使用者變成脫腦智慧。」在與店員點完餐後他才繼續這個話題,「不過是劣化版,會失去一些重要數據,年齡、性別、外貌、記憶與知識都有可能,原版會自動被消滅。」
至於失去的誤差實際上會如何還不確定,磷雖然想找人試驗看看,但也沒那麼快,畢竟不能隨便挑一個人試驗,而是必須對對方的資訊有一定理解,才能確定差異有多大。
「沒意外的話這個瓶子應該跟之前的隱碼有關,至於琉璃跟珊瑚……我前不久跟人玩一個人克朗棋對戰時有拿到一顆好像是用琉璃做的飾品,可能跟這個有關吧。」丹聳了聳肩,原本以為只是個小插曲,卻沒想似乎有著關聯。
這樣想來,那名少女邀約他進行遊戲對戰可能也不單純,而是打算以此為藉口好把東西交給他,就算輸的是他,也可能最後用其他理由給過來。
不過他還沒想到為何找上他的理由,畢竟那時在活動場地附近的閒人也不只他一個。
若說區別是有沒有收到最初在流法者之夜拿到的卡片的話倒是說得通了,儘管他懷疑現場應該符合條件的不只自己一個。
這樣推論起來,其實己方的行動可能都在那些人的預料之中,說不定連討論都會被知道,畢竟誰也不確定流法者軟體有沒有可能被當成竊聽工具。
這一點著實讓他不愉快,磷也是,因此才有了線下聚會的提議。
至少這樣做可以不讓對方知道他們查到了多少資訊。
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心型的飾品,青色的愛心中間反光處似乎有著什麼,但看起來沒有能打開的地方。
可惜現在不是在海涯裡,所以他也只能憑著記憶思考物品的長相了。
沒有漏掉丹再度拿出骰子來的舉動,群青盯著那顆骰子在空中翻滾、最終落在青年的掌中,這才將視線移回丹的面龐上。
「吸血鬼就是脫腦智慧?」珍珠瓶的功用確實令人訝異,但這也間接說明了癱瘓少年所述的「永生」為何,如果說是將精神永存於海涯,那確實可說是永生。只是這人造的永生卻必須為此付出強烈代價,若是丹所調查的海港倉庫裡的集會正是為此而來,那些與會者恐怕對這真相是全然不知的。
不過丹的下一段情報卻讓他微挑眉頭,群青沒想到丹竟然也遇上了同樣的事,他幾乎是立即聯想到那名金髮少女。
「美翼?」出言確認後,他這才想到似乎該交代下自己與少女的淵源,於是就將幾日前在天青琉璃原寫生時偶然遇見少女、與之對談後受託前往烘焙屋,並又再度遇見馬男的詳細情況全告訴了丹。
馬男幾乎在他甫踏進店內時便迎了上來,嘴裡同樣說著令人費解的話。
「我想你肯定遇過迦樓羅了,她很可愛吧。」
「將迦樓羅的備份從資料庫帶出來,可是花費我不少力氣,才修復好她的角色,不過也沒辦法,只有她能夠找到容器。」
「世界上的生命,可以區分為兩個種類,一種是會墮落的,一種是不會墮落的,物質世界的任何生命,都是會墮落的,精神世界的生命不會墮落,他們不生不死,無老少差異,而海涯社群距離真正的精神世界,尚存在一小段距離,所以才會沉淪。」
「諺語說,別將麵包裝在同一個籃子,因為麵包會短缺,而籃子不會少……那句諺語是蛋才對嗎,好吧,意思差不多。」
「我也有一個。」離開烘焙屋再度返回天青琉璃原時,他便再度受邀進行了場棋藝對戰,也獲得了與丹同樣的東西。群青下意識就想將少女和琉璃飾物的樣貌畫出,這才猛然驚覺自己並不是在海涯之中,伸向桌上擱置的筆的右手僵硬地停下,最後才轉往自己的水杯。
「大概是。」丹肯定了群青對於吸血鬼的猜測,他不知道那些參與集會的人知不知道真相,不過或許知道了還是會動心吧,不會老死,重返青春的誘惑與只能待在海涯相比,對某些人來講可能是划算的。
只是這種永生實在是不值得,而且備份不完全的精神能不能說還是本人也是個問題,至少他不覺得對自己而言這是屬於自己的永生。
沒想到群青提供的訊息量如此之大,這讓丹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
從群青口中可以知道,那位名為「美翼」的少女與馬男講的「迦樓羅」可以算是同一人,且她可以找到「容器」。
而那段關於生命的分類,聽起來似乎是暗指著海涯若是完整,那麼脫腦智慧就不會有效能不足與思考僵化的問題,不會被時間限制,蛻變成真正的「永恆」。
至於最後那句麵包與籃子的比喻,他不太確定指的是效能,還是其他東西。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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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未知與已知彷彿構築成一個細密的網,將他們籠罩於其中,推著他們去接觸隱藏於海涯中的「真相」。
這種感覺果然還是很不愉快。
沒有漏掉群青那一瞬間的停頓,丹的眼底也不由地一暗。
他想過可能會見到這個情況,但真的看到時心情還是有些被堵得難受,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體驗過那一段記憶導致的共情吧。
沒有將這情緒表現出來,他垂下眸,伸手自口袋裡摸出記事本的同時正巧他點的紅茶也被送到桌上。
將飲料往旁邊推,並把筆記本放在桌上,丹拿起筆試圖畫出記憶裡的東西。
「下棋對戰的那個少女我看到的是這樣子,臉上戴著面具。」原子筆緩緩在紙張上勾勒出線條,「飾品的話……大概這樣?」
「嗯……好像不太像。」花了幾分鐘總算畫完,看著成品他不禁苦笑地吐出一口氣,將筆記本遞了過去。
素描果然很難,他沒辦法像群青畫得一樣快速,也沒辦法畫得正確,能夠抓到六七分的形態就差不多是極限了。
筆在紙上運行得沙沙作響,在丹的動作停下時,群青看著面前已與實物有幾分神似的圖樣,神情微愣,將水杯放下的同時也吐出遲疑的問句:「你……會畫畫?」
他確實沒想過丹也能夠畫圖,稍嫌失禮的是,這與他印象中時常流連於賭場的青年形象落差過大,但這仍不構成他這般錯愕的原因;丹的作品儘管不夠精確,但卻已將少女與飾品的樣貌勾勒大半,從穩而俐落的線條幾乎可猜出丹確實有一定的繪畫基底,並非未經訓練的普通人。
群青不知該如何精準描述充盈心中的複雜情感。
訝異混著苦澀沖刷上心頭,隨即便被幾乎要消磨掉冷靜的沉悶覆上,他在晃動不已的水中看見了自己破碎的倒影,這才收回視線,回應丹的話:「……畫得很好了。」
語句落下時才發覺嗓音的乾澀,但話語卻是包含了無限的真意,他是由衷地稱讚對方,不帶任何的虛情假意。
畢竟那是殘缺的自己已經辦不到的事。
在聽出群青那句話中不同於尋常的聲調時,丹收在桌下的手指一顫,幾乎是靠著捏住大腿帶來的疼痛才沒讓自己的神情露出異樣。
然而這阻止不了奔湧上來的自責與愧疚。
又做錯了,為什麼自己剛剛沒有先擲骰子?
他只是想著替人轉移注意力,直覺性的選擇了代替群青進行沒能完成的舉動而已,但他卻忘了這舉動可能更加地打擊人。
到底還要犯過幾次錯才會記住?不可以自己做決定這件事。
「以前學過一陣子水墨畫。」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一般,他拿起一旁的紅茶抿了一口,「小時候要學的東西很多,我家裡比較守舊。」
別的先不提,傳統的琴棋書畫幾乎都學了個遍,說不上多精通,但一定程度還是有的,只是現在幾乎都放置了。
比如繪畫,他最後一次拿起畫筆是十八歲生日那天,直到今日才再次畫出東西。
並非對此厭煩,只是他早已沒了繼續畫畫的動力,其他部分也是。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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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前陣子在鹿野鎮遇過一個人。」揮開記憶的思緒,他強行轉移了話題,「他自稱無畏印,在找一個不知道任何資訊的『朋友』。」
那是在流法者之夜幾天後的事了,久到他原本都沒想起這人可能跟這一連串事件會有關的可能性。
「你覺得,他會不會在找的是那位『美翼』?」照馬男的說法,那個女孩是備份,那麼外貌跟原本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比起朋友,說不定是仇人的可能性還高一點,不然身為朋友卻不知道任何資訊實在是有些微妙。
有些意外丹的家庭特別重視這些雅緻的才藝,確實誠如對方所述是個傳統的家庭,丹身為長子所要背負的責任,恐怕也相比在自由風氣成長的他更為沉重,或許這也是對方之所以在妹妹離世後來到日本的理由之一?
幼時曾在畫室待過一陣子,雖打下不少素描基礎的群青仍是偏好傳統的日本畫,對於水墨畫可說是較為陌生,不曾接觸過自然也無從得知其技法差別,但他仍舊是在那稍嫌生疏的筆觸裡看見了丹隱蔽的實力。
如果好好發展下去想必會有無限的可能吧。
適時切入他的思緒的是被送上的冰淇淋紅茶,群青在店員離去後這才接上丹的話,語調已回歸往常的平淡:「說不定,但原因是?容器?」
無畏印的話裡著實存有蹊蹺,自稱「朋友」卻對其一無所知,或許只是以朋友這名目在調查著美翼。
若說美翼身上的謎團,那便是馬男提到的「容器」了。何謂容器、為何僅有美翼能找到、迦樓羅為何被破壞、無畏印尋找她的目的是為協助,還是阻擋?
所有的疑問宛如片片雪花落下積壓,好似下一秒便會將他們原先平和的生活崩毀殆盡,引著他們逃往他人精心設下的道路一般。
「可能吧。」如果那位無畏印真是要找美翼的話,想來最看重的應該就是只有對方能做到的事了,這樣想著,丹打趣道,「說不定所謂的容器,指的是裝了流法者軟體的我們呢。」
也不是信口開河,不這樣想實在是有些難解釋為何對方可以在不同時間,又同時精準地找上他們兩人,當然若對方其實是亂槍打鳥見一個送一個的話就當他沒說了。
或許再繼續牽扯下去不是好事。腦海中飄過抽離這場棋局的念頭,不過丹沒有細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還需要再觀察看看,才能有更多選項。
而且他也不確定,身在棋局中的他們,是不是還有著選擇權。
「你記得上次在蓆蘭島遇到的那個傀儡機嗎?」放下手上的杯子,丹又提了個前日跟磷討論情報時聊到的事,「磷查出來它跟那些追兵是哪個組織的了,它當初說了一句『解放她』對吧。」
「那個幫派的老大有一隻電子山羊寵物,在蓆蘭島挺有名的,而那隻山羊在那個時間點附近似乎行蹤不明過一段時間。」丹沒有說出口的是另外也有個傳聞說它是那位老大的性玩具,畢竟這只是個傳言。
如果「她」指的就是那個電子寵物的話,那麼那個男子與「她」是什麼關係,又與馬男有什麼關聯?這點就沒有查到了。
丹的猜測實在不無可能。
如果說容器是指流法者們的話,那句「麵包會短缺,而籃子不會少」似乎便能有個合理的解釋:流法者們數量日趨增高,而「麵包」——或許是指效能——則有不足的跡象,因此才需要找到不需耗損效能的容器嗎?
群青無法確定這段盲猜是否有足夠的根據,因此他僅是將之埋入心底,但他有種預感,這將他們向真相推進的力量不會就此罷休。
以隨附的長湯匙挖起了冰淇淋放入口中,群青在丹的話中回憶起了那名帶著金屬箱的男子,還有那日上午的遛狗事件,不禁有了個突兀的推論:「……山羊是美翼?」
這話自然不是亂槍打鳥的推論,他想起那隻彷彿有自我意識的秋田犬,實在很難不去猜測,被破壞的迦樓羅意識是否藏於山羊之中,而美翼則是由馬頭男烘焙出的備品。
眼前發生的事實在太過離奇,群青呼了口氣,這才端起玻璃杯來試圖讓腦中的混亂歸於冷靜。
「……迦樓羅嗎?」金色的眸因訝異而略微睜大,儘管群青的推論乍聽之下似乎有些荒誕,但又尚能算是合情合理。
丹想到了那個黑市交易紀錄,該幫派也是有在幫逢迪亞未來基金洗錢的,而後者在進行的活體試驗或許就是把人的意識塞進電子寵物內。
這樣推論下來的話,那個山羊裡面住著意識,然後被送去給人監管似乎也不意外。
若推論成立的話,逢迪亞與馬男他們是敵對關係嗎?
逢迪亞不可信任
這句話是流法者之夜中拿到的飲料占卜卡片上所寫的,所以卡片的來源是馬男一派?還是第三者?中間拿到的包裹又是哪一方送來的?蓆蘭島的那個傀儡機與窺伺信箱的傀儡機又有什麼關聯?一個又一個得不到答案的疑問浮現在腦海中,過於龐大的資訊量讓他混亂。
閉了閉眼後再次睜開,在心底決定放棄思考,將這回碰面而得到的資訊轉告給另一人讓對方頭疼就好,丹隨手又拋了下骰子,這才輕勾著笑向群青問道。
「既然都來這了,待會有打算四處晃晃嗎?」
正事暫時告一段落,那就閒聊一下也不錯,畢竟這也是初次在現實碰面,早早散會的話似乎有些可惜。
墨色的瞳微抬,正巧將那枚骰子映入視野,眼見丹似乎已放棄繼續探究海涯的秘密,他也就跟著擱下先前各種盤據腦海的推測與思緒,跟上對方的話題。
「天黑前回去就好。」點了點頭表示意願,睽違十年踏上東京一帶的土地,群青在此拾起了不少兒時的回憶,他確實也不急著回去,高度發展的首都圈總有別於古都的新潮與進步,難得來此,不多加走訪也稍嫌可惜。
幾乎是在語句方落之時,被置於桌面一角的手機忽地傳來幾聲震動,群青快速地解鎖觸控螢幕,向螢幕那端的人傳了幾句簡短的文字,簡潔交代了自己的所在位置,這才重新接上話題:「下午沒工作?」
他或許總拗不過老者的一片關心,儘管今日要與海涯上的朋友相見一事在出門前早已說明過無數次,但放心不下的對方仍然不定時傳來訊息確保他的安全,彷彿視他為新生幼兒般。
群青對這種待遇稱不上喜歡,但也無法回絕就是。
家長嗎?丹沒有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是誰,不過從群青的舉動來看的話並不難猜。
只是出門一趟也需要隨時報平安,似乎有些關心過了頭,但想想對方先前的遭遇,被這樣關心似乎也算是正常。
儘管若換成他的話,可能會覺得有些不自由吧。
「早上處理完了。」收回發散的思緒,丹回應道,「你有想去哪裡嗎?」
剩下的一些收尾與核對並不急,也可以交給別人處理,所以他現在也是閒的。
「要是想來參觀我的店也可以哦。」他當然不覺得群青會對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感興趣,只是隨口開個玩笑,「沒成年的話也沒關係。」
看對方的樣貌推論,年紀似乎還是少年的範圍,儘管賭場通常明面上禁止未成年進入,不過他是老闆,帶人進去當然沒問題。
「酒吧、賭場外,都好。」以冷淡的眼神回應對方的玩笑,既已相識兩年,他自然是多少明白丹的工作內容以及個人嗜好的,嗜酒還好賭,平時會去的場所自然也不會單純到哪裡去。儘管知曉丹十分尊重自己的意願,也不會貿然帶人去那種地方,但群青仍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若要說,群青心底還真還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於他而言就算僅是在公園散步、在街道上隨意閒逛,甚至像個觀光客一樣參觀知名景點也不是問題,不如就讓丹自行決定即可。
「真可惜,這是最好玩的地方欸。」故作可惜地笑語道,事實上丹也不是真的打算帶人去這種地方。
那些地方太亂了。
開完玩笑,他才認真思考起群青可能感興趣的地點。
他對對方的印象是比較喜歡安靜的,因此過於吵雜的地方可能比較不適合,比如著名的歌舞伎町。
腦海中隱隱浮現幾個選項,但其中一個選項讓丹有些猶豫該不該講出來,視線不自覺地瞥了下眼前人戴著手套的左手。
他覺得那個地點群青應該會感興趣,但此處是現實而非海涯,他不確定會不會反而讓人受到刺激。
不管有沒有拿定主意,他終究還是交給了骰子決定,而看到答案後便也忽略了內心的遲疑開口道。
「 紀伊國屋書店、甜點店、高島屋、 御苑、東京都廳、……美術館,有感興趣的嗎?」
❖ 群青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本是為應對那句玩笑而抬起的視線恰巧迎上了落在自己左臂的目光,墨色冷了些許,甚至不自覺帶有幾分防範的銳利,而那片冷色在聽見丹提出的最後一個選項時,終究選擇隱於眼瞼之下,撫平所有的波動。
那是像生怕觸動他塵封起的記憶般、帶了點遲疑與小心翼翼的語句。
他在那屢屢落下的視線彼端微微窺知了丹的心思,即便對方沒有親口道出,但看了那段記憶後要毫無動搖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同他在聽聞丹的過去後,也無法輕易將之自腦海中抹滅一般。
「很介意?」睜開眼,沒有立刻回答丹的問題,群青將左手移到桌面上,語氣平穩,不帶任何的卻步與抗拒,「……想問什麼?」
該是時候換自己坦白一切了,或者說,打從決心與丹在現實會面時他便不再猶豫,就算丹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他遲早也會自行開口。
被察覺到自己那點心思時丹是有些困窘的。
他的確有想問的部份,但又深知揭人瘡疤的舉動並不厚道,因此幾番猶豫下一直沒能開口,卻沒想群青反倒比他果斷了許多。
……總覺得自己這樣子有點遜啊。
「是有點。」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刮了刮臉頰,丹在拋了下骰子得出了可以全問的答案後才提出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是你?」
這可能是那段記憶體驗中他最在意的部份——會挑上群青到底是屬於臨時起意的範圍,還是蓄謀已久?
「……醫生怎麼說?」略微頓了頓,他又加問了第二個問題。
雖然早已有猜測,但他還是想從群青口中聽到答案。
儘管他也不懂自己為何會這樣想,是希望事情沒有那麼糟嗎?
為什麼是你——這個問題他已從家人、醫生、師長等許多人口中聽過無數次,群青不確定其中是否也包含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是我?
或許他曾問過,在某個因疼痛而輾轉難眠的夜裡,或許是在決心丟掉美術大學的報考資料時,又或者是在依靠非慣用手重新訓練日常的一切時。
「只是,比其他人幸運。」所有人向他拋出的問題終究只凝成了一句話,群青一時之間不確定那是來自自己心底的聲音,還是網上的案件分析者所說的評語,「隨機綁架案,幸運被挑上,幸運活下來,幸運只失去一隻手。」
戴著手套的手撫上仍浮沉著冰塊與冰淇淋的冷飲,指尖卻沒傳來多少溫度,彷彿再一次確認那不是場糟糕至極的惡夢,群青這才自記憶裡撿回兩年前醫生的話:「做不了細微的動作,知覺只恢復了四成,無法提重物。」
語句停頓了下,彷彿時至今日仍然不願親口道出,他這才補上最後一句:「……畫圖是不可能的了。」
《丹》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幸運。這個詞在此時聽起來卻是無比的刺耳,彷彿手指抓過黑板的聲音一般,刺耳到丹不禁蹙了下眉。
「才不是幸運。」他幾乎是不加思索地反駁了群青那句話,「你是靠著你自己的努力才能活下來的。」
心底莫名地不太爽快,他不知道是因為群青這種彷彿自嘲般的發言、僅僅這樣的荒誕理由,還是其他原因。
儘管沒體驗完整的內容,但他沒忘記那時驚鴻一瞥的恐懼神情。
生鏽的刀刃、近乎能讓人昏厥的疼痛、虛弱的身體、非慣用手……種種的不利狀態下,究竟是靠著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從那些人手中搶回自己的命,他不知道,畢竟他不是群青,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幸運」兩字可以輕鬆帶過的。
而且成為受害者,也並非幸運。
《丹》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儘管早已有所預料,但聽到群青親口承認無法畫畫時,丹的指尖還是不禁微微一顫。
他自己沒有什麼夢想,但這種親手摧毀自己所重視事物的感受他是知道的。
某方面來講那是比死亡還痛苦的事。
「這樣啊……」垂下眼眸,他僅僅如此應道。
按他對群青的了解,他清楚對方需要的不是安慰或同情這種東西,既然當時選擇了執刀反抗,那麼現在的結果應該也是群青所能想到的。
若是同情此事,則是對他那決斷的侮辱。
只是多少還是會有些替人感到惋惜,就算未來有天能改用右手作畫,失去的能力也拿不回來了,非慣用手的情況下能不能追上原本的畫技也是個未知數。
「難怪你會用本來的樣貌進入海涯。」不願這沉重繼續蔓延,在拿起杯子喝了口紅茶後,丹便又轉移了話題。
在見到群青時,發現對方與在海涯時的樣貌相同他是多少有些訝異的,他一直以為會在虛擬世界用真面目示人的應該不多,卻沒想到身邊就有人跟自己幹了一樣的事。
不過他可以好像可以理解原因——若是沒受傷的話,在海涯時的群青才是他原本該有的人生軌跡吧。
「小心點,網路上很多壞人哦。」他笑吟吟地伸手指著自己道,「比如我。」
真有心的話,就算是虛擬外貌,都還是有可能查到現實身份了,更別說直接用現實樣貌進入社群了,這簡直無所遁形,只是他人想不想查而已。
❖ 群青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沒有預想到會從對方口中聽見這番話,他眨了眨眼,試圖釐清此時自心底竄升起的情感為何。
不曾有人肯定過他的努力,週遭的閒談、報章雜誌的標題、甚至是網路上以案件分析為名的自媒體所下的評語,全皆以一句不帶重量的「幸運」抹煞掉他的一切,將那些勝利果實全歸於運氣使然。
這或許比真實的傷害更令人感到難受。
沉澱下情緒,群青不介意丹僅僅以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憐憫和不捨他都已經看過太多,為他而流的淚水也好、譴責上天不公的哀苦也罷,都已經,足夠了。
群青不曾對自己當時的決定後悔,或許那時就這麼順從暴力、葬身於無人知曉的偏遠山區,才能保有真正的自由;但既然選擇予以反擊,選擇以殘敗衰體逃離那片黑暗,那他便不再質疑自身的決定。
只是,面對丹的話,群青啟了唇卻答不出任何一個字。
❖ 群青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他明白海涯裡的「群青」只是虛物,只是理想的投射,隨著遊戲的終止便會劃下句點,讓一切歸於真實。那麼選擇在海涯裡活成另外一個自己,以同樣的面貌做著現實中已辦不到的事,究竟是為留戀,還是一種自我安慰?
放棄剖析自己,群青只是執起杯子解決手上的飲品,順道在聽見丹的笑語時不帶溫度地瞥了對方一眼。
「……你不也是?」看著幾乎與在海涯時毫無分別的眼前人,群青忍不住吐槽了句,他自然是明白這簡直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但若要頂著不同的面貌在海涯活動,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想變成怎麼樣的人。
不過,對於丹的玩笑他倒是完全不擔心,在他眼裡丹不是那種作惡多端的惡人,若是要查對方早就有手段調查自己的一切資訊了,何須等待他親口說明。
沒有將心底的評價如實道出,群青只是接上了稍早的話題,「御苑。」
至於美術館,有機會再說吧。
「工作需要嘛。」毫不意外被說了這一句,丹笑嘻嘻地指著自己回道,「不然還要解釋我是現實裡的誰很麻煩啊。」
比起隱密性,他缺少的反而是知名度,反正大部分的交易接洽都還是會在現實碰面,因此有沒有改張臉似乎也沒差。
至於會不會讓其中一邊得罪的人在另一邊找來,他倒是不怎麼在意,海涯對他而言比較像是現實的延伸,兩者間的界線很模糊,他並不覺得需要為了躲人而改頭換面。
儘管那時也是用骰子定案了不改變的決定來著。
「好。」順著群青的決定,丹回想了一下自己幾次前往那處時的記憶,「可惜季節不對,不然那裡的櫻花也很漂亮呢。」
現在這時節頂多是賞楓了吧,不過撇去這些,那裡的風景也是很不錯,他很偶爾時會去裡頭閒晃放鬆。
最喜歡的地方可能是日式庭園的部份吧,那少少的中式建築,稍微地,讓他懷念起家鄉的風景。
「你想出發的話隨時都可以。」拎著手上的飲料晃了晃,他道。
他其實不太喜歡紅茶,因此沒有一定要把飲料喝完的打算。
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群青瞥了眼手機裡的時間,扣掉回去京都的車程,他能待在此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為了不讓丹空等,他便加快速度消滅杯中的冰淇淋。
至於那一貫的平淡神情,在冰引起的頭痛而崩解一瞬就是後話了。
—
像個觀光客一樣參觀御苑也並非壞事。
誠如丹所說,秋季正是賞楓的絕好時機,滿園子的楓紅點綴了秋空,如餘火殘焰般的漫天紅棕色滿佈視野,在秋風微拂下如火星片片紛飛,攜來濃厚的秋意。
群青並不討厭賞景。
或者說,他是稱得上喜歡賞景的。
御苑面積廣大,其中分成日式、英式、法式三種類型的庭園,和洋交錯的景致更添新奇。群青大多時候僅是沉默地、悠閒地逛著,偶爾會被遠方楓林與蒼空交織構築的畫面吸引住目光,或者因小橋底下的粼粼波光而停下腳步,有時僅僅是在大溫室內的某個角落,專注地看著那些不曾見過的熱帶植被。
其中負責發話的人幾乎是丹,儘管多數時候對方僅是安靜地陪著他四處閒晃,但有時對方也會適時地拋出幾個話題、帶來一些介紹,善盡賓主之責。
縱使難得來到新宿,全程只停留在一處似乎顯得可惜,但群青不介意這種悠閒自適,丹也對他的選擇沒有意見,兩人便在此耗上了整天,直到時間趨近午後,這才離開了御苑。
估算著回去的車程,眼見還有一些時間,群青便在進入車站前止住了步伐,幾番思量後終究選擇向丹問出沉積心中已久的疑問:「……你擲骰次數變多了,為什麼?」
從金屬箱事件、以及遇見癱瘓少年起他便察覺到,丹對骰子的依賴性是愈加嚴重,不僅會在戰鬥中陷入猶豫,甚至今日一天的每個選擇,都能看見青年掏出骰子來。
群青實在很難不去聯想,是否是因為那日互看記憶後發生了什麼。
「有嗎?」意想不到的問題讓丹不禁一愣,幾乎是反射性地反問。
然而話出口後卻又在尾音突兀斷掉。
——你平常不會猶豫。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前天在蓆蘭島,他猶豫該不該不擲骰就出手還擊時群青所說的話。
那時的他沒有多想,僅僅是將之歸類於與平時不同的情況,才導致自己會猶豫。
但今天又再次被提起了類似的話題,這讓他有些困惑。
他並不覺得自己擲骰的次數有變多,但群青也並非會信口開河的那種人。
蹙起眉在腦內回憶著這幾日,然而丹實在是沒印象自己有沒有如對方所言地增加了擲骰量,因此他在思索半晌後還是放棄,再次看向眼前的人。
「你說變多了?哪部分?」
「每個決定,擲不只一次,點餐、問話、決定入口、要不要跟上我的腳步……等等。」群青幾乎要細數了今天看見的每個擲骰過程,一日相處下來,只要遇上選擇,丹便必定會擲骰,有時更是會一連擲上數次來決定複雜的事,如同那時遇見追逐金屬箱男子的黑幫時,丹似乎便以此決定了追擊的行動。
以往他並不會干涉對方的行事準則,但這段日子丹對擲骰變本加厲的程度,實在令人無法就這麼坐視不管。
頓了下,他像是在斟酌語句,遲了一會才接續道:「從記憶甜點後,為什麼?」
群青的一字一句彷彿一隻手,強硬地掀開那層偽裝,抓著丹去回想與思考。
好像……真的有點多……嗎?但他平時也不會去留意自己擲骰次數,只是知道的確如對方所言,在那幾次中都是有擲骰的。
然而群青下一句話卻是一針見血,直指丹試圖遺忘在記憶裡的事。
「我……」明明眼前少年的氣勢並未咄咄逼人,但卻讓丹有些難以面對地移開目光。
被點明後他是能知道大概是哪件事導致了群青所觀察到的「不正常」的,但他猶豫著是不是該坦白。
他不太想讓對方知道這件事。
猶豫歸猶豫,他還是拋起了骰,而在看到答案時只好默默妥協,看向了眼前的人。
「那天聯絡你,我沒有擲骰子。」他其實一直懊悔著那時的衝動,「抱歉。」
若是有擲骰的話,說不定就會處理得更好,而非當下鬧成那樣了吧?他無法不這樣去想,即便是已化解那段尷尬的現在。
做錯的事不會隨著時間過去而消失。
❖ 群青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他在那聲道歉中蹙起眉來,面上神情是少有的不認同。
「跟你無關。」嗓音仍舊清冷,墨瞳中蘊著些許不解,像是不明白丹為何會被此困住一般。
沒有被道盡的話語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即便那時丹沒有先行聯絡,發現記憶甜點互換後他仍會選擇一樣的做法,丹根本無需感到愧疚。
與此同時,他似乎也明白丹對骰子的依賴性是從何而來,恐怕是認為自己的決定導致了更糟的後果,在無盡的後悔促使之下無意識產生的舉動吧。
群青依然無法理解,為何丹總是陷於關於選擇的懊悔之中。
「戰鬥時不見你擲骰過。」儘管難得地多話,群青也並非想試圖說服人,他僅僅想說出自己所見的真相:「不就是,相信自己的選擇?」
他並不意外收到的是這樣的回應,按對方的個性的確會這麼回答。
所以某方面來講他才更無法原諒自己,不管群青當時怎麼做,他的訊息應該都會多少影響到對方心情。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群青接下來道出的話語。
「那、那是……我……」辯解的話語有如骨鯁在喉,金瞳中浮現茫然色彩。
那算是相信自己的選擇嗎……他只是、認為那種情況下不能耽擱而已。
戰鬥中情勢千變萬化,扔骰子至少也需要兩三秒,扔出的結果跟不上現況,且失了先機的話只會讓自己陷於不利。
正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思考過戰鬥該不該擲骰,將之歸類於本能。
也因此在群青提出來之前,丹並未意識到這可能也是一種「選擇」。
選擇了不靠骰子,而是靠自己判斷戰況。
「我……我不知道。」微弱的話語擠出唇齒間,他撇開頭,不敢直視那雙黑色的眸,「這不一樣。」
將青年支吾其詞的模樣全映入眼簾,連著那少有的混亂與脆弱一同收入堅定的夜色中。
群青不明白對方究竟在閃避著什麼,為何至今仍不願承認,只是不斷藉由這些破碎得不成句的話語,說服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是正確的。
不帶猶豫的雙目直直盯著丹逃避的面容,彷彿攫緊了對方至今仍然不願面對的真相,將之自青年隱蔽的心底拽出,大大攤在那人面前般,毫不留情的語句再度落下。
「在你擲骰的時候,就做出選擇了。」話語如同出鞘刀鋒一般銳利,他試圖令丹理解自身的矛盾與盲點,原因為何,或許只是不願對方再繼續被骰子制約住。
因此,少見地干涉起他人的人生。
《丹》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金色的眸中瞳孔震顫,那瞬間,他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句話有如利刃般地深深刺中他下意識不去觸碰的真相,擊碎了丹十幾年來的認知。
他不想去理解,但那句話卻一字字釘進腦海,無法忽略。
手指抓著髮絲,掐上頭皮的疼痛感自左頭側傳來,然而這種彷彿自虐般的舉動也無法沖淡他內心中一絲一毫的混亂。
他在多年前的那日深夜懊悔著自身任性的同時,決意將一切交給骰子定奪。
既然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那麼就讓原本就是正確的骰子給予解答,這樣就不會再次重蹈覆轍了,他是這麼覺得的。
而後也證明這是可行的,只要他照著骰子的結果做,就沒有再出現會讓自己懊悔的事件。
他認為自己成功摒棄掉了「選擇」——那個不堪入目的任性——直到方才。
選擇依舊存在,這些依舊是選擇的結果。
《丹》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別說了!!!」
破碎的氣流拉扯咽喉,丹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變了調的聲音來自於他自己。
同時印入眼簾的是群青錯愕的面孔。
……他剛剛、是向著人發火嗎?
「……抱歉。」幾度張口,混亂的思緒下丹最終只能艱難吐出薄弱的道歉,幾乎是落荒而逃地丟下人離去,「我需要、想一想。」
❖ 群青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丹的怒吼彷彿彷彿也擊碎了他們之間逐漸趨於不穩的氣氛,青年搖搖欲墜的平穩表象全然崩解,將隱藏著的脆弱與無力顯露而出。
他在丹少有的強烈怒意中瞠大一對夜色,向來無懼也無疑的墨瞳中盈滿了不可置信,群青不由得呼吸一滯,思緒一空,被這向自己撲來的怒火震懾在原地。
群青沒有料想到這些話竟引起丹這般激烈的反應,他自知這像是將對方一直以來堅守的生活法則、自我保護全然摧毀殆盡,強硬地逼迫對方面對,但沒想到會是落成這般後果。
群青僅是愣愣地看著丹的面容染上愧疚、隨後飛也似地逃離現場,他沒有開口阻攔,或許連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資格阻攔。
他錯了,他不該妄想介入他人的世界。
不該多管閒事,不該試圖將人自過往拉出。
不該、不該。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決定。
但這時,由心底深處滋長的沉重罪惡感,卻讓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選擇。
他只是站在原處,任憑週遭的行人不斷與自己擦身而過,不知過了多久,這才勉強壓下盤據腦中的疑問與畫面,轉身進入車站。
一路上充斥在混亂思緒中的是群青那些話與最後的神情,丹幾乎直到關上門,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家裡。
背倚著門,順著跌坐到地上,他手捂著臉,扯了扯嘴角卻是揚不起半絲弧度。
不知道、不明白。
他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然就算什麼都不思考,方才的事卻像是少了停止鍵的卡帶一般,將那一切在腦內不停循環播放,最後定格在少年那驚愕神情上。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露出這麼明顯的神情。
「……差勁透了。」
他不該吼人的,明明對方沒有錯,只是講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錯的一直都是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差勁透了,自己。
不要……吵架啦……
(可怕中之
真的……不要吵架
(胃痛中之
我真的是好喜歡看兩位交心的劇情........!!!
然後推理部分也還是一樣看得好開心,好喜歡看那些推測!
喜歡丹時不時注意群青的手的小心翼翼,也喜歡丹對群青說的不是幸運…齁…好喜歡…還有最後群青說的骰子也是選擇好尖銳但能看到丹生氣也好興奮哪!!(到底是不是粉
我、我、我期待兩位的下一篇……
jinjaandtera: 謝謝若虛無中不嫌棄uwu
從您的留言裡看起來丹丹好像本次劇情mvp好好笑大概是準確率
%的推理
(喂
總是笑著多無聊啊當然也要生氣一下嘛(被打在地上
是很不準確的推理呢
骰出來17%我笑爛wwwwwwwww但中之私心覺得兩位的推理很厲害了因為這邊什麼都看不出來(廢物
我記得不知道第幾篇我的留言看起來是群青mvp,那這次輪到丹當mvp,總是要交換一下ㄉ呀(什麼歪理
jinjaandtera: 腦洞夠大的話什麼都有可能
我的腦洞程度大概是
%的程度(不要再骰了
說得真有道理呢
反正這兩人就是互相添麻煩的關係(等等
jinjaandtera:
duanmu_zhou: 你們好可愛吼救命
再次謝謝若虛無中這麼認真地追連載ˇˇ是丹中好會推理根本是柯南擔當,
我這邊可能是小蘭的角色(what丹丹好會說話生氣丹丹也好新鮮,真的不愧是全場mvp
(跟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