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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認為──
這一個時刻,是會有那麼一點尷尬的,但其實,並沒有。
*
那天他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鎮上,跟住持聊完天之後,在散步的途中遇到了阿姨『要一起吃點什麼嗎?』阿姨很簡單的這麼說著,他以為,他會拒絕阿姨的,但是他並沒有『好呀。』這兩個字,就像是眨眼一樣理所當然。
融化的殘雪、還寒冷的空氣,還有──阿姨那會挽著人走路的習慣。
他見過無數次,阿姨挽著爸爸的手回家的時刻,阿姨餵著爸爸吃東西的那一個時刻,即使只是回想,小祭依然無法釋懷。
──我還是討厭你的,江子阿姨,但我想,就某方面來說,我想我們也只剩下彼此了。
沒有人比身旁的江子阿姨還要明白,他離開家的原因,他的家是如何被破壞,他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沒有人比江子阿姨更清楚,畢竟她參與了他沒有撞見的母親崩壞倒下的那一刻,想到這裡他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就這樣原諒江子阿姨,母親會准許嗎?其實他已經想了這個問題無數次,對於現在的小祭,原諒將會擺在前頭,即便內心仍被針扎,即便仍有很多他回想起來不滿與不快的事,但那些都還能夠忍受。
世界上並沒有說原諒馬上說原諒就能原諒的事情,但只要是被傷害了的心都是從想要原諒而慢慢被修復的,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了,已經。
「改天,拿一些衣服回來放吧?」
「不……如果過夜的話,我會在住持那裡。」
「是嗎……」
「我不會要你搬出去的,江子阿姨。」
「這個……」
看著江子阿姨輕輕皺眉,以前還只能抬頭看著的江子阿姨,現在的他已經要低頭看她了,從爸爸的角度看江子阿姨,就是這一個視角嗎?多了許多的皺紋,比一般人還要快的衰老速度,他確信,江子阿姨,一定也是獨自在煩惱著,就像是自己一樣,一個人,想著苦惱著。
即便妳已經苦惱了這麼久,痛苦了這麼久,為什麼我認為妳受的苦還不夠多呢。
人總是覺得,自己是最可憐最辛苦的吧。
就算是那樣,仍有一半的我,期望著江子阿姨能夠──
「我希望江子阿姨可以幸福,但阿姨不能抱著,小祭原諒我了我才能夠幸福的這種想法,幸福不是有誰准許才能夠享有的東西,所有人都一樣的。」淡淡的他如此說了,一半的違心與一半的真心,也慢慢的驚覺了,他最近老是這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再像之前一樣了。
──嗯,所以那應該是好事吧。
──嗯,所以那是好事的。
他輕輕的拍了拍江子阿姨挽住他的手,給了她一個笑容,而她看著那一個笑容,伴隨著夕陽的光,她是這麼回答的『好的。』接著他開始說了幾家咖啡店,要江子阿姨挑選,阿姨像是好久沒有笑了一樣,笑得很溫柔。
是被原諒的人,更容易獲得幸福嗎?
還是原諒的人,更容易獲得幸福呢?
那是真的有尺能夠丈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