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調溫柔的音樂稍稍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點,陳瑋豪拿了灰色及藍綠色的毛線,照著一旁司書的指導編織著。
「瑋豪要送給誰呢?」他看了一眼張恩宇手中的毛線,是他所喜歡的水藍色,看來是要送自己的。
「不曉得呢,隨手做做吧。」熟悉了手法後,編織的速度加快了,也多虧他在手工藝店的經歷,對於這些小活兒能很快上手。
編織圍巾的意義他是曉得的,在寒冷的溫度獻上親手織的圍巾,除了代表自身的愛意外,更是送了一份溫暖給對方。只可惜他這個時候才有機會這麼做。
他揉著柔軟的毛線,思考著這樣的厚度能讓秦芮感到溫暖一些嗎?那與他同色相似的圍巾。
而張恩宇看起來有些累了,看來是對毛線活十分不拿手也提不起興趣的樣子。陳瑋豪端倪著自己製作的成品,以第一次製作應該還說得過去吧?然而眼角餘光中看到了壁爐旁邊的輔佐官,似乎在向自己招招手?
「我離開一下。」與對方對上眼後,起身離開。
那是一間牆壁上掛滿畫架的小型會議室,紅色壁紙上的花紋很是精緻。他看著桌上那朵開得燦爛的玫瑰花,想起那晚,頭好像隱隱作痛。
背上的刺痛及暈眩感配合著空氣中的玫瑰香味而來,陳瑋豪下意識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所以,有什麼事嗎?」他強忍著憤怒,鬆開自己的手指,試圖讓情緒和緩一些。
「打擾你進行活動了。我觀察了你這幾天的表現,你能夠和吸血鬼相處,我想找你談談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是有點危險的話題,在玫瑰之下發誓,你絕對要保密。如果你不同意的話,現在就可以開門離開。放心,不會有任何懲處的。」
需要保密的話題?陳瑋豪對上岡薩雷茲的雙眼,他似乎意外觸及到什麼事情的關鍵了。
「你同意,是嗎。那麼開始吧,談話會變得有點長喔。」
「我計畫要在這次拍賣會,把克里斯多夫拉下台。亞斯德斯克的拍賣會必須在這一次停止、往後也永遠停辦。」
「去年有大量阿爾法吸血鬼偷渡的事件,克里斯多夫就是那件事的策劃與執行者。 理由很單純,就是『進口商品』。也因為這樣,這次拍賣會比以往還要盛大許多。」
「如果只是這樣也還好,就只是對金錢鬼迷心竅的商人罷了。問題是那艘船的殘忍航行過程,要求每一位吸血鬼帶一名人類上船。糧食短缺加上長途旅行的麻木,吸血鬼會用有限的資源追求更美味的東西。 就跟溫德海姆的冬天來臨前,失蹤人數會大幅上升相同。那艘船就是如此刻意,營造成適合製造血奴的環境。」
「有多少人當時在船上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只是為了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更容易被送進亞斯德斯克,如此而已。幫助他航行的船員,在靠岸之後也全部被他殺光了,用非常殘忍的放血方式。 現在談到這件事也能讓我反胃。」
「包括試圖干擾他的阿爾法獵人在內,僅僅只是兩個月,克里斯多夫在那艘船上殺害的人類數量恐怕就超過我殺的吸血鬼了吧。誰知道剛好在他出國期間失蹤的副會長又是怎麼一回事了。豪斯當時也是很想一起上船的。」
其實陳瑋豪並不在意那些事,畢竟他自私自利的只在乎他想保護的人、他想保護的凡派爾。
岡薩雷茲貌似有些口渴,停頓了一會後,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
「我做一行,原本就是為了守護人們。雖然偶爾還是會遇到讓人痛苦的決定,為了守護更多的人,犧牲少數人或許是無可避免的事。但既不深思熟慮,也不視為逼不得已才能採取的手段,單純將犧牲作為理所當然,甚至是為利益,這種想法我無法認同。這樣的人,如今已經無法讓我繼續追隨。」
「有一就會有二,這次拍賣會成功的話只怕以後也會發生更多類似的事情。 為了不讓他繼續害死更多的人,就算他是貴族,我也必須想辦法將他拉下來。這就是我在這裡找你說話的理由...。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
「我希望的是,藉由讓他失勢結束這個曠日廢時的制度,或許這個機關可以思考轉型吧,成為單純的療養院也不錯。希望你做的事不難,只要能讓他在貴族面前出醜,讓他不被信任,就足夠了。 最後的目標就是讓商品出問題,也就是──讓吸血鬼逃跑。」
「聽起來很瘋狂嗎?要打敗瘋狂的男人,總要做點和平時的理念不合的事吧? 當然為了人民的安全和司書的威信,逃跑的小羊幾隻就夠了。我無法親自動手腳。 吸血鬼人選就由你來找,我會給予你情報跟協助,幾週後也會有有力的協力者前來。 就算出了問題,也是身為人力分派的我會先被究責,儘管放心。」
「你意下如何呢?」
「我知道了。」陳瑋豪點點頭,不想多說什麼,如果眼前的男人與他目的相同,他會全力協助他。
這正好是他們現階段所需的助力,一個來自司書的逃脫計畫。
「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作為共犯的證明,你先收下這個吧。這是吸血鬼的手銬使用的玫瑰精油的稀釋劑。 只要用上,抑制吸血鬼天生力量的效果就會減弱。我建議你謹慎使用,而且下周就有定期的精油更換了。這樣吧,平時需要聯絡的時候我就會來拍拍你的肩膀,收到暗號後一個小時你就來這間會議室會合。現在如果你有想到適合的人...的吸血鬼,就去找他吧。 務必告訴他先不要輕舉妄動,最好的時機會出現的。」
陳瑋豪藏起裝有稀釋液的精緻瓶子,離開了會議室。回到交誼廳後,只見依偎著爐火的張恩宇意識模糊的趴在桌上。
「起來了。」他搖了搖友人的肩膀。
「嗯......瑋豪廁所去好久喔,大號?」懶洋洋的張開眼睛,深了個懶腰。
「囉嗦。」
回到房間後,張恩宇又拿起他的書本沉溺在那個世界裡面了。
而他拿著匕首對著未完成的木雕又削了幾筆,感覺還是不太對,只好又放下那塊木頭。
「去哪?」詢問著穿起外套的陳瑋豪。
「去送禮。」
他必須將圍巾送到秦芮手中,以及那些情報及計畫。
也恨不得將稀釋液滴在銬牢著她的枷鎖,陳瑋豪想讓她舒適一點,但還不是時候、必須忍耐。
然而他也不會乾等的。稀釋液的基礎成分,他是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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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