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斯德斯克經過幾周的生活後,前血奴們已逐漸認識機構裡的基本設施,雖然永夜的漫長黑暗掩蔽了時間的流逝,但每當肚子餓的時候就會看到不少人類往食堂前進,以身體去記憶著時間逐漸養成了一個規律,為了迎合黑暗而選擇改變自己去生存的一種方式。
食堂裡的人類不分國籍年齡膚色,除卻部份穿制服的人類,剩下的就是被他們拯救回來的前血奴,偌大的食堂人很多,但意外地很安靜,偶爾有幾聲交談,卻明顯地故意壓低聲量。
在一個充滿陌生人的地方,沉默似乎是最安全的做法,隨著拍賣會的迫近,這個情況似乎更加明顯,大家彷彿很有默契地維持著應有距離,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下,彷彿等待著暴風雨來臨打破這一切虛假的平靜。
「食堂大哥份量給太多,能幫忙分一點過去嗎?」
泰迪手捧剛拿到的熱騰餐點,走到一位年紀相仿、看似無威脅性的溫和少年面前,沒等對方回覆就先拉開他面前椅子坐下,並將托盤上那香氣撲鼻、讓人食欲高漲的迷迭香烤羊腿燉馬鈴薯放在兩人之間。
「嗯?」倏地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未看清來人,已聽到來意。「啊啊,先謝囉。請坐吧。」
啡紅髮的少年抬頭,向跟前有著淡金髮的少年露出淺淺的微笑,伸手指向對面的靠柄木椅子,招呼客人坐下。
唯安伸手把自己的盤子拉近自己一點,清出半片桌面空間,好給這突然的客人一個位安置他的午餐,也借這堆杯盤碟子在兩人間立起一條界線。
「你食量多大?」等待對方答覆時,泰迪拿起刀叉避開骨頭,俐落地將腿肉先切了對半。
「嗯?你吃不光的給我就好。」尷尬的垂眼望向桌子一角的調味料瓶,咬咬唇為自己的大食量感到不好意思。「……因為我獨自吃光那盤也可以。」
忽地回想起魯西斯看著自己吃飯時驚訝的眼神,光線在那睜大而更閃閃發亮的海藍眼睛中打轉——好美。不知道是否為了再看到他驚訝的模樣,結果越吃越多了。
「……那、我嚐個味道就好。」那腼腆反應讓泰迪思考了一會,隨後將腿肉邊切下一小角,自己插走那小塊後,將整大盤的腿肉全推上前。
盯著眼前少年的一舉一動,像在觀察什麼,隨後卻又像放棄似的陷入自己思緒之中。
「嗯?謝謝你……」看到推向臉前的一整盤肉。由衷的感謝也驚訝,不過還是順從伸手接過來,再拉到自己界線那邊。興許對方並不餓?看來那盤羊排只是一個開展話題的方法吧。雖然疑惑,不過還是努力用羊肉把自己的臉頰塞得鼓鼓的。
「……是有事找我嗎?」對方瑰粉雙瞳毫不掩飾打量自己,看的人座立不安,連分享食評的心情也被盯的消失了。叉下羊肉放入口前,借這小小的空檔趁機開口詢問。
「……想找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撕了塊麵包,沾口濃湯就往嘴裡送,咀嚼邊思考要對眼前這位禮貌溫順的前血奴提出哪句發問。
你的凡派爾寶石價格?有吃布丁嗎?對輔佐官提出逃跑計畫了解多少?你看起來不像被凡派爾傷害過?如何認識財力雄厚的貴族?但比起那些,最該優先處理的是……
「我在找欺負我家凡派爾的吸血鬼,淡金髮海藍眼、身高180以上的大叔…………有見過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魯西斯嗎?一臉專注嚼著軟嫩的羊肉邊聽問題,不過牙齒在忙沒空回應。
欺負別人……哎很可能真的是他。但未清楚來意前,不想供出他的名字……萬一真的來尋仇的話,不就置他於危險中嗎。眨著金紅色的眼睛嚼著羊排,靜靜的聽對方繼續說。
「雖說沒證據是被欺負,但他被帶去抽完血後,回展示間就一句話都不說,眼眶還紅紅的……」漫不經心地用湯匙來回攪拌碗中濃湯,少年托著腮,語氣平緩不帶任何情緒波動,讓人分不出究竟是提問還是在自言自語。「那應該是哭過吧?還是司書鑑定寶石的方式很粗暴?」
平時叫不理、喊不動、講不聽的傢伙,卻被其他人弄得濕紅眼框,要哭也應該由自己把他弄到哭吧,
一股不知所謂的競爭心態莫名升起,這讓泰迪皺起眉,抬眼對上吃肉的少年的視線,
「說有交到朋友卻又這反應,所以是跟那朋友吵架了吧?」泰迪的語氣像第一天送小孩上學的家長,擔憂著孩子的在校人際關係。
「……朋友?」這字眼引起注意,頓了一頓,停下進食的活動開始思考這粉眼少年借自言自語分享的資訊。沒想到魯西斯會和別的凡派爾來往,他常說凡派爾是危險的種族……何況他脾氣又差……雖然沒兇過自己,但十年下來,非常清楚他並不是一個客氣的人、不、凡派爾。腦中滿滿是老頭平日兇別人的嘴臉。
這樣的他認識到朋友。不禁好奇又好笑。但現在卻吵架了?
「我……呃、我想我是那位凡派爾的人類。他脾氣很臭,還真沒想到他能認識到朋友……我想可能是口出惡言惹你家凡派爾生氣了……」少年滿滿的不好意思,垂眼邊拉著手上的餐巾說道。
「………………」一直没精打采雙眸霎時圓睜,直直凝著這位嘴角還沾著肉醬的和善少年。
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找到。
但也說不上簡單,泰迪已經找好幾天了。
穿著和司書同色系的衣服,到處偷闖吸血鬼的展示間,然後被司書帶去輔導室。
或許今天是自己的幸運之日,真該感謝羊肉之神。等會去摸幾把黑臉羊吧,把臉埋近羊毛裡……
「……請問可以為我引見嗎?我至少想為他道歉。」搔搔及頸的頭髮,心中默默的嘆口氣,魯西斯知道後一定會罵我了。但也不想想是誰先得罪朋友,害我要為你的友情冒險呢。
此話一出,粉眸再次陷入沉思。
他單手托腮,肆意打量著眼前少年,甚至在腦中模擬起若和對方打起來誰居上風的問題。當腦內劇場的粉色辣椒選手帥氣打贏小布丁選手,穩穩踩上冠軍寶座後,那唇角才揚起淡淡笑意,無所謂地答道。
「可以啊……只要你會不傷害他的話。」
眨眨眼看著眼前少年短暫的停頓,似乎在一瞬間對方腦中有很多個計劃成型又被廢棄。不過腦內小劇場這邊不會比對方少:真的要去?怎樣向魯西斯解釋?道歉後又如何?但聽到他那句話後忍不住好奇起來,人類傷害凡派爾?凡派爾會被人類欺負嗎?
「好的。」為了滿足好奇心,也為了替自家老頭挽回他的朋友,唯安鄭重的點點頭。
「我們到了,那最後確認,禁止攜帶任何尖銳物品與銀器,口袋讓我檢查一下。」領著名為唯安的少年來到羅倫斯的展示間門外,在開門前,泰迪停下腳步轉身,像帶小朋友參觀博物館的老師做著最後確認。「等會只能坐在訪客椅上,禁止觸摸、禁止近距離接觸,我等會多灑點玫瑰精油……」
從食堂來展示間的路上,彼此已經交換過基本資訊:名字、年紀、和凡爾派的相遇、相處時間等等,簡而言之唯安那位名為魯西斯的吸血鬼,也是個沒傷害過唯安的凡派爾,還有他們很開心的一起吃了布丁,該提醒他不該亂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嗎?算了。
沿路上的閒聊有種身家調查的感覺。他很適合當司書呢,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在腦中飄過,不過不是對付凡派爾的。益發好奇他到底遇到的是怎樣的凡派爾,才積累到這樣的印象。
兩邊裝滿各種小東西的口袋被翻遍,開鎖用的髮夾、應急的點心、袖珍口袋小說、上上週餘下的一小截毛線、魯西斯的手帕……哎總之沒銀製品了。差不多整個人被他摸遍了,這名喚泰迪的少年才放心的推開那沉重的木門。
「大叔——!我找到你那血族朋友的人類了,他來替他道歉,這樣你心情可以好一點了吧?」泰迪開門後直接喊著重點,態度不同於對唯安的溫和,更像在訓斥一隻絕食的大狗,語氣夾雜著無奈與寵讓。
展示室內比起其他房間佈滿更多玫瑰,味道更濃烈,只見一張長躺椅上正躺著一位凡派爾,臉上放著一本打開的美食旅遊書刊阻擋了臉容,長而直的黑髮凌亂地垂落到地上,被寬鬆剪裁包裹在西褲裡的長腿撐出沙發外,在半空擱著沒半點動靜,聽到聲音也沒有任何回應。
等了好會兒,彷彿以為他睡死過去,凡派爾往欄柵處轉身,書直接掉到地上,露出那雙睡眼惺忪的朦朧漆黑。
「......朋友?」黏糊沙啞的低沉嗓音幽幽傳來,他看向欄外兩個身影眨動眼睛。「你的?」他點頭,似乎會錯意。
突地他喔了一聲,維持著躺下的姿勢晃著腦袋,視線似有若無打量著陌生的訪客。
「天鵝絨的—」他話剛落徒地轉了聲調,黑色眼睛久久盯著那啡紅頭髮的—「男孩?」黑眸稍稍睜大,原本往旁垂下的八字眉糾在一起,他的聲音配搭表情看來受到一絲衝擊。
L.d.S.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紅金的眼睛瞪大。黑髮如瀑灑落在躺椅上,墨色寶石的主人身材高大——比魯西斯還要高?稍稍被這高大的凡派爾嚇到。
——別接觸別的凡派爾。活下來的同族大半殘忍又狡猾——
打破和他的諾言來到,但魯西斯的叮嚀尤在耳邊。少年相信玫瑰的力量,但此時彼刻你沒法肯定對方手銬上的是真的玫瑰還是虛假的人造精油。慶幸不需要進入柵欄內,而這薄薄的一道木柵可以隔開人類和凡派爾。
「天鵝絨?」他說我嗎?不、不是魯西斯嗎?思考中眼睛咕嚕由左轉到右邊。天鵝絨。「你說是他的晚間居家外套嗎?」
躺著的凡派爾聽到問話好一會才緩緩點頭,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眨動了好幾次,依舊往陌生少年身上看,失焦的視線慢慢聚集成形。
「你-」黑色海浪中泛起了一絲清醒,頭髮隨著腦袋晃動,長腿磨擦著另一邊小腿肚,動作把褲子拉起露出那比人類白亮得多的膚色。「來交換?」聲音中滿是疑惑。
和他那多話的人類正好相反。這只拔高的凡派爾那只有單字、語意不清的話聽的人一頭冒水。完全想像出魯西斯聽的生氣,眉毛皺起對著人家吼的模樣……少年略感不好意思的舐一舐唇。
但不、交換?交易?魯西斯在我不在的時候和這凡派爾談到交易?魯西斯不會出賣我,他知道我除了他一無所有了。那到底——
被算計了。那前血奴扔出一堆話混淆視聽把人引來。似乎狡猾的不只凡派爾,人類也是。這兩人打算用我向魯西斯換什麼?門外的司書同樣不可信。感到危機,唯安向後緩緩踏步貼近木門,準備隨時推門離開。
「天鵝絨外套有跟司書說了,他們會再送一套全新的過來,你不要總想換別人的穿。」一直站旁邊看戲的泰迪終於打破兩人因誤會產生的詭譎氣氛,吐槽中還隱隱帶著笑意。「聽起來真像要抓血奴當交替……」
聽到泰迪的話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甩了甩身上的襯衫,鈕扣已經解開到露出胸口的位置,衣擺下方亂皺皺地披在西褲外頭,他狀甚不滿似地轉過身,以仰面朝天的姿態盯著天花。
「交替?」深邃的黑色眸子再次閃過疑惑,緩緩瞥向欄外兩人。
交替?別人的衣服?什麼了?不是魯西斯又得罪人嗎?唯安望向右手邊的泰迪,聞聲又看向眼前柵欄內的凡派爾。兩人的對話還有泰迪的吐糟,完全連繫不上自己之前的理解。
眼神左右飄移,腳上的黑色短靴卻踟躕黏在原地。事情沒想像的恐怖,不過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紅衣少年只是用警剔的眼神望向自顧自交談的兩人。
沒打算糾正吸血大叔只說單字的習慣,泰迪將訪客椅上的書籍棉被整理到最角落,又排兩顆小靠枕到空出的長椅上,快速打理著訪客區的環境。
「唯安你覺得呢?只看外表很有氣勢吧?」似乎挺滿意唯安的反應,少年笑的有些驕傲。
「司書每次護送他都派雙倍人力喔,明明他是最不需要人看守的,就算把籠門打開也懶的走出去那種……」說到這泰迪嘆出一口無奈,見門邊的戒備身影遲遲未打算入座,便走了過去。
「他叫唯安,你那位吸血鬼朋友的人類。」拍了下唯安後背,稱職地當起翻譯員,和籠內吸血鬼做介紹。「怎麼,你以為他是女生?」伸手撥起唯安那略長的瀏海,泰迪心想是該剪一下了。
「噫!」突然、自己的頭髮被人撩起連帶被人在背後一拍,對方莫名親近的肢體語言嚇的人縮起肩膀。等等他這是介紹我嗎?唯安皺眉轉頭望向身邊的泰迪。想請他把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拿開。「我哪裡看起來似女生哪……」
「他提過。」黑色眸子穩穩蓋上,落在臉上的黑色髮絲隨著他的呼吸用力飛揚,彷彿在欄外也聽得到他的哼聲。「他的愛人……唔,男孩。」點著的腦袋驟停,原本闔上的眼簾下秒又睜開,躺仰的身影猛地坐了起來,光祼著雙腳往欄柵靠近至僅剩一步距離。
「羅倫斯.羅撒.利雲度夫斯基,羅撒華里侯爵。」左手伸出按向右胸輕輕點頭,巨大的影子映在地上拉長了許多。
「道歉……」他喔了一聲,黑色如漆的的眼裡翻過一絲紫浪,記憶片面閃過,面對年長者竟然忘卻應有的見面禮儀,母親嚴厲的斥責瞬間響起,他斂下眼神,語氣輕柔道:「上次見面—請恕我失禮,尊敬的閣下,我謹記先生建議……」
愛人?男孩?未來得及消化每隻單字,柵欄內的凡派爾已自躺椅霍然而起,往自己逼近來。
被罩在巨大的黑影之下,嚇的連頭髮也豎起,雙手放在胸前成防護姿勢,然後——喔?侯爵?自我介紹?閣下?建議?連串的動作惹來更多的疑問。
不禁苦惱魯西斯明明已被關押在這巨大的監獄中,怎麼還能弄出這一堆麻煩事來?
「你……!」
泰迪傻了,先不提羅倫斯上次從長椅自動自發坐起來是哪時候,更別說這樣禮貌的招呼和致歉……
「幹嘛跟他打招呼啊!你全名還是我去翻日記才知道的!」他壓不下那股失衡情緒,皺著眉一開口就大聲自爆。
翻譯就是——你對我都沒這樣正式介紹過!
就像平時總懶躺沙發上,要人餵飯、要人梳毛、要人洗澡更衣的任性大野狗;一副有你沒所謂、沒你會生活無法自理的可憐樣,加上那和自帶壓迫感的高大身形極度反差的頹喪性格——你嘴上雖嫌著唸著,但照顧久了竟也漸漸生出成就感。
而這隻對自己連眼皮都懶的抬的大廢狗,卻在某日外人來訪時,搖著尾主動蹭上去,喵喵喵地撒嬌還鞠躬示好……這樣的感覺吧。
「坐回去!」少年氣勢洶洶地箭步上前,隔著柵欄往羅倫斯胸口猛力推一大把,想對方退回沙發坐下。甚至氣忿到忘記吐槽愛人那個詞。
沒有料到泰迪這麼突然的動作,比對方高大許多的凡派爾就這樣被推得往後退了一大步,腿跟互相絆著顯得有點狼狽,他伸手靠在沙發邊緣稍微穩住身體。
羅倫斯挑高了眉毛,瞇起的黑瞳緩緩流轉,盯著正慍怒著臉的金髮少年,一雙粉紅眼眸閃爍著織熱情緒,他剛張口想喚對方卻轉了調。
「日記?」低沉的嗓音隱約有些壓抑,黑色眼睛掃向旁邊比較矮小的少年,提醒著此刻還有一位外來客。
垂下肩膀,凡派爾抓著已鬆開鈕釦的手抽間深深吸了口長氣,呼出一刻連帶說出了話:「恕我們失禮。」
「嗯?」完全在狀況外,看不明白為何突然泰迪要衝上去壓下他,也不明白為何羅倫斯會道歉,也不知道日記和招呼的關係。唯安作為完完全全的局外人看著這一對在爭執,甚至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你們慢慢來。」望望兩人的混亂,又側頭望望看起來尚算舒適的椅子,索性坐下來讓兩人先自行了斷。
「……唔。」氣焰在一瞬間收回,他心虛撇開視線,腳步悄悄後挪跟著唯安飄回椅邊,並拿出藏在椅下的鐵製餅乾禮盒,開始裝忙招呼起客人。
「你不是要道歉?」抱著鐵盒坐到唯安身邊,打開後先抓了幾片小酥餅往嘴裡塞,才把整盒餅乾放到唯安腿上。這邊對前血奴的照顧其實挺周到的,要什麼有什麼,要到的東西還能當禮物再借花獻佛送給司書刷好感。嚼著美味的小西餅,泰迪將話題丟還給唯安,暫時避開羅倫斯投來的質問眼神。
「謝謝。」看到遞向自己的整盒餅乾,少年感覺有事可做心情也好起來。整盒抱著的慢慢吃,紅金的眼睛閃亮亮的,嘴上動作沒停過,美滋滋的吃完一片又一片,片刻身上的紅色風衣已經滿佈餅屑。
「那個……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聽泰迪說,魯西斯在鑑定房時惹您生氣了。我代他道歉,請別生氣了利雲度夫斯基先生。」一邊在道歉卻一邊吃過不停,連少年也感到這道歉全沒誠意,不過罷了,反正是一場混亂,吃了才想。
佇立著沉默的凡派爾看著坐在欄外的兩人吃起點心來,眉毛維持著糾結的狀態緩步飄回長躺椅,這次他沒有直接躺下,而是往後挨著椅背靜看兩個人類少年閒聊。
等聽到訪客述說此番前來的目的,黑色的眼睛眨了好幾次,仿如被搞翻的墨水愈染愈黑深不見底。
「他沒有。」羅倫斯搖頭,但眉毛沒有因此舒展開,反而愈皺愈緊。「他說的是事實。」他的嘴唇輕輕顫動著但沒有聲音,看似在咀嚼著那陌生的名字。
「嗯那太好了。感謝諒解。」事情告一段落因而舒心露出微笑。雖然完全沒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把餅乾盒的盒蓋蓋上,連帶舐乾淨指上的餅屑。少年抱著餅乾盒起身,掃掃風衣,留下一地的碎屑正準備離開。「那我先告辭了……」
「喜歡再多帶幾盒走吧?」似乎挺中意唯安吃東西時的真情流露,令人放鬆且格外親切。
這讓泰迪又從椅下撈出兩盒有著精緻浮雕的餅乾盒,塞給唯安當禮物。
「泰迪。」當少年起身一刻,高大的凡派爾身影也隨即站了起來,「請你出去。」平靜的深黑眼睛盯著欲離開的訪客。
「…………幹嘛?你要吸他血?」少年挑起眉,對這沒來由的排外感到些許不悅。
疑惑的望向皺眉的兇猛少年,又望向那高大的黑影,那句請客的話原來不是對自己說,聽到泰迪回嘴時,才留意到凡派爾是請自己的持有人離席。
「是有事要單獨說嗎?」眼前的凡派爾眼神平靜,暖紅雙眸望入那一潭幽黑,緊張的舐舐唇,半刻開口問提。
「……一分鐘。」他撇開眼,冷冷說完便轉身帶上門離去。
門剛關上一刻,腳步聲從牢裡貼緊到欄柵邊,高大的身影如樹般靜止著毫無動作,似乎陷入了深思。
「司書-」低沉的嗓音淺淺道出,刻意壓低:「找過你?」背著光的黑眸子此刻卻閃爍過幾絲亮光,直盯著眼前的陌生少年。
單憑字眼是不明白的,但配上刻意壓低的聲音,意思就很明顯了。岡薩雷茲。唯安回應的點頭。
「您的意思是……?」皺眉思考這位凡派爾接下來想討論的事,穿著紅色風衣的小小身影往柵欄貼近,好更聽清楚對方的低語。
「別動。」聲音依舊低沉,但卻很清晰,在陰影中閃亮著微弱的光,彷彿藏在黑暗中埋伏的狩獵者。
「他們不會停止。」他的手指輕輕敲著木欄柵,直到指甲刮出一條坑紋,聲音沉悶快速,似乎是幻覺。
少年抬頭對上那幽深的黑色雙眼,其中全沒敵意。耳邊傳來那喃喃低語的男聲還有一絲絲刮過物體尖銳刺耳的聲音似是搔過自己耳根一般,感覺整個人也繃緊起來。
他們不會真的放人走。之後會被抓回來。從碎裂的隻言片語中提取到的意思。
但事已至此,身處這巨大牢籠中,即使這是一場險棋,但只要有一絲可能性,就只能奮身一搏了。
「我們知道。但別沒選擇啊。」罩在陰影中的少年咬咬唇,清亮的眼睛迎上那一潭黑水,以略帶哭音的聲線回答。
「……我的家族,」凡派爾吞嚥著未完的話,戴著尾戒的左手尾指停下了敲動。「—擅長活餌,除非,」另手修長的指尖隨即觸向一旁最高處的玫瑰,輕易扭斷。
「為首的,除掉。」艷紅隨香氣墜落,花香飄散開來,在此處留下令人窒息的氣味。
少年的注意力被凡派爾的聲音和動作扣住,那修長的手指扭斷玫瑰的瞬間,彷彿自己的頸也被——玫瑰掉地的聲音把少年由不安的幻想中拉出來。
「我、不……我不知道。」其實沒能完全明白對方的話,只是由他的動作猜測,而腦中想到的事極為大膽。「真的要那樣做的話,只知道那位先生很危險,魯西斯他說過……他應該不是他對手。而我不想魯西斯冒險。」仍未完全由那不安中脫出,少年伸手觸摸被黑色毛衣好好包裹的脖子。
片刻後回復過來,才想到一分鐘應該要過去了。是時候告別了。
「不過我會轉達您的意思。利雲度夫斯基先生自己也要小心。」代替握手,少年踮起腳伸出手指輕觸對方放在木柵欄上的手。「請保重。」
手上突然的熱度激得身形魁梧嚇人的凡派爾立刻抽回緊握欄柵的手,深不見底的黑瞳泛起了一絲紊亂情緒。
「你會活著,」低沉的聲音猶如微風劃過水面,輕柔地安撫著眼前少年。「和你珍愛的他。」只需靜候—等待破網時機。
望望自己的手指,又望望這位凡派爾,這樣高大反而被小小的自己嚇到。哎真的似泰迪說的,人類反而會嚇怕他呢。忍不住有點好笑。剛剛的不安好像隨著笑意散去。
「嗯,您也一樣。」點點頭露著如冬日暖陽般的笑容回應。抱在懷中的餅乾盒令人想起那莫名奇妙的少年,急忙補上一句。「您和泰迪一起會沒事的。」
「——會客時間結束。」敲門聲從門板下方響起,伴隨一句模仿司書的台詞和口吻。
很顯然是一直蹲坐在外頭待機的少年等不耐煩了。
一分鐘才沒那麼久吧。他在外面偷聽?唯安撇着嘴望向那一臉煩悶的少年。明明剛剛在腦中想起他時他臉沒那麼臭的。
「知道囉。」順著房間主人開門請客的動作離開,卻突然停下腳步,似是被對方影響,總覺得不可以示弱,唯安吐舌回嘴道。「泰迪你啊,別欺負利雲度夫斯基先生!他這麼怕人你別嚇他!」
然後在這不高大卻無比兇悍的少年反擊自己前先急步跑掉。走廊上遠遠傳來「再見」的聲音和對餅乾的道謝,希望別打擾到同層住客的凡派爾們還有看守的司書們吧。
剛開始被嚇到躲去門邊瑟瑟發抖的人是誰啊?目送遠去的背影,泰迪沒來得及說出這句。
心情複雜之餘,卻也有些欣慰唯安竟然會幫大叔說些話。
「你們剛才聊什麼?」待唯安離去後,泰迪關上門重新坐回椅上,拉過角落的小被被,挪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拋問題時沒正眼望過羅倫斯。
「……天鵝絨—」沉默許久的凡派爾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羅倫斯拾回落在地上—剛才被他摧殘的玫瑰,還有被遺忘在地上的書,上下顛倒著打開來翻閱。「……哪裡買?」他隔了好久才接續未完的話,指尖撥弄著花瓣,尾音很明顯非常遊移,眼睛緊黏住書頁上似乎有什麼吸引著他。
「嗯哼,跟為首的買。」也隨意抽了本收在椅下的書,翻到夾有書籤的那頁,用著最輕鬆平淡的口吻,複誦著:「和你珍愛的他——」
謝謝小布丁唯安 首圖好溫馨
幸福……
想到對劇情時一個不小心就會走錯發展www
版圖會一秒變強制塞羊排
叔叔一次過被兩位美少年圍繞,中之好幸福
把花叔踢開 唯安小布丁,感覺唯安在那一刻忍不住爆發了心裡的無助
還有魯中的美圖嗚嗚少年組好閃,吃餅乾的唯安好可愛,魯叔到底是怎麼教育唯安的明明一個兇老頭卻教出軟萌小布丁
(被魯叔捏爆
再次感謝魯中一起跑吼!看少年對逆非常愉快,希望事後魯叔不要太苛責唯安一個人去見其他吸血鬼
Gummyrose: 謝謝粉紅辣椒選手一起跑交流!!可以看到雙少年我幸福……(死在沙灘上
小布丁拉線都太可愛了www
啊啊羊排那個太精彩了,找天應該找一次來真的!!
嘛我看你們羊排那段中之好想變成羊排
(被拖走
不過兩人之後在食堂遇到會再一起餵食嗎
很喜歡交流都會影響到後續發展這點,期待下次跟小布丁見面
然後看你們對文很享受!乖乖在門外待機想著你們多說點話
然後也對不起大叔泰迪好兇……
泰迪對唯安沒敵意了,有的話也應該會變溫和餵食
kidokid1419: 一次過對文看到雙少年中之愉快(愉悅莫過如此
今次還莫名的得到外號是小布丁了www對矣明明他人超兇怎麼養出超甜的小布丁呢……這樣想,喜歡吃濕濕軟軟的布丁的魯叔喜歡吃……(再說下去少兒不宜
再次感謝一起跑文字仍是超級美,下次要給更多時間大家盡情重修!
L.d.S.
3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kidokid1419:幸好是晚餐後才對文……來來來再開一場來餵食
-----
Gummyrose: 真的也很喜歡交流改變後續發展這,這是單打獨鬥的原創做不到的效果!參企最樂事!
用公家的飯來餵小動物這真是樂事也!www
沒兩人很乖的不想讓泰廸久等!XD
魯叔果然是布丁愛好者
, 求教魯叔品嚐布丁的方式, 用先用嘴咬一下還是先用舌頭盡情地......(拖走
結果泰迪都在偷聽嘛
花叔應該不知道泰迪怎麼突然兇巴巴, 兩位叔叔都不懂少年心事啊(嘆
2021年我的願望是收到你各位的喜帖⋯⋯然後看你各位打砲⋯⋯(控制一下你自己#
太可愛了!兩邊都太可愛了!羅倫斯是什麼無口呆萌大型犬www對天鵝絨衣袍到底有多想要
泰迪氣噗噗也超可愛,感覺他很想把羅倫斯身上寫滿「我的」
唯安也好可愛,又乖又聰明,最後教訓泰迪說不要嚇羅倫斯我真的笑翻了wwww兩個小大人之間的對話Ww
ShawnHugh: 尚中你www太ww可愛wwwwwwwwwww寫滿我的這形容也好貼切www那段會氣噗噗也是跑交流的意外收穫,在之前都沒想過,本來以為泰迪的反應會是無感! 偷跟你說跟唯安中新跑的交流我彷彿坐在vip特等喜酒桌等著新人交換誓言之(
可以期待之後唯安的劇情
ShawnHugh: 在時間黑洞中走回來……真的羅倫斯和泰廸太可愛了!!他們真該一起!!(透過附和避開噗首的願望
大這大而和溫的感覺會讓人想騎上去對不!!??泰廸根本是小檸檬!!!啊酸甜的少年真可口……
唯安就乖寶寶最習慣討好大人(X,可是不可以輸給泰廸嗚嗚嗚那種少年感太棒了(泰廸踢開中之
Gummyrose: 交流去意外太美好了我看最新交流我快被泰廸電死了……我我我……我今次死在高山上吧
kidokid1419: 最佳做法是抱起小唯安讓他餵(X
變成全年齡版了XDDD"
這種明白和不明白的誤會帶來的香就是年差的美好啊啊啊啊!!!!
唯安看泰迪兇巴巴會想學嗎
哎喲喂你說得太對了, 明白和不明白之間那種又怕戳穿會泡泡破滅的小心翼翼感覺真是看得心癢難耐啊啊
為什麼唯安跟泰迪的桌邊對話有一種……
兩個家長在無奈討論自家大凡派爾寶寶的感覺www ((喂!!!粉紅辣椒跟小布丁組合真的太可愛了///
什麼?!
唯安你是為了看魯西斯漂亮的寶石眼睛睜大的樣子,而不小心把食量越養越
大嗎www
羅倫斯的零碎單字溝通法真的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呢,唯安一開始會誤解是很正常的,我再次佩服之前的魯西斯可以跟他溝通(?
羅倫斯跟唯安單獨談話的情境好讚喔!有些壓抑不安的氛圍又有唯美的動作細節跟畫面///最後兩人相信並祝福對方跟自己身邊的人會平安沒事好暖
dora_82107: 可能因為兩只凡派爾都不好照顧www啊也可以是孩子聊自家老頭的感覺XD 兩位少年放一起太可愛了中之也受不了(艸
魯西斯覺得雜食性的人類最強也是被唯安教化出來吧,兩人微妙的互相影響了……!
羅倫斯和羅倫斯中都非常不得了,雖然角色話少,但靠著控角可以帶出很多情節……!中之最喜歡暖暖的故事了,也相信寇莉和蒂勒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