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學級裁判後補眠了大晚上沒能好好休息的部分，煩躁的情緒減緩很多，但原本以為等個幾小時就會前往新區域，早上獨自出去校車處查看的時候卻發現了校車維修中的公告。

「是怎樣……」不知道那群黑白生物葫蘆裡賣什麼藥，他只得折返回旅館，準備轉告極流外頭的情況。

「極流……」

「……？」打開門好像看到什麼奇怪景象一樣停了下來。

因為昨天的各種狀況，到了早上整個人呈現一種軟爛的狀態，心情也不是那麼好的樣子。
真一出去的這段時間，極流用棉被把自己包起來隨便縮到房間的某個角落讓自己靜靜的面壁躺著，直到聽到真一回來的聲音才有了一點動靜。
「...回來了？」
從面壁的狀態轉成面向真一聲音的方向。

「…你在賴床？真難得。」有點意外看見極流這個樣子，聲音也比平常要來得沒什麼精神。
「是不舒服嗎？」想想不太對後靠近那團角落生物。

「不...沒有不舒服....」
昨晚的學裁結束之後腦袋裡充斥著各種想法和情緒，最終的結果就是沒睡好和低落的心情，間接的導致早上起床時整個人都在放空。
「就、提不起勁的感覺。」
不知道真一是不是看著自己，總之擠了個微笑出來，不過因為裹著棉被的狀態躺著，讓這微笑看起來有那麼一點滑稽。

那個笑容怎麼看都很勉強，認真想了一圈，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反常。

「……你怎麼了？」想知道就直接問了，手順便探過去極流的額頭邊摸摸，確認沒有發燒。

「不許有事情瞞我。」

沈思了一下才開口。
「昨晚的事件之後，我想了很多，可能因為這樣我並沒有休息的很好.......嗯、然後蠻失望的，各方面都事。」
簡單的說了原因，同時也馬上澄清一下自己的狀態，不想讓真一感到麻煩。
「不過情緒低落的狀態給我一點時間應該可以調適好的，不會讓心情影響我太多。」
遇到各種負面情緒的時候自己都習慣馬上調整心態，至少表面看起來不能顯露，大概只有在真一面前會偶爾比較隨便吧。

「……你還在想在這裡信任要別人的事情嗎，一開始就說了——」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的，但是看著極流的狀態他也不想再潑他冷水，要怎麼分辨才好？那少女過來攤位時候是那麼自然的說話與釋出善意，就連他在這裡待上兩週，遇見的這些同學也有些忘了，自己平常遇到的都是些笑裡藏刀的人們的事情。

是希望嗎？他們還悽慘地、如同溺水人抓緊浮木般抱著那虛無的東西嗎？

「也是我大意了，要是那時帶你一起過去，或許連極流你也會被攻擊的。」他想不出什麼象徵性的安慰話，只能簡單拍拍對方。

「你想說的我很清楚.....」
「比起人、我想相信的是大家的道德觀，相信這裡的人不會把人命看的那麼簡單，就算要動手也是在不得已的時候。」
至少是相信除了某個助手以外的同學們都會如此。
「所以斑野同學和高谷同學的行為才讓我感到意外和失望。」
跟斎藤充滿決心的那次比起來，這兩人對於動手的基準似乎有些底？
「......只能說我還是太天真了吧......讓真一你見笑了。」
可能在職場上遇過太多黑暗，所以下意識的會想去追求比較光明面的事情。
「世事難料...就是再形容這狀況吧，不管是真一還是我。」

「…你…不能說是錯的…」他思量著要用什麼用詞，皺著眉偏了偏頭努力想，「……只是不適用這裡而已，要知道，從我們被帶來這裡、做這些事情的幕後人一開始，就不想要有一般道德跟法規存在，這就是他想看見的吧。」就算所謂校長訂下的規則，也不是被輕易打破嗎？黑白生物不參與殺人？

「確實很天真。」

「我雖然喜歡你的這種地方……但在這裡不能在別人面前顯得軟弱，也不能因此讓自己陷入危險，聽見了？」

「知道了，一開始就不該期望這狀況下同學們之間可以有什麼正常道德觀念了。」
「在第一次學裁時就該承認這個事實...只是我一直不願去面對罷了，這點小小期望當時就該知道已經破滅。」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民事訴訟，而是刑事附帶民事訴訟的案件，要考慮的重點不一樣呢。」
說出來的話應該是在回答真一，但又聽起來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樣，有種自我說服的感覺，應該是想藉此讓自己低落的情緒好一些，這算是極流常用的自我調節方式吧......雖然整個人還是提不起勁。
「嗯...現在這樣重現審視一下，哪些同學可以交流，哪些要保持距離我多少可以掌握一些。」
一直保持裹著棉被躺著的狀態討論著有些嚴肅的事情。

「我倒覺得與其那樣……不如快點找到幕後人跟離開這裡的方法吧，晚點想再出去看看，總會有什麼線索的。」至今完全是被動式、被強硬的加上各種活動牽著走，得做些什麼才行吧。

「你啊、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他的指尖點了點對方的額頭，又把手收回來，還是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人類被關住無處可逃的時候，真的會逐漸崩毀、絕望嗎？

「……快點打起精神來啦。」最後一句小小聲的，又像是抱怨的咕噥著。

「呵呵呵...」
聽到真一的叮嚀忍不住裹在棉被裡小聲的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啦……」他這是被笑了嗎？明明自己這麼認真說話，努力想讓對方感受好點欸？真一頓時像被踩到尾巴般，不滿的伸手過去捏住極流的笑臉。

突然感受到臉被捏的而嚇一跳，這完全不在預期內。
「沒在笑你啦。」
整個人往後縮想藉此脫離真一捏自己臉的手。
「就只是覺得，真一也有所成長呢～而稍微有些欣慰而已。」
「托真一的福，心情感覺好了不少呢。」

「什、什麼啊，那種說法，又不是我老媽或監護人什麼的，你……」他們可是平輩啊！被這樣感嘆聽起來一點都不開心。


但是，因為極流說了自己心情變好了，他又瞬間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才好，也幸好對方看不見，索性直接退開了點。

「啊、你這麼一說......」
「這種感覺或許真有一點像看到孩子成長的喜悅感呢。」
原本還沒有什麼明確的形容，結果真一反而自己說出了有些符合現在情況的形容，極流就順勢的肯定了這個形容。
「呼哈～」
「心情好轉、一放鬆下來突然就有點睏了，大概左晚沒睡好的部分現在顯現出來了吧。」
終於從裹著棉被躺著的狀態坐了起來，對著真一聲音的方向說著。

「……你是那麼想的嗎。」聲音聽起來有點不甘心的樣子，不過反常的沒再抗議上訴，沉默了會後他嘆口氣。

「…想睡就繼續睡吧，我在這裡。」看了看對方還是棉被怪的狀態，即使是極流，也會有這樣想要賴床的時候，很正常。

他也沒有把原本自己的床墊收起來，而是把桌邊放著的自己的記事本拿過來，坐回極流的旁邊書寫。自從知道會頻繁缺電後他還是把筆電跟手機都關機盡量節能。

聽了真一的話，極流靠著記憶，從房間角落緩緩爬回自己鋪的床鋪位置趴下，靜置了幾秒之後才翻身躺好。
「那我就......再小睡一下......」
「Zzz...」
這次很順利的進入夢鄉。

……還真的睡了啊。
小心地偷瞄了會，他又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會……呢。」
他沒有跟著睡去，空氣裡只剩下書寫跟均勻呼吸聲，留下小小的念想在廢墟之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