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到了！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遠吶！！」大概是在路途與人有說有笑的談天，讓弗雷德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看到前方的建築物，他有些興奮的跑向前，在那座鯨魚造型的噴水池前停了下來。

「哇哈……我自從國小畢業後就沒來過了耶！！這種超懷念又期待的感覺昴你能懂嗎？！！哇哇哇…」

「真是有朝氣呢……阿弗唷！你赤子般的耀眼笑靨是冬日暖陽，光傳遞了你的熱情，而我明白的，我明白得以一窺海洋一隅的興奮……在這裡，求知若渴的陸上人盼望著海之子民的神秘啊！」

你看起來很興奮，我懂。今天也是一如往常替出口的話擴寫，蔦川昴可謂話癆行者。

鯨魚頭頂升起水柱，落下形成水簾，他緩步靠近噴水池，又微微轉向朝入口玻璃門去。

「我的話……上次來這種地方是高中吧，我們學校有地下水族館。」

「地下水族館？？！什麼學校會有地下水族館吶？！」弗雷德一個不敢置信，有游泳池就算了，什麼樣的學校會有水族館？？而且還是地下的？？？

他望著鯨魚噴水池看了一下，把美景記錄在腦中，就朝昴所在的門口跟了上去。

「很不可思議對吧？聽說是校長基於個人興趣蓋的哦。」
當人一靠近，玻璃門不再阻隔館內外而是製造出通行的道路。

「來──收下這份偉大的指引……」
昴順手自壓克力架取來兩份小冊子交給同行夥伴，迅速掃過一眼內容。

「個人興趣？！！難不成其實是實現了兒時蓋水族館之類的夢想……」弗雷德自行腦補了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東西，直到對方遞來了水族館簡章。

「謝謝吶、那我們要先來看看有哪些地方想逛嗎？還是就自然而然走走逛逛呢？」他展開了簡章，正面是導覽簡介，而後面印的似乎是水族館地圖一覽的樣子…

「我傾向隨性走走，你呢？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就不要吝嗇的說吧！畢竟是久違的海生館之旅。」
海豚、企鵝、水母……昴有興趣的地方儘管不少，但他並不執著於此，才不多言地將問題拋回去。

「嗯～我想…先去看海豚吧？」說著也順手翻了下簡章確認海豚展區餵食的時刻表，雖然海豚幾乎是大家的壓軸行程，但弗雷德可不這麼想，熱門的行程早點看也比較好吧？比較不會人多又擠人。
「剛好離下一場開放餵食時間還有一小段時間，那就隨意晃過去吧？路途經過什麼就看一下！」他指了只一旁的入口處，似乎就有潮間帶區的樣子。

「悉聽尊便！」
昴乾脆地折疊簡章並塞入側背包的夾層中──打算必要時再取出──將行程暫時交由心情信步而行，依弗雷德的指向移動腳步。

迅速卻又認真地閱讀關於潮間帶生態的說明牌，沿路走走看看，順道感慨海蟑螂原來是甲殼類云云，銀髮少年的注意力被附近的觸摸池所吸引。

「觸摸池啊──我能稍微去看看嗎？」
見零星幾人佇立於沙色池子旁，手指穿過水面輕碰池中生物：海星、海參、海膽、海兔……他不禁也產生了點興趣，向同行夥伴徵求意見。

「觸摸池嗎……」感覺好像提到了關鍵詞吶…弗雷德因此思考了幾秒。
「嗯！可以哇！我們就去看看吧！！」
兩人來到觸摸區，整個區域看起來就像是個高度縮減的大魚缸，只是裡頭都是潮間帶常見的小生物，一旁還有告示著必須輕柔觸摸小心注意等等…

弗雷德也難得的脫下了其中一隻手的手套，到一旁的洗手台清洗，他看著手掌張握了幾下，確定能力控制得當，於是先輕輕的、小心翼翼的，以一隻指頭戳了看起來比較保險且安全的海星……

「海星原來摸起來是硬的嗎？？！」比起在意能力，似乎是比較在意觸感吃這點呢。

「我看看……確實是意外的硬，我還以為是軟的？」
明明某電影和某動畫的粉紅色海星看起來都很有彈性。

把弗雷德的動作看在眼裡，昴心底閃過了幾道疑問。後於人觸碰海星，堅硬的手感背離了印象。

接著轉移觸摸的目標，指腹輕碰海兔，與海星截然不同的柔軟觸感令他不自覺繃緊神經，深怕力道控制不當，隨即收回探入水中的單手。

「海兔柔軟、又白通通的縮成一球……好像吉備糰子啊。」難得具體的譬喻。

「吉背什麼糰子？」雖然不太懂對方說的東西，但感覺應該就是跟那隻白絨絨的海兔相似的東西吧？

弗雷德又把手伸向了一旁刺刺的海膽上，觸碰到的當下，海膽就把尖刺往手指的方向聚集，輕輕地夾住了他的手，還有些許震動一樣的感覺…真是奇妙的觸感。

「那是類似麻糬的東西，也是我故鄉、初始之地的名產，與桃太郎的傳說有不解之緣……有機會的話下次帶給你吃！」
談起家鄉，昴的語氣莫名輕快，還能感受到他除去大多不知所云的贅詞，只為解釋清楚。

之後昴將觸摸池的每種生物都摸了遍，再一次來到水龍頭邊洗淨手部，順手翻找出小包衛生紙，啟口詢問弗雷德：

「手濕濕的手套應該會不好戴吧？你需要擦個手嗎？」

「桃太郎嗎…好像有聽過那個故事……」主角一行人前去鬼島打敗惡鬼的王道少年劇情吧…好像？

「好哇！期待你的名產！！」
雖然好像搞錯了什麼，弗雷德也跟著人一起前往洗手，原本就想這樣晾著濕答答的手等他自然乾時，對方卻突然遞了面紙過來…
「昴也太細心了吧？！居然隨身帶著面紙…那我就不客氣的接收了！！」擦拭手的同時，弗雷德也注意到了掛在牆內的時鐘…

「雖然只是玩了一下觸摸池而已沒想到時間好像快到了吶、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細節裡已經藏了魔鬼和神明，那其中可容不下我啊。」
以順帶玩起文字遊戲的迂迴自謙回應，由於某些因素，外出常備衛生紙與濕紙巾的昴最近也開始在包裡放入簡單的藥品了──當然，之於他這並不值得一提。

頷首同意提議，並對照地圖準時來到活動地點。身處海生館，視線所及之處理所當然的水波蕩漾，然而更為開放的戶外空間、較早的時段使此處顯得空曠許多。

「待會要把這個丟給海豚嗎……血味有點重呢。」
依指示領取小桶的餌，更消毒過雙手，銀髮少年與桶中魚頭對視，發表氣味上的感想。

「雖然味道不太好聞，但對海豚而言應該不賴吧？」弗雷德稍微舉高水桶，就可以看見海豚們期待的探出水面。
「小傢伙們別急吶、待會都能吃到喔！！」隨後，工作人員便說明注意事項，領著他們來到池子邊，並且開放了其中兩隻海豚游出來接受餵食。

海豚準確以口接過那些墜下的小魚，昴一面觀察其進食模樣，也掌握著餵食的節奏。
「！」不料海豚一個翻騰，激起水花直擊自己的臉與胸前衣物，前髮銀絲稍稍被打濕，他尷尬笑了幾聲，打算在桶子淨空之前任憑水珠爬過臉的邊緣。

「昴沒事吧？！」雖然站在一旁自己也遭受了一點水花波及，但沒有對方嚴重，他這個瞬間想拿出面紙或是手帕之類的東西出來，但很可惜的弗雷德什麼也沒有…太糟糕了，看來以後身上也要帶著這些東西才行……

「先把外套脫掉…穿我的吧？我的還是乾的，這個天氣感冒就不好了吶！！」說著，他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兩人的身形感覺差不多，對方應該穿得下才是。

「沒事，只不過是給那水漾精靈留下了潮濕的簽名罷了，這或許能成海生館之旅的紀念吧。」
是衣服乾了之後就會消失的紀念就是了。

昴拭去面部水珠，面紙在沾濕處按壓，但衣物中的水分沒能帶走多少，最後才擦了擦手。

「把外套給我的話……你不會冷嗎？」
無論是否收下對方的好意，銀髮少年都不打算繼續穿著濕衣服，如人所說的脫去外套。

「沒事沒事，晚點就回室內了，裡頭沒有室外風吹很暖的！」弗雷德接過對方的外套，將剛才還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遞給人。

「昴的外套就先交給我保管吧！我會好好拿著晾乾它的！！」也許在結束他們的水族館行程時就能乾了吧？弗雷德如此猜想。

接著他又望向了池子裡調皮的海豚…笑臉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狠瞪海豚的神情…彷彿無聲的在對海豚說：你再潑一次水看看？

當然，這個表情只有躲回水裡的海豚看見了。

「哦、哦，謝謝你，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知不覺間懷裡衣物已經換成了對方的，昴反常地遲些接話，套上不屬於自己的外套，而後回神：

「……哎，尋常人類的血肉之軀竟是如此溫暖，若要替這份餘溫取名，那肯定是名為『友善』的溫度。上頭還有股淡薄清爽的禁忌芬芳呢。」
沒能替海豚緩頰的人唐突報告起弗雷德的外套資訊，即使沒有人需要他踴躍的穿後感。
結束海豚的餵食，行前昴朝水面方向含蓄揮出道別，帶上館方配發的小桶準備歸還。

「嗯？你穿得舒適就好～」似乎沒注意到自己剛脫下的外套會殘留著自己的體溫與微微的香水味，不過聽起來昴穿起來是沒有什麼問題。

他們在結束這意外的海豚餵食後離開了那區，弗雷德還沒展開簡章看地圖，就注意到了前方剛好是有著透明外牆與天花板的海底隧道，人們慢步在底下就如漫遊在海底一樣，被各式海中生物圍繞著……

「真是太剛好了吶、我們一出來就是海底隧道！就直接往那裡走吧昴？？」

「有何不可，手牽手心連心的向前邁進吧！」

水色籠罩隧道下所有的人與物，眾多昴喊不出名字的繽紛魚種游動，在不過份耽誤行程的範疇裡他時而彎身讀起說明看板，時而抬頭觀察周遭。

「欸欸阿弗，你看，有魟魚！」
打算輕拍人肩膀的剎那，手指改向，指往視線邊際游入的一隻魟魚。魟魚龐大的身軀、淺色腹側上形似微笑的呼吸孔與口器相當吸引人的目光。

光線穿透水與魚群，照映在海底隧道，不同於森林的綠蔭，感覺像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一樣，讓人想跟著魚群在的藍色森林漂浮遊蕩…

「噗哈哈哈——！太可愛了吧這傢伙！！」覺得魟魚的腹部模樣十分逗趣，弗雷德拿出了手機，想捕捉下這難得的畫面。

「昴也一起來合照一張吧？跟魟魚一起！」

「真受不了你呢……那就以靈魂作為代價，讓照片延續這美好瞬間吧！」
昴爽快地答應下來，轉身朝向鏡頭前。側過臉又以攤開的掌覆住半邊臉孔，另側的靛色眸子倒是乖乖看往鏡頭，動作準確又一氣呵成。

關掉了閃光燈，弗雷德拿好手機靠向對方，不過昴似乎很擅長拍照的樣子，馬上就擺出了動作，弗雷德也不甘示弱的！單手遮住了下巴，撇過臉不看鏡頭，努力擺出了一個耍帥的姿勢配合對方，在魟魚完全沒頭緒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幹嘛的時候，按下了快門——

「拍得如何了我看看我看看……」
在意拍攝結果在意得理所當然，他的眼瞅著螢幕上被記錄的瞬間。

「彼此都擺了很不錯的動作嘛！不但很帥，魟魚也好好的入鏡了！！」
看對方跟著擺起不可思議的動作，銀髮少年呵呵笑過幾聲，心情異常的好，後方魟魚仍舊勾著貓嘴就此游遠。

「昴也是很會擺動作吶！我也只是有樣學樣的擺而已～」弗雷德把那張兩人與魟魚的快樂合照發送給對方後，收起了手機。
「剩下的美景我想就用眼睛來記錄了～一直拍照的話樂趣也會減少…我們繼續前進吧？」

在昏暗幽藍的隧道內，他們邊走邊繼續欣賞魚群，不過，似乎有人看準了這裡光線與視角不佳，悄然對著一名女子的包包行竊…

皮夾自女子因疏忽忘記闔上的單肩包被取出，那人行竊動作雖輕，仍被皮夾主人察覺。

「有小偷──！」
隨之而來的女音高呼迴盪、劃破海底隧道的寧靜，宣告著竊賊的不法行徑。這聲喊叫自然吸引了周遭視線，竊賊只得趕緊遠離聲源，往遊客稀疏處逃離。

「！！」弗雷德聽到了關鍵詞語馬上就轉過頭，盯準了嫌犯作勢要衝過去，但卻忘記了他現在身處人多的海底隧道，路線也剛好被竊賊推開的人群擋住了…

眼看他就要錯失追上竊賊的良機，弗雷德這時想到了他的夥伴望旁一個眼神示意——「昴！！！」

肯定的頷首。
彷若回應呼叫的紫焰猛然竄出，以爆炸似的形變由點急劇放大成高聳火牆，不偏不倚立於竄逃者僅幾步之遙的位置。

搖曳的不祥火光完全覆蓋了前方廊道，竊賊見狀反射剎住腳步張望，一時遲疑令彼此距離更是縮短。

就在竊賊遲疑不決的時候，弗雷德已經繞出了人群，接近對方身後，他悄悄脫掉了手套，在人分心之時手抵上了對方的脖頸，他將電流控制在最小不讓人察覺，並比出了槍的手指放在人背後，施放幻覺的同時也開口：
「不准動，放下你手上的贓物。」

此時竊賊的眼中弗雷德看起來可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而是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並拿著槍之類的東西抵在自己背後，他嚇得只好放開偷來的皮夾…

不久後，保安與警察才來到這個捉拿犯罪的現場，把竊賊接走，結束了這個小騷動。

女子向兩人傳達過謝意離去，虛幻火焰消散，海底隧道再度恢復了寧靜。

「看來是沒有嚇到那些小可愛的樣子……剛剛的合作很不錯呢，夥伴！」
銀髮少年單手搭在腰間抬眼環視水藍，看魚群依舊，他重新揚起笑容，向身旁的弗雷德搭話。

「啊──不過要是剛才有及時喊出必殺技的名字就好了──」

「是呢、我們合作得超好！！！」感覺好像真的當了幾分鐘的警察，弗雷德非常高興！！！
「尤其昴的能力真的是帥到掉渣！！！你有看到剛才對方被你的火焰嚇到的臉嗎？！吶！！」雖然最後捉到竊賊的是自己，但弗雷德沒有想獨佔這份榮譽，他甚至覺得這都要歸功於昴的能力，才能讓他成果抓住竊賊。

「唉？！原來是有必殺技的名字的嗎？！剛剛那個火焰牆叫什麼嗎？？！！」

「恐懼源於未知，未知中寄宿著力量……平時隨意暴露名稱會讓威力下降的，但看在你這麼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摩耶．瑪門之淵。
語調充滿抑揚頓挫，卻是以說悄悄話的形式道出，蔦川昴毫不害臊地發表那短而有力又帶幾分宗教色彩的招式名。

「我倒是沒注意看臉……不過要是他沒有嚇到也會很讓人困擾的嘛。」幸虧自己沒有怠慢於特效的訓練，製造出了足夠有張力又闇黑邪惡的火牆。
「不只我，阿弗當下的反應也很迅速……還使用了能力吧？」

「太帥了吧？？！剛剛沒喊出來實在是太可惜…」
雖然不知道這個必殺技的名稱有什麼特殊含義，不過聽起來超級帥的！！！
弗雷德真心覺得在剛才那個狀況下喊出來一定特別的帥氣，搞不好靠著這一招帥氣的必殺技名稱，就能讓竊賊給帥傻呢……

「嗯嗯、我讓他看見了我是警察的幻覺…不過這跟昴的能力比起來不算什麼…」還在腦補著對方的必殺技，甚至在思考著自己的能力要不要也取一個帥氣的招式名稱呢？

弗雷德的腦補回不來了，快救救他。

「呵、呵、呵，不論真實有多麼平凡，只要經過演出，就能發揮超越真實的價值。在我眼中剛剛的你同樣有著滿分的帥氣啊。」
被人如此誇獎著實難得，昴也由衷稱讚對方並打出響指，幾顆小星星由指尖往人一彈。

「立刻做出反應的樣子很帥、制止的過程很帥……再取個必殺技名稱就更帥了！」
毫不留情、毫無自覺，中二病少年的言語活像是要把弗雷德拖下水似的。

關於招式名的閒談持續至踏離隧道，連接隧道的館內空間空曠許多，沿路進行參觀，行經玻璃牆劃出的活動區。
門前身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向兩人攀談，介紹當期的手作體驗活動正要開始。說明途中昴稍稍走了神，搭在腰間的手低調地狠擰自己。

「你有興趣嗎？手作活動。」
視線越過透明，室內放數張長桌、更多把椅子，且有幾組人已經入座，當中多是親子及異性，然而昴並不在意這種事。

「手做？」在聽了工作人員簡單介紹後，弗雷德理解了不少…
「既然我們都這麼少來水族館這種地方了，當然各種活動都要來體驗一次看看吶！一起玩看看吧？」手做什麼的自己的體驗也真的很少，弗雷德捲起袖子躍躍欲試！

接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旁座位坐下，面前擺著七彩與各式各樣造型的串珠，這個手做活動好像是做手鍊的樣子。

經過台前一番講解，手中的白色彈性線依樣對折再對折，引線帶領其穿過珠子孔洞，至此可說是一點難度也沒有──只不過在彈性線打上死結以前要往其中填入什麼珠子、配件卻是一大難題。

「我啊，除了在課本上塗鴉平時不怎麼做這種充滿創造性的活動，有點沒想法呢。」

昴捻來一枚開口圈，視線在海洋生物造型的金屬配件間遊蕩，幾分苦惱之餘，昴輕鬆拋出話題，暴露了自己會把課本當畫布的事實。

「嗯？昴沒有想法嗎？嗯……」他伸手撈了撈在盒子裡的海洋生物造型配件，最後抓了一個海星造型的串珠。

「獎勵我們剛剛成功捉住了小偷，給自己一顆星星如何呢？」雖然海星感覺是再常見也不過的海洋生物，但賦予他意義後，也許會變得比較特別一點吧？

「我也很少做手做之類的東西、塗鴉也不太擅長…但是我妹妹超級會畫畫的喔！！」弗雷德閒聊之餘不忘誇獎自家妹妹一番。

「阿弗唷……倘若現在的我為王，肯定會邀請你擔任我的參謀的。」昴打趣地說，「獎勵的星星是個好提議，『昴』也是種星星，這再合適不過了。」

外輪廓相近、內側顏色截然不同的另枚海星被捉離配件之海，擺入手邊方盒。
不久後盒裡多出幾顆圓珠，色彩與其相配。有了主題後其他珠子的挑選自然順利的多。

「原來你有妹妹啊。畫也分很多種吧，他都畫些什麼？」
指間球體俐落滑進白線，他接話，於淺處談著家人話題。

「哈哈哈、能當參謀是我的榮幸吶！」說著，弗雷德也從檯面上挑了海星造型串珠與一堆五彩繽紛的珠子放入盒中，繩子也挑了個特別的螢光綠…看來配色這種東西他並不擅長。

「她啊？她通常都畫C批…呃我是說畫漫畫！！」差點就順口的把妹妹平常畫的東西講出來，弗雷德趕緊改口。
「她的人物肢體動作與描繪非常厲害喔……」婉轉的描述事實。

「CP？是同人創作之類的？」
蔦川昴左腳踩穩名為現充的大地，右腳鞋底貼合御宅族的聖域，他身子還不夠右傾，不能說是充分深入這個圈子，但就聽懂改口前的內容已然足矣。

「雖然很想拜讀看看……但要是沒接觸過的作品的二創就有點尷尬了，而且當事人的意願也很重要。」
昴笑得無垢，委婉說詞轉化為少年的想像：戰鬥、運動或情感流露的纖細肢體語言……哪樣都與弗雷德話中真意相去甚遠。

他順勢拋出動漫畫話題，聊天同時未停下製作，色彩淡雅的珠子填了彈性線一半，放入星星，開口圈於旁連接其他小裝飾。

「嗯、差不多是同人創作那一類的漫畫沒錯…」弗雷德不敢直接詳細解釋，不過也還好昴沒有繼續追究答案，這樣的禮貌也讓他放心不少。

「雖然不一定能讓你看到妹妹的創作，不過她也跟我們一樣唸超能大學喔！是研發學系一年級！也許有機會遇見也說不定？」弗雷德邊與人聊著天，動作稍慢了一點才剛開始進行串珠的動作，目前這個動作非常簡單，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樣子…

「……」蔦川昴，大腦的主機風扇正全力地散熱。

「哦，我懂了，我完全理解了。在那萬鬼充斥的宴會中，他也是『親愛的友人』呢。」

腦迴路終於將一、兩個月前的記憶從腦內拽了出來，他憶起萬聖活動參加者們的相貌與名字，建立起那兩人是兄妹的連結。

不久後台前的教學再度展開，前方白板畫下收尾教學的軌跡：兩側色珠因細繩的交錯拉扯靠攏，打上死結、剪去線頭，繩結藏入色珠洞口。

「嘿、朋友，做得還順利嗎？」
瞅視將近完成的手鍊一陣，昴決定著手收尾，不忘先關心一下友人的進度。

串珠串的差不多後，弗雷德認真且仔細的聆聽工作人員的教學，並且為了避免自己忘記，弗雷德同步開始進行收尾的動作…他一邊聽著教學一邊動作……
但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繩與結甚至串珠，全部都搞在一團了，看起來比糾結成一團的耳機線還糟糕，弗雷德的手大概是被老天設計成不會做手藝的手了吧。

「哈哈哈哈…看來我完全不會打結呢！！」本人看來對此不以為意。

「！？」
這與其說是手鍊不如說是謎之團狀生物。

失禮的感想很快就煙消雲散，簡單的言語、經過包裝的浮誇句子昴也全都省去了──他過去製造的可怕生物也不少，差別只在成份不是串珠與繩，而是麵粉與糖那類的。人總有幾件不擅長的事嘛。

「那，要幫忙嗎？」

「都變成這個樣子了…能幫我解開嗎？」感覺解開也要花上一點時間。
「我重新去拿一條新的繩子吧！再麻煩昴教我了！！」與其讓人幫忙不如讓人給自己釣竿，弗雷德覺得打結這種小事自己應該能學得來吧？
於是稍微離開了座位，拿了條新的繩子與串珠回來。

「呵、呵呵，既然你都如此懇求我了，我也沒有理由不教呢，求知若渴的小貓唷……」
珠子重新填滿彈性線，再次來到收尾環節，昴上身一側更向著對方。

「首先，把右邊的圈穿進左邊的圈圈裡，再把珠子移動到這一端來，珠子之間注意不要留下空隙。」不疾不徐地重述教學，他食指指向成圈的繩子，做出清楚指示，「然後這裡要……」

一步步慢慢地、照著對方的指示動作，比起方才邊看著台上工作人員教學邊胡亂的做要好多了，在昴的教學下，弗雷德終於成功地把手鍊打上最後一個結，完成——

「噢噢噢！！」雖然有些小細節還是有點拙劣但已經比剛才的一團雜線要好很多了！！弗雷德驚訝且愉快的發出驚呼聲。

「昴是天才老師嗎？！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做好手做呢！！！天才！！！」比起自己成功做出手鍊，他更在意的是對方教得好，竟然能讓他手上能拿出一個像樣的成品，不停誇獎著。

「噓──再誇下去我會害羞的，休想動搖闇黑的修行者。」
於唇前比出自謙的噤聲手勢，又為對方順利完成手作喜悅一笑，昴的表情顯然與害羞沾不上邊。

「仔細想想我也蒐集了不少阿弗的第一次，再蒐集多一點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獲得新的成就？」
油膩的話不自覺脫口，銀髮少年順手收拾桌面上未用到的圓珠、被剪去的線段，同時周遭有幾組人馬先離開了座位，手作活動逐漸邁入尾聲。

「哈哈、那麼多第一次都是跟昴一起體驗還真是不好意思吶！」說著，弗雷德馬上將剛做好的手鍊直接套上手腕，一邊和人一起收拾桌面。

就在活動結束，他們也收拾的差不多，準備下一個目的時，一個刺耳的女性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隨之週遭的人群也開始騷動……這次…好像不是小偷？

昴預想海生館會是個安靜的地方──然而今天意外看來是多了些，他舒展反射微蹙的眉頭朝同行夥伴遞眼色，立刻接近聲源。

請圍觀群眾退出一點空間，能見一隻體型龐大的章魚於地面，觸手彎曲又延展的持續著爬行。

有民眾上前試圖捕捉其未果，反倒被噴了一身水，肇事章魚拼命掙脫，足部滑過地面的淺淺積水。

「這……不知道是不是只能等館方處理呢？」
昴的語氣莫名帶有一絲憐惜。

「章魚嗎……不是人類的話，感覺應該讓員工來處理，不過現在繼續這樣下去等人來好像也不太好…這個我應該也能…」話還沒說完，弗雷德就悄悄靠近了章魚，赤手輕輕摸了一把章魚觸手，雖然章魚馬上溜掉了觸手卻也來不及了——

章魚在瞬間變得癱軟，趴在地上無力的樣子，似乎還有點抽蓄（？）

「Okay！稍微給他了一點幻覺～牠暫時不會有動作了～」雖然因此手變得有點濕黏，不過至少現場平靜下來了吧？
「總感覺今天各種事件呢～我們接下來去餐廳吃飯休息吧？你覺得呢？」

「你的能力原來也可以用在人類以外的生物嗎……真厲害啊。」
觸摸池邊湧上心頭的疑問稍稍得到了解答。自從那場祭典過後，他更留意著不貿然去探人家的超能力、不輕易碰觸對方──除非情境適宜。

不久後館方人員前來回收章魚，也確認了一時安分下來的牠健康無恙。
昴放鬆一笑，這次向弗雷德遞出的是濕紙巾。

「用膳是吧，沒問題，的確接近午餐時間了，用生命的熱度……填滿我倆的容器吧。」

「謝謝吶、昴總是準備萬全～」接過了濕紙巾，弗雷德把手擦拭乾淨，兩人再次平安解決了一個事件，往水族館內的餐廳走去。

餐廳似乎還分成了高級西餐與一般自助把費兩區，客人在此可以向服務生點餐或是拿盤子到把費自由挑選，選擇多樣。

「唉～沒想到他們餐廳弄得這麼棒…感覺料理都很好吃的樣子吶……」弗雷德看見服務生端著料理從面前走過，香味飄過了鼻尖。

「是啊，甜點看起來也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自知還沒吃正餐就在想甜點不太應該，銀髮少年抿抿嘴，少見地輕聲嘆息。

即使家境不錯，身為普通學生他依然選擇了更為平價的那一側，取來盤子安靜夾取餐點。

「對修行者而言這裡遍地都是高熱量圈套，取餐就像是場嚴酷的征戰……如今！我終於守護了我的信念！」
剛回桌邊就是奇奇怪怪的昴言昴語。

成功拒絕高度加工食品、糖與油脂，白飯、生菜沙拉、油脂偏少的牛肉片……以把費而言過於保守自律的餐食置於桌面──蔦川昴唐突的發言與喜悅之情皆由此而來

「唉？昴是在減肥嗎？」弗雷德把剛夾完義大利肉醬麵、焦糖烤布蕾、巧克力蛋糕、烤櫻桃鴨等等高熱量食物盤放置桌面，看來他自己一點也不在意飲食要節制之類的。

「難得出來玩，就吃開心一點嘛？人不會一餐吃太好就變肥的啦～～」

「說是減肥……有點對又微妙的不對呢。鍛鍊是修行者的生活態度，肌肉永遠不會背叛人類，所以我也要盡可能不背叛它，即使我的靈魂並不純粹屬於人界。」
完全是肌肉笨蛋的發言。

「簡單來說我有健身習慣，最近的飲食屢屢破戒，不能再放縱下去了……」
近來知道弗雷德也許聽不懂自己所言，替對方解釋的句子便多了一些些。他補充道，視線絲毫沒有對上充滿誘惑的正前方。

「唉～～這樣啊？」對他來說健身跟減肥都一樣是要控制飲食的事，但對他來說，今天是個出來玩的日子……接著弗雷德用叉子插起了一個炸雞塊…
「這樣我今天就來當你的對手，放縱惡魔吧！…就吃個一個？」說著，邊把雞塊湊近人嘴邊。

「你說你是惡魔……？隱藏氣息隱藏得十分徹底嘛，有意思。」
猶如聽見關鍵字般，昴蹙緊眉頭表現出罕見微慍──這不過是做做效果罷了，嚴肅與加重的語氣轉瞬如常。

「哼哼，就算我接受那邪惡的炸雞塊，我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受你的餵食的，何況你還選錯了食物呢？親愛的惡魔先生。」
在寢室裡就算了，在外頭這麼做會被誤認成情侶的吧。

斂眸令眼呈和緩的弧型，他勾起笑容，貓嘴此時更為明顯，兩手交疊比出了叉叉表達對放縱的拒絕。

「唉～不接受餵食那至少從我這裡的食物拿走一個？」弗雷德把雞塊收回，自己咬了一口說著，他還沒有放棄要塞給對方吃高熱量食物的念頭。

「雖然在健身，但偶爾休息犒勞一下自己，不是能繼續更加油努力嗎？」他將自己面前擺的各式料理盤子稍微往對方的位置推了一些。

「健身中的Cheat day確實就是這種概念。嚴格控制飲食後找一天放縱地吃反而有助減脂，有嚴格控制的話。」

昴使著甜點叉動作游移，停頓良久，挖來塊底面積僅有一指節大的巧克力蛋糕。

「哈啊，我明明就沒有作弊的資格，其實是不能浸淫在這等慾望之中的。」
但是就一點點的話……

「蛋糕，很美味呢……」

「對吧～很好吃呢！」他也跟著挖了口蛋糕享用。
「偶爾吃一點沒事的～而且如果這能讓你更加努力健身，就結果而言不也很好嗎？」
「就放心吃吧昴！！」放縱惡魔努力勸說中。

「才──不──好──勒──！我已經很努力在鍛鍊了。」
還有努力忍耐不要怪罪弗雷德的餅乾禮盒，再怎麼說他跟它都是無辜的……吧？

不再聽信於惡魔呢喃，靈魂有一半是人類的前魔界君主堅定回絕。

再一次移開目光，鄰近餐桌前佇立的服務生放下餐盤。

「為您上章魚生魚片。」

「……」

「炸章魚。」

「……？」

「章魚飯。」

「！！！」

偶然發現隔壁桌的章魚好像有點眼熟，蔦川昴內心做著殘酷臆測，僵硬地把頭轉回前方。

該不會剛剛那隻章魚是從廚房水缸，而不是從展示用水缸逃出來的……

「嗯？昴想吃海鮮嗎？」含著叉子問著，弗雷德似乎沒注意到隔壁桌點了章魚特餐，都要擺滿整桌了，不知是哪個章魚愛好者…

「我們人在海生館，會想吃海鮮也不奇怪的吶、」
「啊、海鮮的熱量似乎比一般肉類還少的樣子？這樣昴也能吃吧？」

「朋友啊──吃東西也是要憑天時地利人和。你聽，蔦川昴全身的細胞都在呢喃，說我現在只需要眼前的全部，不必再多了！」

判斷在此道出無據揣測也許只會給同行夥伴帶來不幸（？），銀髮少年假借不得再攝取熱量的名義，企圖讓己身動搖的主因石沉大海。

「你又是如何？該不會因為在海生館就變得想吃海鮮了吧？」
他動動雙箸夾片生菜，稍微趕個用餐進度。

「嗯？我嗎？我倒是還好…」
「這裡這麼多好吃的食物只吃海鮮感覺也太可惜了吧！！」看來海鮮並不是弗雷德的第一首選，滿桌的食物頂多看見一兩個壽司而已。

「要是有酒的話感覺更好了吶！！！」感覺配炸物剛剛好，不過可能考慮這裡還是海生館所以並沒有酒精飲品呢。

「喂喂喂要是有酒的話你也絕對不可以在這裡喝喔Darling！！！」
真的不想帶著醉醺醺的大型人形行李搭兩班公車。

不知是終於達成飲食節制的目標（指節大的蛋糕不算），抑或與弗雷德的相處十分自在，一頓飽餐後再開的旅途中昴哼起旋律，僅有彼此能聽見的走音哼唱化為足跡。

「這裡也有活動……嗯？潛水員秀嗎。」
恰逢潛水員秀上演，活動氛圍使人不禁駐足，幸運的他們又一次於正式開演前抵達活動現場。

「潛水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表演，但感覺表演者是人的話，就不太會再把觀眾弄濕了吧？
「沒想到我們運氣這麼好呢、剛好遇到這些表演都不用等！一起去看看吧？」弗雷德望了望眼前的人群，感覺好像也不會過於擁擠壞了欣賞的氣氛的樣子。

昴以冗長句子應對，話音落下前腳步就透露了「沒問題」的答覆。而人不多的好處就是兩人能夠輕易入座前排，坐了定位，前頭水色的展演空間尚未有人的蹤跡。

忽然地，室內的燈光暗了下來，僅剩面前的玻璃水族缸上方照射下來的陽光，與水面形成了閃爍自然光線，不久後潛水員潛入水中，開始了與魚群的互動以及水泡表演…

或許是自己從來沒在水下如此自由地游泳過，弗雷德看得入迷，他甚至差點忘了自己在陸地上，屏住了呼吸……

「真好吶…」
弗雷德看著潛水秀，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羨慕的話。

或許是是稍微嫉妒了潛水員，他試圖讓自己轉移注意力的看向一旁的昴，透過池水反射的微弱光線映在人身上，忽明忽暗的讓銀髮像是在閃爍一樣…看來這也很容易讓人分心吶……

短句拂掠耳邊，聽來不似讚嘆，且投往己身的眸光也有幾分突兀，這些自然在昴心中留下疑惑。

「怎麼了嗎？」轉頭促成相覷，傾身詢問以免講解吞沒聲音，他的眼微睜，裡頭寫著不解。

「沒事、」弗雷德瞇眼對人爽朗的笑。
「只是覺得現在這個光線跟氣氛下很適合拍照就是…」他撇頭看向正在表演的潛水員，微微的嘆了口氣，但隨即又恢復平常的樣子。

「昴會游泳嗎？或是你也有潛水過？」

「會啊，有時也會去健身房裡的游泳池游，潛水倒是還沒有過。」

捕捉到對方短暫而細微的不同，昴收斂起浮誇語言，面對這單純的問題顯得若有所思，接著才是反問：「阿弗呢？」

「啊？我……」雖然是順口拋出來的談天內容，但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反問了回來。
「我…說來有點不好意思，但我不會游泳呢……」他搔著後腦勺說著。

「應該說因為能力的關係…我沒辦法跟人一起下水……所以也沒機會能游泳呢、」他又抬頭看向水池裡頭的潛水員。

「感覺會游泳還挺奇妙的，不覺得看起來就像化身成魚類的夥伴了嗎？自由自在的在水裡暢游…就像鳥兒在天空飛翔一樣……」

「下水的話同池的人都會看到你的想像──是這個樣子？」

昴對弗雷德的超能力瞭解得不夠透徹，縱使把對方過去所述記得幾乎一清二楚，他仍然只能藉由現有資訊揣測，口裡說著先前晃過心際的猜度。

「總覺得，阿弗的說法聽起來很像自己並不自由。」

「唉？不…不是…」
他察覺到了氣氛因為自己的關係變得有些嚴肅，趕緊改口。

「也沒有那麼誇張不自由啦……我還是能自己在浴缸泡泡玩水的…嗯…不過意思也差不多、就是那個啊…我就像是一個帶電的電器一樣，把我放到水池裡，大家會同時一起被我電的喔？很危險對吧？」

當然，當下的思考與想法也會一同電流傳遞出去就是，昴說的話其實完完全全戳中了他，只是弗雷德不希望對方繼續往這樣嚴肅的話題走，試著努力往其他話題聊去。

「原來如此，還想說為什麼連一絲氣息都感覺不到，看來你只是自稱·放縱惡魔吧。」

自稱·前魔界君主手指把玩馬尾末端，銀絲繞指頭成圈又鬆開，眼神直勾勾對準鄰處，靛眸中填滿了弗雷德的身影，顯得平靜且溫和。

「明明就是個滿逞強的人……就算你用這種輕鬆的口吻反問，我也只會覺得阿弗很辛苦，還有很多不好受的回憶而已啦。」

轉移話題同為自己常用的伎倆，須臾間，他刻意不隨話題流向而答，然後才以玩笑令話題止於深談、轉移亦可之處：「害我好想送你一座私人泳池當聖誕禮物啊──」

「唉？」聽人這麼一說他突然認真的思考了下，「一整座的私人泳池…好像可以喔？這樣好嗎昴…你這麼說出口我可是會期待的喔？有一座私人泳池的話我可是拼死都會把游泳學會給你看的！！」當然這只是玩笑話，能收到泳池做禮物大概是哪裡來的歐氣小白臉才有可能吧。

「呵，期望你終能退去束縛，展現如鳥、如魚般……自由自在的姿態，到時我就負責獻上喝采，用盡語彙力肯定你吧。」

隱隱於荒唐打諢的表皮下捉到了自身氾濫的同理心，昴暗自許著願，希望弗雷德沒有發現自己用語詞包裝的肉麻關懷，發現的話也不要因此反感，以及希望明天能撿到一座私人泳池。

不久後，潛水秀也在他們一邊談天的時候結束了。
走出了展區，剛好附近似乎就是紀念品販賣部，這讓弗雷德想起了最一開始他們遭遇的事故…便指著販賣部說。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最後去逛逛紀念品吧？我想買些東西回去做紀念～」

面具、水球、鯛魚君存錢筒，以及悄悄被昴製成書籤的櫻花瓣，跟弗雷德出遊獲得的戰利品多到都快能裝一個小箱了，然則昴並不介意再帶回更多紀念。

「看來只有手鍊和合照並不能填滿阿弗內心的孔洞吶……無妨，人類充滿慾望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有了點熟識度就開始把學長描述為充滿慾望的人類了。

跨越走廊與販賣部的交界，他環視周遭，以海、海洋生物為主題的商品琳瑯滿目，腳步更自動被堆疊的布偶們吸引。

要不要帶一隻回宿舍，讓牠跟湛藍旋風作伴呢……昴與海豚布偶對望，神色略顯恍神。

忽地，一件T恤就這麼貼上了昴的背，而拿著衣架的人，正是是弗雷德。

「這件衣服尺寸好像差不多的樣子？還是你喜歡穿寬鬆一點的？」他又拿了另一件T恤貼上了對方的背比尺寸的說著，詢問的不是自己要穿的衣服，而是給對方的。

「啊、還有顏色！！有白的跟黑色的…你喜歡哪一種？如果不喜歡這個吉祥物也有別的圖案…」他手忙腳亂的又拿了幾件紀念T來。

「哇──！？」
意識矇矓之際背部的觸感著實嚇人，銀髮少年叫了出聲，隨即以手摀住失態，尷尬清嗓。

「請問……這是在做什麼？突然像慈祥的祖父母給孫子買衣服一樣是在做什麼？」
弗雷德的舉止是那麼的突然，昴不記得自己表明過想買紀念T，至剛才為止他不過就是盯著布偶堆發呆罷了。

「當然是因為在海豚那邊的時候衣服濕了嘛～」他笑著繼續說。
「雖然我們也逛一整天了，不過衣服在室內還是很難乾的吧？買一件穿吧？」弗雷德攤開了其中一件印著海生館吉祥物扮鬼臉的T恤說著。

「？」眼前這人莫非是海生館紀念品部員工？

「不必費心，沾濕的地方不多，我也差不多習慣了……這副容器受闇黑之力浸淫，可遠比你想像中的強壯。」
邊言捧起一隻軟蓬蓬的魟魚布偶，闇黑行者企圖增加宿舍房裡的夥伴，而海豚平安落選了。

「說來我自己也想買一件呢！」他又多撈了同樣的一件紀念T起來。
「明明一起出來玩…卻只有自己一個人穿感覺有點寂寞的吧？？」

「你就當陪我一起穿吧？」裝可憐的話才剛說完，弗雷德便拿著兩件紀念衣去櫃檯結帳了，絲毫不給人繼續拒絕的機會。

「等等、」
上回共同體驗結緣儀式好似也是這種氛圍。望對方如暴風般遠去，昴示意人停下的手懸掛空中、阻止不及，只得錯愕地跟上前把魟魚布偶付清。

「……那衣服一件多少？我也出錢吧。」

「嗯？為什麼？」為求快速的直接刷卡結帳。
「這可是我強迫昴陪我一起穿的吶、不用付錢喔？」不如說讓人付錢的話就不能強迫對方穿了吧？弗雷德笑著說出強迫的字眼，看來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還問我理由……你有時候會突然很強硬耶。」

昴真心認為被潑濕是小事──縱使並不討厭，可被如此照料還真不太適應。
他時而低頭看皮夾；時而抬眼望笑盈盈的人，自覺拗不過弗雷德，最後捏捏眉心放棄了辯駁，移步至商店外。

「總之還是得和你說聲謝謝，我們就近找個地方換吧？」

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他內心只是想著，雖然已經要準備離開海生館了，但回程的路還是有一小段的，穿著要乾不乾的衣服肯定還不太舒適，自然的認為這個情況下還是給昴換一件比較好…至於方法，就是如此強迫的幫人買一件紀念T。

「嗯！那我們就去附近洗手間換吧！」抬頭看了下指示牌，弗雷德比了下方向表示，剛好附近就有洗手間的樣子。

點點頭、換穿上剛獲得的紀念T恤，昴行經鏡前才意識到友人的品味獨特，為此悄然地笑。

「那個啊，我也霸佔你的外套大半天了，這個就先還給阿弗吧？」

暗忖弗雷德沒有了長袖或許會有些困擾，他將懷中外套遞出，白麝香此時還不是他眷戀的味道。

「喔！好的！」接回了外套他很自然的穿了回去，當然也看見了換上T恤的昴。
「怎麼樣？衣服尺寸還合身嗎？穿起來還舒服嗎？」真心覺得自己給人換衣服是正確的決定，不必再穿著失掉的衣服，而且看起來也好多了！弗雷德爽朗的拍了拍對方的背。

「喂喂喂，你從剛才就一直襲擊我的背，該不會是想暗殺我吧，親愛的友人～？」氣勢十足地單手摀住半臉，少了厚大衣的拘束，中二病的奇異動作擺起來更加流暢。

「另外，衣服合身到就像是我的皮膚一樣呢！！」

熱帶島嶼的氣候十分溫暖，溫暖到12月天只著短袖也不致發顫，昴有點意外，畢竟這是他於此處度過的第一個冬天。

拋開受人照顧過意不去的心情，之後盡說些不重要的絮絮叨叨，閒談一路綿延至公車站，兩人一同搭上返成的車。

昨晚睡得差、回學校的車程長，外加公車穩定行駛得宛若搖籃，沒了談話提神使他打起盹來，於是紫焰小朵小朵盛放、細碎閃光忽明忽暗。

倦意不只剝奪超能力的控制還取走了身體主控權，昴無法打直身子，頭就這樣靠上了弗雷德的肩膀。

正當弗雷德放鬆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休息時，腦袋突然冒出了一個話題，只是撇過頭來卻發現正在打盹的人，身邊還伴隨著睡意引起的超能力小火苗，讓他不禁一笑，決定還是暫時不聊天了。

直到昴失去意識的靠上自己肩膀，他小心的側了下身子，安靜地、配合地當個好靠枕。

暖暖的，還有點紮實。
昏沉之間不知自己倚靠著什麼，公車開了多久也不明白，身旁火苗已經完全消失。

叮叮叮叮叮──
欲下車的乘客觸發鈴響，這道聲音硬生生將昴從夢鄉拽出來，倏地睜眼，他完全是驚醒的。

「ごめ、抱抱抱抱抱歉，我睡著了！？……何等失態！」
花了一兩秒鐘拾回慣用的句子，立刻擺正上身遠離對方，與人出遊睡著對他來說太不應該，何況還靠在理應介意著接觸的弗雷德肩上。
羞愧，太羞愧了。昴明顯感覺到丟人的熱度在面部蔓延，遲來地撇過頭故作中二，伸手遮擋住顏面。

「沒關係的，只是累了想睡而已嘛～」在看見對方羞恥表情的瞬間，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讓人靠著睡的舉動……

在一陣沉默之下，他靠著下巴，撇頭看向了窗外風景，在車窗的玻璃倒影上，臉上似乎也染上了些許紅暈。

誰也沒看誰，少年們雙雙遮掩著無措。

忸怩恍如戀愛的序曲，於公車一隅奏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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