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館房間內，隨意地把今天做的摺紙作品跟其他東西丟在房間一角。
也沒鋪床直接在日式塌塌米上坐下休息了。

感受到真一直接坐下而開口。
「覺得很累嗎？畢竟是平常根本不會親自接觸的活動。」
自己只是一直坐在位置上到覺得還好，沒消耗什麼體力。

「⋯⋯是啊，自己坐到攤位裡面的感覺太奇怪了，也很不能理解⋯⋯不少人都擺出了相對豐富的作品呢。」明明是那些企鵝應該敷衍一下就好吧？

「是嗎？我還以為有些人會敷衍的隨便畫個什麼就拿去賣呢。」
按照某些同學的個性應該是會如此吧。
「不過認真的同學也挺多的，特別是室瀨同學，這算是他的主場吧。」

敷衍是在說火柴人嗎？但是畫了幾百個好像也不是敷衍⋯⋯
「嗯⋯不過他做的作品我沒看過就是了。」聽到極流說到亞漣也接下去道。但感覺不是熱門作品，就沒靠過去看。

「你也是啊，你之前說這是⋯嗯⋯興趣？」

「自己動手創作事物不是挺有趣的嗎？我挺喜歡看各種創作故事的呢。」
「以前最大的興趣就是看電影、電視、表演和各種創作書籍。」
只能用”以前”來形容，因為之後再得到特殊眼鏡前自己都看不到了，而拿到眼鏡後還沒什麼機會去看。

「那昨天的⋯⋯你不生氣了⋯？」聽起來有點小心的詢問。
「我只是覺得花時間在那些地方，把多餘時間用來工作不是更有效率嗎。」
除了工作彷彿沒有其他任何興趣的發言。

「怎麼說呢，與其說生氣、不如說是傷心更多吧，喜歡的東西被說成那樣。」
思考了幾秒又問到。
「真一你除了工作以外就沒有其他想做的事了嗎？還是說你很喜歡工作？」
雖然自己看起來真一不像是喜歡工作才一直工作的。

這次停了很久，像是在思考。

「沒有⋯⋯我沒有喜歡或其他想做的事情。」
「冰室企業的經營是本來就「應該」要做的吧。」稱不上喜歡或討厭，因為必須要做、只有他能做到就這麼下去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沒有喜歡或想做的事，而且你還沒發現或遇到你喜歡或想做的事。」
「跟你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但是從沒看過你想去嘗試其他東西。」
「如果能多嘗試接觸更多新的事物，你或許就能發現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興趣呢。」

聽到對方說自己從未想過嘗試，微微皺眉。
「有啊、我⋯⋯」
「只是沒有時間去反覆嘗試錯誤，每個決定都必須是對的。」日常規劃寫好了每天每個時段要做的事，他認為不必要的事情只會降低效率而已。

「是人都不可能每個決定都對的吧？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對錯來分的，而你更不至於沒有時間啊，把放假的時間也都拿來工作，這樣當然沒有時間。」
「你的生活是只圍繞著工作在運轉的嗎？」
問完之後自己覺得好像就是這樣？

「當然⋯⋯事情不是對的就是錯的啊，你的工作不也是這樣嗎？」對他來說只有賺錢不賺錢兩種選項，可是並不想在這點上面再跟極流爭辯，再說下去對方好像又要不開心了。

「你是說計劃外的事情嗎？」
「除了工作之外⋯⋯大概、就是遇到極流你的那天吧。」認真想了一下說道。

沒想到真一真的會回答只有對錯這個答案，一時有點無言。
「我的工作並不是只有對錯啊......」
「遇到我的那天？那不是冰室老爺安排我們見面的嗎，那算是計畫外？」
自己第一次見到真一就是被帶去冰室宅邸的時候，對真一來說是計畫外嗎？

似乎笑了一下。

「父親還說他很意外，因為那是我第一次主動說「想要」做什麼事情。」在印象裡他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還好你答應了⋯⋯你如果沒有答應的話，整個步驟都要重來呢，你知道我討厭變數。」

「要說變數，我們被困在廢城就是變數了吧。」
想來從第一天被困在這裡開始真一的心情大概就沒好過。
「話說我認識你也算久了，我自認為對你還蠻了解的，我這邊還是想來問一下。」
「你對於任何事物的評斷標準都是以利益為主吧？這個部分是因為你作為企業家身分而得出的生活準則嗎？」

「所以我討厭這裡。」直接了當的說。沒有一件事能按照計畫進行，導致來到這裡後預計給廢城重建企劃書什麼的都不能用了呢，真是麻煩。

「是⋯啊，怎麼了嗎？」
「捨棄不必要的，留住能獲得收益的，才能讓公司穩定成長壯大。」

確認完真一的觀點還是自己想的那樣，極流小心的說道。
「嗯...我就問問，沒特別的意思.....」
先打個預防針。
「就好奇，像我這樣對現狀沒有任何幫助的殘障，你為什麼要把我留在身邊？你應該清楚，我現在只是個累贅吧。」
這樣的廢城和自相殘殺規則下，這些都是事實，不捨棄自己的這行為似乎不符合真一自己說的利益和對錯觀點。
「你記得，第一次學裁之前我有傳過類似的問題問你，對你來說我應該算是比較好用的工具人才對，現在的我就是一個損壞的工具，壞掉的東西就丟掉吧，大不了換新的...不是嗎？」
話說成這個樣子，但極流也不是真的希望真一捨棄自己，雖然真一就算真捨棄自己，極流也不會有怨言就是了。
極流大概只是在期待，或許真一是真的有心當自己是個朋友吧，不受利益牽扯的、真正的朋友。

「你在說什麼⋯⋯不是⋯！」他想起來那封他沒有回應的簡訊，因為真一沒能理解極流想告訴他的事情，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唯利主義與想留下極流的心情產生了矛盾。

「才不會捨棄，因為可以替代你的東西⋯⋯根本沒有⋯」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了，真一從榻榻米上起身靠近極流去拉對方的手。
「我⋯我不明白⋯⋯」他真的有認真想過了，但是只得出上面的那個結論，或許就像三河所說的一樣，他只是個想緊緊抓住玩具的小孩。

「搬出去住也是、說反正只是回到以前看不到的時候也是，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想辦法讓你恢復視力⋯⋯」
「⋯⋯讓自己彷彿沒有我也可以的人⋯⋯不是極流你嗎？」

「我的確一直在學習如何只有一個人也能好好的活著，因為學會獨立這對於我的人生是必要的。」
「畢竟我在冰室企業中只是一個被雇用的員工罷了，所以必須學會哪天有了什麼狀況導致我就算必須離開冰室家時也能自己生存。」
眼鏡壞掉時極流還以為那一天到來了，但是真一並沒有選擇拋棄自己，這一點極流心裡還是蠻開心的吧。
「真一你很有能力，至少在企業管理上你的才能無庸置疑，但是你現在的生活觀被企業家這個身分給綁死了......很多事情都覺得自己的認知才是理所當然，但這只是被寵壞的小孩思想罷了。」
「你是”為了企業家存在的機器”還是”企業家是為了真一存在的職業”呢？這兩者有很大的差異，而真一現在給我的感覺是前者。」

「我覺得冰室老爺把你送來這個廢城開發計畫大概也有想要磨練你的意思吧，在這裡不存在冰室企業也沒有企業家發揮的地方，那你就必須為了生活而去接觸更多對你而言未知的事情，而且一定會遇到挫責，強迫你學習獨立、讓自己在精神層面成長吧。」
「只要是有足夠能力的人，不管遇到多大的打擊都能對抗逆境，從失敗中學習並且成長，我還蠻期待能看到真一更加成長後的樣子呢。」
「當然了，以上都是我自己的觀點，真一可以聽聽就好，或是稍微思考看看。」

空氣安靜下來。

他慢慢的、慢慢放開對方的手，空氣中短暫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他這次沈默了許久才再度說話。

「這些⋯⋯就是你想說的？」

「我就當作參考吧。」他用不慍不火的語氣，似乎沒有生氣，也似乎正在實踐他日前說的「若是極流說出來他會聽的」的承諾。

「若是我做到這些了⋯⋯你⋯⋯」他看著面前的人的神色有點複雜，但此時的極流沒辦法感受到表情變化差別。
「算了、還是到時候再說吧⋯⋯」他像是想講什麼但還是沒說出來，只有一聲低低細微的嘆氣。

我什麼？雖然有些好奇，但是真一似乎並沒有打算現在把話說完的意思，極流也就先不追問了，也不是在法庭上，還沒必要把人追問到說出所有事情，時間應該會慢慢給出答案吧。
「嗯、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也不知道真一口中的”到時候”會是多久之後就是了。
「明天還要擺攤，真一你要先休息嗎？」
畢竟剛進房的時候真一有表示過很累，極流自己倒是打算先把小說寫完再睡。

「⋯⋯晚點吧，你不是要寫小說？」
說著他把一旁的茶几跟行李物品拖過來擺放，然後坐下，貌似拿出下午的摺紙在研究的樣子，一時間只安靜傳來紙張摩擦聲。

「嗯，我會寫完再睡。」
照著記憶中的位置也摸出另一個矮桌，並拿出工具開始專注執筆，其他的事情就以後再說吧。

兩人都安靜的在為明天的展場準備。

我想談戀愛但沒有戀愛的渣渣 （ㄍ

我只感受到教育小孩的母親的心情（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