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現在是上午九點,今天外面也是舒適的好天氣,這是您今天的行程,請問早餐要來點什麼呢?」伊芙爾的聲音喚醒了水神的祭司,席維拉·施密特很快地坐起了身子,搖了搖放在床頭上的鈴鐺。隨即自己換上祭祀用的長袍。
「席維拉大人早安。」被施密特家族贊助的年輕男人打開了祭司的門溫聲說道,「車已經備好了,您隨時都可以前往妮奈維湖查看。」
「早安,萊斯特。」席維拉瞥了一眼伊芙爾,「伊芙爾,早餐就不用了。」遠方的藍色影像抖了抖,隨即就消失在空中。
「您真的不用一點嗎?」萊斯特走近對方,將外袍遞了過去,「今天的祈福祭典相當的繁瑣,您這樣會體力不支的。」
「不用了。」席維拉穿上了最後一層的靛色長袍。「要祭祀的話還吃東西實在是有些不敬。」
「⋯⋯是嗎?」男人點點頭,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那麼、請您趕快上車吧。」
「最近在神學院過得怎麼樣?」席維拉忍著身體不適——對於這位祭司來說,車內的皮革味實在是太重了,如果坐墊是用樹藤編織就好了。她忍不住這麼想——她分神問著坐在駕駛座的年輕文士。「一邊學習一邊教書很辛苦吧?」
「怎麼會。我很喜歡古代文字,教授神學也是我很喜歡的工作。」
「這樣就好。」
「席維拉大人很接近神吧?」翠綠色的眼眸快速的瞥了後照鏡中的女子一眼。「站在高處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祭司並不是一個站在高處的工作。」席維拉說。
「是嗎?那祭司是怎麼樣的工作呢?」
「我從未聽過神的聲音,只是有人光是看到神職者就能相信神的存在,進而藉由被宗教拯救。若是這樣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信徒需要宗教呢?這不是很奇怪嗎?帝爾比亞是完美且平等的社會啊?」萊斯特的聲線很柔和,像從穹蒼之林深處吹來的和煦春風一樣——如果忽略他略微冒犯的問題的話。
「世界上每一件事、每一個人、每一項物品都是被需要的。即便它們的存在不一定有意義的。」
「席維拉大人的意思是,即便有些事情完完全全是白工、有些人的生命就是在蹉跎歲月——但是這些人事物還是被某些人需要著嗎?」
「大概是這個意思。意義是大眾賦予的概念,需要則是人性。當然,我認為過度追求意義不是好事。」
「受教了。」男人輕笑著,「那麼——牆外的人們呢?」
「嗯?」
「流放者是被需要的嗎?」車轉了個彎,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撞入了他們的眼簾。「難道一個人或因為自己曾犯錯或父母曾犯錯就不被需要嗎?」
「⋯⋯。」
「有時候我會想啊。——」萊斯特似乎並不需要席維拉的答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流放者是不是被帝爾比亞需要著呢?」
席維拉有些不明白對方突然講出了有些矛盾的內容。正待她要開口時,又發現了這似乎並不是一個相反的概念。
「大人,已經抵達妮奈維湖畔了。」萊斯特停下了車,將後座的門打開,「您的信徒在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