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土方歲三雙手抱胸,由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的心情不佳。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土方先生。」
御主藤丸立香用手擋住欲出來勸諫的少女瑪修,毫不懼怕面前的高大英靈所散發出的殺氣,挺直背脊,直直地望向那雙深邃的朱紅色眸子。
「這場戰鬥絕不會派你們(新選組)上場。」
土方歲三見狀只是輕輕呼了口氣,不慍不火的說道,「…發生什麼事了?」
聞言,藤丸立香的身軀震了一下。
「…這不像你平時的判斷。先不論職階不利的齋藤跟沖田,還特別指名把Berserker(新選組)也排除在外的話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土方將大掌放在御主頭上,柔順的黑色髮絲在手指間輕輕滑過。「說說看吧。」
一旁的瑪修試圖將所有情景烙印在眼簾之中,但在窺見御主腦袋低垂的模樣時仍舊擔憂的出了聲。「御主…」
藤丸抬起頭,眉毛垂下、嘗試露出一臉微笑。
「這次的特異點跟土方先生有關,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們(新選組)參戰…非常抱歉。」
土方仔細咀嚼著御主的發言,在腦內探索了無數可能之後說道,「…喔、跟我有關?那麼,是五稜郭嗎?」
聽見熟悉的地名自土方口中流出,少年少女頓時一同呆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土方輕輕揚起嘴角,此時的笑容在藤丸眼中或許有些諷刺。「看樣子是猜對了呀。」
「為、為什麼…?」相對於瑪修訝異的張大了雙眼,但藤丸卻是一臉“…果然還是瞞不過土方先生。”的表情。
「…為什麼?從敵方職階與你們倆的發言來推論,除了五稜郭之外沒有其他需要阻止至此的理由了吧。」
土方輕笑,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五稜郭,生前土方歲三戰死的地方。
「既然如此…」藤丸的話尚未說完,便硬生生的被土方歲三給打斷。
「…既然如此,更應該派新選組上場!那裡不由新選組終結的話,還能交給誰!」
土方歲三抱胸大喊,即便與御主雙目對視依舊堅定不移的意志,最終讓御主先行喊了投降。
「…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有任何我覺得危急的情況發生,就必須遵從我的意思乖乖撤退。」
「…啊啊。」土方歲三知道,這是過於溫柔的御主最後的退讓。
「…那麼走吧,為了奪回未來。」御主的一字一句沉重地回響在迦勒底內。
無論是怎麼樣殘酷的過去都必須守護,才能步上正軌進而銜接上未來…沒錯,即使是血流成河、所識之人(英靈)逝去的歷史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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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砲聲一齊在耳邊響起,濃濃的煙硝與火藥味覆蓋過海潮的香氣在鼻子內四散開來。
這裡是五稜郭,為現今的北海道函館,是箱館戰爭中的重要星型要塞。
迦勒底一行人藉由靈子轉移來到了此處…應該是如此的,但不知是否受到特異點的影響,轉移的目的地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戰場正中央,英靈們率先散開化為防壁,將御主包圍在其中。
「搞不清楚狀況被帶過來就算了,但遍地都是Archer跟Rider的戰場還真是敬謝不敏。」
齋藤如是說,同樣身為Saber的沖田也在一旁不滿的附和著。
後者先不論…雖然說是英靈,但畢竟是在職階上不利於弓兵的劍職,光是要斬殺敵人就要耗費比平時多一倍的力氣,遑論這種弓騎遍佈眼簾所及之處的情況。
土方自腰際抽出荷蘭步槍,冷靜地用銳利的眼眸掃過四周後說道,「…齋藤、沖田,你們倆個腳程比較快,負責帶著他退下;坂本,你負責護衛;至於我們三個由三方散開清敵。」
「…不准指使我!壬生狼!憑甚麼要老子跟你們這些傢伙合作…!」
岡田以藏不滿的大喊著,手壓在刀柄上處於隨時會出刀的狀態。
身旁的坂本龍馬試圖出聲安撫對方,但在那之前便被有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女子給搶先一步。女性出拳揮舞了幾下,挑釁意圖明顯。「嘿、嘿——你怕了嗎鼻涕蟲。」
「你說什麼女人!?有膽給我再說一次!」亮晃晃的刀身出鞘,直指著那名長髮女性。
「…不、不,別挑釁以藏先生呀,阿龍小姐。」坂本龍馬伸手扶住有些下滑的白帽,眉毛變成八字型,一臉傷透腦筋似的微笑著。
「…可以吃了這傢伙嗎?」被稱為阿龍的女性用手指指著以藏,有些不服的望向龍馬。
「不可以唷,以藏先生跟阿龍小姐各自都有重要的任務吧?我認為方才的判斷是正確的,兩位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各退一步呢?」
坂本揚起嘴角溫和的微笑著,雖然對阿龍有效,但這張笑臉對岡田來說反而成了反效果。
「…那些複雜的事情我才不懂!要說的話,比起龍馬,把護衛這件事交給我這個Assassin不是更適合嗎!還是說怎麼來著?因為我是人斬就瞧不起我嗎!」岡田破口大罵。
「…不,並不是瞧不起以藏先生唷,只是——」
「…還不懂嗎?這只是極其簡單的道理,就像五行相生相剋之理。」李書文轉了轉手中的中國長槍,紅色的槍穗在沙塵中顯目的飄揚著。
「眼下是同舟共濟之時,必然以群策群力之線去思考。護主的兩位皆是劍職,自然要選一個腳程敏捷又能避開弓兵所有攻擊之人——光以這點來說,那位女性不正是最佳人選嗎。」
御主聽著對方冷靜的分析,恍然大悟的說著,「…說的也是,子彈對阿龍小姐沒有效。」
藤丸立香想起在帝都東京時與坂本龍馬初次相遇的事情。
差點死於敵方彈幕之下的自己正是被阿龍給保護著,那時子彈確實是被阿龍的身軀給全數彈開的。以這點來說,也很適合輔助兩位Saber。
「再者以清敵而言,依舊是以我(Lancer)和你(Assassin)較佔優勢…還是說,你的極東劍術在這廣大的戰場上就毫無用途了嗎?」
望向以藏的墨色眸子寫滿了挑釁。
「…什麼?我可是能將所有招數納為己用的劍術天才!我不會輸給任何人,不會讓任何人嘲笑我!絕對、不允許!」
腳步跨開,刀身直指遠處漸漸逼近的敵人。
「哈哈哈——很好,那何不來比試一下?看看誰的武藝在這戰場能取下較多的功勳。」
李書文心情頗佳的將槍頭對準黑壓壓的人頭。
「…廢話說完了嗎?我從中間突圍,你們各自由左右兩側出擊。」
安靜至此的土方歲三總算出了聲,舉起約略五尺長的槍枝,隨著話語一出,子彈也跟著擊發出去。「膽敢撤退的傢伙殺無赦!新選組,出擊…!」
「「…是的!」」沖田與齋藤同時應答,以一前一後的隊形包圍著御主並往後退去。
應該要立即跟上的龍馬停下腳步,看著由三方散開的人影,心情複雜的取下帽子將整張臉蓋住。「…以藏先生,遇到了一位好導師呀。」
「…龍馬。」阿龍飄浮在龍馬身後,輕聲提點對方再不追上就會被丟下的事。
「啊啊,我知道的,阿龍小姐…走吧。」龍馬的嗓音飄散在塵煙之中,最後消散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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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在戰場上不停的向前奔跑。
雖然本身並無敵意,但並非新舊政府兩個派閥的他在戰地之中顯得如此突兀,以至於一個鬆懈就會被兩派人馬的刀光劍影擊中。
為了防止此等事態發生,身為新選組一番隊隊長的沖田總司率先衝在前頭。
平舉的刀身朝前方敵人突刺而去,刀尖拔出的瞬間鮮血四濺,但沖田的腳步並未因此停歇,自遠處射來的數柄弓箭在銳利刀光交錯之下被硬生生的斬成兩半。
「迅疾、銳利!速攻全部解決…!」
腳尖一瞪,利用瞬間加速鑽入敵人懷中的沖田單手一揮便擊出快如閃電的兩道斬擊。
刀氣在頹然倒下的軀體上刻下兩道深刻的血痕,可是沖田的攻勢尚未結束,面對隱藏在屍首後的大片敵軍,沖田集中精神擊出數以萬計的突刺,其突刺融合為一化作巨大的劍氣打穿敵方陣型。
不知是誰先行起頭,被打散的敵軍以沖田為中心開始胡亂攻擊,弓箭、子彈、斬擊全都夾雜在一起,只能狼狽地或躲或閃的沖田幾乎無暇顧及身後的御主。
「…阿龍小姐!」
沖田扯開嗓子大喊,黑色的人影便飛竄而出。
烏黑的長髮與飄揚的圍巾如同大蛇的身軀一般在藤丸四周蜿蜒,接著所有以飛行形式擊來的攻勢全都被如同有自主意識的髮絲給擊落。「子彈對阿龍小姐是沒有用的!雜兵人類!」
圓潤的眸子張的老大,紅色的眼瞳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少女轉動手臂高高飛了起來,接著以極快的速度飛向敵軍的中心,整個身軀落下後化為龐大的衝擊震飛了以騎兵為首的敵軍。
阿龍站在被震出一圈空檔的敵方之中,胡亂揮出的拳擊夾帶沉重的紅色鬥氣一拳一拳打在數公尺外的敵軍身上。
「…阿龍小姐!」自耳邊飛嘯而過的子彈宛如援軍一般準確的打中了想要偷襲少女的敵人腦袋,「配合我!」
「交給我吧!…哈啊!」自咧開的嘴角之中噴洩而出的是紫黑色的火焰,火焰如同煉獄之炎般以極高溫侵蝕敵方的皮膚,使之燒灼難耐。
坂本龍馬見機,高舉手槍便擊發出數顆子彈,阿龍則像是配合對方似的自反方向揮拳。
雙方一來一往掃射位於兩人之間的無數敵軍,最後搭配好時機揮出交錯成叉字型的斬擊與拳頭,哀嚎聲頓時傳遍了整個戰場。
身為御主的藤丸立香待在後方將所有情景盡收眼底,仔細注意每個英靈戰鬥狀況的同時,一發現有問題就立刻使用令咒進行支援。
令咒,是浮現在御主手背或是手腕處的魔術結晶,可以用來命令從者,為三劃一組的印記。
…雖是這麼說,但迦勒底所使用的並非是如此強力的令咒,雖然可以造成從者類似詛咒的錯覺,但充其量就是魔力資源結晶的程度。
功能比一般令咒還要微弱的同時,優點便是回復速度比較快,約略一天恢復一劃的程度。
就像現在,適時指揮下令或是使用令咒支援從者們正是御主的工作。
「…沖田小姐,衝的太前面了!坂本先生,麻煩你跟阿龍小姐一同支援沖田小姐!」
藤丸仔細看著沖田總司在戰場上翩然起舞的模樣,細細數著對方步履蹣跚的次數與魔力耗損的程度,二話不說立刻使用令咒進行靈基修復。
藤丸是知道的,沖田深受病弱影響這點,還有在戰場上容易硬撐著不願示弱這點,所以才必須要像現在這樣適時指出她的不是。
必須讓她知道,大家都在她的身邊支持著,她並不是一個人…對於孤身在戰場上的戰士而言,這是最簡單、卻也是最難以理解的道理。
「…是的!非常抱歉,御主…!」
沖田用手甲將咳出的鮮血擦拭掉,調整好步伐後稍微將戰線拉回。
看準我方往後撤退的時機,敵方再次開始一波新的攻勢。漫天飛舞的箭海遮天蔽地而來,阿龍低聲嘶吼著漂浮在空中,將迎面而來的攻勢全數彈回。
弓箭以奇特的角度被反彈回去,敵軍的射擊攻
反倒成了我方殲滅敵方的助力。
阿龍高舉拳頭叫囂著,飄飛在坂本龍馬身邊的她拖曳著墨色的裙擺與宛若蛇鱗的圍巾轉著圓圈。「贏了——阿龍小姐、完!」
「不,不能結束吧。」龍馬瞇起雙眼微微笑著,看似無害卻專注的注視著戰場的一切。
…真是奇怪,打了這麼久卻不見敵方有退兵的打算,倒不如說,軍勢一波接著一波湧上。
即使敵方僅僅是用魔力構成的殘渣,但這種會消耗大量魔力的數量也太詭異了——怎麼回事?
龍馬一邊掩護位於前線的沖田與阿龍,一邊擔憂著位於另一方戰場的三位英靈。
同時,覺得這場戰役拖得過久的藤丸立香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摸著下巴專心思索著,頓時忽略了周遭的安全性。
一個落網之魚就趁此時騎著駿馬鑽過層層攻勢跑到他的跟前,揮舞而下的日本刀在太陽的映照下閃耀出嗜血的光輝。
不妙了——藤丸立香這麼想著,腦海中頓時閃過幾幕壯烈絢爛的人生跑馬燈。
藤丸下意識閉緊雙眼,奇怪的是過了幾秒依舊沒有痛楚傳來…他怯生生的張開眼簾,看到的卻是新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的背影。
藍紫色的大衣衣擺在沙塵中翻飛著,舛花色的腦袋緩緩轉過來,朝他咧開一張溫和的笑靨。
「太得意忘形了有點礙事呀,退下吧,小御主。」齋藤搖搖手指,狀似調皮地說道。
「一、一醬…謝謝你。」
剛避開奈何橋的藤丸不禁汗如雨下。
他看向齋藤腳邊堆如山高的魔力殘骸(敵方屍首)才理解到自己能安心固守後方指揮號令,完全都是因為有齋藤的保護。
與活躍於前線的沖田不同,守在後方的齋藤以他的方式暗自保護著自己。
「…不不,不是說了別這麼叫我嗎?」
齋藤有些不滿的苦笑著,手中的利刃毫不停歇的劃破敵方的身軀,溫熱的鮮血四濺。
「還差一點,再加把勁吧御主醬。」
跌坐在地的藤丸望向那抹因逆光而看不清神情的身影,伸出的手瞬間頓了一下。
…帶齋藤和沖田來這個特異點是正確的嗎?藤丸頓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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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歷時已久的一番苦戰,眾人總算找到好時機暫時從戰場撤退。
目前藤丸與眾位英靈正待在離要塞有好一段距離的廢棄民屋中圍成一圈歇息著。
「…好奇怪,迦勒底那邊到現在還沒有聯絡。」藤丸輕聲低喃著。
「無法排除像帝都時被隔離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難辦了,畢竟和那時不同,這次的契約從者多達五人,而且其中一位還是容易消耗大量魔力的Berserker。」
垂下眉頭,坂本龍馬憂心的說道。
五位從者——沒錯,並不是六位,因為坂本龍馬是從其他地方特別前來支援的英靈,其存在較為特殊,也不會特別消耗到藤丸立香的魔力。
但若是像方才所提,使用令咒進行支援的話就是另當別論了。
「…嘛阿,如果是這樣的話,小御主想要以他人為優先也無所謂唷~我也會照自己想做的方式去做的。」齋藤咧開唇瓣呵呵笑著。
沖田聞言,也跟著綻放出笑容來。
「齋藤先生還真是溫柔~」
齋藤垮下一張臉來,「不、不、不,剛剛的話哪裡跟溫柔兩個字搭的上邊了?」
沖田將手放在唇上,笑彎了一雙淺金色的眸子,話語裡也藏滿了笑意。
「真是的,齋藤先生還真是不坦率~齋藤先生的意思其實是“我不需要御主醬的魔力也能夠以單獨行動現界一陣子,所以請把魔力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吧!例如身為Berserker的土方先生啦土方先生啦還有土方先生啦!”這樣吧。」
齋藤伸直併攏的手指隔空拍了一下,做出經典的吐槽手勢,「後面完全是多餘的吧!」
「喔喔~齋藤先生,沒有否認呢。」
「…沖田醬!」
沖田調侃的笑道,兩人就這樣在御主身邊哇呀哇呀的鬧成一團。
「…打擾兩位聊天的興致,我想向御主確認一件事情——您對這次的奇點瞭解多少?」
李書文倚靠在牆邊,手中抱著自己的六合大槍,一臉嚴肅的詢問著。話語一出,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將視線集中在藤丸立香身上。
「…慶應四年的箱館戰爭。」
被眾人集中注目的藤丸立香毫不閃躲的答道。
「慶應四年…啊啊,那是我身故之後的事呢。」沖田仰望著木製天花板,無趣的開始數起漏水的痕跡…啊,那痕跡很像一串糰子呢。
岡田以藏用手抓亂頭髮後接著露出了不悅的神情。「…那是什麼鬼東西?」
「那是新政府軍與舊幕府軍最後的戰鬥…嘛阿,雖然那時候我也已經不在了,不過身為世界的意志,多少還是知道點詳情的。」
「…龍馬,別說了,這個話題對阿龍小姐打擊很大。」
龍馬垂下眼簾,針對身旁人的抗議只能細心的安撫著。對於阿龍來說,龍馬的死是令她掛念在心頭上自責不已的事實。
…誰的死會讓誰自我究責這件事,或許不只阿龍小姐如此,龍馬偷偷瞄向土方的方向。
「…副長!不,土方先生!」這時,齋藤一突然站了起來,跨著大步走到土方歲三面前,居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表情寫滿了盛怒。
「…是土方先生吧?即使是不利的職階仍然讓我和沖田醬來這裡的人。」
「那又如何。」土方歲三平靜地回道。
「…那又如何?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這裡是、是…!」齋藤咬牙切齒的瞪著土方,但後面的話語無論如何都接不下去。
一陣沉寂突然蔓延在稍嫌狹小的空間內。
嘎啦、嘎啦…看著天花板的沖田瞇起一雙淺金色的眸子,豎起耳朵仔細地聆聽突然來自上方的詭異聲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正搔抓著老舊木板的聲音,接著發出的嘰呀的一聲又像是什麼東西開始破裂的雜音。
沖田將手按在鯉口上並大聲喊著,「大家!快點退開!正上方有奇怪的魔力反應…!」
沖田的話讓眾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只是對象由御主換成了天花板。
老舊的木板承受了異樣的壓力開始變形,最後碰的一聲隨著飄飛滿室的灰塵一同爆裂開來。
眾人火速拿起自身的武器,而沒有戰鬥能力的藤丸立香則是被最近的李書文給保護著。
隨著塵煙緩緩散去,漂浮在破洞正下方的是眾人從來沒有看過的非人之物——全身都是由骨頭構成的怪物,而且數量之多非比尋常。
稍嫌龐大的腦袋上長了一對銳利的尖角,眼部的窟窿燃燒著翠綠色的火焰,嘴裡咬著一把尖銳的短刀,軀體則是蜿蜒盤起的蛇骨。
怪物們自破洞陸續降下,接著像是被什麼給追趕一般慌亂無主的在屋內四處亂竄。
「…以吾之劍刺穿敵人!」
率先發現敵人的沖田高舉愛刀菊一文字,一陣劈砍後連著三段平刺,將敵方的骨頭沿著關節處削斷或是擊碎。
被擊中的怪物骨頭掉落一地,但過沒多久又以驚人的速度連接在一起復原。
「…什麼!」
沖田定睛一看,發現雖然骨頭接回去了,但是被她的突刺所擊碎的地方卻沒有恢復。
岡田以藏抓著刀柄,咧開嘴角陰沉的笑著,「…總而言之全部斬殺就行了吧!去死吧!」
舉成90度角的日本刀朝復原後的怪物大力劈下,整副骨頭由中間裂成兩半後又被接連而來的突刺給精準地刺碎成數截,最後在哀嚎聲中消失殆盡,連點魔力碎片都不留。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沒!老子是!劍的!天才阿!」
岡田以藏瘋狂的大笑著,手上劈砍突刺的動作沒有停歇,轉眼間整個室內就充滿了由怪物的哀嚎聲與岡田的大笑聲夾雜在一起所形成的不協和音。
「吶吶…龍馬,即使是心胸如同瀨戶內海一般寬廣的阿龍小姐,偶爾也會有想把鼻涕蟲吃掉的衝動。」捂著耳朵的阿龍皺緊眉頭,用穿著粉色絲襪的長腳把怪物給一腳踢爛。
「…不、不行喔,阿龍小姐,以藏先生沒有惡意的。」
龍馬舉著白刃如同踩著優美舞步一般四處揮砍著,平時使用的槍枝正老老實實的躺在原處。
由於現在的戰場是在狹小且人多的室內,導致槍枝派不上用場,本身攻擊範圍就很容易波及四周的阿龍也不太擅長室內戰的關係,兩人在對付突如其來的敵人時顯得十分綁手綁腳。
面對同樣情況的或許還有另一個人。
龍馬看向負責保護御主的李書文,手中的六合大槍在狹窄的室內難以揮舞,無法像平時一樣舞得活靈活現的,只能抓緊槍柄不停地突刺。
…原本預想應該是這樣的,但李書文手中的長槍每次突刺時的貫穿力與破壞力一次遠比一次強勁,絲毫不見龍馬預想的劣勢。
「…哈哈!讓你們領教一下武之極致吧!」
李書文邊邁開步伐邊像畫圓般轉動手中的長槍後一口氣刺槍扎入,鐵製的長槍槍頭接連貫穿敵方頭骨後甩槍將其連身軀一同震碎。
「哎呀,這真是令人安心…太可靠了」坂本龍馬苦笑了一陣。
阿龍轉動圓滾滾的大眼睛,輕嘆了一口氣,「…龍馬,該不會只有我們——嗚咕。」
剩下的話語消失在坂本龍馬的手中。龍馬微笑的噓了一聲,幫不上忙什麼的可是禁止事項。
「…唔唔,龍馬,上面。」被捂著嘴的阿龍突然抬抬下巴示意著。
「…上面?」
坂本龍馬抬頭望著原先骸骨怪物們衝破的破洞,在感知到更大的魔力反應時趕緊放聲大喊,通知在場的所有人知情。
「大家!又有一波更大的魔力反應逼近了!」
語畢,一個龐大的陰影自破洞處投射而下。
「收到——吃我這招!」
李書文握緊槍柄後使出渾身的力氣往上突刺,正當想著得手了的瞬間,眾多的骸骨主動聚集在槍上藉由自身的數量減緩突刺的衝擊並試圖改變槍擊的軌道。「什麼…!?喝——!」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李書文雖然運勁將纏繞在槍上的骸骨全數震碎,卻來不及趕在新的敵人來臨之前做好防備,「御主!請您退下!」
「…阿龍小姐!」龍馬朝阿龍大喊。
「交給我吧…!阿龍小姐會全部一起打飛的!」
漂浮在半空中的身軀鑽過眾人來到御主面前,修長的美腿與玲瓏有致的身軀瞬間變化成如蛇一般的軀體蜿蜒包覆著藤丸立香,瞬時將敵方降落時的衝擊給吸收殆盡。
藤丸立香在衝擊中抬起頭,看見的是以方才的骸骨怪為基底,放大數倍的怪物。
怪物的上半身是一名有著哀怨眼神的人型。
人型將雙手背負在後,身上纏繞著詭譎奇異的文字所寫成的衣裝,但這人型卻沒有一般人體常見的下半身,而是直接與放大數倍的骸骨怪連結在一起。
除了放大的頭顱與蜿蜒的蛇骨之外,下半身還長了一對如同螳螂般但前端卻是貨真價實刀身的鐮刀,與如同蜘蛛般尖銳細長的四隻腳。
隨著怪物發出一陣陣的低鳴,身上點燃的鮮綠色的火焰也隨之燃燒的更加旺盛。
「…怎麼回事?新型態的敵人嗎?」
不管是剛剛體型較為嬌小的持刀骸骨怪也好,抑或是眼前比人還高了半身大的蜘蛛怪也好,兩者都是先前的戰役中完全沒有見過的敵人。
不僅如此,兩者都看不出職階為何。
咬著一把短刀的話難道是Saber嗎?上半身是人型,看起來很像騎乘的難道是Rider嗎?
但是依怪物們方才的行動模式看來,位階應該是蜘蛛怪大於骸骨怪才對…?
總之現在不想點辦法不行…!藤丸立香握緊畫有兩劃令咒的拳頭,腦內思緒千迴百轉。
就在這時候,由方才怪物落下的空洞處又傳來了另外一陣魔力反應。
落下的身軀隨著地心引力加速,最後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蜘蛛怪的正上方。短髮男子拿著一柄亮晃晃的日本刀,轉了轉刀身直接將之插入怪物的人型腦袋當中。
「偷襲、暗殺、此乃拿手絕活…!」秀氣的嗓音大喊著,落下的攻擊在敵方腦袋上留下略大的傷痕,墨黑色的霧氣自傷口處緩緩飄出。
怪物吃疼的甩動上半身的軀體,細長的四肢在原地胡亂踏動,短髮男子將怪物當作踏腳石借物施力,在半空中轉了半圈後順勢落地。
「兼先生…!就是現在!」少年朝空中大喊。
「好呀——!主角都是最後才登場的,你說對吧國廣!」
急速落下的紅色身影,飄揚在空中的烏黑長髮,一身華美打扮的青年自空洞跳下後抓著日本刀朝下揮出銳利的斬擊。
「…是的,兼先生!」
少年反握刀柄,配合落下的青年同時發出猛烈的攻勢。「「二刀,開眼!」」
由上下兩方發出的斬擊相互交錯,將怪物的軀體沿著交接處切開後再各自擊破。
青年高舉刀身,沿著人型腦袋的傷口直直地將軀體剖成兩半,少年則是反手將下半身的四肢與利刃分別切斷後再一刀斬殺。
青年翻滾了一圈後腳尖一點、輕鬆落在地面上,「…這裡就是敵人的根據地嗎?來大幹一場——喔、喔喔?怎麼那麼多人?國廣…!」
得意的用手指擦擦鼻頭的青年定睛一看,或許是比預想中還要多人的關係,他伸手摟著少年的肩膀,兩人依靠在一起小聲的咬著耳朵。
「…國廣!這是怎麼回事?跟情報出入太大了吧!」青年慌張的抓著少年的肩膀。
「…真是奇怪,主上說過這一帶應該沒人才對的。」兩人邊小聲商量著,邊用眼角餘光瞥向身後那群人。
不看還好,一看他們幾乎嚇到要跳起來…一堆他們熟知卻理應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人們。
「…這是、那個人,還有後面的是…」少年未完的話語消失在青年的掌心之中。
「傻瓜,別說出來!」青年氣急敗壞的說道。
「喂!」低沉的嗓音朝著兩人大喊一聲,銳利的朱紅色眸子充滿殺氣,「那邊的傢伙,不想死的話就滾一邊去。」
兩人下意識的抱在一起,唯唯諾諾的喊了聲是之後,土方歲三拔出腰際的佩刀,鮮紅色的刀鞘與墨黑色的刀柄形成強烈鮮明的對比。
「不能退怯…斬殺、前進…斬殺殆盡!」深沉的聲線低聲嘶吼著,緊握的刀身漂亮地反射出那雙盈滿殺氣的朱紅色雙眸。
「…這裡就交給新選組吧!」土方歲三一聲令下,身旁的左右腕立刻持劍而出。
銳利的刀刃切開一塊塊的骨骸,尖銳的殺氣刺殺了無數的敵人,現下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斬殺,就是前進。
抱成一團的青年與少年互看一眼,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拿起彼此的刀、跨出步伐,斬殺、暗殺,在將眼前的敵人消滅殆盡之前,手中的刀刃不會停下。
這是他們的生存意義,也是來這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