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結果出來了,楊熙翻動著活動介面,自從下載了這款APP後,她的人生充實許多,變得比較愛往外跑了,或許也有一些人為的因素。
點開配對對象的介面,她決定這次由她來主動聯繫,打開對話視窗,她緩緩打字道。
:你好,我是你的配對對象,可以叫我熙熙。
剛從馬場回來的加塔收到約約傳來的配對通知,剛看完對方的資料卡,就收到打招呼的訊息,她一邊吸著盒裝牛奶的吸管,一邊快速敲字回覆。
Cat:嗨熙熙!
我是Cat!
送出後,她又看了看系統送來的優惠券,看來又是一個可以過夜的活動了。
思索一下該怎麼接續下去的楊熙,看著對方的回覆,踟躕的手指在鍵盤上來來回回,又刪了短短的幾行字。
最後,她直接進入主題。
:Cat是個很可愛的名字。
:不知道Cat對這次的活動有沒有興趣,我覺得看起來挺好玩的。
Cat:謝謝
Cat:當然有啊!海邊大概是我最喜歡的度假地點了
這樣說起來熙熙應該也是喜歡玩水的人囉?有喜歡的水上活動嗎?
回覆⋯⋯送出!她從冰箱裡面拿出昨天沒吃完的炸雞丟進微波爐,然後倒了半杯牛奶,再擠上半杯鮮奶油泡泡,撒一點巧克力粉在上面,聽說這叫S’pon-zay(死胖仔)吃法。
:蠻喜歡的,那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吧?
:這個周末方便嗎?
考慮到一般人應該都是在周末兩天比較有空閒時間,她決定先詢問對方的意見,自己本身在時間上具有彈性,因此可以配合對方。
思緒飄向水上活動,她正在思考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買套新的泳衣。
Cat:這週末可以
要不要我去載你?我有車👍
多虧接下來有三週以上應該都不用出海,每個週末都可以回家,出去玩個兩天一夜完全不是問題。對方看起來也是很好相處、說走就走的類型,她覺得她們這趟應該會玩得很開心。
:可以嗎?那我幫妳準備早餐吧!
楊熙也不客氣地答應,畢竟如果要自己去的話,會花很多時間在搭乘交通工具上的,還不如在車裡好好和對方討論怎麼玩,會更有效率。
她走下樓,從書櫃抽出一本食譜,想看看能夠做點什麼給對方吃。
她一邊咬著炸雞的皮,一邊用僅剩沒沾到油的小指指尖打著字。因為很克難,打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為了不要太麻煩別人,她沒特別跟對方說自己食量很大的事,打算出門前先吃個五分飽以防萬一,再帶點零食,路上可以分享著吃……自從崇具生小孩之後,好像有點久沒跟女性一起出去玩了,搞得她有點興奮過度。
Cat:好啊!我不挑食的,甚麼都吃!
Cat:我的想抓早上九點到飯店check in,你把地址傳給我吧,我看幾點過去方便。
車上你還可以繼續睡的,不要擔心
:沒問題,地址是這個,那我們週末見!
她一邊翻閱食譜,一邊紀錄下明早要去市場買的東西,打算週末時做一頓豐盛的早餐。
回覆完訊息後,她便專心抄錄所需食材,研究該怎麼做。
Cat:週末見囉~
Cat:那天我七點半會到你家!
她快速解決完眼前的食物之後,拿上幾疊文件又準備去跑司令部。
◊
到了約定的那天,加塔大概提早了十分鐘到達熙熙所寫的地址。出門前她特別整理過車子,掛上芳香劑,跟平時只有自己一個人開車不同,她開了一路的暖氣,提前讓車內有了舒適的溫度。
今天她穿了一件半袖白色洋裝,蓬鬆的金髮用絲帶編織成低馬尾,為了方便開車戴著太陽眼鏡,配上較大的耳環,看上去彷彿整個人都在夏天。
Cat:我的車蠻好認的,你看一個黃芥末顏色的就對了
來到約定好的這天,楊熙鬆開隨意綁著的頭髮,確認早餐已經安置在保溫盒之後,她微微笑,因為對方要開車,她做了點地瓜三明治和鮪魚玉米蛋三明治,並以紙包裹住,讓對方可以單手拿著吃而不怕餡料掉下去。
打理完早餐,她換上一套黑色的短板上衣,穿上黑色長褲,外頭搭了件淺褐色的風衣外套,這才拿起手機,回覆訊息。
:我馬上出去!
她收起手機,又拿了保溫瓶,裡頭裝了剛煮好的奶茶,這才提著籃子和包包走了出來。
找到對方的車後,她走到副駕駛座的位置,敲敲車窗,作為確認。
剛看完手機上的訊息沒多久,她就看見車邊出現了一個俏麗的身影。
「嗨!快上車。」
她朝副駕車窗外招手加上大聲喊,沒把車窗直接降下來是因為……這車車窗都是手搖的,跨過座位去轉搖桿太不實際了。
打開車門,她鑽進車裡,暖烘烘的感覺令她舒服的瞇起眼,嘴角微微上揚。
「嗨,餓了嗎?」語氣莫名的自來熟,她總是拿捏不準說話的距離,逕自打開籃子,取出對方的那份,將保溫盒的蓋子打開,遞給對方。
「有素也有葷,我想這樣交替吃比較不膩,而且營養均衡!」她也取出自己的這份,並將保溫瓶也一併拿給對方,緩緩開口。「這裡面是今天早上煮的奶茶,挺香的!」
為了準備早餐,她起了個大早,昨晚破天荒的早睡,就是害怕起不來。
聞到奶茶和三明治的味道,主要是熱奶茶真的太香了,明明已經吃了半飽的加塔還是立刻吞了口唾沫,她一邊不客氣地接過早餐,一邊露出了小饞嘴的表情。
「餓餓餓餓,齁齁……好香噢。太賢慧了吧,熙熙妳是平常都會自己做飯吃嗎?」
加塔自己不太做飯,如果讓她幫人準備早餐,她可能會把冰箱裡庫存的包子饅頭拿出來熱一熱,或是從便利商店買回來堆的飯糰裡面挑幾個。奶茶好香……
等到早餐們都各自安置好車上座位,讓她閉著眼睛都能抓到食物,人也都坐定後,她才起步。按照出門前設定好的導航,往海濱飯店開去。她開車的技術還不錯,起步煞車等等都沒有讓人不舒服的頓感,轉彎的離心力也控制得很好。
「嘿嘿,Cat過獎了,我只是還在學習中的......家政婦一樣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畢竟會做菜給房客一起吃的房東好像很難想像。
因為對方的開車技術很好,她幾乎感受不到不適的感覺,很舒服的咬著三明治,搭配濃郁的奶茶,今天的早餐她很滿意。
「Cat是不是常常在開車?感覺很熟練呢!」她嗑完三明治後,擦擦嘴,才開口說話,畢竟對方在開車,她不了解自己這樣搭話,會不會影響開車的人,只好先觀察一陣子才搭話。
「家政婦……」
加塔其實不太確定這個詞是甚麼意思,不過她一邊嚼著三明治一邊想,覺得應該就是家庭主婦吧,也就沒有多問。
大約三公里後,加塔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撈起保溫瓶喝了口奶茶,聽見身旁熙熙提出的疑問,她一邊將保溫杯放回杯架,一邊笑著說道。
「大概週末有機會就會開,算是興趣,我蠻喜歡開車的,但平常工作幾乎開不到車。熙熙要不要猜猜看我是做甚麼的?」
她摩挲著下巴,很努力的思考對方拋出的問題,期間直面打量了一下對方。
「平常開不到車......嗯......是服務業嗎?」她想縮小範圍來猜,畢竟不需要開車的行業太多了,她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猜測。
不過就算縮小範圍,她感覺自己也是猜不到的那個人。
她只要穿著有袖子、寬鬆一點的衣服,比普通人還要健壯的肌肉線條就會被完全遮蓋,很難從外表找出線索。因此對方猜甚麼她都不會奇怪,反而要是這種情況下一猜就中,加塔才會嚇一跳吧。
「是因為我還蠻會說話的嗎?」
太陽眼鏡下金燦的雙眼笑出曲線,她打了方向燈,變換至慢車道。不知不覺她們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導航提示:兩公里後,下交流道。
「嗯、Cat蠻會說話的,所以我才猜是服務業,答對了嗎?」她側頭,似乎很期待自己回答正確。
視線再得到回覆之前望向前方,因為導航的提醒,她才發現這一路上時間過的那麼快,不知不覺已經要到達目的地了。
拿出小鏡子看了一下自己,唇膏因為吃東西的關係有些掉色,她趕緊補了補。
「差一點點,雖然有時候我們也會說軍人就是服務業啦。」
加塔笑著轉下交流道,開上平路進街道後,兩人從車裡已經可以遠遠看見海平面了。
「因為是海軍,大部分時間都在海上,要遇到我回來休假或辦公可是很不容易的呢。」
她將暖氣關了,搖開一點窗戶,放慢車速,海風的鹹味飄了進來,意外地並沒有很冷,反而相當舒服。
「啊,聞不膩這個味道欸……」
「軍人......?」是她想的那個軍人沒錯吧,她有些錯愕,畢竟從對方今天的打扮來看,她完全聯想不到。「好厲害!而且還是海軍!」
要說身為海軍的難處,大概就是待在海上的時間漫長,如若是她,她可不願意,雖然喜歡泡在水裡,但那跟出海是兩回事。
因為自己的見解,她看待對方的眼神多了分敬佩,順著對方搖下車窗的動作,鹹鹹的海風吹了進來,氣味稍濃,她一段時間後才適應。
「本來只是因為喜歡大海,軍校又能賺零用錢,加上那時候被招生廣告騙,一衝動就讀下去了。」
她一邊往飯店的正門廣場開,一邊笑著解釋道。
「怎麼說呢,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啦,當職業軍人。」
「我們到囉!」
停好車,加塔把車床搖上後,回頭把自己堆在後座的行李抓過來,雙門車在這點上果然還是不太方便。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她對於升學的管道並不是特別了解,畢竟自己並沒有那個打算,當然不會有興趣。
不過,就算有興趣,依她這個身材還有體能,可能在第一天的訓練中就已經操勞的不成人形了。
「Cat的行李就這些嗎?」她自己是帶了個旅行包,裡頭裝有新買的泳衣和換洗衣物,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保養品。
「只住一晚,就沒帶甚麼……一套衣服、泳衣、牙刷、充電線,沒了,其他東西飯店都有吧?沒有就在這裡買就好了。」
她笑著拍了拍自己鬆垮垮的背包,加塔一直都有這種壞習慣,輕裝出行,剩下全靠鈔票來鋪路就好。
雖說她自己賺的錢,花得起的範圍想怎麼花是她的自由,但還是有蠻多人覺得這樣很浪費。
兩人都下車後,加塔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並給對方幾百塊錢小費。
「說的也是,那我們先去房間放東西吧!」跟著對方下車後,走入飯店大廳,一眼便能看見飯店氣派卻不失格調的裝潢,為了強調海景,大廳有面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見外頭的風景。
來到櫃檯,舉止經過專業訓練的服務人員幫兩人check in後,由專人引領至房間所在的樓層,並找到了房間,做了飯店設施的簡單介紹。
「不錯欸,我還真的沒想到一個app發送的優惠券會訂到這麼好的房間!」
加塔放下背包,跑去推開窗戶,海浪拍打的聲音一下子衝進房間裡,她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聞夠了鹹味,她轉身背靠窗台。
「抱歉,結果一路上熙熙都在陪我聊天,沒好好休息。」
楊熙將行李包放置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就著沙發剩餘的空位坐下,還好她身材夠纖細,即使行李包占了大半的座位,還是足夠她坐下休息。
她靠著桌子,享受落地窗外照耀進房間的暖陽,今天天氣真的不錯,很適合出遊。
「沒事,我其實很享受和Cat聊天的時光喔!」聞言,她擺擺手,微微笑的回應對方。
這一路上他們雖然聊的話題不是特別重大,但卻很愉快。
「嘿,那真是我的榮幸。」
加塔看了一眼手機,他們確實在計畫中的九點入住,現在時間還相當早。
「燈塔要十點才有電梯,舞台的話下午開始才有表演,倒是飯店附近就有觀覽船可以登記。」
「我們可以小睡一下,然後買點炸魚薯條或是漢堡之類的上船吃,上岸後去步道敲許願鐘,順便看看附近有甚麼可以當午餐的。之後上燈塔看日落,最後再去露天舞台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表演,怎麼樣?」
說完後她意識到自己又~又~又習慣性開始擅自安排行程了,連忙跑過去坐在熙熙的對面,一臉抱歉。
「啊我只是提個意見,熙熙有甚麼想法也可以說!」
「噗、那就照Cat說的吧!」她只是認為對方做足了功課,好好計畫過後的旅程總是比沒計畫來的好執行。
「那我們訂個鬧鈴嗎?以防睡過頭錯過Cat說的好玩的行程!」她其實蠻期待的,通過對方的安排,她可以有個大致上的藍圖,來填滿她的想像空間。
「嗯!好啊。」
她點點頭,起身去佔據床的一角。
海浪的聲音舒服又催眠,開了一段時間的車,加塔伸伸腿,壓在棉被上隨意靠著就睡了。當兵當久了,都知道睡眠時間太珍貴,因此早就習慣能睡的時候馬上就可以睡著,一點都不浪費。
楊熙側躺在對方旁邊,靜靜的睡著了,直到鬧鈴響起,她才緩緩從睡夢中甦醒,和Cat一同整理過後,帶著重要的隨身物件離開飯店,前往觀覽船。
在登上觀覽船前,兩人依照計畫買了份炸魚薯條,還有當地的魚排漢堡,聽說是人氣商品,楊熙咬了一口,覺得商家並沒有唬人。
「這個真的好吃!」她倆上了船,漢堡的大小並不大,充當點心剛好,她沒多久便吃完了。
「東西都蠻新鮮的,等明天回家的時候要是記得我們再來買吧。」
漢堡剛咬兩口,她就插了一塊炸魚薯條裡面的章魚腳起來嚼,感覺東西都不錯,滿足地點點頭。
大概因為是假日,船上人不少,帶小孩子的也特別多。
「熙熙有搭過這種觀光遊艇嗎?」
「好啊、感覺那些做好的魚排放進冷凍庫保存也可以。」她開始預想自己買回去後,有時可以偷懶熱來當作一餐。
找到了一個好的位子,兩人一邊欣賞海景,鹹鹹的海風柔和輕撫著肌膚,周圍的笑語聲不斷,介紹人還在前頭和大家打招呼,隨意聊天。
「沒有呢,感覺挺新鮮。」她是第一次搭乘這種觀光遊艇,對她而言是一個不錯的體驗。
「希望等一下可以看到海豚,那才是真的精彩。」
加塔張望著附近的海面,一邊把漢堡吃完一邊說。
「嗯……鯨魚也不錯。」
那麼今天究竟能不能幸運看到海豚和鯨魚呢?
「海豚的話,是不是都是成群出現呢?」她曾在電視上看過,好奇的發問。
這時,導遊拿出大聲公,帶動船上的氣氛。「大家看看我們的右手邊,今天真的是非常幸運,被我們遇上了海豚群,......」
導遊興奮的介紹著,楊熙順著導遊的話向右看,真的看見正在圍繞船隻嬉戲的海豚。
「哇真的看到海豚了!」
加塔朝海豚群跳躍的方向揮著手,還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發給大姊看⋯⋯」
海豚跟著游船航行了一段海程,等他們返航靠近港口時才離去,船長用廣播跟遊客們打趣說,其實那些海豚是他們請的工讀生啦。
「原來那些海豚都是工讀生嗎?!天啊!」她吃驚的不能自己,右手掩唇,雙眼瞪大。
「他們跟了一整路,好辛苦的工作......」想想雖然今天很暖和,可畢竟還是冬日,再怎麼樣,泡在水裡那麼久,想想就覺得冷。
她完全誤會了船長的玩笑話,以為那些海豚真的是人扮演的,還讚嘆扮演的栩栩如生。
「不要緊的,潛水服這種東西可是超級保暖的哦,而且天冷的時候反而海面下的體感還比較溫暖呢,只要不離水的話。」
加塔忍著笑意,配合地用她的專業知識助長熙熙的誤會。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走往這裡著名的臨海步道,最近在Youtube上爆紅的許願鐘就在步道的中途。
「這個好可愛……」
加塔被其中一攤賣紀念品的小販吸引了。
攤主笑著說明這是戳戳樂的獎品,只要一百元就可以戳一次,每個洞都保證有獎品,不過這些小東西可是只抽不賣的。
「那我要玩一次,熙熙妳要玩嗎?我請妳!」
說著她已經從口袋裡迅速摸出兩百元。
「欸......原來是這樣嗎?!」果然誤會漸漸加深,她深信不疑的認為那些海豚真的是人下去扮演的,聽到對方的一番說明,她也就不再擔心冷不冷的問題了。
和對方一起漫步在臨海步道上,順著對方的動作注意到了戳戳樂,她感興趣的湊近,想想對方直接拿出兩百,便不好意思拒絕。
「好啊,等等換我請你!」她想這樣有來有往的似乎挺不錯的,點頭答應後,她望著老闆收下鈔票,靠直覺戳了個洞。
加塔也戳了一個洞。
「一個海豚船長,和一個神奇海螺!」
攤主把獎品交給二人,笑著祝福他們有美好的一天。
「我要把這個放到艦長室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艦隊的大家都很喜歡堆可愛小廢物在艦長的座位上,然後看老好人艦長無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
「神奇海螺?」她好奇的湊近,想要好好觀察一下對方手裡的海螺如何貫上神奇這個名稱。
只是盯了再久,她有看不出個什麼不同處,或許是她太過較真了。
「唔、我們去敲許願鐘吧?Cat覺得那個鐘靈驗嗎?」她抱著期待的心情走在前頭,一邊把玩手裡的海豚船長,一邊思考著要許的願望。
「我只相信好的部分欸。」
加塔將海螺貝塞進背包裡,笑意盈盈跟上熙熙的腳步。
「如果鐘聲清脆響亮代表願望會實現,那麼鐘不響亮……就只是它不想(響)而已。」
「雖然我沒有信仰的宗教,但適度的迷信還是有啦。」
她一邊走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玩。
「所以我還是想去敲一下。」
「那我們......就只相信好的吧!」她回首,滿臉笑意的回答對方。
來到許願鐘前,這裡已經累積不少人,看來都是因為一些傳聞而來,其中最令人嚮往的無非是戀情的願望成真與否。
一旁還有販賣類似御守的平安符,楊熙湊近一看,決定買個和健康相關的,又思索一番,買了兩個戀愛的放進口袋。
「唔、人還真的多......」她看著一張張虔誠許願期待鐘聲響起的臉龐,呢喃道。
「要排一陣子了我看。」
聽著鐘聲起起落落,終於輪到他們倆來到許願大鐘前面。
「我先吧,熙熙你做一下心理準備。」
加塔朝女孩眨了眨眼,然後率先上前,在心中默念今年大姊跟爸爸能和好的願望,敲響了鐘。
鐘聲的音色揭示許願結果。
鳴鐘發出的聲音幾乎像是敲打了實心的鐵,短促又沉悶,聽圍觀群眾說這就是最壞的結果。
「……別往心裡去、別往心裡去。」
大概是她剛剛實在出太多力氣,才會敲不響吧?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別放在心上......或許Cat可以去旁邊求個平安符?」楊熙沒有想到對方會敲出一個最不好的結果,她想想解決辦法,只想到求符的法子。
帶著緊張感,她走上前,輪到自己時才知道為什麼大家在許願時多多少少會侷促不安了。
她上前面對許願鐘,在心底默默許下心願。
『希望可以擁有一個平凡但陪我一輩子的緣分。』
她默默許下心願後,敲響了許願鐘
鐘聲並不響亮,只比Cat敲響的清脆一些,一樣帶著沉悶的感覺,她眼神黯了黯,是自己的願望太過逾越了嗎。
調整好情緒,她微笑的轉身,笑著走到對方身邊。
「看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唉。」她自我調侃的笑著說道,想著包包裡的平安符真的是求對了。
「也許是這口鐘今天不想響?」
兩人走出圍觀人群時,加塔說著。
下一個遊客敲響了鐘,因還沒走遠,那聲音也傳入兩人耳裡。
「⋯⋯走吧,陪我去買個平安符。」
她笑了笑,選擇轉移話題,並走去買了兩個平安符,打算回去拿給家人。
海風開始讓兩人身上帶有一點黏黏的鹹味,加塔挺習慣的,但她知道大多數人都受不了這種粘膩,於是她提議去找個乾爽的室內用餐環境 。
這片海灘的咖啡廳與小餐館還不少。
「看來只是我們跟那鐘的緣分不夠,哈哈。」聽見後續的鐘聲,她也不想再多想,跟著對方一同去買了平安符後,離開許願鐘。
「Cat覺得吃什麼好呢?」海風吹久了的確有些不舒服,黏膩的感覺纏身,她望著一排的餐館,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間好。
於是,她詢問對方,想將決定權拋給對方。
「熙熙喝酒嗎?」
她想著接下來都不開車了,在餐館邊吃飯邊喝個啤酒應該很不錯。
「我有點想喝,有那個心情哈哈。」
加塔指著幾步外一間外面掛著啤酒牌的餐館,應該是主要賣炸物跟燒烤點心的,對女孩子來說罪惡感超重的地方。
店門口有個在擺桌椅的小哥,跟加塔對到眼時還熱情的打招呼。
「嗨美女們!我們家有營業喔!很好吃喔!」
一聽見要喝酒,楊熙體內的酒鬼之魂正在躁動,只是礙於形象不符,她壓住馬上說好的行為,微微笑,看著加塔。
「能喝的,喝酒的話兩個人會更加有那個氛圍?」她彎彎繞繞的答應喝酒的邀約,視線隨著招呼聲看向燒烤店。
香味飄入鼻腔,讓她有些飢腸轆轆,明明就在剛才搭船時吃了一個漢堡的。
「我們進去吧,看起來很不錯。」她指向那家熱情的燒烤店,笑著詢問對方。
「就它了。」
她笑著同意。兩人都坐定後,店員小哥熱情地介紹了一堆招牌菜,也推薦了他們老闆的精釀啤酒和幾樣簡單的Classic調酒。
加塔熟練地打發小哥離去,讓她們可以比較沒有壓力的慢慢看菜單。
「我們船上常常會唱一些智障歌,畢竟都是小男生你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大概他們就會唱……」
「With a men just grab a jar, any view will suit to cheers.
With a lady you need a plan, N for start, C for end.」
船歌一般都是用來瞎嚎瞎起鬨的,所以加塔說是唱,也只是帶了點韻律唸出來的感覺。
「唔、這歌詞是什麼意思?」她的英文不太好,雖然聽上去挺有韻律感,但要說理解涵義,對她而言有些勉強。
僅僅只聽到幾個比較簡單的單字,她好奇的詢問,精神都放在對方的話語之中,忘了看菜單。
原本想讚揚對方外語能力真好的楊熙,想想這應該是對方的母語,突然之間,她覺得應該感嘆的是對方中文說的真好。
「就是在說喝酒這件事,跟男人喝酒,隨便來一桶什麼都可以,反正對著任何事、任何畫面他們都能找到乾杯的理由。」
加塔拿起水杯做出乾杯的姿勢,然後喝了一口。
「跟小姐喝酒就不一樣,你得規劃好一切,N for start指的是nice,所有東西都要nice,nice view, nice meal, nice outfit, nice wine⋯⋯而C指的可以是Champagne也可以指Cheers,也可以指Cloud 9。」
她眨眨眼,靠近熙熙的方向遮著嘴小聲補充道:
「就是上床的意思。」
在聽到對於男性的解釋時,熙點點頭,很認真的想像了一下穿上男人們的生活,依照對方的話語勾勒出畫面。
不禁笑出聲,「好有趣,原來穿上的男人是這樣的?」
她接著聽下去,直到聽見小聲的話語,愣愣的點頭回應,耳根子不免紅了,看來是還不習慣這種事情。
「原、原來如此,我們來點餐吧?」她生硬的轉移話題,看向菜單。
啊,好久沒有看到女孩子這麼可愛的反應了⋯⋯
加塔在心裡默默為女孩有些羞怯的可愛歡呼,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看起菜單。
「我看看哦⋯⋯招牌拼盤、一份嫩燒牛串、一份烤扇貝、先來兩杯氣泡酒好了,蘋果口味還是梨子口味?」
「唔、蘋果好了?」感覺蘋果和氣泡酒很搭,她選擇前者。「這樣應該夠我們吃吧?或許等等逛著又有什麼好吃的等著我們。」
闔上自己的這份菜單,她放置在桌邊一角,沒有再翻開的打算。
兩人向服務生點單完後,楊熙悠閒的打量店內的裝潢,又望向窗外的海景。
「Cat的暱稱挺有趣的,明明是貓,卻喜歡大海。」她沒頭沒腦的發起對話,認為貓咪大多怕水,聯想到了對方的稱呼。
「啊、哈⋯⋯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她笑著用手蘸了水杯裡的水,流利的倒寫出自己的名字「Kate」。
「因為我的名字念起來很像Cat,也比較好寫好記,從小大家都會這麼叫我。」
店員端上蘋果酒和拼盤,並告知其他東西現做馬上就好。
「不過我爸都叫我小金魚就是了,他說不管我的話我可以一直泡在水裡泡到化掉。」
她用開玩笑的表情,誇張地模仿她那個討厭水的父親的滿臉不能理解,聽說親水這點是像到媽媽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還挺好玩的,Cat的暱稱由來好特別。」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原因,拿起方才服務生一併附上的碗筷,思考了一下。
「Cat需要我使用公筷嗎?」她自己是不介意,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口水接觸這件事,有的人就是比較在意,她選擇尊重。
因為擔心對方屬於在意的人,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想去櫃檯要副公筷。
她趕忙制止了對方欲起身的動作,並感嘆熙熙真是個細心又照顧人的女孩。
「別別,我沒關係,趕快趁熱吃吧!」
「我的暱稱說完了,熙熙的呢?是因為名字裡面有這個字嗎?」
「阿、好。」她坐回位子上,重新拿起碗筷,夾了塊牛肉,放入口中咀嚼,牛肉特有的香氣在口腔中蔓延,搭配獨特的醬汁,她感覺很是美味。
聽見對方的問話,她才擦擦嘴,笑著開口。
「嗯、畢竟我也不知道該取什麼,就乾脆以名字當作暱稱了,感覺挺無趣的哈哈。」不好意思的用食指騷騷臉頰。
「不會啊,這樣簡單又真誠!」
她誠懇地告訴對方,說完後停頓幾秒忽然摀著嘴哈哈大笑。
「好像也誇到我自己了哈哈哈,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吃包喝足後,兩人還得到了店家的折扣,以及店員小哥遞來的電話號碼。然而走出店沒多久後,遇到路邊的回收垃圾桶,加塔就把號碼扔了。
注意到Cat扔掉紙條的舉動,想起來方才店員小哥熱情的招待,她只是笑而不語,看來那位店員小哥,可得再多做點功課,才有實現夢想的一天?
算了算時間,楊熙有些忘記接下來的行程是什麼,轉頭望向一旁的加塔,蔚藍大海是一幅畫作的背景,不受框架的束縛,自由的延展開來,而金髮的女子則是這幅畫的主角,透過海水與陽光的反射,一頭金燦燦的柔順長髮如同傳說的金色瀑布,煞是美好。
楊熙不忍打破寧靜而和諧的一刻,可終將還是開了口。
「我們再來要去哪裡呢?我有些忘了。」
「現在去燈塔的話,可以看夕陽!晚上這邊還有露天廣場的演出⋯⋯不過今天意外地走了不少路,要是很累的話,我們也可以看完夕陽,吃個飯就回飯店休息。」
距離太陽下山大約還有一個半小時,足夠她們信步而行。
「慢慢走吧,畢竟是自助旅行嘛。」
她偏頭笑了笑。
「留有一些未盡的遺憾,才會想著以後還要再來一次。」
「唔、那我們就去看看夕陽,回飯店休息吧!」雖然晚間的露天演出挺吸引人,但是加塔說的沒錯,旅行如果只是為了完成安排好的行程,未免也太可惜。
更重要的應該是在旅行中得到享受,讓身心獲得繼續生活下去的能量。
因此,累壞了自己可不是一個好的發展方向,她笑著點頭,滿意對方的想法。
「走吧。」
她按著路標指示帶熙熙前往燈塔方向,經過商店街,在通往燈塔底部還有一條掛滿燈飾的長廊,等夕陽西下後,肯定會很漂亮吧。
爬上燈塔觀景台,距離日落還有不短的時間要等待,但也還好她們提早到了,所以可以佔到不錯的位置。
「如果覺得不太禮貌的話,可以不要回答也沒有關係,不過我蠻想找人聊一下的⋯⋯熙熙是成長在什麼樣的家庭啊?」
天空還正明亮,站在觀景台的木質地板上,她的手扶著欄杆,視線望向遠方。
天際線沒入海面,藍藍的海和蔚藍的天連成一線,一片祥和,直到對方詢問的話語,讓她的手指收緊,蒼白的指節暴露了她的無措。
「就是普通的家庭,cat為什麼這麼問呢?」她深呼吸,鎮定自己的聲音,盡力不讓聲音顫抖的回應,平靜過後,才回過頭,微微笑著。
感覺到對方有點緊張,但反應也算不上特別大,可能只是不太習慣被人問東問西。
加塔將視線放回海平面。
「只是想知道一下,普通的家庭是什麼樣的,跟電視劇和動畫裡的差不多嗎?在家裡會有父母做飯、兄弟姊妹吵架、偷開家裡的車跟朋友出去玩之類的⋯⋯」
「我有問過很多人,但我身邊的朋友都沒有那種,電視劇裡演的那種家庭⋯⋯如果所謂的平凡家庭不存在的話,為什麼總要那麼演呢?」
楊熙的視線掃過加塔的神情,隨後回到一片平靜的海面,她的心在聽見那番困惑的話語後得到平復,原來和她一樣的人,有太多太多。
那是一種找到了同類的感覺,即是她不認識那些人,也會有種這番景色背後,地球另一面的某個人,也在和自己一起分擔這份傷痛的感覺。
「或許......就是因為一種奢望。」因為平凡的家庭不容易出現,就算出現了,人往往也會無所感知。要維持平凡的快樂是件難事,電視劇不就是一種妄想的堆疊,給那些渴求而不得的人一種心靈上的獲得。
「我也沒有電視劇一樣的家庭喔,但是、我們還是一樣努力撐過來了。」似乎是因為自己想通了,對於家庭的執著,慢慢的淡化,她微微勾唇,坦承自己一直不想面對的過去。
「原來是奢望啊⋯⋯」
因為難得平凡恬淡,而使人心生嚮往嗎。加塔看著熙熙說話的神情,忽然發現到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有著不易察覺的堅強。
「是的,努力過來了。雖然小時候會感到困惑,但我依然好好地長大了,我們都好好的。」
她突然踩上一階欄杆撐起身體,然後雙手握住最上那節,把半個身子朝向海洋傾斜探出,接著不顧遊客行人地大喊。
「媽媽,我長大了!明年一定升少將!」
她的臉上盡是這日最後的陽光,燦爛開懷,畢竟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似乎是被對方的行為舉止給嚇愣住,她呆愣的看著對方向海面上的呼告,金色長髮隨風起舞,那傳遞遠方的願望是對自我的期許,也是向某人的承諾。
她硬是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也跟著加塔一般踏上欄杆的一節,支在桿子上的手用力撐住身子,她吸了好大一口氣,鼓起勇氣後也跟著大喊。
「我要找到屬於我的幸福!」
她偏過頭,晶瑩的雙眼澄澈無比,看向加塔,露出燦爛的笑顏,夕陽餘輝照耀著兩名女孩,整個景觀台成為了她倆的宣示舞台。
「走吧,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眼看埋落於海平面的夕陽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儘管夜幕降臨,景觀台的遊客數量不減,夜間似乎也有些漂亮的景色,只是剛剛那番大喊,讓她有些羞於繼續駐足,想快點離開這裡,況且,她也餓了。
率先從欄杆下來,她走在前頭,回首望著加塔,海風仍舊徐徐吹過,帶起一絲涼意,是時候回到室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