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厂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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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一九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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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城家有一間獨立的圖書室,不光是文學作品,也涵括許多風土民情與各個領域的專業書目。但文乃從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從裡面出來過,那裡就像個擺飾,她甚至覺得他們連裡面究竟有什麼都不清楚。他們沒有讀過《老人與海》也不可能認識海明威,如果是落語或是當代的流行曲他們也許能夠說上話,但對於書本他們肯定是一無所知的。正如同他們不認識她一樣。她從很小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只是無可救藥的笨蛋,但儘管如此,能夠擁有這樣的圖書室也多虧了他們。也許這是他們對自己最大的貢獻,她將自己深埋在書本中,望著吊掛在挑高懸樑上的昏黃燈光這樣想著。
「呼呼。」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想起她的父母。現在應該在參與某個聚會,像愚笨的小丑一樣展現著自己的才藝——講一些無用的謊言讓他人開心。他們大可不必如此,但如今日本興起大股的投機潮,購入大量股票、房產和商業融資,看著那一把把的鈔票,如果手腳慢了幾步就會被拋下,他們可不願意被那些人超過自己。在家裡時她最常聽見得便是父親的高談闊論和斥責那些「窮光蛋」的輕佻,而出門在外他就是個體貼優秀溫和的資本家。也許他真的覺得自己包裝的很好,文乃看著他如同花孔雀一樣的表演,想著那些人看向他時不耐的神情,他真是個連臉色都不懂得看的愚蠢男人。
但母親是比愚蠢的男人更可憐的存在,她甚至不懂得思考變通,眼淚成為了唯一生存的條件,但她一直都很懂得把握哭泣的時間跟節奏。這大概是她最具有智慧的舉動,結城夫人的柔美與脆弱就像個可笑的枷鎖套在她的身上,令她演繹得更加賣力。
「女孩子就像朵花一樣,嬌美且脆弱。」母親保養得宜的手撫在文乃臉上,溫柔的面容像極地獄的惡鬼。她教會她該怎麼令自己顯得溫柔,怎麼用軟弱的淚水去傷害別人,就如同她傷害自己的女兒那樣。
這些反胃的回憶令她把書放下,看著時間他們也要回來了,她該像他們出門前那樣,躺回床上閉上眼睛裝作病弱的樣子。明天還要去上學,想到學校她也覺得煩悶,不管是哪個地方都是一群笨蛋。出了圖書室,她有些粗暴地把這個地方上鎖,回房間時鑰匙隨著她急促的步伐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
有時候文乃會覺得自己和酒女並沒有差多少,跟父母的小丑不一樣,她不需要去賣弄自己的技藝,而是需要去陪笑,看懂氣氛,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樣的情況就像酒女。這種想法通常都是在學校的時候尤為強烈,她必須去和他們像無知稚子做出可笑的同儕互動,心裡不耐煩又對這一切感到厭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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