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燄尊是個性情古怪的人。

隨著她逐漸熟稔人類的語言，往昔那些聞而未明的談論在記憶中逐漸清晰，一點一點拼湊出那予她形貌、賜她靈識之人在世人眼中的模樣。

『你說燄尊怎會突發好心，捨得拿出他的寶貝法器幫宮主鎮守靈泉？』由遠而近的低聲交談，語氣似是輕嘲又帶著幾分不滿。『平時也沒見那個老頑固肯為宮門出什麼力，依我看，肯定是這靈泉水對他淬鍊新品有幫助，他才突然這麼大方。』

『哎、你小聲點，雖說燄尊百年才鑄一新器，但那都是外面求不得的上上品啊！宮門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還不清楚嗎？要不是靠著燄尊的法器抵禦，旁邊的那些宗門早就打進來了，你現在也沒這靈泉滋補養身了好不好？』對談的人聲抬手觸碰覆於靈泉之上的無形結界，溫潤的靈力拂過兩人，隨即一陣波動張開一道足以讓兩人輕易通過的缺口，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在泉水旁止步。

『哼，說到百年一器，我這幾天也沒少給燄尊打過十數桶靈泉水，他才剛鑄完新法器就這麼急著搶水，接下來我難道還得替燄尊再打百年的靈泉水？他是真心想幫我們還是為了他一己私慾，也還不好說吧？』忿忿不平的語調隨著攪動的水花聲愈見揚起，只聞木桶舀起時水波濺灑的聲響，混合著一聲重重的嘆息和被擱置在泉旁的木桶落地的碰撞聲，伴隨著拍肩時的衣袖摩擦聲，氣氛再度凝滯。

『我知你跟隨燄尊多年，燄尊始終沒提過要傳授你鑄器的一招半式，你心中有怨也是該然。』對談者頓了一下，復又開口：『燄尊痛失愛女後性情越發捉摸不定，只有鑄造能讓他暫時忘卻喪女之痛，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就可以把怒氣無端發洩到我身上？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還不是他一心沉迷鑄造的錯嗎？明明、明明——』嘎然而止的話語隨著清脆的一聲耳光，帶著濃濃怒意的質問再不復她最初聽見的溫潤。

『孽徒！本尊從未教你鍛造，是因你連對萬物最基本的尊重也學不會！看看你舀的水，混而未清，濁而不澈，帶著怨怒的情緒去舀，只會浪費這一泉世間難得的好水，你若這點都悟不透，本尊這輩子都不會教你鍛造！』

『燄尊請息怒，師弟他只是一時糊塗，絕非有意頂撞……』逐漸微弱的幫腔終歸噤聲，一時相對默然卻有股難以言說的壓抑氛圍蔓延開來。

『……為什麼要提到蘊兒？』良久，打破沉默的詢問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沉痛，提及亡女的語尾有些顫抖。

『這……是徒兒失言了，請燄尊責罰。』兩人中的師兄衣袍一掀雙膝落地發出重重聲響，一把拉住又想回嘴的師弟，逼著對方跟著跪下。

『本尊不是……罷了，你們若還有心想學鍛造，便重新打水回來，若不想便同宮主說一聲，離開鎏冕宮吧。』燄尊雖未言明，但離開宮門無異於逐出師門，在重視師門傳承的修真者之間無疑是放了重話，兩人一聽皆是一陣愕然，回過神時燄尊早已離去。

『燄尊竟然連師兄你都……他根本就——』

『夠了，這本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去提燄尊的傷心事，你若不想因此被逐出師門，就別再提了好好打水，等會兒回去還得跟燄尊他老人家好好賠罪。』匆匆打斷師弟的話，連語氣都染上了幾分不耐跟焦躁。

木桶中原先的水被隨意倒落一旁地上發出潑灑聲，而後被再次小心翼翼舀起的泉水，比起前次倒是沒了水花濺響，多了些懷揣著不安的心緒。兩人再無言語，一前一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昭示著回憶片段的終結。

睜開的亮金眸子映著困惑，卻不是對回憶中燄尊的形象和最初有落差感到疑惑，而是——

「燄尊有女兒……？」

她想起化形時的自己不自覺想成為孩童，又沒有遲疑就選擇了女兒身，對照記憶中的燄尊對於沒能保護女兒所顯露出的沉痛，津鈐一瞬恍然，有些生氣又有幾分落寞。

「本鈴才不是、才不是你女兒的替代品……保護、女兒……」她是以保護為主要功能的法器，燄尊將沒能護住女兒的那分念想灌注在法器上，讓她化形時下意識就選了女童樣貌，津鈐難受地摀著頭，試圖抗拒湧上心頭的那分強烈地，不屬於自己的悔恨心情。

「嗚……燄尊是大壞蛋！本鈴受夠了！難道本鈴就不算你的女兒嗎？」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津鈐硬生生壓下心中交織的悔恨跟不甘，明知沒有人會回應卻還是瞪著眼前的小靈泉大喊。

「為什麼、要丟下本鈴啊……」

她不明白，又或者只是她不願意去明白，為什麼她已經化成人形偌久，燄尊卻始終沒有回來。

怎麼有刀——好好看喔！！我喜歡燄尊（怎倒戈）
師兄人也好好！鈴鐺原來是這樣被造出來的......

akulawu0524: 哪有刀www這還算不上刀吧

其實小鈴鐺潛意識是知道這些事的，所以她才會化成小蘿莉(?
只是她也有種以為化形是自己的選擇，結果其實是受到燄尊影響的那份不甘心，還有她繼承了燄尊的願望，卻沒辦法保護燄尊的悲傷

關於燄尊的徒弟們，未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寫到，再讓我賣個關子XD如果之後沒寫到我會回來解釋小鈴鐺所沒「看見」的，整件事的全貌w

moneyring: 等鈴欸（叫誰）長大點他可能就能放下了，先摸摸他。每個人都以為是自己做出選擇但絕大多數都不是的，只是自以為而已（虐）
你居然還要寫到燄尊徒弟wwwwwww我可以把過去的門派故事交給你來完善了 （夕：滾

啊不能說每個人，應該說被命運玩弄於鼓掌的人，但我不是在說鈴鐺啦只是看到文突然想到

津鈐也是女兒阿！還是個很乖很可愛的女兒耶！燄尊是笨蛋(跟著罵！)

是說那兩個弄污濁泉水的該打屁股了！還四處八卦！小鈴該一人賞他們一個巴掌

akulawu0524: 畢竟她還小w過去或許不能選擇，但小鈴鐺不是會甘於被燄尊念想所困的性格，可以期待她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過去的門派故事就交給我惹
等我要寫再跟妳確認一下走向妳o不ok~因為我也還沒想好XD

tule20180308: 燄尊究竟是怎麼看待小鈴鐺的，下一篇可能有機會寫到XD如果從小鈴鐺的視角不好著墨，我再考慮用番外補w
徒弟的部分嘛，敬請期待也不要太期待(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