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沃斯特取出放置一陣子香水，在試香紙上噴了點，在空氣中揮一揮，試聞著調出來的成品。前調是淡雅的檸檬清香，又帶了點葡萄柚的活力，中調則以辛香料帶點刺激但又以麝香中和，後調則為沉穩的雪松及溫暖的琥珀作為收尾。

確認香調以後，沃斯特將試香紙收進盒內，拿起手機播打了一通電話，「喂喂，請問是石川祐二先生嗎？我是沃斯特，關於之前您希望我調製的香水已經為您調好了，請問您要何時來取件呢？」沃斯特向電話另一頭的人確認好時間，將領取時間紀錄在便條紙上，並貼在盒上，「好的，那麼我靜待您的光臨，再見。」

結束通話，深深吸了口氣，『希望他會滿意。』

經過昨天不愉快的雷砲後，正想出去散散心就接到了電話，一時間祐二還想不起電話那頭的人是誰，後來提到刺青與調香師的事情時他才想起了那個如雪一般的傢伙。頭髮白白的、皮膚白白的，其它印象就有些薄弱，這樣說起來也許有點變態，但比起對方的臉，更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對方的皮膚。

確定好時間後，沒有拖延多久，祐二換了套衣服就出門了，黑色的長版大衣讓高大的身子更顯修長，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戴上右耳的夾式耳環，畢竟也不是什麼需要盛裝打扮的場合，也就沒特別花上太多心思。

上車後祐二便往對方的香水店開去，重節拍的音樂鎮盪人心，這是祐二避免自己開車睡著的方式之一，其次就是看看路邊有什麼新奇有趣的東西，在快到香水店的路段上，他發現了一間新開幕的輕食餐廳，餐廳用白樺木打造牆面，看上去像是都市裡的小木屋，外頭擺著幾株櫻花人造花，說是人造花也是推估的，畢竟現在並不是櫻花盛開的日子吧？

紅燈轉換燈號，祐二的目光轉回前方，往對方的香水店繼續前進。

過了一會終於到達，都市就是這樣，停車位總是一位難求，祐二花上了不少時間在尋找停車位：「早知道騎機車了。」但是在冬天騎機車實在不明智，況且他並沒有普通的小綿羊或電動車，那台重型機車怎麼想都是在冬天的街道上狂飆會冷到骨頭裡去的，祐二好不容易停好車後仍舊是在下車的一瞬間打消了下次出門要改騎重機的念頭。

走到香水店時祐二有些意外，這裡的香氣雖然多，但是卻沒有混雜的感覺，以往的他都是到網路虛擬店去購買，這還是頭一次到實體店來，也是頭一次接觸這個牌子的香水，他好奇的伸手抽起每一瓶香水旁擺放的試香紙嗅了嗅：「好像都是女生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會挑，嗅了幾款都是較為柔和的香氣，有的主調是玫瑰，有的則是柑橘，這些香氣對他而言其實不算討厭，但他認為不適合自己。

昨天情人節真的是累死他們了，光是應付到情人節當天才想起要送禮，而來到現場想調香或購買現有產品的情侶們，特別是那種在他們面前你儂我儂、不顧他人觀感，他們可是想翻白眼翻到後腦勺去——太煩人了。另外就是有些訂單的主人並沒有前來取貨，他們店都會在取貨前一天再進行一次通知，深怕他們忘記，但現實總不盡人意，有些甚至還跑單了。

沃斯特整理著昨天忙不過來而未整理完的收據，清算著尚未來取件的單還有幾件，他們要再次進行電話通知，若確定跑單，他們便會把那支香水進行公開販售，讓它找到喜愛它的主人。
點著點著便看見寫著「石川祐二」的單，這是今天會來取件的人，怎麼放錯位置？沃斯特心想可能是昨天太混亂，所以才不小心把他的香水放到這。

沃斯特將對方的香水放到櫃檯的桌上，正轉身要繼續整理訂單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沃斯特見對方正在試聞，定眼注視了片刻，他記得對方脖子上的刺青，「您好，石川先生。」他朝著人開口打聲招呼。

「啊，小狗。」祐二看向與自己搭話的人，也不管人家名字，就隨便的應了聲。

放下手中的香水試紙，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後才走向對方詢問：「傷口恢復的還好嗎？」作為刺青師，適度關心刺青的狀況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看眼前的人似乎有點累的樣子，他靠上前去盯著人看了看：「你怎麼好像很累，昨天情人節出去玩了？」祐二的語氣帶了些許調侃，半開玩笑的對人說著。

可惜自己的情人節過得可不開心了，想到昨晚的事情就在心中嘆了好大口氣，暫時都沒了約砲的心情。

『小狗？』沃斯特眨眨眼，頓了一會，現在店裡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其他人了。

「還不錯，只是會很癢而已。」對方靠上前時他也退了點，聽聞對方的調侃，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怎麼可能，忙都忙不過來了。」他確實很累。沃斯特將便條紙撕下，把香水挪到對方面前，「試香紙我放在裡面了，聞看看。」

沒有對對方的後退感到不愉快，祐二接過香水後先是看了看顏色，瓶身是淺淺的冰藍色，看上去很像對方虹膜的顏色，有精緻的水晶玻璃瓶包裝著，怎麼看都覺得很高級：「用看的就很喜歡。」說著祐二便在自己的手腕上噴了些香水，但香水在剛噴上去時就去聞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他稍微等待了一會讓酒精揮發後才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意外。」眨了眨眼，祐二再次湊近自己手腕聞了聞：「很特別，一開始以為只是普通的檸檬香，後來有點強烈的味道——說不太上來，稍微有點刺激，但是慢慢地似乎變得滿溫和的。」祐二很滿意這瓶香水，對他來說特製的總是特別不一樣，將香水瓶交還給對方後祐二順勢麻煩沃斯特將香水包起：「謝啦，你真的很厲害，不過我自己聞是喜歡，你呢？你覺得我適合嗎？」這種問題似乎也是該問問旁人的感覺比較準。

沃斯特愣了下，『嗯，是即刻就使用的客人呢。』會這樣子的客人他也不是沒有遇過，雖說大多數的客人會聽調香師的建議噴在試香紙上，避免發生一些尷尬的狀況，但遇到真的喜歡的，的確是要噴在自己身上才比較不浪費。

幸好對方對於味道是滿意的，「我前調用了檸檬和葡萄柚，中調使用辛香料搭配麝香中和刺激的味道，後調則使用了沈穩的雪松木和溫暖的琥珀。」他邊講解香水前中後調邊將對方的香水放入盒內，接著在盒外俐落地打了個蝴蝶結，再放入紙袋內，「我覺得很適合，我個人也很喜歡。」沃斯特肯定地點點頭，畢竟這是他依照對方的想法調製出來的香水，而其中一項要求就包含了自己的想法在內，要說他不適合這瓶香水實在是不可能。
「您滿意真是太好了，我還怕中調會被打槍。」畢竟中調的那個刺激味不是人人都會喜歡。

專心聽著沃斯特敘述他使用的香調，祐二望著對方敘述香水時專注的眼神與表情，這種認真對待工作的模樣挺讓人欣賞的。

「我覺得你說的中調反而是我覺得這瓶香水最特別的部分，希望你還記得配方，我下次用完還得讓你調一瓶。」祐二笑著稱讚對方，緊接著看了下時間，約莫午餐時間，香水店內似乎也還有其他店員的樣子，祐二看見對方就想起了那把櫻花瓣下的弓，不由得聯想到了路途中經過的那間輕食餐廳。

「先幫我結帳吧，然後讓我請你吃頓飯？路上看到了一間輕食餐廳，裝潢的滿漂亮的，走？」祐二心裡還想著剛才對方後退的舉動，所以這次他並沒有湊上前詢問。

沃斯特聞言淡淡一笑，有些愉快地接受對方的稱讚，「那當然，每一瓶香水的配方都會由負責的調香師保管。」為的就是顧客若需要回購，可以保持品質的穩定和專一性。

他想了下，午餐時間確實快到了，但他現在能否離開崗位還得配合其他同事，「這要先問看看店長，不知道我的休息時間到了沒。」畢竟情人節後就是接聖誕節，還是有些忙碌。「先幫您結帳，這樣總共是3500，打折後是2800。」沃斯特迅速地幫對方結帳，將裝載香水的紙袋和收據一併給予對方，接著要對方稍等他片刻。

沃斯特走進身後的門內，跟裡面的人詢問了會，他最終得到的答案是「你可以下班了。」沃斯特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下班時間不是還沒到嗎？』而對方像是讀出了他的困惑，笑笑地說道：「嗷嗚前陣子不都連夜加班嗎？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過了一會，沃斯特從裏頭走出來，對著站在櫃檯等的人說道：「石川先生稍等我一下，打個卡。」沃斯特確認退勤以後，拿著包包走出櫃檯，「走吧，店長放我下班了。」

結帳後便在門口等待沃斯特出來，沒多久就看到青年從店內走出，手上還拿著包包，似乎是早退成功了：「下班了？恭喜。」他和沃斯特一起往停車的地方走去，路上多少關心著對方的刺青：「我忘記我有沒有問過你了，為什麼會選這個圖案？弓跟櫻花——是你喜歡的東西嗎？」祐二走路的速度一向是過快的，他難得的放緩了自己腳步配合著對方。

一離開店，沃斯特便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面對對方的問題沃斯特頓了下，但腳步沒有隨之停下，「嗯——是我重要的人喜歡的東西。」他上次說了謊，他會刺青並不是沒有理由。沃斯特從耳飾、手上的刺青，到鎖骨下的刺青，他都只為了那個人而刺。
「是說，石川先生說的那家輕食店會很遠嗎？」他好奇地問。

「重要的人——戀人嗎？還是家人？」聽見沃斯特的回答，祐二算不上訝異，他只是又丟了一個問題，然後一邊思考著自己把車停在哪裡。

「有一小段距離，我載你⋯⋯到了。」總算找到車，祐二拉開車門後就進入了駕駛座，車內沒有太多雜物，也沒有放芳香劑，祐二對於車內放芳香劑這件事情不太能夠接受，因為芳香劑混合皮革的味道實在讓人發昏。

祐二也不會在車內吃東西或者抽菸，在整潔方面他維持的挺好的。

他絲毫不意外對方會繼續問下去，而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沃斯特心想告訴對方應該也無妨，「家人，是大我七歲的哥哥。」

他跟著對方來到一輛有著黑色烤漆，看上去平時就有在保養的車前，見對方拉開門進入駕駛座就坐，自己頓了半晌也拉開後座的車門就坐；他沒照慣例進行除菌，畢竟有些材質並不適合用酒精清潔，車內皮革材質的坐椅就是其中一項，而車內的味道算乾淨，沒有太多混雜的味道，空氣中只有皮革的氣味與對方剛噴的香水味。

「石川先生今天是休假嗎？還是吃完午餐就必須回去工作了？」他記得對方名片上的營業時間，正好就是他們要吃午餐的這段時間，怕對方待會若是有事，可以不用在意自己，要離開就先離開。

有點訝異對方是坐到後座去，祐二沒有發動車子，而是轉過頭去問著：「一般有禮貌的孩子會坐在副駕駛座吧？」他半開玩笑的說著，但也沒有強硬的要人上前，說完話後他也就發動車子上路了。

「你剛剛說大你七歲的哥哥——他現在在做什麼？也是調香師嗎？」感覺對方很崇拜自己的兄長，也許自己做的職業也是追隨著哥哥的腳步，不是很常有這樣的事情嗎？感情要好的手足都做一樣的事情，雖然這狀況在他家並沒有發生就是。

「我今天休假，昨晚遇上了不太開心的事情，還好你打給我，順便把你撈過來陪我啦。」祐二的笑容依舊爽朗，有些人也許就是如此，心思雖然算不上正派，但外表看上去卻不算太歪：「怎麼？還是你有事？」

他聞言愣了下，「诶……我、我想說可能會有人介意什麼的，抱歉。」他平常也不怎麼有機會搭別人的車，所以也不懂得有什麼禮儀之類的要注意，沃斯特默默地在心裡記下了這點。

「不是，他只是一般的上班族。」沃斯特望著車窗外不斷在變化的景色，搓揉著手上刺有刺青的手指。沃斯特在思考，若沒發生這些變化，如今的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不開心的事？是遇到奧客了嗎？」沃斯特猜想，或許對方是遇到了在尷尬時間點嚷嚷要刺青的客人。「啊……不，我沒什麼事，回家也閒著。」他下班後除非有想做的事，不然通常都是回家滑手機、玩遊戲或者睡覺，就是個不怎麼有樂趣的平凡生活。

「你跟哥哥的感情很好嗎？哥哥看著你的刺青有沒有說什麼？」一邊開車，祐二繼續聊著刺青的話題，沒有留意對方臉上的表情變化，只是專注的看著前方的路況。

「嗯……約到有點差勁的砲友，過了不太快樂的夜晚。」祐二簡單帶過了對方的問話，聽見沃斯特說沒事後也就把話題又拉回對方的哥哥上：「你下次可以帶你哥哥來啊，兄弟一起刺青我打……七折好了。」

沃斯特想起他曾看過哥哥刺在側腰的刺青，自己跟著刺應該也不會被多說什麼，「還不錯，他對於我去刺青不會多說什麼啦。」

「哦——」原來不是遇到奧客啊，沃斯特聞言略感尷尬，也不太好繼續這個話題，便以簡單的回應帶過。「嗯，有機會我再帶他來吧。」對方意外地對自己滿好的，沃斯特開始有些苦惱。
他應該實話實說才對。

「那我再給你一張名片吧，你拿給你哥哥。」停紅燈的路口，祐二將名片交給後座的沃斯特，一邊笑著說到：「我還挺羨慕你的，我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但跟我感情都不怎麼好。」將身子轉回後正好變換了燈號，祐二踩下油門。

「我哥哥滿討厭我的，雖然我現在也不怎麼喜歡他，弟弟又長期住在國外的舅舅家，跟我們都不親。」簡單講了一下自己的兄弟關係，祐二嘆了口氣：「我還真的是羨慕你也羨慕你哥。」

沃斯特頓了會，但仍伸出手接過對方的名片，簡短地應聲「嗯」但遲遲沒將名片收進皮夾內。

他聽著對方的話，頓時間困惑了下，『……現在？』對方既然會羨慕自己和哥哥的感情的話，那是在期望自己跟自己的手足也可以感情融洽吧。

「石川先生跟你哥哥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見對方的問題，祐二的臉色微微沉下，思索了一下說詞之後才緩緩開口：「跟你說一個故事？」他一邊開著車，一邊講起了一則彷彿童話的故事。

「在一座城堡裡面，有一個國王和一個王后，他們有兩個王子，兩個王子感情非常好，但是年紀增長之後，小王子越來越卓越，大王子雖然很努力，卻一直比不過小王子——可是小王子很喜歡、很喜歡大王子，因為小王子喜歡努力的人。」說到這裡，祐二笑了笑，那聲笑聲裡夾雜了些許自嘲，清清嗓子後他才繼續開口：「到了國王開始挑選繼承人的日子，國王很中意小王子，忌妒的大王子為了讓小王子對世界失去希望、不敢接觸任何東西，大王子將所有被小王子愛著的東西都奪走了。」

祐二停下，車內靜默了幾秒，水色的眸子映著指尖上的黑色指甲：「小王子忽然覺得，他好累，是不是不要再愛上任何東西，不要再擁有任何東西就不會繼續被大王子掠奪，所以小王子開始按照國王的吩咐做事，卻故意不做到完美，直到最後，小王子連國王的愛都不再擁有了，他反而得到了自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沉的嗓音放輕了許多，他開口問著沃斯特：「如果你是小王子，你會繼續愛著大王子嗎？」

他沉思了片刻，「若是我，我會放棄。浪費時間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並不值得。」頓了頓，又繼續說：「況且大王子能獲得現在這樣的生活也並不全然是靠自己努力而來的，而是踐踏了小王子的愛慕而獲得的。」

祐二笑了笑，安靜的繼續開車，接著在餐廳前停下，讓對方先下車等待後自己去找了停車位，最後才回到餐廳前：「你看，雖然是假的，不過櫻花佈置的很漂亮吧。」他指著門口的花說著。

他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是很漂亮，現在的技術都快可以以假亂真了。」沃斯特看著櫻花淡淡一笑，如果可以，他也想帶哥哥來這家看看。

「石川先生看過真的櫻花嗎？我記得花季好像快到了。」撇過頭問。

「有看過，很久的事情了。」祐二聳聳肩，靜下來賞花也是國小的事情了，在那之後都是在路上的匆匆一瞥。

「進去吧。」拍拍沃斯特的肩膀，祐二帶人進了餐廳，兩人被安排在窗邊的位置，窗外也有櫻花樹的擺設：「剛好可以賞花吃飯，還不錯嘛。」祐二撐著臉望著窗外，等到服務生送上檸檬水與菜單時才轉回目光。

「我請客，當作謝謝你的香水，儘量點。」祐二替自己點了一杯蔓越莓氣泡飲料和一份包含麵包與濃湯的鮭魚帕里尼套餐以及一份炸物拼盤。

他跟著對方被安排入座，還在欣賞窗外的擺設便被對方的話吸引回來，「诶？這怎麼好意思。」對方可是照實付了錢，可沒有佔到他什麼便宜，怎麼可以被請客？
他思考了下，決定下次反請對方吃飯，「那下次換我請，我點一份酪梨雞胸肉沙拉，跟一杯甜菜根果汁。」

「嗯，如果有下次的話。」祐二笑著，他不確定如果沒有必須的利益往來的話，下次見這種客套話應該會有幾分誠信，兩人今天也是因為香水才會再次見面的。

思索了一下，祐二開口問起了對方哥哥的事情：「你跟你哥哥差很多歲嗎？他現在幾歲？」隨意開了話題，前菜的濃湯與麵包、沙拉也先上了桌：「欸，你吃沙拉嗎？我不喜歡生菜。」

「差七歲，嗯——」邊想邊喝口水，「現在應該要三十一還三十二歲了吧。」餐點送來時先拿了酒精棉片出來擦拭餐具，「嗯？會吃啊，要我幫你吃了沙拉嗎？」

「嗯，幫我。」將沙拉推給對方後，祐二笑了笑：「好巧，小王子跟大王子也差了七歲，但是他們感情沒有你們那麼好。」輕聲說了句，祐二望向對方擦拭餐具的動作，順道也將自己的餐具遞了過去：「我也要。」

「我就收下了。」接過對方遞來的沙拉，「這麼巧。」沃斯特挑起眉，邊說邊接過對方遞來的餐具，先將自己擦乾淨的餐具遞給對方後問：「那小王子想修復這段感情嗎？」

「沒，小王子想要自由自在的。」祐二輕笑，接過餐具後才問到：「你有潔癖？」看著被擦到發亮的湯匙，祐二誇張地拿起湯匙故做照鏡子的模樣，接著才開始喝湯。

「那麼就保持現況吧。」沃斯特笑了笑，檢查餐具沒污漬後便拿叉子叉起沙拉，「對，但目前有在慢慢矯正回來了，以前的狀況比較嚴重。」語畢便將沙拉送入口，吃著的同時自己的餐點也跟著送了上來，他禮貌地向服務生道謝，叉起雞胸肉咬了口。

「有潔癖好像很麻煩，到哪裡都會心驚膽跳的。」祐二想了想，一邊接下自己的帕里尼：「是天生就有潔癖嗎？你哥哥也有？」想著潔癖是不是會遺傳的，祐二一邊問著，一邊切下盤中的帕里尼。

「你要不要吃看看？」祐二把自己那盤帕里尼朝對方推過去一些，一邊把沒切過的地方轉向沃斯特。

「確實，那是個很困擾的點。」沃斯特苦笑了會，「我是後天才有的，哥哥並沒有潔癖的症狀。」見對方將帕里尼推了過來，沃斯特看著內容物猶豫了會，最終還是搖搖頭回絕了，「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你吃就好了。」

「你不喜歡嗎？」看著對方婉拒，祐二也只好自己繼續吃了，望著對方的臉過了一會，他才又開口：「那你為什麼會有潔癖？忽然就有了？那你哥哥現在跟你一起住嗎？」想知道對方哥哥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或者帶弟弟求診，祐二一連丟了幾個問題，似乎沒有意識到這有點失禮。

「不是，只是我的食慾還沒恢復。」無奈地笑了笑。
沃斯特正準備叉起沙拉的手聞言頓了會，望著沙拉碗微微地沉下臉，「……我曾跟哥哥住一起，但發生了一些事。」不知如何開口地撥弄著碗裡的生菜，撥著撥著嘆了口氣：「唉……。」眼神望向窗外的櫻花樹「他七年前過世了，被別人殺了。」

聽見答案後，祐二不免有些意外，點了點頭後說句原來如此，接著便又塞了口帕里尼到自己嘴裡：「所以潔癖跟這個有關係嗎？凶手有抓到嗎？」沒有多餘的安慰，畢竟，他相信對方現在若是聽到安慰也只會無所適從，七年是人體的細胞替換一次的時間，一個花了七年都無法代謝掉的傷痛，祐二不認為這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安慰可以撫慰的。

「那你爸媽還在嗎？」想著對方一直都只提到哥哥，祐二有點好奇對方的家庭組成，除非在那場慘案中，父母也……望著眼前的青年，祐二跟著看向了窗外：「你要不要也買一些人造的櫻花樹擺在家裡？你哥哥不是很喜歡嗎？」

沃斯特點點頭，回想起事發當初便冷笑了聲，握著叉子的手微微地顫抖，「……是抓到了，是對方自己叫警察來的，還一派輕鬆地坐在我家，抽著菸等警察來逮捕。」沃斯特深吸口氣，鬆開手撓撓頭，「由於當時太過震驚，那時候除了潔癖以外連厭食都一併患上了，現在都還在恢復的過程中。」

「父母還好好的活著，放心吧。」笑了下，「嗯……櫻花樹啊……」沃斯特思忖片刻，「是個好提議，雖說哥哥比較喜歡真花，我也有買櫻花的標本放在家，但感覺多棵樹也不是不行。」

「早日康復。」祐二決定不再問下去，一邊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

「我無法想像你的難受，我也覺得現在說一些安慰都很像風涼話，但你很努力了，也很勇敢，你現在是個很棒的調香師，而且正在努力的希望自己好起來。」祐二收回手，難得和善的笑著：「你哥哥一定會以你為榮。」不去追問父母的去向，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祐二只針對著對方——他所認識的沃斯特去說，也許會被認為自以為是，也許下一秒對方就會憤而離席。

但他不在乎，他就是說著他所認知的事情而已。

沃斯特愣了好一陣子，不管是對於對方的話語還是舉動，他呆愣愣地撫上了對方剛才摸過的地方，啞然失笑——他已經多久沒被別人這樣摸過頭了。

「抱歉……沒想到破壞了石川先生難得的休假，不僅讓你請我吃飯還要安慰我……」他垂著眸，鮮少地皺著眉頭，深吸著氣舒緩著自己的情緒，稍微整頓好情緒後他才繼續開口：「謝謝您，石川先生。您是位溫柔的人。」

「我跟溫柔可能不太有關係，你有點誤會了。」祐二笑出聲，一邊搖了搖頭，他不認為自己跟溫柔扯得上邊，會覺得他溫柔的人，多半只是因為自己也是個溫柔的人而已。

「為什麼道歉？又為什麼說破壞？我並沒有覺得自己一天的愉快有任何被破壞的地方，好聞的香水、好看的飯友、好吃的飯、好看的裝潢，我想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吧？」駁回了對方的道歉，祐二笑得很開心：「至少跟你吃頓飯比跟陌生的女人上一次沒興致的床要好多了。」

沃斯特笑了笑，沒有對此多做回覆，再次叉起沙拉送入口。

吃乾淨碗中的沙拉，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後問：「對了，石川先生待會能陪我去個地方嗎？我想去挑聖誕節的交換禮物。」作為調香師的他前幾年都會送香水當作交換禮物，但今年要是再送香水肯定會被唸說沒誠意。

「交換禮物？可以啊。」沒有什麼遲疑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祐二這才意識到聖誕節快到了：「聖誕節的交換禮物嗎——你想買什麼？」想著自己也應該送點東西給店內的傢伙們，祐二決定向對方要點參考。

「嗯——好問題。」沃斯特思考了片刻，他們店規定的金額必須落在三百以上千元以下的禮物，「我想送點實用又不太會被嫌的東西，像現在的環保意識不是崛起了嗎？送透明的環保吸管應該不會太雷……吧？」

「嗯——我收到吸管不會開心。」祐二老實說著，喝了口飲料後思考了一下：「馬克杯呢？好像很多人會送那種限量版的馬克杯，雖然這也是我收到之後會覺得有點麻煩的東西。」祐二實在是不知道這種社交活動什麼禮物才是吃香的。

「誒？」玻璃吸管居然會不受歡迎，「馬克杯啊⋯⋯」想了下，「感覺滿容易踩到地雷的，但或許買星O克的會被接受也說不定。」
沃斯特倚靠上椅背，頓時想到——抱枕那類的說不定可行，外觀也有很多種樣式可以挑，「那抱枕類的呢？可以拿來靠或拿來躺應該滿不錯的吧？」

「如果是男人抽到感覺不會太開心？」抱枕感覺就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交換禮物還是選中性一點的吧——最近不是很流行筋膜按摩槍嗎？還是買這個？」

「應該不會吧？挑個男女都會喜歡的就行了吧！」但是抽到的人會不會喜歡就無從得知，「嗯——按摩槍會超出預算，我們店設定的金額是三百到千元以下的範圍。」交換禮物真的是很令人苦惱的一件事，如果有指定對象還比較好送，但也失去了收到驚喜的樂趣。
「嗯⋯⋯那藍牙喇叭如何？」

「按摩槍也有五六百的啊。」許多沒有牌子的其實品質也不差，相對來說還更便宜，但聽見藍芽喇叭的提議後還是點了點頭：「我覺得還可以，藍芽喇叭感覺不分性別都可以用，而且感覺也不會太廉價感——應該不錯吧。」一邊聊著，盤子裡的食物也清的差不多了，祐二看著沃斯特說了句：「既然還要去逛街，吃飽了我們就先走吧？」

沃斯特笑著點點頭，「那麼就決定是它了。」決定好買什麼交換禮物後，沃斯特顯得有些開心，苦惱的事情終於解決了。他的飲品也隨著話題結束而飲盡，「嗯，感謝招待，走吧。」站起身與對方一同前往櫃檯結帳。

結帳後兩人上車繼續往商店街前進，商店街離這邊不遠，而且也有停車場，整體而言方便很多。

「那，你聖誕節會回家過嗎？爸媽不是都還在？」祐二停好車後一邊問著，一邊下了車，確認過車子上過防盜鎖後才伸手拍了拍車頂：「除了藍芽喇叭你還想買什麼嗎？要不要順便買給家人的禮物？」

沃斯特跟著下了車，面對祐二的問題他想了會回道：「好啊，就順便一起買吧，但我應該會寄過去給他們。」
「至於藍芽喇叭以外的目標……」手指著商店街的方向，「就邊走邊逛決定吧。」

「好啊。」和人直接往3C店走去，祐二拍了拍對方的頭：「去逛吧，我沒什麼想買的。」言下之意是自己純粹陪伴而已，但不想給人壓力，祐二自己也開始到處亂晃了起來，裝做自己很樂在其中的模樣。

很久沒出來逛街，店裡賣的東西也都是那些，沒什麼新奇的，不過他倒是對掃地機器人很感興趣，不用自己打掃啊——祐二放著對方去逛，自己則蹲在掃地機器人的區域前發著呆。

「噢，哦……」沃斯特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頭，疑惑自己的頭是不是有什麼魔力，總感覺對方很喜歡拍拍自己的頭。沒多久便搖搖頭將這疑惑拋置腦後，開始看起首先要買的目標——藍芽喇叭。

他一個個聽著音質，逛了好一會才決定要買的型號，接著開始挑起了要給父母的禮物，逛著逛著便看見對方蹲在掃地機器人前，似乎在發呆的樣子。
沃斯特見狀笑了笑，有些好奇地湊近問：「石川先生想買臺掃地機器人嗎？」而他同時間也在思考要不買臺吸塵器當作禮物贈送給父母，打掃用具應該不錯吧。

「啊，嗯……感覺不用打掃很棒，但是不知道實用性高不高。」眼前像盤子一樣東西真的可以掃乾淨嗎？畢竟一個也不便宜，好一點的要兩萬多，這買回去要是不好用，不是虧大了嗎？要是不好用的話可不是眼前的東西像盤子，而是祐二自己像個盤子了。

「你有用過嗎？這個。」抬頭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祐二指著掃地機器人們問到。

沃斯特搖搖頭，「沒有，我通常都自己打掃。」沃斯特不相信這種圓形的盤狀機器可以掃得比人還乾淨，「況且要看空間大不大夠給掃地機器人打掃，也看堆在地上的東西多不多，多的話也很難打掃乾淨。我是覺得比起移動東西給機器掃，還不如自己掃會省時許多。再說機器也只能清潔比較細微的毛髮和灰塵，不如買台吸塵器就好。」

「吸塵器也是要自己打掃呢……好懶。」祐二撇撇嘴，但還是決定不浪費錢踩雷了，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腰後祐二才又轉向沃斯特：「你買好了？那你爸媽的呢？」看了對方只拿著藍芽喇叭，有點好奇的又張望了一下。

「還是你買這個給他們。」指了指掃地機器人，祐二瞎出著主意。

「哈哈哈，不然就請人幫你打掃嘛。」沃斯特笑著提議。
「嗯？嗯⋯⋯掃地機器人啊——」思忖半晌，他們家真的用得到這東西嗎？剛開始可能會覺得很新奇，但越用到後面又會怎麼想？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接著瀏覽起吸塵器的類型，「我覺得還是買吸塵器比較好，可以換頭清潔也可以舉起來清掃高處，比這個實用多了。」說著便拿起隨便一台試用的吸塵器測試吸力，「啊啊、這個太吵了⋯⋯」無奈地將其關掉。

沃斯特繼續看著他要送的禮物，在測試下一台前似乎想到什麼而開口：「啊、說起來⋯⋯石川先生的店沒有要辦交換禮物嗎？」

「有是有，但我還沒要買，那群傢伙的禮物不用太好。」祐二撇撇嘴，看上去沒有很想在這上頭砸錢，接著便安靜地看著沃斯特測試吸塵器。

「你跟爸媽感情好嗎？」沒頭沒腦的，祐二問了句。

「哈哈，感覺就是感情好才說得出來，那石川先生決定好要買什麼了？」沃斯特歪著頭，似乎正猶豫要不要買眼前這台看上眼的吸塵器，需求都逐一符合自己心想的要求，沒猶豫太久便決定帶著它去結帳。

「我們家……」抱著吸塵器頓了會，「嗯——我跟哥哥感情比較深厚，跟爸媽應該稱不上感情好？就普普通通，他們平時都忙著工作，沒什麼時間能照顧我們，但也沒什麼啦，至少一年還會有兩三次家庭旅遊。」沃斯特邊說邊把商品放到櫃檯上，並詢問了一些事，確認沒問題便進行結帳。

結完帳便拿著東西離開店面，來到外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附近逛逛？」

「家庭旅遊挺不錯的。」想起自己的父母也沒什麼時間管兄弟倆，祐二輕笑，這個忙碌快速的年代，大概沒什麼父母會分給孩子時間吧，當認為確保物質就等於愛的時候。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你呢？我陪你。」祐二拍了拍對方的頭，一邊想往吸菸區走去，只是留意到對方沒跟上，雖然自己早就有點猜到了，但還是轉頭開口確認了一次：「沃斯特，你討厭菸味嗎？」

「是啊，那段時間總是特別開心，但時間也過得特別快。」沃斯特邊說邊回想起一些愉快的回憶，淡淡地笑了笑。

「誒？嗯——想去的地方⋯⋯」沒想到對方會將選擇權交給自己，沃斯特一時想不太出來，見對方往吸菸區走去，尾隨的腳步也隨即停下，甚至退後了點——他至今還是克服不了。
「很討厭。」即使離吸菸區還有段距離，但他老早就聞到了令他厭惡不已的味道，但還在忍受範圍內便沒表示什麼，「菸味太刺鼻、殘留性又強，況且我現在也還沒克服那件事帶來的陰影。」

「石川先生可以不用在意我，我待在這裡順便想想待會要去哪吧。」

聽到「那件事帶來的陰影」，祐二自然是不再故我，領著人遠離了吸菸區：「沒事，我回家再抽。」走到對方身旁時，順手在對方後腦輕拍了兩下：「你大可任性一點，讓人多在意你的感受一點——這也沒什麼不對的。」祐二說著，一邊放下了手。

要比任性，祐二他可是很有自信的，他曾經乖巧過，但有時候過度的乖巧卻被看成了懦弱——雖然他也不否認，他的確是害怕哥哥的，但那並不是全部，而是過度顧慮著他人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限縮了自己的空間。

所以，祐二認為適當的任性是健康的。

沃特見對方調頭回來，還領著自己離開吸菸區而愣了愣，聽完對方的話才頓頓的點點頭，「嗯。」沃斯特的心情略感複雜，要對親友外的人任性他可不怎麼會做。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因為自己失去了哥哥，把自己當成弟弟在看，又或者有別種理由也說不定，但不管怎樣，沃斯特覺得對方是體貼的。

他垂眸看向手提的禮物才赫然想起所欠缺的東西——精美的外包裝，「哦，對了，差點就忘記這個。」沃斯特心想對方既然都這麼說了，舉起了手提的禮物，「那陪我去挑包裝紙吧。」

「啊，包裝紙。」聽人提起，祐二才也跟著想起這件事情，商店街也有文具店，於是祐二停下前往停車場的腳步，回頭跟著人往文具店走：「你想買怎樣的包裝紙？文具店應該還有賣緞帶，但是都是一綑一綑的——是不是有點浪費錢？」　
畢竟一個禮物也並不需要太多緞帶，如果買一綑回家擺著，感覺浪費錢又浪費空位。

「你通常會買怎樣的包裝紙，我是說顏色。」跟人前往文具店的路上，祐二隨意問著。

「顏色哦——」想了想，「沒特別挑選的標準，看順眼的就買。」邊說邊走著，「緞帶應該有那種以長度計價的，不用買到一綑，那種的話就有多種樣式可以選了。」

他們來到文具店內，店家很應景地擺設了許多裝飾，準備來迎接即將到來的節慶——聖誕節。沃斯特稍稍看了下，想著他們店也差不多要開始裝飾了，想著想著頓時有些好奇，轉頭問向身旁的人：「石川先生的店會裝飾應景一下嗎？」不知道刺青店裝飾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氣氛。

「不會，那很麻煩。」果斷搖搖頭，祐二覺得自己的店如果裝飾聖誕節布置的話，有點掉面子，就像是一個粗獷的肌肉猛男穿上粉色的芭蕾舞裙一樣，就是有些怪怪的。

這次他沒有自己亂逛，而是跟著對方到處看，他挺好奇對方會挑選怎樣的包裝紙與緞帶，偶爾當沃斯特拿起洋紅色那種飽和度太強的顏色時，祐二會忍不住出聲阻止：「好醜。」

「太可惜了，還以為可以去參觀一下。」稍稍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情，但隨即笑了下，開始逛起包裝紙與緞帶。

「哈哈哈。」沃斯特笑了幾聲，將隨手拿起的東西放回，在成堆的包裝紙與緞帶中再挑選另一款，從中抽出一捲包裝紙，「就這個。」寶藍色的底色搭上「太可惜了，還以為可以去參觀一下。」稍稍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情，但隨即笑了下，開始逛起包裝紙與緞帶。

「哈哈哈。」沃斯特笑了幾聲，將隨手拿起的東西放回，在成堆的包裝紙與緞帶中再挑選另一款，從中抽出一捲包裝紙，「就選這個好了。」寶藍色的底色搭上金色與白色榭寄生、冬青與雪花，「緞帶就……」挑起一條黑白的緞帶，試著在包裝紙上比對了下，「選這條好了。」

「你的品味真的不錯，不管是香水還是包裝。」對於沃斯特的美感，祐二倒是挺欣賞的，他刻意忽略了對方那有些失落的神情——他才不要布置什麼聖誕節呢，買那些東西布置個幾天就要拆掉了，簡直是沒事找事做。

陪著人去結帳，祐二依然是沒有買什麼東西，不過在櫃台時他抽了三張卡片，白色大理石紋的底搭上燙金的文字，簡單高雅：「你送禮物不寫卡片啊？寫點什麼給你爸媽啊，還有交換禮物的對象，例如——『送馬克杯就詛咒你喔』之類的。」

「您過獎了，但是謝謝。」沃斯特瞇起眼笑了笑，跟著對方一同到櫃檯準備結帳。見對方拿起卡片，沃斯特挑起眉伸手接過卡片：「歡愉的節慶要寫點祝福的話啦。」笑了幾聲，「您的品味也不錯啊，彼此彼此。」晃了晃手上的卡片，接著拿去結帳。
結完帳後，沃斯特將東西整理整理，確認沒遺漏什麼沒買到的東西，「嗯——應該是沒缺什麼了。」

看對方對自己的應對似乎放鬆了許多，祐二也跟著笑了笑，接著領著人回到停車場：「我應該把你載回家還是在回店內？或者——附近的車站？」祐二先一步上車後開啟了導航，一邊隔著窗問著對方，準備設定路線。

等到車子掉頭後，才讓對方上車。

「送回店裡吧。」沃斯特拉開車門，將物品放在空曠的後座上，這次倒是乖乖地坐上副駕。回程的路上，沃斯特邊望著沿途的街景，有些好奇地開口問：「石川先生的聖誕節打算怎麼度過？在工作中度過，還是另有安排？」

「在店裡交換禮物吧。」祐二說著，臉上又是一陣嫌棄麻煩的表情：「店裡的女人很期待聖誕節，每年都吵著要交換禮物，今年比較不一樣，搞了個什麼天堂跟地獄——你說是不是很無聊？天堂的部分我想包個一萬元就好了，實際。」祐二倒是覺得自己的打算挺好的。

有些意外居然還有女生在，「诶？原來有女生？上次去的時候好像沒看到。」不過也可能是他到的時候對方已經下班了也說不定。
無聊嗎？就他聽來是滿有趣的啦，「我覺得天堂包一萬元還不錯啊，很實用，我抽到的話會很開心的。」沃斯特笑笑地說著，「那地獄呢？石川先生想送什麼？」

「我們是輪班的，你沒看到很正常。」笑了笑，祐二開著車一邊回應對方的問題：「地獄啊——還沒想好，馬克杯吧，很醜的那種。」祐二說得很隨便，一邊又閒聊著其他話題，兩人的話題並不算一直都接續著，但也說不上尷尬，以祐二來說，他認為沃斯特是個不錯的閒聊對象。

隨著話題的進展，車子也開回了香水店，祐二這次並沒有把車停在停車場，而是停在香水店門口：「聖誕節快樂啊，沃斯特。」

「哈哈哈，我覺得馬克杯用垃圾袋包裝起來會更加地獄。」沃斯特邊笑邊給了個提議。

「也祝您聖誕節快樂，石川先生。」沃斯特笑了笑，「謝謝您今天的陪伴，下次就換我請客了。」說著便下車將後座的東西給拿一拿，「再次祝您佳節愉快，回去請路上小心。」

與人道別後祐二望著人進入店內，這才將車開走，自己是該好好思考聖誕節要準備什麼禮物了，包錢只是開玩笑，還真的不會做這麼財大氣粗的事情，太沒質感了。

祐二一邊思考著，一邊將車開回了商場，準備再去逛逛——

唉呦對了好久，好抱歉TT謝謝祐二中的耐心T//T
也謝謝祐二帶嗷嗚逛街買東西還請他吃飯 ……真的對嗷嗚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