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

她感覺到有人在搖自己，但過熱的腦袋無法處理任何狀況，只能趴在逐漸被自己的體溫浸染的地板，視野因為雙眼半閉而一片模糊。
無法起身也無法回以話語，三角重重咳了幾聲，在喉嚨的刺痛以及淡淡鐵鏽味在口腔蔓延之中，再次失去意識。

「啊、唔……救護車……」
把人抱起來先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趕緊打電話呼叫了救護車。
啊、怎麼辦……

望向飄在自己身旁的分靈體，對方則是搖了搖頭表示不行。

救護車很快就把兩人送到醫院了。

「關於三角小姐的狀況———」

將三角的病房安排好後，在診間內，醫生調閱著資料如此說道，並說了下去。

一言以蔽之，他向面前人講述了方才調病例得知的訊息：三角三歲時曾在這裡動過心臟手術，因為復原狀況良好加上時間已久可能記不得了所以這十三年間都沒有回診，但方才聽診時在心臟聽到了異音，不排除是因為最近體況欠佳加上壓力過大導致發高燒及心臟異音，需要深入檢查。

「還有，有一點我們十分在意。三角小姐的右手有像是數個被刀割傷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是其它人為的傷痕……請問她是否有任何精神科疾病史呢？」

內心大大倒抽了好幾口氣，不過表面上只是對於病情稍微點了點頭。
「……我不太清楚，謝謝醫生。」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很奇怪啊，說是有怪物攻擊大概會換成自己被帶去精神病院啊。

道謝完後便轉身往病房的方向走，原本撐起來的笑容也在轉身後垮了下來。
……是學校那群濃妝艷抹成天不知道是太閒還是沒腦袋，只好欺負人的一群女混帳搞的嗎？
還是說其實是自己……

拍了拍臉後打開了病房的門。
「小霞，我進來了哦？」

聽到叫喚的三角仍然昏昏沉沉，她看向病房門口，幾乎是來不及做出回應對方就進門了。
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三角陷入了思考。

是不是給對方帶來麻煩了呢？

「對不起......」

一開口就是道歉。

「小霞不用道歉的！」

關上門後快步的移動到病床旁，揉了揉對方的頭髮後坐下。

「三角、現在在......發燒。鈴ちゃん、要是被傳染就、不好了。而且、學校......咳、」

擔心在意的事情太多，她忍不住掩起嘴咳嗽。

「唔......」

「這種時候就不要管學校了，小霞趕快休息比較好啊。」原本想彈人額頭但想想果然現在先不要，等人靜養好吧。
「好好休息。」

「希西亞，皮肉傷的部分可以請你幫忙修復嗎？」看著在半空中漂浮的分靈體。

『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下不為例哦。』

「咳、不用了。」

在對方面前她不好露出想要殺了面前這個光球的模樣，只是翻了個身並背對分靈體，途中還因為不小心牽扯到手上的點滴而發出嘶氣聲。

「對不起......早餐、沒能做成。」

『人家是在為你擔心啊喵嗚——』在剛剛說完話就動手治療人皮肉傷了，正打算繼續碎碎唸結果被鈴阻止了。

「這個倒是沒什麼關係……」

「三角知道、是擔心。但是三角、討厭分靈體。」

她呢喃道。
小紙人正待在窗台上，就算沒有表情也知道它在嘲笑自己。

「鈴ちゃん、不去學校......？現在、遲到了......」

「請假了，小霞的也幫忙請了。」剛剛在人還在昏迷的期間住院手續還有學校請假都處理好了，再怎麼說也不能亂蹺課。

「小霞就好好休息，我不會跑走的。」

「嗯......如果可以、三角希望鈴ちゃん可以、盡量......避開。要是、被傳染......」

現在身體不舒服到她沒辦法認真想事情，只能用拙稚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擔憂。
雖然都送醫院了，也要做精細點的檢查，不用想也知道是筆大支出了。

「三角、會趕快好起來......咳咳。」

「好起來是當然會的。」
「而且我身體超——級好的，小霞放一百顆心好好休息就好。」

雖然最近是吃了又吐的模式，但這種小病毒才進不了體內。

「最近、不知道是哪位，吃不下、一直吐，令人擔心。」

還有挖苦人的閒情逸致。
三角翻了個身，轉向對方。

「三角、真的很擔心......作為姊姊......卻沒有辦法、保護，鈴ちゃん......那這樣的話、三角，還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弱小的自己鐵定很快就會被拋下了。
一定會這樣。

「……」
「小霞是很棒很棒的姊姊。」

不管學校那群混帳怎麼碎嘴、不管別人是怎麼評論的——
「我啊、自從第一次小霞說我不是『怪物』後就那麼認為著，直到今天、現在、未來也會那麼認為。」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NO. 1的姊姊。

「小霞也比我堅強的很多很多……」
大概是把什麼苦水通通都吞下去了？在學校被欺負也好、最近越來越奇怪的『魔魘』也罷，以及最不堅強的自己又惹不少麻煩。

至少現在自己不能哭。
「我會保護小霞的！」

「那種話，不是鈴ちゃん、的台詞，那是三角的......」

她閉上眼。

「三角、並不是堅強的人。但是鈴ちゃん、只要鈴ちゃん能對三角笑的話，三角就、能夠更努力。」

就像那晚說的一樣，對方是她的天使，獨一無二的NO.1。

「這樣子，三角......之後也能活下去......」

「我的笑容可是值上萬元的哦——！」
這只是不坦率而已，隨後笑出來的同時也拉了拉對方的嘴角。
「小霞也笑一笑嘛，小霞很可愛的。」

「嗯——」啊、就模仿那個吧？
站了起身。
「我是愛與正義的美少女○士，水手○亮！」像電視上播出的那樣模仿著動作「我要代替月亮來——」

「彈小霞的額頭。」趁人還沒反應過來彈了對方的額頭。
「小霞一定能好好活著的！」

「好痛、好痛的......！鈴ちゃん，三、三角不記得，有把妳教成、會欺負病患的人......」

忍不住用手掩住對方剛剛彈的地方，三角這才知道自己燒得有多燙，難怪會被送醫院了。

「三角、就算了。三角只是、土包子，笑起來、沒有鈴ちゃん好看。」

如此回應後，她嘆了口氣。
檢查要等退燒之後吧？那她該住多久的院？自己有保醫療險嗎？

「帳單、大出血......」

「明明就很可愛的，小霞多笑一點？」
「小霞只要把身體照顧好——」

畢竟自己有工作，入不敷出的狀況基本上不可能。

「不可以、強迫別人笑啦。」

她是真的這麼覺得，而且基本上自己只有在想讓對方安心、或是真正覺得開心時才會笑。
就是因為這樣她的笑容才不值錢。

「三角、當然會照顧好。不然鈴ちゃん、會放不下心，也不會、乖乖吃飯，這樣不行。」

「我有好好吃飯的。」
雖然最後大多吐了，有吃沒吃差不多。

「吐出來不算。」

難得流暢地講完整段話，三角又咳了幾聲，拉好了方才因為被彈額頭慌張而亂掉了的被子。
做飯的人是誰？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三角、不在家的話，鈴ちゃん、三餐怎麼辦？」

「去外面便利商店買……？」

總不可能自己做，不然大概會釀成意外火災——

「......三角，可以申請暫時離院嗎？」

便利商店太不健康了，要是吃了什麼會壓迫到胃部的東西的話對方豈不是吐得更慘，那還不如帶著點滴針回家煮飯順便幫自己帶便當。

「鈴ちゃん、絕不能開火。」

她怕火災。

「不行！小霞好好休息。」

偶爾幾天應該還好。
「我知道不能獨自開火啦。」

「跟三角、約好。要好好吃飯、乖乖睡覺、不要勉強自己。」

有些顫抖地伸出小指，示意著打勾勾。

「這樣、三角才能，安心養病......」

「說好了哦。」也伸出小指和對方打勾勾。

「小霞趕快好起來才能一起去好玩的地方。」

「嗯……約會……」

已經習慣了，幾乎每個月對方休假時都會一起去哪裡走走，三角是都叫它約會就是了。
看著對方的笑臉，一股疲倦及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

「好……」
「三角、睡一下……」

她閉上了眼睛。

「晚安。」揉了揉對方頭髮。

……要再多堅強一點，我自己。
拍了拍自己臉頰提振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