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熟悉的小巷尋找落單的虛擬身軀，對他而言觀察是很重要的，這是成本的考量，若是付出超出預算的勞力和效能，這段工作的時間將功虧一簣。

螢光色的面具在黑夜中閃爍，遍布臉部擬似血管的流動不過是裝飾的一種，有時他感覺自己像是某種獵食生物；潛伏期自嘲地在面具下笑著，很快一位符合條件的存在映入自己的眼簾。

單獨行動、看起來並沒有同伴在周圍，觀察一段時間後，潛伏期確信了此一事實。

「就是你了，親愛的。」

他呢喃決定目標的宣言，由藏身處一躍而下擋住對方的去路。

「你好先生，有什麼問題嗎？或是需要幫助的事情？」

紅髮男子看著憑空跳出來的流法者，沒有驚訝而是習慣性的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忙，就像是面前只是一個需要幫忙的普通人。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他思考幾秒便將流法者模式的按鈕握在手裡，毫無光點的淺藍色雙眼有些微閃動的情緒。

「那當然，孩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託你。」

潛伏期歪了歪頭，與他的行動相違背的，他的語氣相當溫和且輕鬆，就像在談論自己的早餐那樣絲毫不帶戾氣。

對他來說，這確實就像是一段能配著紅茶的閒聊，是每天都經歷的事，日復一日，或許這會持續到他的身體無法再負荷虛擬社群的負面影響那一刻。

「你願意幫我嗎 ? 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需求，我相信你一定擁有能包容這要求的寬厚心胸，」

他像是擺弄閱兵儀式的刺槍那樣轉動手中的長杖，尖銳的那端指向了對方，即使在這樣的距離仍只是虛張聲勢——在確定對方的技能、熟練度以前，他並不想貿然行動，謹慎再謹慎是他的處世手法。

「把你的頭給我好嗎 ? 我並不想用搶的，我們紳士一點 ?」

「這恐怕不是一件小小的請求呢？」

紅髮男子鬆開了按鈕，雙手舉高一度向求饒的姿勢，然而他只是握住長仗，就好像面前只是一個孩子惡作劇般輕鬆自如，紅髮男子將自己當成聖母，露出了自以為是慈愛實則同情的眼神。

「但我或許有別的方式幫你，如果只是需要效能的話。」

「不，我也沒說過我需要效能。」

他重新在腦內審是方才自己的言論，的確潛伏期也從一開始就不抱有期待，如果對方稍微配合一點，他也能省事，這些要求打從一開始就從沒被任何人同意過。

「其他人都給我了，聽起來你很熱心，你不會不給的吧 ?」

真不舒服。

雖然潛伏期的語氣並沒有明顯的起伏變化，眼前男子的眼神卻讓他著實感到劇烈的不適；一股無法名狀的熟悉感黏膩地攀爬上了他的胸口。他知道現在無論對方怎麼回答，他都不打算放人。

「頭，給我吧，嗯 ? 你不會打算拒絕對嗎 ? 嗯 ? 畢竟你也想幫我吧 ? 」

「先生很愛打架嗎？雖然我想造就雙贏的局面，但先生看起來並不願意。」

那說話的語氣有一些失望，但僅僅是維持一句話的時間，紅髮男子垂下眼，用手帕禮貌性的點點自己根本不會流淚的雙眼。被遮掩的雙眼悄悄往上看去，鳥嘴面具的男人看起來往壞處動搖。

「真可惜，本來想要約先生一起回家泡茶的。」

「擅自把暴力傾向套用在別人身上可不是一位好人該做的事吧 ? 啊......你是那個類型吧 ? 喜歡自我滿足的 ? 」

他似乎沒打算立刻攻擊，而是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這是一種氛圍，可以說是他執業的堅持也不一定。

潛伏期不討厭談話，只限於在這個虛擬世界，因為在外界他無法體驗與他人對等的身分，他永遠是坐著，而別人永遠是站著。

「噢，約我 ? 你還早個十幾年吧，你看上去不能給我甜頭，無法給我金錢、無法給我名譽，只少不是茶，該給我香檳才足夠禮貌......」

他的肢體與他的談話一同自然的擺動，好像他很習慣這樣的演講，然而僅僅只是片刻，潛伏期放下了手，這也使得本來輕鬆的氛圍演變得極為緊張。

「我可討厭沒有禮貌的邀約者。」

「先生真是個高明的情緒勒索大師呢。」

他就是那麼地笑著，像是一座再也無法細刻的雕像，紅髮男子將頭往右傾斜，佯裝自己正在服從的錯覺，實則將手臂放在背後。

「先生，實際上非常的自卑吧？有個無法超越的對象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